白宇宸抱定了这会是一场苦战,不想对手突然向前踉跄半步,被自己手中的折扇割破了喉咙,瞬间毙命,一双血红的眼睛带着不甘和怨恨,直勾勾的盯着白宇宸,向后“嘭”的一声倒在地上。
被这样盯着的白宇宸并没有感到害怕,反倒愣了一下,咕哝了一句:“哎呀!怎么这么容易就死了!我本来还想留下命问话呢。也不知道小算命的会不会怪我办事不利。”
白宇宸跨过人,在房间里四处翻箱倒柜,却没有发现什么线索。眼看着天就要亮了,若是那些杀手侥幸从玄云庄逃回来,自己就讨不到好处了。于是决定还是先回去好些。
刚出了门,就被适才那人手中的长剑吸引住了。敢光明正大标着龙纹的剑并不常见,何况民间的只有四只爪子,而这把剑上的龙纹却是代表着皇家的五爪金龙。
白宇宸将剑握起,神色有些古怪:“龙玄剑?”
又看了看死在地上的人,脑中闪过一个想法,却被他忽略了过去。
白宇宸将剑提在手中,便趁着天还未亮,往玄云庄赶。
在不远处的玄云庄,经过了一夜的腥风血雨,随着天色微亮,渐渐的恢复了平静。而那些负责暗杀的、形影诡异的杀手,跟着悄然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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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第四十一章 往事莫追
清晨的曙光,带着朝露的气息慢慢的照亮了大地。
沈予慕整个人乖靠在楼逸风怀里,打着哈欠,带着困倦的表情正在探望病人。
作为病人的秋洛言身上缠着纱布,靠着床铺上那勉强算得上柔软的枕头,看着沈予慕因为还没睡醒而一点一点的脑袋,不由的笑骂了声:“昨天晚上累得半死不活的人之中应该没有你吧!怎么还睡不饱!”看着比他这个重伤之人还要疲惫的样子。
沈予慕小小的打了个哈欠,说道:“脑力劳动也是很耗精力的!”若不是本大仙半夜偶然有了灵感,让楼逸风过来,你的小命早就没了,还不知道感恩。
秋洛言自然猜得到沈予慕心中的那点小九九,莫不是楼逸风还未告诉他,自己许他一个愿望的事?
带笑的眼扫了一下沈予慕腰间垂着的鱼尾龙纹玉,秋洛言突然道:“这枚鱼尾龙纹玉其实是昭鸿的,当年之所以给了沈家,是许给沈家一个保命符。”
原本昏睡的眼,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便完全睁开了,看向秋洛言。
“我不过二八年岁,从太子伴读,下了江南,得以同沈大哥结缘。”秋洛言带着回忆的语气道,“那时你还未出生,你姐姐也不过才两岁。我原本以为那段时光会是我一生中想起来会觉得快乐的时光,沈家会在皇权斗争涉及不到的地方,幸福的生活,却没想到,在不久之后,沈大哥却找上了我。”
“当时我刚有了网罗江湖人士的念头,沈、童、蓝三家的家主便主动到来。我当时疑惑,后来才知道,这三家原是卫国公的旧部,曾受过卫国公莫大的恩惠。当年的太子司徒鸿为了已之私,联合昭鸿,将卫国公全家问斩。三家的家主都是血性男儿,不愿坐以待毙。庙堂之争,要么大富大贵,要么身首异处。沈大哥看得清楚,也放得下生死,三家求的,便是留下一条血脉。
“后来的事情,多少有些阴暗晦涩。沈大哥为权宜之计,投入了昭鸿门下,这件事知道的,只有我和沈大哥。童、蓝两家看出了些许来,便开始明里暗里排斥沈家。昭鸿会对沈家下手,真正的缘故,其实不是沈大哥露馅了,而是三家中,却有一家起了异心。”
听秋洛言这么说,沈予慕脑中闪过的人便是:童彦。
秋洛言知道沈予慕所想,却是摇摇头,说道:“是蓝家!蓝家的家主是原是蓝太君,那个巾帼女子。可惜岁月不留人,蓝太君走了后,蓝家的位置,就给了蓝孜涵的叔叔,蓝原。那人看着正气凛然,骨子里却是个墙头草。可惜伪装得太成功了,以至于众人并未发觉,以致于最后酿成大错。”
秋洛言见沈予慕沉默着,停顿了一下,说道:“至于蓝家……”
沈予慕突然勾勾唇角,说道:“我不会对蓝美人怎么样的。我知道你不会告诉蓝孜涵,蓝家曾经背叛的身份。因为父辈的事情,没理由要我们来承担。我想知道的,不过是自己的过去而已。至于父辈他们,选择了自己的路,不管后不后悔,那都已经过去了。而我们,有什么自己的选择。”就像蓝孜涵想要为蓝家报仇,童彦一心只想得到魔教,得到楼逸风,为此甚至可以与灭门仇人合作。而他自己……
秋洛言为沈予慕的回答而露出了些许微笑来。果然,他还是很喜欢这个小家伙。因为看似有些斤斤计较的沈小神算,其实是个极豁达的人。
“秋相!”沈予慕斟酌着,还是问道,“我姐姐……”
秋洛言顿了一下,有些意外的看着沈予慕,笑道:“哦?你发现了?”
这句话好似给沈予慕吃了一颗定心丸般,没好气的道:“虽然我当时年纪小,却不代表傻里傻气,连那样的漏洞都看不出来。”母亲有多疼自己,就有双倍的疼爱给自己那懂事聪慧的姐姐。逼婚什么的,根本不可能发生。从头到尾,不过是一场戏而已。一场演给外人看的戏,目的不过是让姐姐拖离众人的视力范围,以“死人”的形象,从世界上消失。可惜自己当时糊涂,却是到了前一阵子,才想明白其中的因由。只怪当年萧子昇悲痛的神情太过逼真了。
“不过,倒还是有个傻瓜的。”秋洛言笑了笑,说道,“有个人一直以为我和你不知道你姐姐的存在,一个劲儿的拼命藏人。”
“我不明白的是,”沈予慕不解的道,“既然我姐姐还活着,萧大哥瞒着你也就罢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这戏原本会是一场好戏,唯一的出入,却是那把剑!”秋洛言说道,“萧子昇用来刺杀你姐姐的剑,本来只是一件伸缩自如的道具而已。到最后一刻,却被有心人掉了包。你姐姐的的确确的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后来便一直昏迷不醒。直到前了阵子才醒过来。我猜,这便是萧子昇不愿告诉你的原因。”
既然沈予慕以为自己的姐姨也已经过世了,就没必要告诉他,还有个不知是死是活的姐姐在。与其两个人一同伤心失落,不如自己一个人承受着。这的确萧子昇会做的事情。
沈予慕还一直以为,萧子昇是因为愧疚,所以一直照顾自己。没想到,却是一直以姐夫的身份自居。
“你说,我姐姐醒了?”沈予慕问。
秋洛言笑着道:“是的。我想萧子昇不会瞒你太久的。这一次武林大会,来得这般积极,说不定是一直在找机会同你摊牌。又怕你接受不了而犹豫不决。”那个偃月楼的楼主倒是个有意思的人。有着杀手的冷血无情,对自己的家人,却永远关怀备至。
正说着话,侍从从门外走了进来,对秋洛言道:“主子,白少庄主来了。”
秋洛言点了点头:“请他进来吧!”
侍从点了点头,便走了出去,没一会儿,白宇宸便提着剑,从门外走了进来。
秋洛言和沈予慕的视线同时望向了那把盘着黑色巨龙的龙玄剑,眼露诧异。只有搂着沈予慕的楼逸风,视线始终在沈予慕身上。
白宇宸难以招架两个人过于“火热”的视线,问道:“怎么了?这把剑真有古怪?”
“你怎么得来的?”沈予慕问。
“我依你的意思,和淑雨姑娘去了一处宅子。后来无意中发现了一个黑衣人,气息短促,像是将死之人。我本想静观其变,不想却惊动了他,打斗之间,无意中将人杀了。见他手上这把剑有些古怪,便带了回来,拿过来你们识别一下。”白宇宸说着,有些不自然的道,“莫不是……杀错人了?”
沈予慕的表情明显写着惊恐,而秋洛言却是无奈和好笑。
“不,你没杀错!”秋洛言安慰道。
“岂止是没杀错,简直太对了!”沈予慕指着那把剑,用诚惶诚恐的表情看着白宇宸,“你知道,拿着这把剑的人是谁吗?”
听沈予慕这样说话,白宇宸若有所觉,好似心中的想法被证实了一般,有些惶恐的问:“谁?”
沈予慕咽了咽口水:“昭鸿!”
白宇宸:“啊?”彻底傻了。
沈予慕故意摇头叹气:“这就是所谓的傻人有傻福啊!我就说你小子福分大嘛!随便杀个人都是头功。对了……淑雨姑娘和……青呢?你见到没。”
白宇宸还未回过神来,有些支吾的说道:“原本看到了,后来,两个人突然离开了,不知去了哪里。”
沈予慕下意识的看向秋洛言。秋洛言对沈予慕勾了勾唇角,视线却望向了白宇宸手中的龙纹剑:这把剑,终于还是回来了!最终,还是会握在那个人手里吧!那个他心里最重要的人,也是唯一配得上这把剑的天下第一人。
沈予慕撇嘴,原就觉得那个青和淑雨姑娘有些古怪,现在看来,和秋狐狸绝对有关系。
眼珠子咕噜噜转了一圈,沈予慕突然坏笑着道:“比想象更好的结果!喂,我们是不是该去武林大会那儿了?魔教的人,可是要来比武的哦!”
最重要的,当然是那些赌金了!
卷三 第四十二章 庄家通杀
这一日,对某些人而言,是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日子,但对于绝大多数武林人士而言,绝对算得上一场噩梦。更是让一场本应是正邪双方大开拳脚的武林大会,有了一个几乎是玩笑般的收场。
这一日一早,武林大会的中心会场便高朋满座、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喧嚣的声音不仅是因为盛事召开,正邪对决,大家心情澎湃,更是因为整个主席台上,只坐着一个人。这个人有着一张亲切的邻家男孩般的面孔,眯着双眼睛,欲睡不睡的模样。他孤零零的坐在空荡荡的主席台上,却一派悠然自在,仿佛本该如此。
有眼尖的人从那人身上简单却不失华美的服装上看出了些许门道,用周围的人都能听得到的声音,对着同伴耳语:“传说沈阁主擅长易容之术,果然没错!你瞧,虽然还是少年的样子,面容却和昨天大不一样了。”
众人心中恍然大悟,却努力的让脸上呈现出“这件事我早就知道”的神态来。比起神机客的神机子易容术出神入化这种武林人耳熟能详的事,大家更关心的是,代表正派的玄云庄主诸人都到哪里去了?昨日既然说了,正邪各站阵营。许多想投靠正派的武林人士此刻却找不到主心骨,如闷头苍蝇一般四处乱晃。至于主席台上那位……谁不知道神机客亦正亦邪,根本就靠不住的。
奉行及时行乐的沈予慕沈大公子有没有考虑众人的心情,这一点是不得而知了。不过眯着眼,翘着二郎腿的姿态倒是颇为悠哉的。直到童彦带着浩浩荡荡的魔教众人晃到了自己眼皮底下,沈大公子才慵懒的抬眸看了童彦一眼。
童彦带着鄙夷和仇恨的目光看着沈予慕:“就你一个?”
“对付你,只凭我一个人……”沈予慕顽劣的笑笑,“当然是不够的!不过既然其他楼主庄主都还有要事要忙,所以就让我神机阁代表四大势力先出面了。”神机阁的人赶着去赌场分赃。其他人,不是忙着处理本门中的叛徒,就是抓紧时间补眠,或是缠着白宇宸一遍一遍确认昭鸿真的死了,当然,还有人完全是闲着看戏。
童彦讽刺的冷笑了一声:“是没有人来得了吧!”
两人说的是一样的话,但是童彦的理解却与沈予慕想表达的意思显然是完全不一致的。他在心中暗叹昭鸿不愧是昭鸿,办事效率还真是高得没话说。原本昭鸿说要替他扫清障碍,他以为,今天要对付的是一些已经重任的残障人士。没想到,昭鸿竟然让那些所谓的正义之士一个也来不了。(当然,沈予慕和正义之士什么的完全扯不上关系。)童彦对昭鸿的“凶狠”的理解又上升了一个层次,也不得不在心中暗自考虑,与虎谋皮,必须要为以后的退出找个万全之策。当然,当务之急,是让面前这个他最讨厌的人,从此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剑尖扬起,带着红光的血冥剑直指着沈予慕,童彦语带厌恶着道:“拔剑!”
沈予慕望着传说中的血冥剑上流走的红光,心中赞叹着不愧是传说中神兵利器。一面又皱了皱鼻子,咕哝道:“我才不要跟你打!”
童彦张狂的大笑数声,朝向人群:“上面这人儒弱无能,未打就先认输了。怎么?这就是中原武林的实力。看来,这比武也不必了。这天下武林,从此对我魔教俯首称臣正好!”
人群中爆发出了愤怒的声音,但是却很快的被压制了下去,群龙无首的武林众人,一时之间不知与看起来阴险毒辣的魔教众人正面冲突是否合适。他们虽是江湖草莽,却也多少懂些明哲保身之道。
正在这时,一个淡漠的声音响了起来。
“是吗?”简单的问句,声音其实不大,却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清楚的听清了。所有的魔教中人眼中多多少少的露出了惊惧的表情。童彦更是在听到声音的那一瞬间,便僵住了。
一袭玄衣,一个颀长的身影翩然而至,轻轻的落在了主席台上。飘逸迎风的绣袍,俊美如天神的容颜,让所有人刹那间屏住了呼吸,生怕错过仙人一瞬间的动作。
被所有视线紧盯着的楼逸风,却只是拿起了正挂在手腕上的银白色披风,抖开,动作轻柔的盖在沈子慕身上。原来是沈大公子为了能赶上好戏,急匆匆的就出来了。临了会场,楼逸风见天气有些阴凉,特意架了轻功回去,给他拿了外袍。
童彦咬了咬下唇:“师……”为什么?为什么楼逸风一来,视线便全部在那个人身上?为什么不看自己一眼?
楼逸风抬起了头来,如童彦所愿的看向了他——以及随童彦而来的魔教众人,口中吐出了问句来:“所以这就是你们想要的?让所有的人对你们俯首称臣,顶礼膜拜?”只是平铺直诉的问句而已,语气中更无责备,却让魔教诸人心中都“咯噔”了一下。
曾经,在枉作山上,楼逸风就是天,说什么就是什么。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