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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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神-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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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

一团血气袅袅,盆状,只是颜色并不那么鲜明,还有些松散的痕迹。由此可知顾学政的身子状况,远不如看上去那么高大强壮。

血气之中,有一根文气,粗若火柴梗,颇为惹眼——这个时代的文官,基本都是进士出身,不少人还是文学大家,写得诗词歌赋,做得锦绣文章。因此顾学政有文气,一点都不奇怪。

咦,那是……

就在此时,一团黄光乍现,淡淡的,形状四四方方,小印一般镇守在头顶,煞是灵动。

丝丝黄光,虽然很淡,但其中似乎裹挟着一种甚有压迫力的威严,令人不敢正视。

哧!

叶君生突然觉得双目刺痛,仿佛被强烈的阳光刺照到一样,赶紧闭紧双目,差点连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官威至斯!

顾学政若有所觉,霍然望向叶君生这边。话说刚才瞬间,他隐隐觉得有人在偷窥自己。

略一沉吟,便起身走下来。

叶君生伸手揉了揉眼睛。至此,他终于亲身体验到大圣所说的,官气对于神通的反噬作用了。

这是一种难以明喻的感觉,或者可以说是精神领域上的,不同类型力量的碰撞冲突。到了这般层面,比的就是看谁的精神力量更大。

所谓官气,本质上就是长期做官所养出来的一种精神念力,虽无形,但存在,因为长期作上位者,手握权柄,主操纵掌握之道,故而很是霸道。

顾学政走到叶君生身边,略略一个停顿,然后又过去了。

叶君生暗暗松口气:自己的《永字八剑》修为到底还是太浅,实力不足,这才会在顾学政面前受到压制。

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把八道剑意全部领悟出来,实在有些迫不及待。

考试时间终于到了,交了卷子离场。

大考过后,叶君生所见的情况殊不同以前,个个如释重负。那些童生们反而面色沉重,忧心忡忡的样子。

“呜呜呜!我那一篇《知民论》用错了个典故,该如何是好?”

一名头发花白的老童生忽然嚎啕大哭起来,几个人拉扯着他,都拉不走。

“他这是第二十次参加院试了。”

这时候黄超之走过来,对叶君生道。

二十次?

几乎等于高三复读二十年了,端是好毅力,好坚持,好执着。

叶君生见着,心中有恻隐之意,不禁随口念道:“上勾为老,下勾为考,老考童生,童生考到老。”

“好一句‘童生考到老’。”

一声赞誉,竟来自顾学政。他带人收了卷子出来,恰好听到叶君生这句上联。

一众还滞留在院中的童生赶紧施礼。

顾学政点头致意后,目灼灼看着叶君生:“你是何处考生,姓甚名谁?”

“学生是彭城叶君生。”

顾学政一怔,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原来你就是叶君生。”说完,若有所思的样子,就带着人离开了。

他一走,院中的童生们都用一种很奇怪的目光看着叶君生。

叶君生简直怀疑自己脸上是不是长花了。

黄超之干咳一声,拉着他到一边,低声道:“君生你有所不知,学政大人平生最得意的弟子,便是郭南明。而且他们两家,为世交。”

这一说,叶君生顿时明白了,原来又与那个什么冀州第一才子有关系,还真是阴魂不散。

黄超之又道:“不过君生你放心,学政大人素来秉直,不曾听说过有徇私之举,所以只要你文章做得好,功名无虞。”

叶君生呵呵一笑,拱手道:“多谢超之提点。”

黄超之搔一搔头:“客气了,说起来还是我不对,非议长短。如今考完试了,不如我请你到酒楼去喝一杯,当做赔礼道歉,如何?”

叶君生道:“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黄超之性格倒算爽快,三番两次邀请,不妨结交一二。至于顾学政那边的事情,如今也不好多加揣测。假如因为自己那首无心插柳的《念奴娇》把郭南明激得吐血,顾学政就此公报私仇的话,只能证明他毫无气量,不配当这个学政,当下可静观事态发展。反正五天后就公榜,届时黑白是非,清清楚楚。

到了酒楼上,黄超之点了许多好菜上来。他虽然不是出身豪门大族,可家里起码算得上是个乡绅阶层,在饮食上的花费,不会寒酸。

吃喝完毕,就一起返回步云客栈。

如今虽然院试完毕,但一众童生都没有离散,而是等在客栈里头,静候放榜消息。

客栈内热闹非凡,叶君生却有些不堪,白天基本都单独出外,为开书帖店的事务观察奔走,要预先拿出一个最为节省的方案来。

此事随口间,亦在黄超之面前提及,他问:“君生,你开这店铺,可有充足的字源?”

叶君生回答:“卖的都是我自己写的字,写多少,卖多少。”

黄超之一听,为之哑然:“君生,你这想法虽然好,但未必行得通……我不是说你字写得不行,只是这年头,若无相当名气,字画都卖不上价钱……”

叶君生明白他的意思,也曾深思熟虑过,此时笑道:“明白,但凡事总有个过程,从低到高,从无到有,不管如何,都需要尝试打拼。”

见他坚持,黄超之自不好多说。

时光荏苒,转眼间五天工夫便过去,放榜的日子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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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放榜(求三江票)

今天一大早,步云客栈的一众童生便穿戴整齐地出门,到科举院去看榜。

黄超之特意戴了一顶崭新的文士帽,上嵌一块拇指头大小的红玉,熠熠有光,十分喜庆的样子,蕴含“鸿运当头”之兆。

“君生,走,看榜去。”

叶君生正在一楼慢悠悠地吃着一碗面,道:“超之,时候还早着呢。”确实,现在过去的话,恐怕要等大半个时辰才能揭晓。

黄超之拿他没办法:今天可是放榜的大日子,对于童生而言意义重大,前程攸关,叶君生倒好,优哉游哉,一点都不心急。他是不在乎呢,或是对自己有信心?

便苦笑道:“君生,不早点去占位置的话,到时恐怕不能第一时间看见榜单了。”

叶君生笑道:“迟去早去,榜单都在那里;迟看晚看,榜单的名字也不会变化,你说是也不是?”

黄超之听得一翻白眼,他也算饱经考场的“老江湖”了,阅人不少,可未曾见过叶君生这般的,一竖大拇指:“好,既然如此,我也不急了,就与你坐在这里等等。”

真得坐下来。

彼此虽然结识不过几天,但性格甚觉投缘,对于叶君生这个朋友,无论如何他黄超之都是交定了。

有些认识黄超之的童生经过,叫他一块去,都被他摇头婉拒,说要等叶君生再走。

那几个童生自顾离去,出了门口,便有议论:“这超之也是,怎地就那么看好这叶君生?”

“不奇怪,叶君生两试第一,势头正猛,提前与他结交,正好能落得一份人情。”

“嘿嘿,孟元兄所言差矣。依小弟看,叶君生这趟非要跌个大跟头不可。”

“哦,此话怎讲?”

“你忘了院试可是顾学政顾大人所主持的。”

“那又如何?”

“顾大人为郭南明的恩师,他的弟子在道安诗会上被叶君生搅了局,气得吐血,这梁子可不小。前些时候,眼高一切的郭南明都杀到客栈里来了,我看着,来者不善。”

“然而顾大人一向公正严明,应该不会徇私吧。”

“这个不好说,只需轻轻弄个绊子,就够叶君生吃不了兜着走了。”

几人听着,深以为然。顾惜朝固然以严正著称,但他始终不是圣人,审核文章又极具主观性,真要唰你,根本无从申辩。

终于等叶君生吃完面,黄超之起身,道:“现在可以走了吧。”

两人正要出门,外面忽有一小厮疾步奔来,口中大呼“报喜”。

黄超之心中一动,连忙叫住他,问道:“是否院试第一名结果出来了?”童子试不同乡试,一般不会有专人上门报讯,不过也有例外,院试第一,往往都有人前来报喜,讨个赏钱什么的。

那小厮回答:“正是。”

“是谁人考得?”

小厮打量了他一眼,道:“院试第一名,为彭城叶君生考取,敢问哪位公子是叶公子?”

黄超之一听,狠狠一拍手掌,很激动的模样:“中了!”

那小厮以为他就是叶君生,顿时笑容满面:“恭贺叶公子……”

黄超之赶紧拉过叶君生,表示他才是正主。

自有一番热闹不提——有人报喜,赏钱必不可少,于是叶书痴钱袋中的盘缠又少了一大截。

黄超之望着叶君生,片刻后感叹一声:“君生,我这才明白为何你不着急去看榜了。”

叶君生微笑:“过奖,但其实我真没多少信心。”此话当为心里话,科举文章,仁者见仁,就算写得花团锦簇般,谁都不敢打包票必中。再加上顾惜朝与郭南明之间的关系,更存在许多变数。

如今看来,顾学政算得上是一位堂堂正正的君子。

自古官场多卑劣,但无可否认,也有不少能守原则的君子。

“哎呀,你得了第一,可我还没有去看呢。”

黄超之叫了一声,也不管叶君生了,赶紧去看榜。

约莫半个时辰后,看榜的童生陆陆续续都回来了,几家欢喜几家愁。这生员功名的录取几率并不高,百人中最多就十来人考取,只因为整体数量就不多,否则与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后世高考,有得一比。

黄超之赫然也考过了,第四次,这一次终于得偿所愿。虽然名次比较落后,属于“增生”范畴,但功名就是功名,直把他喜得笑容像雕刻在了脸上,灿烂如永不会凋谢的牵牛花。

这般梦寐以求,终于一朝达成的狂喜,绝非叶君生所能体会理解的。

“君生,走,状元楼,我请!”

这厮一副“功名在手,天下我有”的豪迈气概。

叶君生坦然道:“就算让我请,我也请不起了。”他囊中羞涩,别说吃不起状元楼的饭菜,就算等闲的饭馆都不敢去。去的话,只怕就没有盘缠回家了。

黄超之呵呵一笑:“君生,你现在三试第一,前途无量,日后还怕没钱吗?”

三试第一,就是优等生员,确保廪生无疑,可免费入读观尘书院。学有所成后再参加乡试,如果能中举,那便是举人老爷了;再考上去,就是进士,官身在望……

这一顿酒,吃喝得极为酣畅尽兴。

回客栈的时候,就连叶君生都有几分醺醺然了。他心中已有主意,明天与黄超之一道返城,经过道安府……

可以的话,顺路到陈家乡那边走一走。因为还有一件事情,总是记挂着,需要做个了断。

……

冀州城北,郭家大宅。

郭南明在书房中读书,忽有敲门声,然后一名老管家打扮的仆人走进来,恭敬道:“少爷,院试放榜了。”

郭南明放下书卷,淡然问:“谁是第一?”

“彭城叶君生。”

说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老管家有些迟疑,恐怕会刺激到少爷一样。

然而郭南明不动声色,平静得像早就知道这个结果,呵呵一笑:“幸而没让我失望,若果拿不到这个第一,怎配进入书院,站到我面前来?到了书院,我真要看看,你是如何写出那‘人生如梦’来的。”

老管家听着,心中纳闷:少爷不是与那叶君生有过节吗?怎么现在少爷似乎很希望对方能三试第一似的,不懂……

或者说,有时候就算懂,也要装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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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变化(求推荐票)

将三试第一所引发的热议挥之脑后,叶君生踏上了归途——在这个没有手机没有本本的世界,旅途总会让人觉得无聊而寂寞,虽然他不是一个人。

时间在琐碎中过去,这一日,到了道安府。

黄超之很热情地要请叶君生到家里做客,不过叶君生婉拒了,继续背着包袱赶路,来到了陈家乡。

昔日,他与妹妹便在乡上渡过了一阵平静但充实的日子,本该成为一段美好的回忆。孰料突然发生河神托梦之事,以至于和村民之间产生了隔阂。当其时全体村民都要求叶氏兄妹离开,群情汹涌。

那时候,叶君生选择了离开。

现在,他回来了。

故地重游,但陈家乡宛然有了大变化。如果说以前的村庄生机勃勃,到处可见嬉戏的孩童,勤劳的村民;那么如今则是一片死气沉沉,就连那狗吠声都有气无力的。

叶君生微微皱了皱眉,登门去拜访村长。

只不过短短几个月时间,正值壮年的村长居然老得像个老头子,满面皱纹,头发花白,两只眼睛浑浊而布满红丝,好像好几天没有睡过觉一般。

“村长,你还记得我不?”

村长怔了怔,很快就勾起回忆:“你是叶书生?”

他当然记得叶君生,当初叶君生走之前曾经说过一句话:“今河伯三番几次,予取予求,可见贪婪无边。尔等有求必应,放纵自流,不日必酿成大祸。”

那时没人听进去,眼下回想起来,简直就像一个预言——灾难性的预言。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村长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诉说。

原来自叶氏兄妹走后,第三天晚上河伯便托梦给全村人,说要娶亲,要大家挑选一位美貌的黄花大闺女送入河中。

这一次,送的不是三牲,而是女人,事关重大。大家都犹豫了,并没有马上照办。

灾难随之降临,每一条出去打渔的船,都会遇到巨大的风浪,船只倾覆入水,只是人能保得住性命。

河伯托梦道:“如果再不送来女人,不但打渔的人会死,还将有巨大的浪涛冲上岸去,淹没村庄。”

这一下没法子了,只得用抽签的方式,选送一名少女坐上竹筏,送入河中。

本以为此事到此了结,万万没有想到才刚刚开始。那河神食髓知味,继续托梦要求送女人,不但要黄花大闺女,还要长得好看的成熟人妻……

除此之外,三牲的要求数量也不断提高。

对此,乡上的人哪里愿意接受?都主张不给。随即一次洪灾不期而至,那浪头足足有好几丈高,席卷村庄。幸而众人见机快,赶紧跪拜下来祷告,说一定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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