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于是,中午这顿饭,哥妹俩都吃得格外香甜。在饭桌上,叶君眉还时不时睁着明亮的眼睛,很佩服地看着叶君生。
简直像在崇拜偶像一般。
叶君生无语:莫非一如老话所说的,每一个女孩子心目中,都渴望有一位英雄般的哥哥?
吃饱饭,出门去,名其名曰要去“工作”。
“唉,事态有扩大化的发展,大大不妙呀。”
叶君生苦着脸,谎言犹如雪球,会越滚越大,最后难以收拾……罢了罢了,自家状况已糟得不能再糟,真没什么可担心的;也幸得神秘狐仙相助,家里才没有断炊。
至于妹妹那边,应该比较容易瞒住。
话说诸种发生的离奇怪事,事到如今,就连叶君生自己都糊里糊涂的,搞不清状况。
然而,只要不是坏事,又有什么所谓?
第五章突袭
饭桌上莫名其妙地出现热腾腾的可口饭菜;空荡荡的米缸没来由装满了稻米,现在,就差那一道风姿绰约的身影没有露面了。
啧啧,诸种情景结合,活脱脱就是一出脍炙人口的民间故事。
而如今,这本来属于传说的神话故事就真实地发生在自己身上。
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叶君生既感惊奇,又觉得新鲜。也无心去找什么工作了,袋里还有几文钱,直接去喝茶。
茶肆里很热闹,高谈阔论,什么话题都有人说。
叶君生坐下,叫了一壶茶,慢慢品尝,忽听邻桌有人在唾沫横飞地说道:“你们可知道,近日海天楼出了怪事!”
此言一出,马上有闲汉围上来,纷纷发问:“什么怪事?”
海天楼是彭城县最大的酒楼,为彭家所开,一向是平民百姓感兴趣的“焦点”所在。
听众拢聚,那汉子精神抖擞:“此事咱家可是听海天楼的厨子亲口说的,千真万确,绝无虚言……”
诸人见他卖关子,登时不耐,有熟知门道的,当即喊道:“茶博士,这边上一壶易阳春。”
好茶来到,汉子眉开眼笑,先给自己倒了一杯,抿了一口,这才悠然道:“海天楼闹鬼了。”
闹鬼?
诸人面面相觑,随即“轰”的嚷起来:
“闹鬼,是不是真的?”
“崔老二,你莫在此胡说八道,危言耸听。”
“就是就是,崔老二,你这话要是被彭大少爷听见,少不得赏你三巴掌。”
见到大家不信,崔老二有点急了,连忙分辨道:“我说的可都是真话。那张厨子说了,近日厨房里经常不见菜肴,前天傍晚不见了一碟竹笋炒鸡,和一碟生炒油菜;昨天中午又不见了一碟蘑菇炒肉和菜心;昨晚时分一碟油炸肉片和一碟大叶菜没了……到了今天早上更离谱,米缸的米被倒得干干净净,一粒不剩。”
听他说得煞有介事,众人不再起哄,一双双眼睛紧紧盯着崔老二。
忽有人道:“这是遭贼了吧。”
“对呀,肯定是遭贼了。”
“或者给猫什么的偷吃了。”
崔老二猛地压低声音:“你们不知道,菜肴不见的时候,都是大白天,厨房里有人在的,就在眼皮底下不翼而飞。你们可知,那些菜肴都是准备给来酒楼吃饭的贵客吃的,刚起锅,热腾腾,转个身就没了,只剩得空碟子。”
说到这里,眼皮子直跳。
周围一片默然,胆小的都感觉脊背有凉气直冒:诸种作为,难道是饿死鬼作祟?
一干人等惊愕不已,却没有发现邻桌的叶君生呆若木鸡,面部神情精彩之极,嘴唇子微微动着,极小的声音谁也听不到:
“天上果然不会无缘无故掉饭菜下来滴……”
话说,这属于劫富济贫吗?
应该、或者,大概算是吧。
……
“好奴才,竟敢到处造谣,来人,给本少爷打!”
蓦然一声大喝,就见到一位体胖如猪,全身绫罗绸缎,披金戴银的大胖子带着五、六个家丁走进来。一声令下,家丁们便高举拳头,如狼似虎地抓住崔老二痛殴。
那胖子约莫二十来岁,五官都胖得被挤到了一块,走动间脸上肥肉一抖一抖的,正是彭家大少爷,彭青成。
“打,给本少爷狠狠的打,还有那些旁听的,都要打!狗胆包天,居然敢说海天楼的坏话,活得不耐烦了。”
彭家家丁凶猛,茶客们则抱头鼠窜,乱成一团,谁都不敢还手,只想着有多远跑多远,远离是非之地。
彭家乃彭城县首富,与当今县令有联姻之亲;而彭家二少爷彭青山更是了得,二甲进士出身,金榜题名,荣耀无比,现在冀州当官,前程似锦。如此富贵之家,堪称土霸王,在彭城县都是横着走的。
其中彭大少爷一向跋扈,欺男霸女,为非作歹,不知做下多少恶行,甚至被百姓称为“彭霸天”,恨之入骨,却无可奈何。
眼下他亲自带家丁来打人,谁敢反抗?
刹那间,茶肆乱成一锅粥,狼奔豕突,不可开交。
此地不宜久留,若是挨了打,便属于典型的无妄之灾,哑巴吃黄连。叶君生赶紧起身离开,往外走的时候,正遇见站在那里、指手画脚的彭大少爷。
想到被欺负的可怜妹妹,叶君生心中有莫名的怒气翻涌,脚步不由自主地往那边靠了靠,眼角余光瞥见一张桌子上有筷子,伸手便拈起一根,悄悄笼在袖子里。
此时到处都人影纷乱,哭爹喊娘,没有谁注意到叶君生。
叶君生微微低头,快步而行,就在与彭青成擦肩而过的时候,手腕一翻,嗤的,筷子迅速刺中了对方的腰间。
这一刺,快而准,仿佛是天生的手法一样,干净利索,又隐蔽非常。
“呃……”
一直在叫嚣不停的彭大少爷蓦然觉得腰间剧痛,还来不及反应,全身便宛若泄了气的气球,噼啪一声倒地不起,全身抽搐,口吐白沫。
“不好,少爷摔倒了!”
片刻后有眼尖的家丁看见,赶紧跑回来。
这一下,茶肆更乱了。
此时,叶君生已趁乱冲了出去,头也不回往前走。待走过了两条街道后才意识到那根筷子还紧紧地抓在手里,赶紧寻个隐秘地方扔掉。再绕到另一面的街道,只觉得全身都乏了,也不挑地方,一屁股坐到街边上。
这时候,他才感到害怕。
就是害怕!
话说刚才他不知哪里来的胆色勇气,突袭了彭家少爷,以筷子为利器,一举将其刺倒,整个过程,玄奥莫名,简直犹如神明附体一般。
不对不对……
想到了某些关键处,叶君生霍然站起,惊疑不定:怎么回事?自己明明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就算真拿着把宝剑,也未必能刺伤人,刚才如何只用一根筷子,就将近乎三百斤的彭大少爷刺倒?
那一刺,手法老练之极,出手之际,行云流水,非常自然,自然得近乎一种本能。
用剑的本能。
那一刻,他简直就是剑道高手的化身。
“这一式,叫做‘点笔剑意’。”
脑海里,悄然闪过一记念头,灵光乍现:“对了,就是一式剑意。”
一瞬间,某些本不该有的记忆意念凭空涌现。
第六章练剑
坐定,凝神,意念萌生。
果然,那只在梦中出现过的一道道剑影浮现而出,在脑海里极其真实地舞动着。一招一式,具体入微,如同放电影镜头,能看清楚每一个动作细节。
全套下来,归纳总结,共有八道剑意,又有个名堂,叫做《永字八剑》——“点横竖撇,捺折钩提。”
看到此名称,一股浓浓的似曾相识感顿时扑面而来。
真得不仅仅是做梦,而是实实在在的传授之法。
梦中传授。
叶君生没来由想起,在前一世的荧幕上,苏乞儿学得高深武功《睡罗汉》的过程,如出一撤。
原来自己,已身怀高明剑法了……
他神色有些古怪,眼睛望着蓝天白云,定定的出神。
良久,长吐一口气,忽地哈哈大笑起来,惊得一众行人纷纷侧目而视:
“那不是叶家的书痴吗?”
“对呀,就是他。”
“听说他家里的书都被人搬走了。”
“可不是,他也因此大受刺激,疯了。”
“原来是这样,真可怜。”
“切,窝囊废,有什么值得可怜的,早死好过了……”
异样的目光,难听的议论,纷沓而至。但叶君生旁若无人,只是笑,一直笑得眼泪都流了下来。
……
三尺长,纤细如手指,薄薄一片——这可不是剑,而是一片竹篾,稍稍用柴刀收拾了一下而已。
叶君生当然买不起剑,以他的身份,也不能佩剑。平头百姓,带兵器上街,被官府抓到,可是大罪。
没有剑不要紧,可用树枝,或者竹篾替代,反正只是练手的。
几天来,叶君生都打着抄书的幌子离开家门,到城东一处偏僻无人的地方练剑。家里有五十斤米打底,足够吃一段时间,大大减轻了生活压力。
这段时间,正是练剑的好时机。
只要掌握此门神秘剑法,便拥有了一门护身立命的本事,极为重要。
如此际遇,怠慢了的话,简直招雷劈。
演练《永字八剑》,开始的时候,叶君生只能用第一剑,也就是“点笔剑意”。后面的根本无法施展出来,皆因他的身体基础实在太弱了,无法支撑得起后面招式的变化。
当然,用得出,并不表示能完全发挥该剑意的威力,以他目前的情形,十成威力能发挥出半成,便很不错了。说难听点,就是还停留在拙劣的“照葫芦画瓢”阶段,只得其形,未得真意。
但半成的威力,以筷子作剑,一刺之下,就能将皮厚肉肥的彭大少爷刺成重伤,卧床不起,端是厉害非凡,玄之又玄。
要知道,叶君生根本不具备内力什么的,只是起手一点,结合了剑招的意境,刺到要害的部位上。
其中奥妙,实在难以解释。可以预知,这套剑法,绝非寻常武功。
演练得熟了,他还有了意外发现:参悟剑意,另有其他奥妙用处,比如说:强身健体。
每每演练之后,全身出大汗;每一次发汗,精气神都为之一爽,好像排除了身体的毒素杂质一般。吃饭香了,胃口大了,睡眠质量杠杠的,第二天早晨起床,精神饱满,气息悠长。
久而久之,他本来软绵绵、病怏怏的身子,慢慢发生了喜人的变化,脸色渐渐红润起来,手脚开始有力,五官敏感度直线上升。
一个月后,叶君生能够多使出了一道剑意:“横笔剑意”。
整整一个月的早出晚归,疯狂练习,简直像变了个人。
期间,家中再无奇事发生,平淡无波。只不过每天晚上,叶君生都会打开《灵狐图》,对之说话,形同自言自语。
但他宁愿相信,那狐仙能听得见,甚至能想象到,对方就坐在画里面,静静地倾听着。
对于它,或者是他,又或者是她,叶君生心怀感激:自己的命运之所以能发生变化,全缘于此。
时光有脚,季节变化,到了秋天,西风渐起,空气中已有了些凉意。
这一日,吃过晚饭后,叶君眉叫住叶君生,道:“哥哥,你且坐下来,我有话和你说。”
“嗯,有事?”
叶君眉看着他——现在哥哥目光有神,精气十足,和以前相比,简直脱胎换骨了似的,看着就觉得欣慰:“哥哥,你可还记得江家小姐?”
叶君生眉头一皱,脑海里顿时闪出这么一个人来:江静儿,彭城县北郭的江家小姐,江老爷的掌上明珠。
她还有一个身份,就是和叶君生指腹为婚的未过门妻子。
这门亲事的历史,可追溯到叶君生爷爷那一辈。当时叶家还有些气候,又因为与江家是世交,就定下来这门亲事。
人是物非,随着叶爷爷、父母的早逝,以及叶君生的不争气,叶家衰落得一败涂地。而江家经营却蒸蒸日上,一直保持强盛。
于是,这门亲事就变得门不当户不对的了。
多年以来,关于此事,江家再没有提起,甚至都不曾来探望过叶家;而叶家这边,兄妹一个痴傻,一个年稚,也没有去江家登门。
事情随着叶君生醒悟,“重新做人”而出现了转机。
叶君眉想起母亲临终前的嘱咐:等叶君生不再那么痴呆了,就要他去江家提亲……
现在,或许就是个机会。要知道哥哥今年已十九岁,不小了,若不是因为痴迷书本,耽误了终生大事,早该成亲。
“哥哥,本来呢,你该在去年八月就接江小姐过门,但那时候没法子,所以误了日期。不过不怕,我们有婚书在手,而且江家也不曾提出解约之事,因此我想让你明天就去江家提亲,这也是爹娘最大的心愿。”
叶君眉把事情缘由一一道来。
叶君生心里嘀咕:这不是典型的包办婚姻吗?话说自己还不曾见过江静儿呢,谁知道长成个什么样?退一步说,今非昔比,自家和江家的交情早薄过纸了,根本没了来往,对方十有八九都是不愿再承认这门亲事的,让自己现在上门去提亲,岂不是自取其辱?
叶君眉返回房中,很快就取出一张红纸,交给叶君生。这一份,便是当时叶家爷爷和江家爷爷所写下的契约,红纸黑字,写得很清楚。按照时令,却是有一定的法律效果。
面对妹妹满是期盼的目光,叶君生强笑道:“好的,明天我便去江家提亲。”
叶君眉大喜,再回到房中,捧出一口小木匣,打开,里面用锦布包着一支银钗:“我们家贫,这根银钗是娘亲留下来的,哥哥你就以此为聘礼吧,只是苦了你。”
说着,眼眸有泪光闪现。
见状,叶君生心酸不已,心底一声叹息,久久徜徉不去。
第七章翻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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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人提亲,大都要请媒人出马,三姑六婆之类。不过叶君生当下请不起媒人,况且他一向认为诸如“指腹为婚”之类的关系很不靠谱,尤其是当一方家境败落了的。
故而,叶君生对此并不抱多少希望。妹妹要他上门提亲,可他不会那么傻愣愣的一头撞上去,自取其辱。
他决定先以拜访之名,到江家去摸摸底,探探口风。
第二天一大早,叶君生便带着妹妹的千般嘱咐出门,奔赴北郭。在半路上,顺手置办些礼物,虽然简陋,但聊胜于无。
在彭城县,江家属于大户,乡绅一族,高墙大院,阔门长阶。相比之下,叶家的破落户景象,简直上不得台面。
走上台阶,自报家门后请门子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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