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门收起笑脸。
见水门安静下来,该隐扭脸去看外面的月色。
“我很好,不用担心。”
他这样说。
水门也就无话可说。
于是水门坐在地板上,沉默着看着该隐的侧影。这个状态的该隐看起来来就仿佛一个反叛末期的青年:身体修长,深邃的眼神饱含着睿智,紧抿着的唇却透露出对这个世界总总状况的不满,还有那沉默的抵抗。
这次该隐这样奇怪的状态维持的时间变久了。
“夜深了,睡吧。”
直到该隐这样说的时候,水门还是觉得自己并不认识眼前这个无比熟悉的人:
“好。。。睡吧。”
该隐自己去掏出了更换的被褥,然后躺下。
水门也躺下,长期的睡眠不足对他也是有一些影响的,比如现在,换个情况他肯定不会放着该隐就这么睡觉的,但是现在他几乎是倒到枕头上就睡着了。
梦,倒也是个美梦。
梦中有他和该隐,还有玖辛奈、幸子、自来也老师等等好多人。
他站在火影楼的顶端,俯视着下面的人们,该隐跪在地上,很多人跪在地上,向他宣誓效忠。
该隐的脸在小丑面具的后面,可他偏偏认得那个人。
玖辛奈怀里还抱着一个可爱的婴儿,有同他一般的金色发丝,眼睛紧闭着,小手在空中胡乱挥舞。
支持自己的朋友、师长、前辈,通情达理的爱人还有可爱的儿子。
在模糊的梦境中,这一切是那么的清晰。
继承的仪式结束后,他四下寻找那些人,一个一个的去交谈,他不想因为自己当了火影就和同伴生疏起来,他珍惜那些感情。
最后的时候,他在学生时代经常用来集合的那片位于学校后面的小树林中找到了该隐。此时的该隐摘下了小丑面具,靠在树下沉睡,树枝摇曳,那成熟而有秀丽的脸上被印上了斑驳的光晕。
“该隐。”
水门轻声的唤,那人没有反应。
于是水门大胆的凑上前去,双手搂住他的肩膀。
“该隐。。。”
谢谢你,陪伴我至今。
温和的笑着,伸手摘下他的小丑面具,如情侣一般亲昵的抚摸着他的脸颊。那里受过伤,一把苦无从他的脸颊刺入,他面无表情继续战斗,却因为那伤仿佛半身化为死神,正在狰狞的狂笑。
摘下面具后的他神情冷漠,那丑陋的伤疤已经消失不见,这人的心却似乎被死神带走了一般。
“水门。”
他轻唤。
下一瞬,那漆黑的眼瞳溢满鲜血。
冰冷。
如海水般的冰冷一瞬间从脖颈处涌了出来!
水门猛地张开眼睛。
面前,是该隐猩红的写轮眼,脖颈处是一把冰冷的苦无。
“该。。隐。。。?”
他哽咽出声,比起恐惧,更多的是难以理解。
“不要在我睡觉的时候碰我。”
该隐只是收起了他的武器,侧身回去睡觉。
没有杀气,所以水门没有在第一时间警觉,没有缘由,所以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该隐突然这么对他。
果然,该隐不正常。
即使很清楚这点,今天也只能睡了,除非他决定跟该隐干一架。
无声的叹息,水门躺下,却没有入睡。
睡着了的话又会习惯性的将那人紧紧抱入怀中。
不知过了多久,又是一阵婴儿的啼哭。
啊。。。那就是一个时辰了,水门起身出去帮芽照看卡卡西,然后哄卡卡西入睡,回来的时候看到该隐趴在被褥上,一脸愤恨。
要是还有法力,我就让那个小鬼再也发不出声音。
该隐在心中握拳。
完全沉浸于自己世界的该隐没有注意到水门小心翼翼的靠近。也是,对于水门,他本来也是不设防的。
“该隐。。。你。。。没事了?”
水门小心的开口。
“嗯?”该隐抬头,对于水门警惕的样子报以诡异的视线:“搞什么,你又不是出去搞外遇了,怎么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他坐起来,拍拍床面:“回来了就快睡,一会又要被那个小鬼弄醒了。”他微微皱着眉头抱怨。
“唔。。好。”被该隐的话噎了一下,水门将内心的疑问收了回去。
也是。。。先睡觉吧,毕竟对于该隐来说睡觉克是很重要的。
他这样想着躺了下来,看到该隐正常了起来,他也安心了。
水门不知道的是该隐也一夜未眠,他迷茫的睁着眼睛。
刚才,该隐做了一个十分长久的梦。梦中的他和水门一起战斗一起成长,他一如既往逐步走向黑暗,并将黑暗拥入怀中。
因为曾经受到过包容,所以他这次依旧肆无忌惮。
可惜,水门并非他原本世界的那些同僚。
水门根本无法理解该隐的所作所为,就好像自来也无法理解大蛇丸一样。
所以,在长久的未来中,二人越行越远,但他依旧留在水门身边,直到一个有着水门的色彩、玖辛奈的面容的婴儿坠地。
“波风水门,你并非那个能改变世界的命运之人,而是那个人来到这个世界的桥梁。”
一只巨大的蛤蟆人模人样的坐在沙发上,水门跪在地上,凝听蛤蟆的教诲。
那个场面,滑稽至极。
“是嘛。。。如果是这个孩子的话,也不错呢。”
水门只是看着自己怀中的孩子微笑。
不知为何,越是看到这样的画面,他的心就越发的冷,也就越发的恨那个婴孩。
这个世界并不欢迎你,你为何诞生在此?
啊,不。
该隐冷笑,与世界无关,这份恨属于自己。
梦的结束,是他挥手,冰冷的苦无割开水门的脖颈,那人笑着,将他拥入怀中。
“这样。。。也算在一起了,是吧?”
水门这样说,带着很轻的微笑。
而后,抬手结印。
巨大的死神杀死了他,封入了水门的体内,也带走了水门的灵魂。
无尽的黑暗中,他与水门相交相融,永恒的斗争。
那个是,未来?
我梦到的,我和水门的未来?
法师做的梦很重要,因为所谓魔法本身就是对于精神的修炼,精神最直观的折射,也就是人的梦境了。
与其说是那是映照未来的梦,不如说这个梦表现了该隐危险的内心。
——如果放置不管,那么心中的黑暗便会让梦成真。
而做这样的梦本身又意味着,该隐的内心并非希望那样的未来诞生。这个梦,是他内心对自己的一种警告,也是一种苦求。
第二日,该隐起的比水门早。
卡卡西哭起来的时候,该隐来到他的旁边,用手指轻轻地抚摸着婴儿白嫩细腻的脸庞。
“已经不讨厌他了么?”芽在一旁温和的笑着。
该隐摇头:“我一直很喜欢他。”所以会本能的才远离他。
不过现在已经没关系了,既然明白是那份黑暗作祟,那么将这份黑暗处理掉便是了。
清晨,起晚了的水门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平常卡卡西哭的很准时,以至于难得这小东西安静一次,他倒是起晚了。
“该隐?”对于该隐的出现水门颇感意外,他扒在门框上朝内看,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进来:“你。。。没事吧?”
“多少还是有点吧。。。?”
手指轻微的屈伸,感觉还好。只要这个小鬼不哭不闹,他还是能控制住自己不顺手将他掐死的。
“那还是我来吧。。。”
和该隐的笨拙不同,水门利落的给婴儿换好尿布,将垃圾清理出去。
干完活的水门松了一口气:“该隐能来帮忙太好了。”
帮忙?帮忙什么。。。
从头到尾只是站着戳卡卡西脸玩的该隐无语。
“走吧,我们去图书馆。”
他还能说什么,他只能这么转移话题了。
“好~去图书馆了~”
好在水门还是很喜欢这个的转变方向的。
对于等在门外的幸子,该隐毫不意外。接过幸子的便当,三人默默一同朝图书馆走去。
这样的日子过了七天。
开始的时候三人还偶尔说说笑笑,很快这份笑意被无尽的资料吞噬得干干净净。在过了几天,三个人干脆分散开来,各自占据一个角落,埋头苦读。
其中最轻松的是该隐,无论是古文生涩的词汇,还是现代文中那些抽象的比喻,他都能很快的理解并且融会贯通。
“没办法啊,我比较擅长这个。”面对水门和幸子羡慕的目光,该隐摊手。
身为一个法师,醉心于各种古代文献几乎是必然的,他也不例外。何况他曾经研究过的东西并不仅仅只有人类的文明,什么难以理解的词语用法都是见过的,就眼下这些已经被处理过的文本,说真的,他都不削看。
这七日中的某天,该隐突然发现,卡卡西不再干巴巴的每日定时哭泣,开始张着水汪汪的黑眼睛,盯着他,也盯着这个世界。
小孩子的眼睛是最可怕的,他们带着曾经模糊的记忆,迷茫的望着这个世界,只有当这些上一世的记忆消失,他们才能够真正的开始成长。
现在的卡卡西还有上一世的记忆,只是他自己并不清楚,也没有那个智力想得明白。
“卡卡西,上一辈子的你一定很幸运,所以这辈子才这么倒霉,有旗木朔茂这种整天失踪的老爸,还出生在我的身边。”该隐一边用猫棒逗着卡卡西,一边轻声的说。
那天芽正好去了医院一趟,所以家里只有水门和该隐照看卡卡西。
该隐轻声的嘟囔并没有逃过水门的耳朵。
“这样说来。。。该隐是另一个世界的人吧。”
“是哦,”面对水门犹豫的语气,该隐回以着满满的笑意:“你啊,不会现在才想起来的吧?”
水门被该隐的话闹了一个大红脸:“没有,我一直记得。”
“那干嘛突然提起来?”
“因为该隐最近总是说些我听不懂的话。。。”
其实我一直都有说你听不懂的话,只是你笨到连自己听不懂都反应不过来。
该隐忍不住在心中吐槽。
“。。。然后呢?”
“呃。。。就是。。。该隐以前是做什么的?”这个问题水门已经好奇很久了,只是以前两人的关系在他眼中只是普通,所以他也就从来没想到过要问。直到最近二人的关系越发密切而该隐又突然变得有些异常,这个问题才被重新想起。
“我?法师。”
该隐也不隐瞒。
“那是。。。做些什么的?”
对上水门充斥满了茫然的双眼,该隐恍然大悟。对哦,这里没有法师这个职业。
明白了的该隐开始跟水门解释:“你要我做个准确的定义的话,那还真的不好说了。法师的工作只能说是各种各样的吧,从预知未来到战场杀敌都有一点,法师只是一个很笼统的说法,还能够细分为战斗系的法师和恢复系的法师,占卜型的和驯兽系的,也有一些七七八八的奇怪的别类,连我也不是特别清楚。”
“感觉是…很厉害的存在。”对于能力的理解只限制于查克拉的体术、幻术、忍术三项的水门,对于该隐说的一堆东西有些难以理解。
“很复杂吧?”很清楚水门的迷茫,该隐笑着:“别说是你,我也花了很多年的时间才渐渐能理解‘法师’大致是一个怎么样的存在。非要说的话,法师本身就不该存在。”
“不该存在…?”
“因为啊…”该隐眯起眼睛,水门能清晰的从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珠中看出嘲讽:“那本就不是属于人类的力量,现在却在人类手中发展进化,以后的悲剧简直是显而易见嘛。”
该隐说着,水门听着。
法术…其实和忍术很像呢。
饱读古今典籍的水门当然对查克拉的由来有一些认知,该隐说着法术不属于人类的时候,水门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六道仙人和查克拉的由来。
似乎从这里,水门感觉到了他同该隐的联系再次变得紧密了,两个世界之间的间隔似乎也并不存在了。虽然对于该隐的职业他还是不甚了解,不过已经好多了。
“那该隐属于哪一种法师呢?”他问。
“我?”被问到这个,该隐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都有。”
都有。。。?
水门闻言一愣。
该隐继续道:“我讨厌被束缚住,所以大人告诉我最多只能选两个别类的时候,我选择了全部都学习。”
“那种事情,可以做到么?”既然可以做到,为什么要限制?
“当然不行啦,身体会受不了,而且容易误入歧途。不过我不在乎,我讨厌被方圆给圈住,所以我想尽办法,成为最特别的存在。”
这话让水门心中一阵异动,他说不清那种感觉,只好轻声问:“成功了?”
“成功了,不然我早挂了好不好,”该隐笑得很怀旧:“那些大人最后也认同我的做法了,并没有将我视为异端。”
“是嘛。。。太好了。”听到这里,水门也松了一口气。
“怎么?你以为我是被驱逐到这个世界的么?”
“怎么可能,我只是在想,如果明明没有心怀异心,却不能被身边的人们理解,那实在是太可怜了。”
水门的话让该隐一阵无言,只剩叹息。
这人…善良的让他竟然有了一丝无因无果的嫉妒。
该隐伸手狠狠在水门脑袋上敲了一下:“你啊,真是纯良。”
这一下真心想敲的也不知道是他还是自己。
真是的,好好的和一个小屁孩说这么多干什么。
在三人埋头于图书馆的时间内,自来也窝在了火影办公室。
“这样真的好么,猿飞老师。”
自来也显得忧心忡忡。
“什么啊,”三代叼着烟斗,眯着眼睛很是享受学生的陪伴,虽然明知道这个人不是来看他老人家的:“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在战场上活跃了。凭着你那个伸手都能苟且活下来,也就不必担心他们了,在之前的任务中你对他们的评价不是很高的嘛。”
“也。。。是呢。”自来也回答。看似认命的他低着头,“老头子,我一直想,下一代如果能活在没有战乱的年代就好了。只不过…看来是不行了。”
三代倒是了解自家这位徒弟的心思:“别想了,你再拖战争也不会现在就结束,其他班级已经开始战前的训练,你这样磨磨蹭蹭,到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