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母亲愁眉不展,唠叨起来:“小绍,你要好好学习啊。你看你这次模考的成绩,这个样子下去,别说一本了,本科能不能考上都说不准。再过几个月就高考了…”
宜绍终于按耐不住,几乎要拍散桌子:“每天高考高考,烦死了!我哥呢?凭什么他说不念就不念。凭什么你们什么都依着他让他自由。凭什么我就一定要考试,一定要拿高分?”
“你哥有必须要做的事情,他和你不一样…”母亲面挂愁色,满脸委屈。
“不一样?!当然不一样,他什么都比我优秀,什么都比我能干。连爸都喜欢他,恨不得把公司都传给他。我是什么?我成绩差,脑子笨,什么都不会,做什么都不行?!我怎么会和他一样?!”
陈宜绍的这一爆发,每一句话都像刀箭般猛刺过来,让人一时无法招架。。
陈宜飞这一下,才理解宜绍对自己的的积恨:“小绍你……”
“你怎么会这么想?!小绍你怎么变成这样…”母亲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
“你们都别管我!”陈宜绍站了起来,撞过宜飞的肩膀,仿佛在说,“如果没有你该有多好。”
这句话对陈宜飞来说就像是晴天霹雳,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弟弟这半年来叛逆的原因——竟在于自己。他想,也许早该离开,让时间来冲淡一切。
………………………
陈宜飞沉默了许久,他家庭的情况不只如此。过去的他,尽管表面上看起来是随心所欲的富二代,而他背负的责任却比谁还沉重。如果考不上理想的大学,便直接继承家业——这是他父亲给他的枷锁,也是他曾经许下的承诺。为此他一直十分努力,希望能考上志愿的大学。没想到却在临考时失足,事与愿违,即便想复读,也没得到父亲的支持。
“家人都不理解我,要逼我按他所说的路走。连我弟弟…也不理解我。…或许我一开始,便不应该出生吧。”陈宜飞自暴自弃地说。
“宜飞,你怎么说这种话?!”萧朗突然厉声道。
“嗯?”陈宜飞一愣。
“所有东西,都有存在理由的。你怎么能说这种话?!”萧朗扬着声,他指了指远处的高楼,“你看,就像这些大楼。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这么辛苦建了这么多的大楼?真的只是为了钱?我第一次来到大城市,看到那么多的高楼大厦,别提有多稀奇多兴奋了。现在自己做了建筑工,再来看这些大厦,有了说不出的亲切感。这些都是咱们这样的建筑工流着汗水建出来的,因为有人在劳动,其他的人才会有地方住、有地方办公,城市越变越好。工程师和建筑工,亲自创造着城市和改善着生活,就像是这些建筑的父母亲,让他们成长成耸立的高楼大厦。这样想着,便觉得我们做的这些是多美好的工作,尽管我们有时候被人瞧不起,但是看着这些亲手建造的繁华,才觉得这样的辛劳是有价值的。”
“可是…”
“自己亲手抚育的东西,自然希望他最终往自己期望的方向发展和成长。宜飞,我想你的父母都是为你着想的,你应该多跟他们沟通沟通。”
“呼——”陈宜飞睁大了眼睛,觉得就像被老师用大道理说教了一样,“你真的很喜欢教育人呢?”
“哪里,别嫌我啰嗦啊。说实在的,你的条件,我羡慕都来不及呢。我想争做富一代,无非是为了家庭和孩子幸福。像你这样的富二代,一开始就有很多条件的,应该珍惜才对。”
“别老是说教,你倒是说说你呢?你想做什么?”陈宜飞问道。
“我想先把这次的项目搞完。这次是个大项目,队里的哥们都会拿到一笔钱。然后干完这次,我就回去结婚。开上名车,回老家一次,很风光。然后生个大胖娃…”萧朗说得津津乐道。
“我想…你会成个好丈夫和好父亲的。”陈宜飞淡淡地说。他想象着萧朗结婚的样子,穿着白婚纱的应该是那个年轻漂亮的杨女监工,而几年后萧朗也会抱着孩子,过上富裕而幸福的生活。萧朗的形象就是一个十足的好男人——他应该拥有这样幸福的生活。萧朗是一个再现实不过的人,平凡而努力着,与自己仿佛不存在于同一个世界。
“唉,谢谢。不过宜飞你也要加油啊。别勉强,慢慢来,不急着得出结论。”萧朗拍了拍他,从塑料口袋里拿出一听啤酒,直接贴到了陈宜飞的脸上。
这一冰凉刺得陈宜飞毛孔都一缩:“你干嘛?!”
“你也成年了,来喝点不?还有很多。”萧朗指了指口袋里。
“喝就喝!”陈宜飞怄气似抓过啤酒灌,猛地拉开环。咕咚咕咚就往喉咙里灌。他并不擅长喝酒,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在这里拒绝了,便又会被当成孩子耻笑。
萧朗看他这副反常的举动,像是恢复了一些活力,笑着说:“噢噢挺厉害的嘛。爽快。心烦的时候忘记就好了。“来一起,干杯。”他也从塑料袋里一股脑拿出了好多听,放在椅子上,两人疯狂地灌来。
不一会,陈宜飞发现酒量不济,眼前已经开始花了。他看了一下旁边的萧朗,脸也有些红。心想:难堪也不过彼此彼此。
萧朗闭着眼睛,头顺势靠近过来。鼻子就在陈宜飞脸前几厘米之前,他甚至可以闻到萧朗气息里的酒精味道。
“宜飞…”意识朦胧中,陈宜飞听到有人呼唤着他的名字,格外清晰。
萧朗侧过脸,将嘴唇凑了上来。陈宜飞一惊,本能地转过脸去,萧朗的嘴唇便只是碰触到了他的嘴角。下一刻萧朗伸出手,扶住了陈宜飞的侧脸,脸只是调整了一下角度,再次将嘴巴埋了下去。另一只惯性将他搂住的手腕显得有些霸道,将陈宜飞紧紧按到胸前。
陈宜飞真切地感到萧朗胸口传来的热度。这是他第一次被人亲吻——萧朗的嘴唇比想象中的柔软很多,却格外冰凉。嘴唇不停张相咬,舌尖撬开嘴唇,侵入进去。像是在寻觅搅拌,口内炙热,鼻腔里充满了酒精和汗水咸涩的气味。就连纠缠在一起的刘海发丝也变得迷乱。
眼前的萧朗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吻了自己——是不是把自己错看成了恋人,抑或是一时被陈宜飞俊朗的颜容吸引。此刻的陈宜飞没有余裕思虑和判断这些。
一双有力的肩膀一直搀着他,不知不觉自己摔在再柔软不过的陌生干净的床上,随后灼人的热度和难耐的疼痛从全身弥散开来。
压抑之下的喘声听起来格外凌乱,他死死抓着萧朗的背,沿着汗水打滑的十指,在萧朗的背梁上留下深深的印记。
“求求你——”
【别走,别放开】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陈宜飞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而空荡的房间。他立刻在床边桌上的花瓶下发现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在你找到房子前先在我这里住一段时间吧(房租在工资里扣)。钥匙在客厅桌上。今天你可以不上工,好好休息吧
——萧朗。”
“混蛋。”陈宜飞骂了一声。他并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今天起来也是腰酸背痛几乎站不直身。他想会不会是这几天的积劳所致。他也实在没有力气再赶去工地。
陈宜飞走到客厅,拿了钥匙。他环顾了一下萧朗的房间,简洁而有序。他在电视机柜下偶然发现一副背面朝天的相架,里面放着一张工程队的合照。萧朗站在中间,而他的旁边——立着一个年轻的少年,萧朗手扶着他的肩膀,笑得明朗。
他疑惑:这人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剧情有点土啊,将就下(撒米
有肉哦(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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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4章:工地事故 。。。
天空明净无云,太阳不一会儿便爬上了正空,把地面烧得炙热。
陈宜飞站在工地上,照旧帮地下的老张打着杂工。
“萧朗去哪里?”陈宜飞记得到达工地的时候萧朗就失踪了。
“嗯,他跟老板和监工有些事情在商谈,大概过了中午就过来。”老张指了指远处的办公楼。
“噢。”
陈宜飞做完了手头的活,见老张也已经走出了视线之外。今天的工程也很忙碌,据说正好赶上钢筋混凝土拆模,所有人都似乎没有顾及他的余地。碰巧阿坑也不在,陈宜飞一时不知道该问谁。
这时,迎面走来一个眼熟的青年,笑得诡异。正是初到工地时差点与陈宜飞打架那人。陈宜飞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
“唉,新人。在这里做什么呢?”
“和你无关。”陈宜飞心想这人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呢。
“今天拆模,你也来帮忙吧。”青年眼中似乎带着一丝挑衅。
陈宜飞心想,谁怕谁哪。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好啊,怎么做?”
“你过来。我们教你。”
“哦。”陈宜飞跟了过去。
青年把他领到楼层底部,周围还有几个人。
“你先看。”
陈宜飞看见那几个人开始拆模。
青年补充道:“先拆除所有梁板的顶撑后,再拆除梁柱的侧模板。”
“哦,我知道了。接下来我怎么做。”
“陈宜飞,你去顶层照这样拆模。主要是沿边。小心点。”青年吩咐道。
“好。”陈宜飞心想刚才已经将拆模方式记了下来,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有人帮忙吗?”陈宜飞补充问道。
只见青年摊了摊手:“我们要拆下面的,你先去拆上面的吧。这样工作也会比较有效率。”
“好吧。”
陈宜飞随后径直往升降电梯走去。他独自启动电梯,登到了顶楼。
这是他第一次来到楼顶,没想到现在空无一人。徐徐吹来的凉风让他感到一阵清爽。
由于被吩咐是顶层模板,陈宜飞小心的沿着脚手架边缘来到边缘。背后便是边沿的脚手架,尽管腰间系着安全带,然而还是有些心惊。他用扳手拧开螺栓,拆除了大小钢楞和连接部件,拆除了顶撑,一瞬间他看到侧模几乎有些晃动,着实一怔。
………………………
萧朗回到工地上,正准备安排下午的做工,环视了四周却没发现陈宜飞的身影,他跑到老张的身边,问道:“陈宜飞呢?”
“嗯,刚刚还看到他在……”老张转过身,却发现陈宜飞不再原处,“嗯?这一会会他跑哪去了。”
萧朗随后又问了旁边几个散工,都说没注意他去了哪里。他正纳闷,抬头却看见了顶楼栏架边攒动的一个人影。
“那是——”
“嗯?!”老张反是诧异,“看那身材,该不会是——小陈吧?”
“那个笨蛋,他怎么会在那里?!”萧朗忽然失去了定色,神情慌张,声音不自觉地扬起,“谁让他上去的?!”
“我不知道啊。”老张赶紧否认道。
萧朗眼神犀利地扫视了一下周围,所有人都连忙晃头:“不知道啊。”
萧朗一咬牙,一脸愠色:“混蛋。”他一下子窜到了升降电梯前坐进去,急促地往楼上乘去。
他风风火火冲到顶层,直奔陈宜飞所在的地方走去。
“宜飞!”
陈宜飞应声探出头来,“萧朗?!你怎么上来了。”
“别动,谁让你先拆顶板的,快放下你手上的东西!”
“怎么了?!”陈宜飞正扶着顶板,准备将他们移动到堆放处。
“别动,小心!”萧朗跨出半步,本能地伸出手去。
“怎么了吗萧朗?!”陈宜飞问道。
然而说时迟那时快,话音刚落,陈宜飞面前的栏柱和模板猛地一晃,猛地倒塌下去。而萧朗举着的模板也因为他身体的倾斜滑到了脚手架上。脚手架自然承受不住那些重力,倾斜坍塌下去。陈宜飞想去抓住模板,也因此失去了重心。身体止不住的倒下去,脚下踏空,从被压塌的脚手架上坠落下去。尽管陈宜飞竭力想抓住什么东西,却只是徒劳的看到身边一起崩塌下来的破碎的木板和钢管。“啊——”
“不好”萧朗见状不对,箭一般地冲上前去。此时的陈宜飞身子早已坠到了栏架之下,唯独安全带还系在腰上。萧朗一把抓住了陈宜飞的安全带,陈宜飞的身子就被吊在半空中。
由于陈宜飞和模板的重量,萧朗也被拉倒,被往前拖了两米,滑到了边缘,头已经探到了半空。他用脚勾着中间的梁柱,才不至于被一起拖下去。这一动静让他撞到了很多东西,腿也像撞碎了一样剧疼。
“萧朗?”陈宜飞望着他。
“小心,抓着安全带。”萧朗命令似地吼道。
“有安全带呢,萧朗你可以放手。我不会掉下去的。”
“笨蛋,你之前就没正确学过安全带的扣法吧?另一端根本没扣住。”陈宜飞看了一下安全带的另一处的末端,由于陈宜飞错误的扣法,早因为刚才的牵动脱离了固定口。
萧朗身子也被拖着下移,几乎也要被拖下去。“我拉你上来。”
“怎么拉?!你这样下去也会被拖下来。”
“你闭嘴!”萧朗觉得因为刚才的冲撞,左脚已经使不上力气。只有右脚能死死勾住钢筋柱。掌心也不停打滑,安全带不停往下滑。
然而他知道,一旦在这里放手,便会重蹈覆辙,所以他咬了咬牙。猛地将安全带绕在自己的胳膊上。肘部卡在钢筋边上,几乎是被拉得扭曲,胳膊的皮肤间绽开摩擦的伤口。
“喂,萧朗?!你干什么?!你的手会断掉。”
“总比丢了你的命好啊!”汗珠布满了萧朗的面孔,他苦笑似地说,“…笨蛋,也就你了吧。这种时候还会替人想的…”此时萧朗的胳膊已经痛到失去知觉。
他一瞬间闭上眼睛,听到了一个声音回荡在自己的耳边【求求你,别走,别放开。】曾经不堪回首的回忆再次苏醒,他紧锁起眉头,露出了痛楚的表情。
………………………………
【杨名,小心。】
【啊——】少年发出了一声叫喊。
【你等等,我马上过去…我抓住你了。】萧朗看着已经坍塌的边沿,再不能把重心更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