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立时引来四围惊呼。
“瓦利安首领?那个帝国守护组织的首领?”
“我听说那个首领叫‘空炎’,曾经想和十代帝君争夺帝位呢!”
“怪不得这么嚣张,那他手中的不就是‘莫’了?‘初阳’的同源之剑?”
“可是朝廷之人居然跑到这烟花之地,这也……”
“你知道什么,听说那个男人看到十代帝君都不行礼呢!”
“啊,爹你暴露了……”淡淡的语气,仿佛在谈论“一斤青菜多少钱”之类的芝麻绿豆大的事。而实际上,对于他们来说身份的暴露就意味着危险的降临。可如常的神色却昭示着他们有多么老神在在,有恃无恐。
暮雨的气息在宽敞的大堂中弥漫开来,镇静了每个人慌乱的神情。看来鲛绡是打算拼尽全力一战了?在场有不少人曾因为想亲近鲛绡而和他比试过,却都是落荒而逃。从未见他使出如此强势的招数,大家这才明白,以前鲛绡真的是对他们手下留情了。
意想中的激烈碰撞并没有到来,就在众人屏气凝神的那一刹那,两股惊人的剑气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了。鲛绡眉头紧锁,高手过招并不需要什么真刀真枪,只一个回眸的疏漏便可以致命。方才心神不定便被眼前这男子排山倒海的剑气给压了过来,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即使心存不甘,却也不得不承认,即使他全神贯注到最后吃亏的恐怕也仍然是自己。也罢,反正自己的目的本就是要和朝廷之人接触,如今的结局倒好过预料的许多。
“名字?”男子低沉的语调传入耳中,鲛绡浑身一颤。这名字,难道就要给别人知了去?这一生,他宁愿一个人知晓。心略微有些抽痛,自己是心甘情愿帮他的,他连尊严都可以为他舍去,更何况只是一个名字而已?
“斯夸罗……”
“原来娘的名字就叫鲛啊……”弗兰像是一下子想明白了什么,面露笑容。斯夸罗虽然也很高兴有人明白他名字的含义,但是对于那声意义不明的“娘”却心生怒气。
他上前攥紧弗兰的衣领,敲打着他那顶可笑的青蛙帽子:“混蛋,谁是你娘?我是男人!”虽然看过他容貌的人十个有九个都不会承认他是男人。扔掉手里的弗兰,斯夸罗把矛头指向一旁沉默的XANXUS:“混蛋首领,你怎么教导你手下的?”
贝尔插口:“娘,爹从来没教过我们。他连自己都搞不定,嘻嘻嘻嘻……”
可以哀叹一下这瓦利安实在是没有前途吗?斯夸罗看着眼前的三人顿感无力。
“废物,我饿了。”
真是混乱!斯夸罗有一种抽出手里的“醉暝”宰了这个看起来稳重霸气的男人的冲动。可是他所不知道的是,在那一刻被灰尘覆盖的年轮开始轻轻转动,在那一刻窗外绽放的风荷吐露了埋葬在香芬里的情丝万缕,岁月蹉跎。
所以说,遥远不远,想念不想,遗忘不忘,而花谢花开,起起落落又残年。
庭院里的兰花像是感受到了温暖的呵护,径自开放了。瓣瓣都如丝质样的柔软,在手中顺滑的溜走,带起肌肤阵阵的搔痒。缓缓而不可抗拒地侵入心脾,如同那个妖异的男人给他的感觉。从未如此疲累过,连一贯清醒的头脑在面对那个人的时候都有些昏沉而疑惑。在那张笑容的背后隐藏的究竟是什么?他分不清也道不明,犹如霜结千草,是千草遮蔽了寒霜的孤独,亦或是寒霜盛载了千草的脆弱?
花开得再美,只是无人欣赏。
入江正一,密鲁菲奥雷的少年丞相,是郡国人人称赞的奇才。他的出身成谜,八岁便以一首《蝶恋花》为人所知。十四岁成为郡国最年少的状元,尔后跟随在当时还是世子的白兰身边,直到白兰继位,他便成为了一郡之相。
可是掩藏在富贵荣华之后的却是如蛆附骨一般的杀意,危机四伏。
手抚着刚刚开放的兰花,正一陷入了沉思。
花香四溢,花魂漫天,我站在繁花似锦的年光里静默微笑。注视着你轻盈而来的身影,心跳加速,呼吸湿濡。随尘缘,缘尽往,往事如烟;烟若梦,梦醉天,天地人寰。归去惘然,流云婉转,薄雾轻掩眠。我经历了那么久的孤独,终于能再与你相伴,叫我如何能轻易放手?
六道轮回,以花为媒,散落在记忆里的晨曦穿越亿万光年的距离,和我相守在一起,等待你的归期。
花意灿然,比记忆更熟悉,其实我所失去的,也不过是一些时间而已。
但依然有花,为媒,见证所有因你而起的奇迹……
作者有话要说:
☆、※章四?绝色煞
※章四?绝色煞
媚眼如丝,流目婉转,风光灼华过桃夭;柳眉轻扫,黛石赭赤,酥指点唇芙蓉俏。腮艳唇红不点而娇,娥首垂项冰肌暗销。暗香浮动处,丽影摇枝,是谁在帘后欲笑还颦,是谁在门外欲进又止?我期待了那么久的盛放终是没有降临,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呵!那我这一世红妆又该为谁繁华,为谁颓败?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兰,花中四君子。自负清雅高贵,绽于寂寥山谷中,孤芳自赏顾影自怜。丝毫不在意世俗的眼光,何为清灼,何为污秽,于它而言都不过是如梦泡影,只一下便镜花水月般的碎去。所以宁可我负世人,也不愿世人负我!
正一看着满园美到惑人心神的兰,心下无限惘然。那个有着诡异背景和笑容的男子,用这一束香将自己牢牢束缚在身边,无法躲避也无法逃离只得一步步沦陷在他并不温暖的怀抱里。兴许这样的寒会伴随他一生一世,至死方休。但是,有些事可能真的是冥冥中自有注定,他注定不会属于他,而他注定会背叛他。“白兰,我该如何是好?”
“小正,在想什么呢?”突然出现的男声着实吓着了入江正一。一回头,眼帘中就映入了那个男人儒雅的面庞和上翘的唇角。“莫不是在想我吧?”
无论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自己的一举一动都瞒不了这个男人分毫。他总能轻易地撩拨起自己埋藏在心底最温柔的弦,然后将它一寸寸地扯断,把撕心裂肺生生刻印在那里,痛得无可遁形。可是,无论如何,这一次自己一定会瞒住他,也必须要瞒住他。“白兰大人,您能否不要离卑职那么近?”
不知为何,明明是一郡之主的白兰,偏偏喜欢别人称他为“大人”。
白兰闻言,反而没有远离。他将身子缓缓弯下,唇瓣噙着那抹暧昧不明的笑凑近正一的耳垂,呼出的气息柔柔打在敏感的肌肤上,带起一片情潮涌动。“嗯,小正你不喜欢吗?”
对于这个男人啊,自己永远不知道如何才能学会拒绝他明显恶意的挑逗。“白兰大人,似乎您逾矩了。恕臣冒昧,您该上朝了。”正一拢起衣袖,行礼之后,转身便欲离去。
伸出的手拉住了意欲离开的翩翩身影,“小正,你生气了?”
“微臣不敢。”
白兰的笑容似乎大了那么几分,“那今天就不上朝了,小正,陪我去近郊狩猎吧!”其实是该拒绝的,但看着那略带撒娇的表情,即使明白它的虚伪,却也不想直言不愿。就在正一踌躇的时刻,白兰拉起他的手向马房走去。
那两只手从最初的指尖相擦到最后的十指紧扣,其实不过瞬间,在正一眼里看来却像过了万年般漫长。他等候了多久才换来白兰那小小的信任,而最后自己终将亲手毁灭这让自己魂萦梦牵的幸福。也许真的不适合呢,所以当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如果他还愿意接受他,那么他即使会遭受更多的苦难也义无反顾。
所以,白兰,请让我相信,你值得。
只可惜又有多少人能够承载得起这句话的份量?
“启禀帝君,空炎大人求见!”
“嗯?空炎回来了?宣。”
从堆叠的高高的“奏折山”中抬头,阿纲望见了XANXUA冷峻的面颜,却在那眼角眉梢边发现了几丝不经意流露的温柔。看来,他必定是遇上了什么事了吧?不然以XANXUS这般淡漠的性格,断不会有如此鲜明的改变,以至于连自己都能察觉到。“XANXUS,有什么消息吗?”
对面的男人闷哼一声,尔后低沉的声音响彻殿堂:“我要将‘凋’送人。”
“什么!?”阿纲惊诧,先不说“凋”剑对于瓦利安,对于帝国的重要性。就是单凭XANXUS这品性,阿纲全然没有料到自己会见到XANXUS将“凋”剑交付给其他人,他本以为“凋”会沉睡在瓦利安的密室里直到下一任首领将它取出呢。
究竟是什么人,竟能得到XANXUS的赠剑之谊?
对于阿纲如此讶异的反应,XANXUS本身倒不以为意。他只是挑起了眉毛,死死盯着阿纲。似乎只要阿纲嘴里蹦出一个“不”字,他就会立刻把他吞了一般。
阿纲暗自吞了吞口水,安抚自己受伤的心脏。然后正视着XANXUS的眼睛,似乎能从中望出一整个尘世的苍凉暮色。也许,这次XANXUS是动了真心吧?他这样的人,一旦认真了就是一辈子的事,甚至纠缠生生世世也说不定。但这并不是自己能够决定的事,不是吗?
蓦然想起自己曾经问过GIOTTO为何当初不选XANXUS而选择了自己?因为无论从哪个方面看,XANXUS都比自己更适合十代帝君这个位子。然后GIOTTO扬起笑容:“因为我一眼就爱上了小纲吉你啊。”可那笑容里隐忍的悲伤还是没有被彻底掩盖。虽然自己当时羞红了脸,对着那个存心调侃的男人“拳脚相加”,却还是清楚听到了他的叹息和无可奈何的伤感:“XANXUS有他该走的路。”初代没有说下去,但阿纲明白那必定是一段无法逃脱的残酷宿命,GIOTTO不说也许自有他的苦衷吧。
对于命运而言,不知道往往比知道要幸福太多。
不知不觉,竟又想起了空华,阿纲觉得自己真是无可救药了。“那么,XANXUS,你是瓦利安的首领。‘凋’剑的归属自然只有你能决定。其实你是不必问我的意见的,我只希望你不要后悔就好。”
XANXUS没说什么,双手向阿纲微一抱拳,然后迈出了恢弘华贵的殿堂。
里包恩不知什么时候从什么地方跳将出来:“蠢纲,XANXUS会这么做自然是因为他已经承认你是十代帝君的事实了,也表达了自己忠于帝国的意向。连这都看不出真是失败,失败啊!不过,在最后你做的不错,这点值得赞赏。看来GIOTTO好歹也教了你些作为帝君该有的胸怀和气度。”
阿纲因为里包恩的话终于把提在嗓子眼的心给放下,然后他看着自己的老师,突然有那么一瞬间生出许多莫名其妙的疑问。像是“为什么里包恩的脑袋会这么大?”,“为什么他这么了解GIOTTO的事?”之类的。在里包恩身上发生的故事怕是远比自己想象的多的多。但自己不敢去捅破隔在他们中间的那层无形的纸,因为他知道自己承担不了后果。
从未有那么一刻,阿纲像这样憎恶自己的无能为力。不是说大空可以包容一切吗?为什么自己却连最亲近的人的悲伤都无法承受?
“蠢纲,你不是神。所以你只要做到保护好你自己就够了。其他任何事你都无法插手。”里包恩理了理自己巨大的帽檐,用阴影遮住了可能泄露情感的脸庞。
自己的老师无论何时都冷静得让人害怕,也残酷得让人害怕。彩虹之子,禁忌的身份,昭示着他脱离于人间的透明哀伤。但无可否认,里包恩说的对,自己所能做的也不过是尽好十代帝君的本分,使彭格列繁盛安定,让所有关心自己的人不再悲伤。
下定了决心,回身再度埋首于国事中,阿纲脸上认真的表情连里包恩见了都为之动容。这次,阿纲一定不会让他失望。招过了一旁的侍卫:“给帝君沏茶,也辛苦你们了。”
当每个人都尽好自己职责的时候,天下也许才会迎来真正的和平。
只是那一天又有谁能够看见呢?若是失去欲望,人又怎么能被称为人?
也不知是因为骑术不佳还是宫里的马吃了太多饲料且疏于奔跑的原因,狱寺的马终究是没有追上山本。当两人在客店下马时,狱寺狠踹了马屁股一下,导致从小“娇生惯养”的马儿一受惊顿时暴躁嘶叫起来,不留神竟把缰绳扯断在街上狂奔起来。
一时间,黄沙飞扬,狱寺只听见了马匹的长嘶和漫天的黄土以及嘈杂的人声,等到回过神来,马儿却早已不知了去向,只留下凌乱的蹄印和余音未绝的嘶鸣。就这样,跑了?山本看着还在发愣的狱寺,一下子觉得眼前的人儿着实可爱,憋了满肚子的笑意,山本拍了拍狱寺的肩:“岚宣,这好好的马儿怎么就跑了呢?”
该死的临雨!要不是看在他曾和自己共同“锄强扶弱”的情况下,自己早就送他几颗“火岚”尝尝了。要说这“火岚”是何物,就要从狱寺那奇怪的兴趣说起了。不过这历史太过漫长,受害过的人也不计其数,所以直截了当的说,“火岚”就是把很多的炸药一起丢。“笨蛋,是你害我丢了马。你赔我!”
山本哂笑,在江湖这么些年也没见过如此率真的人。这个江湖太过污秽,呆久了连自己都分不清黑与白,真与假,善与恶了。对于正义或是邪恶,早就被这错乱的年代给模糊了界线。忽就碰上了这么个不谙世事,纯洁到不染尘埃的人,就生出了想要保护的欲望。想要他能一直这么直率下去,想要他能露出真心的笑容,想要他一直快乐。
山本一下子恐惧了,这样的心情是怎么样的?对少主,对师傅,或是对其他什么人,自己从未生出如此的念头。究竟对他而言,这代表着什么?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因为想要保护,所以不想爱上。爱只会蒙蔽人的眼睛,什么也无法挽救。如果真的想守护他的笑容,那么一定要离开,山本如此警告自己。但说离开,又怎么会实现得那么轻易?
只你一个眼神,就可以让我丢盔卸甲。
媚色,倾城。
“好的,我赔你。但是岚宣,你不觉得我们应该先吃点东西再走吗?”笑着把狱寺拉进了客栈,山本暂时决定遵从心底的意愿,陪在他的身边。
“好吧,那就先这样。”
进入了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