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陌生!
而对于叶君生本身,在场诸人都有所认识。若说以前仅停留在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份上,那么经历书法单元之事,叶君生异军突起拿下前三甲后,诸多看法悄然已发生质变。
由此,对于叶君生的期望值自然而然水涨船高,很想看看在音律单元他又能玩出什么令人惊喜的东西来。
不料等搬出家伙来,惊倒是惊了,喜却不尽然。连乐器都叫唤不出名字,喜从何来?
片刻的默然后,低低的议论声迅速传开,犹如一颗石子投入到了水中,泛起无数的波澜,压都压不住。
场下各种情绪;台上叶君生却脸色如水,有条不紊地将部件组装完毕,调整好,然后负手而立,霍然举首,朝下一扫。
莫名的,目光所及,本来议论不休的场面竟肃然安静了下来。
气氛,顿时变得有点诡异。
“昔日未登台,世上几人曾识我;今朝初报鼓,场中哪个不抬头!”
叶君生首先琅琅开口,念出一番对句来。
狂!
其声音中气十足,在广场上滚滚传开;神色固然并未显露出多少倨傲之色,然后那对句用字,组合成联,其中蕴含的傲气风骨喷薄而出。便好像一把宝剑出鞘,终于露出了属于它的锋芒。
音律表演之前,昂然诵句,抒发意兴——这一幕,完全超出了许多人的想象。
顾学政这一刻端是又惊又喜,在他心目中,对于叶君生的认识基本停留在一个不喜多言,内敛而倔强的形象之上。
这般形象,其实并不讨喜,年纪轻轻。过于老成,容易被人视作“不识抬举”、“故作深沉”之类,反正没有好话。
但是“狂”不同。才子不“狂”不成名,历代如是。只要有本事,适当张狂,更加能令人印象深刻,倍加赏识。
那么现在。叶君生这是峥嵘显露了吗?
莫说顾学政,从不曾见过叶君生这一面的李逸风黄元启等,皆是有喜出望外之感,眼睛睁得滚圆来看,连两边耳朵都竖起作倾听状,无比期盼叶君生的西洋敲击乐。能敲出一个巨大的惊喜来——
……
今日的天气,依然深沉如海,风雨不息。
扬州城中。许多低洼地段都积水成灾,引得居民们唉声叹气不已,纷纷想出各种办法排水自救。
城外,罕见人踪,江水汹涌。远远便听到凶猛的咆哮声。暴雨落江,江水暴涨。无时不刻在冲击中两岸的河堤。
砰砰砰!
惊涛拍岸,每一拍都发出惊心动魄般的巨响,如同响在心坎上,震得人心惶惶。
冒着大雨,岸堤边上倒有些人影往来,却是负责守护岸堤的人员,得了长官的死命令,要时刻坚守在岗位上,注意观察江水状况。
呼!
骤然卷起一阵巨风,风带起一个巨大的浪头,恶狠狠地扑上来,差点将那岸上的人给卷下水去。
人员见状,骇得几乎要尖叫,赶紧飞快退后:
“老吴,这河堤,河堤恐怕保不住了……”
话说刚才这一浪呼啸之际,他甚至听到了脚下河堤发出来的呻、吟声,听得耳朵发酸,听得心惊胆战。
“不会吧……”
回答的人神色惊慌,下意识回答,然而恐惧的神色从眸子里流露出来,是怎么遮掩都遮掩不住。
那老吴语气苦涩:“看这情况,能坚持到晚上,已属奇迹。”
“啊……河堤崩溃,那扬州城岂不是?”
想到那巨大的灾难后果,他不敢说下去。
“洪水破堤,水淹千里,扬州保不住了。我们得赶紧回去,禀告大人知晓,撤吧。”
“撤吧”两字出口,仿佛耗尽了他所有的气力,蕴含无限悲凉。
“可是……可是大人他们正在观看天才第一才子竞赛呢。”
“都什么时候了,还风花雪月,什么才子,都是放屁,我呸!”
老吴貌似忿然,狠狠啐了一口。
“话虽然如此,不过眼下这骨节眼内,大人岂会听从我们的意见?”
天下第一才子竞赛,不是普通的地方性质,而是圣上亲许的项目,如果因为气候问题而被迫中断,极其容易被牵扯到某些“祥瑞”之上。莫说其他,扬州一干官员的位子估计是保不住了。
万一民间流言,说道皇上亲许的竞赛竟惹得老天不爽,报应下来,此事可是犯了莫大的忌讳。
“不去报告,提前做好准备,等到河堤崩溃,扬州十万百姓尽危殆矣。”
老吴语气坚决,握紧拳头:“此事无论如何,都要尽快禀告。”
“好,为了扬州,为了十万百姓,老吴,我与你一起去。”
两人很快就得到了统一的立场意见,迈步要下得河堤,回城禀告。
呜呜呜!
突然间江面远方传来一阵鬼魅的声音,乍一听,似乎是狂风掠过江面时的动静;仔细一听又不尽然,那声音尖锐无匹,竟径直钻进耳朵里去,宛如具备实质的形体,直钻入脑袋里头。
“啊!”
两人发出惨呼,抱着脑袋,转眼便被折磨得满地打滚起来。而附近其他的人员,也是如此,好像脑袋被钻进了虫子,发生了极其可怕的事情,简直让人痛不欲生。
“看,那是什么!”
有个别意志比较坚韧的,勉强还能保持一抹清醒,此刻睁眼看去,就见到波浪翻腾的江面上方,不知何时席卷来一大片乌云。
乌云如墨,黑得使人心慌慌。更可怕的是,随着乌云的席卷,下方的波浪翻腾得更加惊人,连绵成一片,由远到近,好像百年一遇的海潮,裹挟着惊天动地般的气势,咆哮冲来。
河堤完了!
所有目睹到这一幕的人,心中都充满了不可挽回的绝望。
第两百三十三章交锋
乌云遮天蔽日,滚滚而来,若是瞧明白些便可发现那根本不是云,而是无数的黑色气息凝聚而成。在半空上翻腾扭动,如同幕后有人操纵的一般,显得颇有灵性。
乌云之下,则是滔滔江水,一浪高过一浪,排山倒海,声势惊人。
乌云,浪涛,两者存在极其密切地联系,说白了便是在乌云的作用下,才能掀起如此巨浪。
云起浪涌!
水涡飞腾,其中倒有不少鱼虾之类,受那乌云重压,瞬间死亡。身子都爆裂开来,血肉融进水里,将江水都濡染成一种病态的红色。
浓烈的血腥味充斥江面,再加上不时传出来的惨呼嚎叫声,把这江岸附近数里地化作人间地狱。
“阿尼陀佛!”
猛地一声佛号传出,声音不大,可清清楚楚,风雨根本压抑不住。
说也奇怪,这一声佛号传出后,本来抱头在地上打滚痛苦不堪的一干护堤人员如梦初醒,纷纷恢复了灵智,爬将起来。
他们相顾骇然,有眼尖的顿时见到一道灰色的身影出现在河堤之上,被狂风吹拂起灰色的衣衫,猎猎飞舞。
依稀间,可以看到此人顶着光头,赫然是个和尚。
如此危难时刻,突然冒出个和尚来,莫非是传说中的罗汉下凡,拯救世人于苦难之中?
匆促间他们不及多想,看见黑云催动江浪越来越近,气势压迫慑人得紧,赶紧迈开脚步,狂奔回城而去了。
“阿尼陀佛!”
又是一声佛号。
臭和尚身子一飘,下一刻已出现在江边一块巨大的岩石之上。
浪潮汹涌,本来早将这岩石覆盖,但自从和尚登上去后。那些暗红的江水立刻退却,让出一块地方来。
“你,是孤空寺的和尚?”
乌云之下,乍然传下巨喝,犹如雷霆作响,震人心弦。
“不错,贫僧孤空臭和尚,见过煞祖。”
臭和尚双掌合十,眉目低垂地应道。
“哈哈哈,没想到你这小和尚还知晓本祖名号。那且饶你一名,速速退开吧,免得说我以大压小。”
臭和尚面色无波澜。一字字道:“煞祖倘若退去,贫僧自然离开。”
“嗯?这么说,你一定要挡住我的路了?”
臭和尚摇摇头:“非也,贫僧绝非要当煞祖的路,而是煞祖你挡住了我的道。”
此话打着禅机。然而煞祖何许人也,自然一听就明白:他藏身深山不知几许岁月,闭关养伤。那天叶君生带着猪妖来,本来想收集煞气,不料将其惊动,醒过来。
两下交手。竟然让煞祖发现叶君生身怀至宝天地玄黄顽石印。
这一发现可不得了,饶是他成名已久,一身修为深不可测。早就不假外物,可依然动了心思,想要掠夺过来,炼化为己用。
若能如此,手持这件纯阳之宝。那么煞祖便有了莫大依仗,不用多久就能打回三十三天去。重夺昔日威风了。
毕竟天地玄黄顽石印绝非寻常法宝,而是排名前茅的纯阳之宝,足以成为立教之本,成道之物。只是当初三十三天巨变,此宝下落不明,成为一大悬案。
万万没有想到,居然会被叶君生所得,而且恰好被煞祖发现。这真是天数注定,属于他的大气运。
无奈当初煞祖刚刚醒转,一身修为十不存三,才让叶君生等逃遁出去了。当其时他也无法直接去追,唯有后来拿下火鸟老祖,让他到处打听。
功夫不负有心人,等火鸟老祖打探到叶君生身在扬州的时候,煞祖再也按捺不住了,元神出窍,要运起大神通倾一江之水,水淹扬州城,从而把叶君生逼出来。
至于生灵涂炭,完全不在他的考虑之中。况且他身为煞祖,最喜各类煞气,正好将满城百姓淹死,还能收集到千千万万的煞气,进补己身,恢复修为。
煞祖来势汹汹,又觉察到扬州城隍因为避文气而退避三舍,少了这一尊人物镇守,底气更足。
熟料没了城隍,横地却杀出个孤空寺的和尚来挡住去路,没端心烦。
“你这和尚,可是孤空寺的天下行走?”
“不错。”
“呵呵,三十三天,道释行走,本意在红尘打滚,各寻因果,了结尘缘。那么,现在,你是想藉此而满足济世之情怀?你,真得不怕死!”
煞祖声音之中显然运上了法力,威风凛凛,固然没有显露真身,但那份浩荡威严根本掩盖不住,直接压下来,沉甸甸的,身心脆弱者,几乎便要屈膝下跪,匍匐在地。
不过臭和尚无悲无喜,巍然而立,道:“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好,既然你顽冥不化,那本祖就送你上西天见佛祖!”
话音刚好,乌云一个变化,下方一股江水如同被一只大手捏住,掀将起来,化作一条巨龙模样,张牙舞爪,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朝着臭和尚冲来。
臭和尚面色肃穆,双手飞快捏出法诀,气象立生;挥动间,将挂在脖子上的那一串素白色念珠扯下。
砰!
念珠断开,九九八十一粒珠子飞舞于身前,金光大发,凝聚成一个玄奥阵势,正面迎上飞扑而来的水龙。
两者一交锋,波浪滔天,形成极大的声势,骇人至极。好在附近的人基本都跑光了,无人见到。否则传言开来,世上又得多诸多离奇传说。
……
城外大江翻腾,城内却相对平静。
久雨不休,民众怨声载道,然而还没有到失控的境地。主要的街道之上,不时有官差巡逻,察看民情。
扬州书院内别有情景,天下第一才子竞赛进行得如火如荼,并没有受到气候的多少影响。
今天举行的是音律单元。
“昔日未登台,世上几人曾识我;今朝初报鼓,场中哪个不抬头!”
比起风雨,叶君生演奏之前所说的对句更加入心。场内众人,心思不一,然而灼灼的目光毫无例外,都是放在台上某人身上。
下一刻,叶君生坐落在事先准备好的特制椅子上,双手一翻,拿起了两根类似鼓槌的事物。
咚!
敲击开始,与此同时,在不为人所见之处,顶上灵光如花,傲然盛放开来。
第两百三十四章出剑
顶上灵光如花绽放,团团一簇,其中血气旺盛,仿佛一口火盆似的,形成椭圆的形状,颜色鲜艳无比。
血气之中,一株七彩霞光文气分外显眼,直直竖立。
中心地带,又有白色道气凝聚而成的一口小鼎,三足两耳,足有火柴盒大小,在血气之间浮沉不定,宛如汪洋中的舟楫。
小鼎之上,又有一方纯阳宝印高悬,光华如水,稳稳压住所有的气息流溢。
诸多景象,自不是在场众人所能看得见的。
一干观众,目光所及都是叶君生手部动作,要看他如何敲击表演。
咚!
双手挥舞,行云流水,鼓槌敲击而出的,一个个节奏音符震荡而出,慷慨激昂,音节雄浑——
将军令!
赫然为古曲《将军令》。
此曲源自唐朝,本隶属皇家乐曲,但流转出来后,几经演变,出现了多种乐谱以及演奏形式。或扬琴,或古筝,或吹打,以表现将军升帐时的庄重严肃,出征时的矫健激烈……
谁也想不到叶君生摆出偌大阵仗来,所要演奏的居然是一曲《将军令》。
此曲曲风激昂,本为军中之乐。问题在于,现在是文人竞赛呀。正好比一群才子正在吟诗作对,突然杀进一位舞刀弄枪的,显得非常突兀,并且格格不入。
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大感愕然。
咚咚!
然而台上的音律毫无阻滞,轰然而出,曲调高亢,隐隐竟裹挟起一股巨大的声势,甚至能将漫天风雨压制了下来。
风声雨声皆不闻,只听鼓锤震天雷!
广场左侧。扬州知州大人正坐着喝茶,偶尔与身边的同僚交谈几句。猛地有人前来禀告,附耳细细汇报。
一听之下,知州大人面色大变:江水爆升,河堤危矣,这可是关系满城生灵的莫大事故。
他顿时便有了心慌意乱,一贯的养气功夫支离破碎,便要起身离席,出去安排人手应急。
咚咚咚!
台上曲调声声传下,莫名的。知州大人的情绪居然稳定了下来:如同两军对阵,适逢敌军偷袭,从最初的慌乱转化为沉稳的架势。从而决定整顿部众,慨然迎战了……
感觉很玄。
在不为凡人所见的顶上,知州大人官气凛然,迅速扶正,同时代表着他已彻底镇定了下来。
“好一曲《将军令》!”
暗赞一声。面露笑容和一众学政等打了声招呼,这才带人走出场去。若果心绪不宁,脚步慌张地走,难免会引起大伙儿的注意。万一走漏消息的话,只怕立刻便会引发大骚乱,一发不可收拾。
现在。扬州绝不能乱。
唯不乱,或者还能绝境逢生,找出解决的法子。
……
城外大江。此刻却早已纷乱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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