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自家堂兄出了彩。杨妃也感面上有光。细细听完后,才又娇嗔不依道:“这总是我堂兄,三郎既知道他有才。就该多看重他些。原本就是个从七品,纵然擢拔一品,也不过是芝麻绿豆官儿,能济得甚事儿!”。
“月余之间连升两品,这还算慢?”,微笑着摇摇头。玄宗倒也顾忌唐离在侧,笑着对杨妃道:“他既是爱妃堂兄,又有几分才能,朕将来还能委屈了他不成。”
“就此一句括,谁也挡不住杨芋钊飞黄腾达之路了!”。听着玄宗与杨妃的对答。唐离心底轻叹地同时,却分不清那感觉是喜是忧,说来。正是他的点拨与财力支持才使其如此迅速窜起,但他真个起来后。能像自己想像的那般行事吗?唐离心中确然没有十足的把握。
“谢过陛下”,杨妃点头称谢间见到唐离若有所思的表情。还道他在为杨芋钊地升迁而吃味儿。唇角抿出一丝笑意的同时。她己向玄宗续言道:“三郎,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升迁了本宫堂兄、那本宫地侄儿又当如何?”。
“侄儿?”,玄宗闻言有些莫名所以。“我这侄儿可是一榜状元,天下有名的才子,这还是三郎当初亲口认下的。怎么,如今想赖帐不成?”,杨妃含嗔说话的同时,那春葱般的手儿巳遥遥点向唐离。
哈哈大笑声起,玄宗看着唐离道:“爱妃所言不错。朕这侄儿才华是尽有的。只是年岁实在太小。待五月间斗乐之后,联自有计较。”
与杨妃对视一眼后,唐离才起身谢道:“多谢陛下及娘娘爱重,但臣入仕未久,尚需历练,如今能为太乐丞已是心满意足,实不敢再有它图。”
怀揣着用印之后的名册及魏旨。走过那条花海中的小径。远远回头看了一眼春光中花萼争辉楼。默立片刻的唐离想想今天自己地经历,终于确定了两点:第一。唐朝宫禁的确远不如后世来的森严。后世传闻中杨妃与安禄山之事极有可能是真的:第二。若无玄宗在侧。与杨妃相处实在是危险。太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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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准了旨意。宫中教坊司乐工下放的工作立即开始,当天下午。第一批二十余名乐工已出宫被送往别情楼,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这些自记事起就开始学习技艺的乐工们在别情楼中刚一登台亮相,前奏未完。已引来彩声如潮。而后吹拉谈唱舞一一演示、喧闹过后直使高朋满坐的别情楼中寂静无声。新老宾客沉浸于这宛如天籁般的美妙曲调之中不可自拔,自第二日起。别情楼人流如织。其兴隆程度大有力压摘仙楼之势。
自第一批乐工出宫之后,那些名册在录者再也不安于教坊司院落。居住了数十年的院落如今在他们眼中还原成不折不扣的牢笼,躁动着、焦虑着、期盼着能早点走出高门大墙地宫城,如此情绪,以至于三日后他们动身走出宫门时。无数乐工在跨出春华门的那一刻号淘失声,场景之凄凉实使人不忍目睹。
因连日忙着下放乐工之事。这一天唐离散衙回府之时。夜幕巳悄然降临。
来到皇城门口。略带疲倦的唐离上了轩车刚走出大半柱香的功夫。就听车外一片喧哗声传来,挑帘看去时。只见宽阔的朱雀大街被一片火把将耀得亮如白昼,而那些手持火把的,无一例外都是身穿皮甲,腰悬扫刀的军中健卒。
“少爷,前方是河西、陇方节度留后王忠嗣府邸,这些军士都是他的护身牙兵,王大人也是刚刚到京,现正在收拾府邸,恐怕一时半会完不了。您看……”
“王忠嗣到京了!”探首窗外看了看人健马嘶的场景,唐离缓缓靠向车上锦垫。挥手低声道:“绕道,回府!”。
第一百三十章…心事
唐离到家时,府门外几盏花灯已点的透亮,门房处李腾蛟遣了玉珠见少爷回府,先白上前见了礼后。便先自跑着回了后院报信儿。
在门房处略坐了坐,听那门子熏事儿并翻看今日拜会者留下的名刺。却没什么太要紧的。唐离遂不再多留。径直向府内去了。
刚过了二门,就见适才的玉珠正引了一盏花灯在月门处侯着,不待唐离走近,她已是先自福了身子道:“少爷回府,小姐欢喜的紧正在沐浴。特遣婢子来为少爷领路。”
送到这里。那挑着灯照路的门子行礼后自回了门房。唐离说了句“玉珠有心了”,遂跟着她向内走去。
极淡的月色下,一盏砂灯散发出明黄的光辉,周围赤虫的鸣叫声使得院子中愈发的寂静,夜晚返凉后刚刚腾起的露雾使空气沾染了丝丝湿凉的气息,经历了白日一天的喧嚣吵闹后,唐离缓步院中,直觉胸中闷气尽消。脑中分外清净。
走不几步,心情渐好的唐离着意了空中的气味,因笑着道:“这掠鬓的必是南洋来的郁金油,染衣用的怕是沉香水,身上香囊佩的该是甘松香。玉珠。今天有什么好事。值当得你如此用心打扮。”
唐离因欢喜这院中的寂静与清凉空气,乃刻意放慢了步子。他一放慢了步子,那玉珠走得也就愈发的慢,混似要把这院中的蚂蚁尽数踩死。
“奴稗是小姐的陪嫁丫头,日日都在府里的,只要少爷、小姐身子康健。家业兴旺就是奴婢最大的好事”。也许因为是夜晚。此时玉珠的话音之间更多了几分白日里不曾有的柔媚,将这句话说完。才又听她“嗜”的一声轻笑道:“少爷真个是好本事。隔着这老远,连人家身上用得什么香都能说得一毫不差,难怪相爷家四婶子说少爷……”。
如此夜晚在请谅地院落中缓步徐行,。与旁边的小Y头闲话几句。倒还真有几分别样的轻松惬意。听她欲言又止,唐离笑着跟了一句问道:“噢!四嫂今日来了,她说我什么?”
玉珠的脸分明红了一红。愈发放低了声音道:“四婶子说。少爷原本生就的是风流根骨。脂粉丛里的人物,好在圣贤书读的多,压住了这股子生来的邪性、要不然真如其他那些少年哥们浮浪起来,凭少爷这模样气度。必定是个风月里的魁首。浪子中的班头。婶子还说……”
陡然听到这么句话,唐离微微一楞,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说来他地鼻子是天生的对各式香料敏感。再加上平日与夫人相处时更多了些不羁及后世的逗趣儿,没想到这种种加在一起。在那四嫂眼中就成了天生的风流根骨,这一阵好笑,稍后才听他说道:“闻香识美人。这是少爷我生就的本事,说,四嫂还说了什么?”。
知道自家少爷一回了府中后院,尤其是两位夫人当面最是个没拘束的。此时又见他高兴,众内房丫头中胆子最大的玉珠遂也大着胆子“呸”了一声,“不知羞!”。嗔语了一句后,她才又接着说道:“婶子说。少爷长相气度本就招人。又是个一榜状元出身,天下有名地才子。如个这年纪又不大,正是个好耍玩时节,所以要着意提防着”,言至此处。连素来胆子极大的玉珠也忍不住羞得低下头去声如蚊蚁般续道:“婶子还说。少爷虽对两位夫人好,但男人终究还是喜新厌旧的生性儿。若有一日对咱们这些丫头动了心,任谁也不能拿腔拿调的推阻。在这府中任可您随意吃饱,也不能让少爷到外面去寻野食儿!”。
娇羞着堪堪将这句话说完,就听玉珠“哎呀”一声,随即身子站不住的向一边歪斜了过去。见她似是被伴倒模样。闻言正自笑着的唐离伸手一把堪堪扶住了她地腰肢。但就是这一扶,玉珠顺势就滚进了唐离怀中,那只原本垂下的手挑高了灯笼映照在自己的面容上。眼睛半睁半闭的糯糯问道:“少爷。你看玉珠美嘛?”。
相府中千挑万选出的陪嫁Y头,容貌还能差到那里去。况且今晚的玉珠又是刻意打扮过的。尤其是在朦胧砂灯的照耀下。益发显得她那羞红的脸庞妩媚的紧。
“这Y头春心动了!”。心下寻思了一句。唐离边扶着她站好身子。边随口道:“玉珠自然是美地。”
手搀着唐离的腰际。玉珠那双毛毛眼中似是要滴出水一般,半带着撒娇的低声道:“少爷既说奴婶长的美。怎的……”。话停在此处。她的脸上倒起了几分不同于刚才的忧郁,“随着小姐嫁过来都两月有余了。少爷碰也不肯碰我们姐妹一下。若只是普通丫头也就罢了。当日陪嫁过来时,我和姐姐可是老夫人亲点的。‘通房丫头’,这让我姐妹的脸面怎么往人前搁。”府里那些丫头小厮们指指点点。背地里说话更是跟锥子一样入不得耳”,说到最后。她原本妩媚的脸上竞是桂起了点点晶莹。
至此。唐离才知道玉珠刚才说四嫂那番话地用意。只是面对此时花带雨般的玉珠,他却不知能说些什么。眼神一瞥间见到前边地灯光。遂扶着玉珠站好了身子。“此事我自理会得。玉珠你且先回。我还有事要到小姐处去上一遭。”
说完。唐离轻轻拍了拍玉珠的肩膀。转身向二进院落右厢房蝈蝈处走去。目送唐离走远,玉珠眼中泪滴猛得一收。恨恨向蝈蝈房中看了一眼后。带着唇边地玲笑。悄无声息的向后院去了。
唐离信步来到蝈蝈房前,见正房的门却是半开着。遂迈步走了进去。正堂处却没有人。而里间小书房花厅中却不断有声音传来。
复又向前走了几步,透过垂下的珠帘看去,却见小小的花厅中。蝈蝈正半依在一张黄梨木长褐上与一个仆妇模样打扮的人说话,在她身后。一个年不过十二三岁的小丫头正替她松着肩。从唐离站着的角度看去。蝈蝈地半张侧脸上。满是疲惫不堪的神色。
“遵小姐的意思。下午吃了饭食,我跟张六家的在库房领了十贯的一封钱。一篓素火腿。一篓花笋干。一团虎丘茶。另外并两匹细绩。匹棱布一起送到了杜家娘子那儿。这杜家娘子先还是榷辞着不肯收。最终还是顶不过我与张六家的两张嘴。遂也就收了下来。另给了一张杜爷的名刺让我们回来交帐”,那仆妇小心着说完。随手从怀中掏出了一张名刺递放在蝈蝈塌前的书几上。
“这事儿你与张六家的做地好。明日一早去帐房各领二十文赏钱”,扭头看了书几上的名刺一眼。蝈蝈复又微闭上眼睛道:“听少爷说,这家人原本日子过的也艰难,杜家娘子的男人如今正帮着少爷做事。咱们这边多殷勤探问着些儿。她男人在少爷身边也就更卖力气。你平日负责厨下采卖,出府的时候也顺道儿多去看看。她家有什么缺的就回来禀上一声儿。我自有区处。,
“记住小姐吩咐了!、那中年仆妇起身应了一声儿后、又说了句:“谢小姐的赏!”
“事情做得好自然要赏。没得要你谢!”,依然是半闭着眼晴养身,蝈蝈略挥挥手道:“没别地事儿就去吧!记住,明天采买的时候,见着那掐尖儿的嫩蔷菜多买些回来,先取深井水掸住,晚间着老魏好生凉拌上。少爷爱吃这个。告诉厨下的,那井水要每半个时辰换一次。”
仆妇点头应了后。转身出了花厅,见着外边正向她示意不要说话的唐离。一惊的同时。总算这仆妇灵醒地快。掩嘴福身一礼后去了。花厅里。见那仆妇走了,蝈蝈身后的小丫头才开口道:“小姐。乏了一天了,我跟您淮备上热水,美美的洗个澡就早点睡吧!“乏是真乏,不过今天的帐还没看完,睡不下呀!柳儿,你先去准备水。待我躺躺起来看完帐目后,自去洗就是了”,吩咐完,蝈蝈长吁了口气后,闭上了眼睛小憩。
“这么大的府邸,里面大小事儿都指着您一个人,天天这么熬。身子骨怎么受得了!”名唤柳儿的小丫头边嘀咕着抱怨,边向花厅后内房走去。
无意间目睹了这一幕,心中大感愧疚的唐离放轻了步子,踩着厚厚的游檀悄无声息来到榻边,依着柳儿的样子替蝈蝈捏起肩来。
“这么快就回来了?”,蝈蝈随口问了一句。“死丫头。手一下这么重了,不过倒是更解乏气。”自唐离入仕以来,尤其是近日天天忙忙张张,中午多在教坊司会食,,晚上回府后就直接后院,还真有些日子没好好跟蝈蝈说过话。此时居高临下看去。唐离见蝈蝈地脸上原有的稚气已消逝殆尽,而代之的是眉眼间藏不住的干练。只是与以前相比。她明显了消瘦了许多。原本的鹅蛋形圆脸大大的清减了,顺带着连往日圆润的下颚也明显的尖削了不少,看到她这番模样,唐离才猛得省悟到自从成婚之后。不仅是自己,便是两位夫人也从不曾过问家中的柴米油盐这些杂事,诺大的一个府耶如个能日日井井有条。全仗着蝈蝈拼力支撑。
蝈蝈是在养神,唐离也不说话,只是手上劲道地拿捏越发的多用心思。约莫着半柱香后。蝈蝈闭着眼睛舒服地叹息着道:“柳儿,今天有长进,罢了吧!我也该起来看帐了。
“事情那儿有忙的完的,帐目明日再看也不差个什么,你若是累病了身子,我到哪儿找这么好的妹妹去。”口中淡笑着说话,唐离按住正欲起身的蝈蝈,继续给她松着肩。
“少爷?”。蝈蝈强扭过头来看了唐离一眼,眼眸中那道惊喜的光芒一闪而逝。
“可不就是我!”,回应了一个笑容,唐离语带歉疚道:“蝈蝈,只怪我太粗心。这些日子来真是累着你了。。
原本睁着眼睛的蝈蝈听到唐离这番括后,顿时闭了起来。过了片刻后再睁开时。那隐隐的红依然没有消失干净。
任唐离又帮着揉了揉肩后,蝈蝈强着坐起身,面色已是恢复如常的带着浅笑道:“少爷这么晚来是为了什么事儿?
“非得要有事儿才能来?”。唐离笑着说了一句,顺势在几前的胡凳上坐了,“来倒是有两件事儿。一个是事关杜子美的,此人有大才,如今又在帮我做事、我寻思着他现在借住别人的那个院落实在没个样子、因想着帮他置个宅子。这事儿蝈蝈你留心着办。第二件是杨芋钊,他新近升了官儿。咱们也该为他贺上一贺。只是这两天宫中教坊司正下放乐工。我实在是抽不出身来,因想着蝈蝈你明日操办上礼品。让腾蛟代我去上一趟。”
蝈蝈前边听着唐离地话语,但只点头。直到最后一句入耳。她忍不住讶声道:“让大夫人去!”。
“我既没时间,让家人去又显的轻慢。腾较就是最合适的人选。反正她天天呆在家里也叫闷。出去走走也是好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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