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心师伯呢?”莫晓阳回头看看,玄仙,妙善,方书也回来了,还有当年被她夺去初吻的玲可,她也愈发的漂亮了。可惟独没看到静心,众人唯唯诺诺地商量着什么,脸上的神情甚是怪异。
一小童从里屋跑出来,大声喊“不好啦,师傅,师傅她昏了”,玉林大殿内哗然,炎雪当头冲进了后屋。
据小童所说,莫晓阳很肯定的认为静心是情绪激动,血压飙升引发的脑溢血偏瘫,她现在已经口齿不清了,别人说话不知她听不听得懂,她知道,静心的话别人已经听不懂了。
“你们出去吧,我来陪师傅”
莫晓阳张嘴想说什么,看了看炎雪憔悴的神情,心里一揪,转身走了,这么多天,她清妍的面容此刻苍白无色,接踵而来的打击让她身心俱疲。
“要下雨了?”空气沉闷地让人发狂,让人心情分外压抑,裴婷若来了,悄步朝大殿中央走去,没人注意到她,外面很闷,这里头更是抑郁,她挑挑眉,走到莫晓阳身边,莫晓阳抬起头,“聊得怎么样?”
“恩,叔父过的很不错,日子挺好”
“以后不要操心的了”
“是呀,你和她……”
“恩?没事了,一切照旧”
“那就好,知道吗?你强笑真的很难看”
“是吗?那我以后的笑肯定是发自内心的”
“呵呵”
后屋,静心躺在床上,眼睁得浑圆,嗓子里想喊出什么,出来的只有几个简单地音调,炎雪心里也是一阵慌“师傅,您想说什么写下来吧”静心摇摇手,显然她是听得懂的,颤抖着从被子里掏出一枚蓝田玉佩缓缓递给炎雪,炎雪看到这玉佩也是一惊“这是……掌门印!”
静心扯起笑容点点头,将它塞进炎雪的手中,炎雪哆嗦着,“师傅,你这是何意?”静心不说话,不知什么时候手中多了一个竹筒,放到炎雪手中,炎雪拧开,里面卷着张薄纸,展开看了看,心中惊骇,讶然地看着静心。
静心一脸坚定的神情,干枯的手打皱的皮肤,她握紧了炎雪的手,眼里尽是无限的怀恋和希翼,嘴唇动了动,拍了拍炎雪的晶莹剔透的手,炎雪忽的明白了静心的意思,点点头片刻又摇摇头,身后凉风习习,“不,师傅,你不要走,不要离开雪儿!”静心扣敲着炎雪的手,安抚她杂乱的思绪,气息一点点弱下去,身子一点点变沉,那种鼓励那种期望,炎雪不想要,在一个弥留之际的奶奶面前,她话也说不出,只能拼命摇头“师傅,师傅……”
不知过了多久,静心已经不在床上了,她艰难地抬起头,“羽化了吗?”,身后依然是嗖嗖的凉风,她对身后轻声说道“出来吧”,身后的黑影有些愕然,不动声色地飘到炎雪面前,
“掌门……”
“你一直跟在我们后面,对吧”
“是的……奉前掌门之命,小人也是不得已”
炎雪“唰”地抽出剑架在他脖子上,吼道“你,知不知道你愚蠢的行为毁了多少人”
那人面罩下的神情依然淡定,“掌门,恕小人不知,黑羽部一切听从掌门的调遣,千百年来不曾改变”
“我让你去死,你去不去”
“是”说着,黑影颈部瞬间贴紧剑,低语一声“黑羽部誓死效忠掌门”说罢,便是长剑一横,血溅三尺,断了气息。血彪在炎雪面上,染红了她的半面,此刻,她笑了,笑的无奈,笑的悲凉,仰起头,合上眼,喉咙动了动“莫郎……莫郎”
电闪雷鸣,大大的雨点重重地砸在殿外的花草上,莫晓阳靠在墙上,睁开眼,突然觉得好累,还是那个小童,他走出来,扭捏地低下头对莫晓阳说“师兄掌门让你走,她说,你们之间不可能了”莫晓阳听到这话,先是一愣,以为他开玩笑,蹲下对他说“师弟是说哪个掌门?”小童抬起头直视莫晓阳,半天吐出的两个字让莫晓阳心脏剧烈跳动着,头脑瞬间一片空白,她转过头对裴婷若说“她开玩笑的对不对?”
裴婷若看看她没说什么。
“雪!我们说好的!”莫晓阳揪起小童的衣襟又放下,奔向了后屋,歇斯里地的喊着,
“对不起,掌门有令,任何人不得进入”眨眼间两道黑影显现在眼前,在门口一栏,容不得半点商量的余地,“让开”莫晓阳声音沉沉,她知道炎雪就在门的另一边,“雪!告诉我,为什么!”里面没有应答,手心腾起白焰,黑影一看,顿时惊恐,失声道“妖火!”
“让开!”
“恕难从命”
“那别怪我了”
翻起掌心朝黑影面上盖去,“吭”一声,莫晓阳只觉脑中眩晕,栽在地上,裴婷若从后托起她背在身上“你需要冷静,有些事不能强求”她摇摇头,背起莫晓阳冲出大殿,下山去,雨还是下着,凄怨的竹笛声传来,在天地里伴了辟辟呖呖的雨声,敲打着昏睡中莫晓阳的心底,胸口是一阵疼痛,“雪,你说过不离开的,为什么”
“莫郎,我不能爱你”
屠城
转眼五年过去,五年中大大小小的事交错而过。
五年,啸虎帮和杠上开花完美的合体,逐渐发展壮大,打着武林盟主的召集令,江湖上的门派被逐渐融为一体,接手霹雳堂,帝氏山庄的加入,一举成为江湖上唯一能和朝廷对抗的联盟,名曰:阳世天下!
而阳世天下的强大却让新皇帝轩谚同感到阵阵不安,他日夜思念着那张绝美的容颜,纵而在皇宫里筑起了金园,里面来来往往的男子女子都和那张脸有几分相像。
羽灵,那夜过后,妙善玄仙相继羽化,方书成为右护法,林西为左护法。
“就这样办吧”莫晓阳手中把玩着韩澈送来的纸条,看完后送进了火烛中,对身后的蒙着脸的人说,
“晓阳……该吃药了”裴婷若端着一个碗盛满了玄色水汤,散发着浓浓的苦药味,身后的人看裴婷若来了,应了一声消失在房内,
“咳咳,没事,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最近轩谚同又不耐烦了,谁先动手谁先失了机会”
“这么多年,辛苦了”
“哪来的辛苦,人啊,只有忙的时候生活才会充实”她站起身到舍外活动活动,坐久了腰酸背痛。
五年,裴婷若一直站在她的身后,这样默默的看着她。她的背影永远是清秀的,但也是落寞的,没人能熔化那尊冰墙。
五年,她没有落泪,没有一滴泪,她已经不是那个温柔缓和的当年游历江湖的少侠,而是整天周旋于战争,阴谋,临危不惧,挥斥方遒的武林盟主。
五年,在裴婷若的记忆里,她似乎没有提到过那个让她伤透心的女人。
五年,物是人非……仅此而已,帮里的变化人人皆知,她操劳着,奔波着,紫竹晨,韩澈,仇闲,唐丘,邴成,成为她最值得信赖的左右手,她经常窝在房里,一呆就是几天,屋外尽是飘散着丹药香味,谁也不知道她在干嘛,自己的身体是越来越差。
五年,洛冰宁很不情愿地嫁给了欢喜冤家帝煜城。
五年,不是阳世天下管辖的地区民不聊生,轩谚同,他的江山被一点点蚕食着。
几个月后的秋末冬初,联盟会议上,莫晓阳手持木棍在地图上圈点着,“我说各位,对于轩谚同你们怎么看”
韩澈和紫竹晨挨边坐,韩澈说“时候到了,一旦入了冬,他们没了粮食没了棉衣,就是死路一条”
紫竹晨呼口气“是啊,皇仓已经掌握在手中,城门口的士兵都是我们的人,何不趁严冬,拿下?”
“额……”莫晓阳呻吟一声,想了会儿,“好吧,着手准备,这个冬天,血洗紫都!”
“是!盟主!”
“唔……轩谚同啊轩谚同,哦对,还有薛有道,这么多年他还没死,还有天罡老头儿呢?怎么一直没见着他”她回想这几年的事,却刻意回避了那段爱。
“婷若,借个肩膀呗”她靠在裴婷若的香肩上,身子轻飘飘的,手指绕着裴婷若的乌丝,淡淡地说“五年了,好累”,第一次听到她喊累,裴婷若笑笑说“累了就放手吧”
“不,我放手他们怎么办,你怎么办,这几年一起走过来,生命中的脚印,说抹就抹了?”
“可你的身子……”
“有什么关系,不过是咳嗽而已”
“哎,你打紫都真的适合吗?她肯定会去帮忙的”
“为什么不适合,她是谁?现在还有人能和阳世天下对抗吗?”
“……”
元宵节前夕,莫晓阳立于高台之上,看着黑压压的一片人头,目光在每个人脸上扫过,火光下,喧杂的广场渐渐安静,直到悄然无声,她神情漠然,清冷的声音远远荡开“兄弟们,五年,我们成长着,从江南的一直延伸到紫都,这成就大家有目共睹,现在,庸主轩谚同压迫平民,欺压你们,欺压你们的家人,这一时刻,应该怎么做!”
“杀!杀!”
“对,这一仗,英雄将名垂青史,光宗耀祖,懦夫将会遗臭万年,遭千夫指责,你们……”她冷冷地扫过去,“愿意做什么?是打是打还是打!”
广场内鸦雀无声,每个人都感觉到头上悬着一把利剑“打!”
火光交纵,紫都的城门被缓缓打开,显然,轩谚同并不是个好君王,此刻的他正在龙床上翻云覆雨中。羽灵果然前来阻敌,莫晓阳四处看看没发现什么,扭头走了。
“潇湘”,经过银炎地火的强化冶炼后,红的刺眼,红的心惊,红的胆寒,滴滴血珠被剑吸得一干二净,莫晓阳舔舔嘴唇轻轻抚摸;,“呐,用你去拿轩谚同和薛有道的头好不好?”
“薛有道就在里面?”
“是的”韩澈点点头,
“把弩拿过来”一把她自己做的连射弩,倒了些蓝色粉末在箭头上,对准房门,
她努努嘴“啊,用潇湘杀了你个渣滓实在是不值得”
薛有道出来了,还披头散发的,火光中,他迷失了方向,“嗖“一声,身子被钉在门板上,喉咙间的血水不断向外涌着,眼球突出,难以掩饰的恐惧,莫晓阳走过去,举起剑,
“还记得当年的薛无名吗?”手起剑落,人头点地,就是这么简单,她走了,剩下的交给韩澈,韩澈撇撇嘴,将人头收起来。
“陛下好兴致啊”她鼓着掌,推开承文殿的大门,迈着从容的步伐走进去,隔着黄沙幔,幔后传来一阵阵惹人心痒的声音,
“谁!”轩谚同红着眼,撩开幔子,怔怔地看着莫晓阳,“侍卫呢,护驾护驾!”
“啧啧”莫晓阳有些怜悯地摇摇头,“陛下的功夫都浪费在床上了吗?”
“你,你想干嘛?”轩谚同跌在床下,紧贴着床沿,
莫晓阳没有回答他,看了眼床上□的男子,哑然失笑“陛下还真是达到了忘我的境界,今晚之后,轩家就不存在了呢”
“你,你敢!”
“我怎么不敢,当初你们轩家……哎,不说了,和一个快挂的人有什么好说的,死吧”
就在莫晓阳的手即将挥下之际,异变突生!一个纤细的身影从后面显现,一柄泛着黄光的剑从后心穿了出去,莫晓阳呆呆地看着透胸而出的剑,似乎还不能反应出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棉帛被撕裂,金属割开结缔肌肉,细微的动静以不可能的音量冲击着炎雪的耳魄,鲜红的液体从胸口喷涌,溅落在地上似乎还能腾出热气。
莫晓阳软软地倒下,死亡在靠近,她此刻似乎是即将凋谢的一片花瓣,若有似无地连结着 ,最终将在一阵风中悠悠的飘落。
炎雪的灵魂在莫晓阳倒下的瞬间抽离了身体,隐约中,莫晓阳听到了一个撕心裂肺的声音。
莫晓阳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她看到了前世的爸爸妈妈还有一堆恍惚的身影,看遍了星空;却没有发现哪里有比母亲的容颜灿烂,踏遍了土地,却没发现哪里比父亲的肩膀坚实。那些身影,几分熟悉,啊,那不是小时候的朋友们吗?他们也来了吗?
“莫郎!莫郎!”两双手交缠,却只有炎雪在用力,听到熟悉的声音,莫晓阳睁开了眼,满脸泪痕,唇边溢出一道血,她带着笑,“以前我一直认为凭我可以改变这个世界,可是我连身边的人都改变不了,我怎么去改变世界?是不是太傻了”。
“这次,一定不会放手,一定,我们说好的呀”数年不见,她已出落得越发秀美,有若盛放牡丹,添了几分倾倒众生的风韵。
莫晓阳咳嗽,苦笑了一声“知道吗?这些年你幽居在我的伤口处,我放得下天地,放得下众生,却惟独放不下你,这……”她举起沾着血的手指向被剑穿过的心房,“不痛,被你刺得一点都不痛,它已经痛的麻木了,咳咳!”
“不要再说了,我这就带你回去,还有白大叔,他一定能救你!”
莫晓阳的手抚上炎雪的脸,“说什么傻话,就这样被你抱着挺好,好了难道又要分开吗?”
“很累,想休息了,我们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走到这一步啊,来到这时我的生命不过是张空白的纸,如果没有到羽灵,如果没有遇到你,这张纸也许依然有夺目的画,从来没有如果,只有后果和结果,真的好累,心累了,这个世界,从来就不属于我,”
“至少还有我啊,那天,对不起”炎雪垂目掩盖波光粼粼,
“对不起吗?这句话已经听腻了,不过能亲耳听到你说也好,毕竟我们相爱过,对吗?师姐”
莫晓阳从怀里掏出一枚淡黄色的药丸放在炎雪嘴里,凄凉地笑了,忽地一声咳嗽中断了所有的气息,情绪突然都消失不见,心口不再起伏,抚在炎雪脸上的手渐渐无力地滑下来。
“让我们来世再见,记得等我”
恍然间,灵魂似乎回到几年前那个山花摇曳的下午,金色的阳光下黄衣女子与月白青年的凝视……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后传~~~~~~晚上的说~~~~~~
后传
“滴滴,滴滴!”城市永远充斥着嘈杂的鸣笛声。
“你丫的个渣子,开车不看道啊”
“啊,抱歉抱歉”
天桥上,俊俏的青年推着自行车站在美貌如花的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