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止了追击,眼睁睁地看李秋水在他们面前骑着马,耀武扬威而去。了解事情经过后,李元昊大骂手下都是饭桶,连个女人都留不住。眼见天色渐黑,张先生仍然没有回来的迹象,李元昊无奈,只得下令全体起程打道回府。
无论是谁都没想到,张元和叶念思这一追一逃,跑了整整一个晚上。两个人都只能赢不能输,一方面,叶念思要逃命;一方面张元气不过叶念思羞辱他,更不容忍这次追击无功而返,成为他在西夏人心中完美形象上的一个污点。想想,都追了一天一夜了,就这样灰溜溜的滚回夏国,以后张元这张老脸往哪里搁?以后他还要不要在夏国施展影响力了?虽然叶念思在速度上胜张元半筹,但却并不能甩掉张元。而张元内力之深世间罕见,自认只要能咬住叶念思,就不怕叶念思能逃到哪里去。事实上,能保持这样高强度运动将近一整天,连叶念思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那个契丹小孩似乎也知道事情的危险,就这样在怀里饿了大半天居然一声也不吭,这份坚强懂事更是让叶念思又是惭愧又是心疼。
“喂,小子,你也累了吧?要不我们先休息一会儿,去河边喝点水。我保证不追你。”张元在身后好心柔和地建议道。张元的确内力深厚,但这不代表他能进化成骆驼。这将近一天的马拉松大赛,两人均是滴水未沾,若不是一个坚强的意念支持着张元,他怕早就晕死过去了。张元也知道停下来喝点水,休整片刻后会跑得更快,但是叶念思不会等他。本来叶念思的速度就稍快一筹,张元若停下来修整,等他修整完,叶念思早跑没影了。
不过张元的算盘打得不错,但叶念思是傻子么?长途奔跑,最终决胜的因素有且只有一个:内力。叶念思再怎么眼高于顶,也知道比内力绝对不是身后那把老骨头的对手。叶念思唯一可能赢的办法,就是仗着年青力壮用疲劳法累死对手。老东西不是很装逼吗?有种咱们就这样跑下去,看谁先死!休息好了再跑?你想得美!
叶念思可没有张元那种全力奔跑之中仍有余力说话的本事。所以听到张元“友善”的提议后,叶念思抽出一点点气力,回头朝张元作了个鬼脸。张元被叶念思的无赖气得暴跳如雷,恨不得一口咬死眼前的小子。就这样,张元和叶念思,就像奄奄饿毙的孤狼与羚羊之间的对决一样,谁都输不起,因为谁都没有退路。
随着太阳一点一点爬上天空的最高处,夏日的骄阳终于渐渐露出了他不可一世的王者风范。叶念思还是小瞧了那个黑衣男人的决心。他自认为自己已经坚持到极点了,没想到身后那把老骨头还是锲而不舍地追在后面。若不是叶念思没力气说话,他真想问那老家伙,自己到底是勾引过他老婆还是强奸过他女儿。怀里的小男孩自从半夜之后便一直没说话,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叶念思真的已经很累了,他的信心也在烈日之下一点点销融,他跑不动了。
就在他要放弃抵抗,倒在黄土地上再也不起来的时候,远处的地平线上又出现了新的变数!
第十一章延州指挥使
时间2011…3…722:24:14:2653
遥远的地平线上,升起了一根根直指天空的旗杆,绿色的旗帜迎风飞舞。宋国为木德,所以旗帜和服饰大多以绿色为主。在边境上竖一杆绿旗,那就象征着宋军的来到。看着宋国大军向自己这边奔驰而来,叶念思心里一松,干涸的眼眶都湿润了。
在这场马拉松大赛中,叶念思胜在年轻,而“张先生”张元则胜在内力深厚。一日一夜不吃不喝不歇地没命狂奔后,无论是在生理还是心理上,他们俩都已经到了极限。在看到宋国旗帜后,张元立即停住了脚步。叶念思又跑了几步,拉开足够远的距离后,这才转过身来,喘着粗气朝张元咧嘴一笑。摸摸怀里契丹小子的额头,很烫,不过总归比很凉好。
“诶,继续追,别停啊。”叶念思嘿嘿笑着挑逗张元。笑声从干涩的喉咙里发出,显得特别难听。张元哼了一声,干脆原地打起坐来。
想养精蓄锐?叶念思眼睛一转,弯腰拣起地上的石头没头没脑地朝张元扔去。张元刚开始还不想理会,却没想到叶念思的弹指神通一打一个准,而且落点部位阴狠毒辣,眼睛、下阴、嘴唇、咽喉,无所不用其极。张元伸手挡了几下后便被打得火冒三丈,跳起来向叶念思追去,叶念思呵呵一笑掉头就跑。张元停下脚步,叶念思又挑逗上来。就这样一拉一追,不多久便与宋军相遇。只听为首的宋军将领提矛一声大喝:“停。”整整四百宋国骑兵便如同被一只无形大手拉住一般齐齐停下。
“来者何人,胆敢阻挡我宋军巡察地方!”只听这宋军将领厉声朝叶念思与张元喝问道。
叶念思朝这宋将看去,只见这宋将看上去摸约三十岁年纪,身长七尺,浓眉大眼,姿态雄伟,长发披肩,不怒自威。最引人注目的是脸上刺着字,竟是军犯出身。叶念思抬头朝宋将身后的旗帜看去,只见飘扬的大旗上赫然写着“延州指挥使狄”的字眼。叶念思心中一动:莫非是他?
叶念思心中还在犯嘀咕,张元却上前一步,义愤沉痛地指着叶念思告道:“启禀军爷,老夫乃是夏国的教书先生。昨日从夏国返境时见此人洗劫沿途契丹部落百姓,手段凶残狠毒。老夫待出手阻拦,却已来不及。此人抢走最后一个活着的契丹小孩夺路而逃,老夫怕他伤害这个小孩,追他一日一夜至此。这人心狠手辣,想来此时小孩早已死去多时了。还请军爷明察,还契丹数百人性命一个公道!”
叶念思差点被气歪了鼻子!这张元还真是个影帝,鬼话说得连叶念思都差点信了。狄将军瞟了张元一眼,沉声对叶念思道:“你可有话讲?”
“我无话可讲。”叶念思耸了耸肩。叶念思的回答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连张元都被叶念思如此快速缴械感到一愣。狄将军皱了皱眉头,道:“你怀里的孩子呢?”
“奔波了一天,没吃也没喝任何东西。加上亲人惨死打击太大,孩子发烧晕厥过去了。”叶念思缓缓地走到狄将军跟前,将怀中的孩子伸手递过去。狄将军身后的卫兵正要上前阻拦,没想到狄将军一弯腰,已经把孩子抱了起来。
狄将军看了一眼怀中的孩子,虽然奄奄一息,但的确尚在人世。如果真如二人所说跑了一天一夜的话,那这孩子能活到现在,还真是奇迹。狄将军改颜朝张元笑道:“探子发现从金明寨出发的契丹部落昨天被人屠杀,所以我带着手下儿郎们前往调查。没想到半路上就遇到了先生这样见义勇为的人。还请先生与我一同回去向韩安抚使处领赏。”说罢狄将军一挥手,两侧马队纷出,将张元和叶念思围了起来。
张元心中一凛,笑道:“既然这奸贼已经束手,老夫心愿也了。我为夏人,不便受宋赏,所以还请将军放行,让我回夏国继续教书去。”
没想到这话一出口,刚刚还笑容可鞠的狄将军却立即脸色一变,怒喝道:“李元昊乃宋国臣子,夏国乃宋国属国,夏人即宋人,强分宋夏,你想造反吗?给我拿下!”
张元脸色大变,这才知道中了这贼配军的诡计。若是平日里遇到这种场合,以他的武功,往这队伍里杀上几个来回,宋军就算再精锐也免不了崩溃。但现在他体力差得不能再差,武功也打了不知道多少折扣,与宋朝最精锐的边军厮杀,结果如何就不好说了。“慢,慢!”张元大声道:“刚才是我口误,请大人恕罪。我愿与大人一起去韩琦大人那里,不过在此之前,能否让我先看一眼那契丹小儿?老夫平素里对医学颇有研究,或可救他一命。”
狄将军脸色稍缓,点头道:“你且前来。”
“不可!”叶念思一听大急,他与“张先生”相互纠缠了一整天,张先生的武功之高实在超出了他的想象。叶念思自认为逍遥门武功天下第一,但除了逍遥子的武功叶念思从没见识过不好评价外,门派里其他所有人的武功加在一块儿,只怕也远非此人的对手。若非叶念思的轻功太过逆天,更是早就死在了这老匹夫手上。一旦让这老东西靠近,谁还抵挡得住?
叶念思话刚说出口,便见张元已经出手!凌波微步转眼跨过十余步,飞身一掌向狄将军击去。叶念思急忙冲上前去,却已然来不及。
好个狄将军!千钧一发之际一提马绳,张元凌厉的一掌顿时击在了马颈之上,战马凌空向后飞去,连声音都没发出便死于飞命。狄将军从死马身上一跃而下,左手抱着契丹小孩,右手执矛向张元刺去。长矛划破长空,竟发出刺耳的尖啸!
张元也是大吃一惊,没想到这大宋边军之中竟有这等人物。右手抽回,轻拍枪刃,狄将军只觉得一顿古怪的劲力从枪身上传来,长矛顿时一滑,却向从身旁袭来的叶念思刺去。叶念思见这狄将军一枪向自己刺来,破口大骂,却也无计可施,只得以更快的速度倒飞回去。
张元一招解决身前身后两处危机,反手将身旁宋军拉下马来,翻身上马便要突围。狄将军手一挥,长矛破空而出向张元射去。张元反手一指,将长矛劈为两段,跨下战马却是一声悲鸣。原来叶念思乘张元格档长矛之限,豁出性命一头撞在马腿上,巨大的冲击力顿时将马腿撞折。马儿轰然倒地,张元不善骑马,虽然总算及时跳下,却仍免不了狼狈不堪。
“小子!你和逍遥门什么关系!”张元厉声喝道。
“什么逍遥门艳照门,没听过!”叶念思闪身躲过张元凌空点过来的一指,随口胡说八道。
张元恨叶念思油嘴滑舌,满嘴没一句实话,便要乘着宋军包围下一掌要了叶念思的性命,背后却又传来凌厉风声。却是狄将军把契丹小孩交给身后卫兵,又取了一杆大枪,向张元杀来。张元回手一拍,格过闪电般的一枪,脚下踏着凌波微步,硬生生挤在狄将军的枪影之中,一掌向狄将军劈去。危急之际,狄将军大喝一声,退步回枪,只听“咔嚓”一响,长矛再断,张元也身形稍顿。狄将军撤枪伸掌,与张元猛对一掌。
只见地面的黄土以张元和狄将军为圆心向四周翻腾而去。周围的战马在弥漫的灰尘中惊恐嘶鸣。待尘烟稍退,只见狄将军向后退了四五步,每一步地面都深深地裂开。而张元显然也好受不到哪里去,早已是强驽之末的他在三板斧没能收拾对手后已经弱到了难以为继的地步。
“长枪队,杀!”狄将军伸手擦了一把嘴角流出的鲜血,狠狠地盯着张元,下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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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张元身殒
时间2011…3…821:16:55:2280
同样都是禁军看不上眼的杂牌子厢军,这狄将军带的骑厢军与前阵子叶念思在江南拉过去捣乱的厢军可是天壤之别。狄将军手下的厢军都是由流放到延州边境的犯人组成,平素里作风狠辣,敢杀敢冲,就连正牌边防禁军也颇有不如。这狄将军在边军里更是素有“知兵”的美名,带出来的兵阵形严谨,数百人在他指挥下如同臂使一般。随着狄将军一声号令,骑兵们立即整齐地围上来,如林的长枪结阵向张元冲去。
张元一声暴喝,内力涌动之下须发皆张。只见他双手往外一绷,劲力所过之处,长枪阵“咔嚓”一声,齐齐断裂。紧接着马儿齐声悲鸣,竟围着张元倒了一圈!倒是狄将军手下的兵个个经验老到,在劲力伤到自己之前,全部从马上滚了下来。狄将军眼中闪过一丝惊骇,西夏小国竟藏有如此高手,今日若不尽早除去,终将是宋国心腹大患。
狄将军将令不改,进攻仍然要继续。第一排骑兵从马蹄之间狼狈退开,第二排骑兵已经开始展开了进攻。长枪如林,军阵似铁,即便是以张元这等武功,陷在阵中也轻易逃脱不得。只听马儿悲鸣不断,只片刻之间地上便多了一排又一排马儿的尸体,一些来不及躲闪的厢军被张元浑厚无匹的内劲命中,也是转眼便命毙当场。不过张元也好不到哪里去,几个厢军的拼死一击让他身上多了好几处枪伤,鲜血染红了他的半边身子。
狄将军心中焦急,回头从亲卫手中接过长矛,正要亲自上场,却一眼瞟到刚刚抱着契丹小孩跑的年青人正在大口大口地伏在死马的尸体旁吸着马血。年青人似乎感应到他的目光,抬起头来朝他微微一笑,原本英俊秀美的脸上沾满了马血,看上去特别的恐怖阴森。狄将军眉头一皱,不过他是久经沙场的军人,并不在乎这点血,而且考虑到这个年青人和西夏人斗了一天一夜滴水未沾,倒也立即释怀。狄将军走到这个年青人身边,解下随身的水袋扔到他脚下:“喝这个吧。”
叶念思抬起头朝这位指挥使大人笑了笑道:“将军难道就不怀疑我吗?”
狄将军也是微微一笑,回手一指亲卫抱着的契丹小孩:“逃了一天一夜也不肯扔下这个孩子,我相信你不会坏到哪里去。”
叶念思翘起大姆指:“威震辽夏的狄青狄将军,果然名不虚传!叶念思服了。”
狄将军一怔:“狄青不过是小小的马军指挥,所辖不过三五百人,焉敢自称将军?更别说什么‘威震辽夏’。叶兄弟太高抬我了。”
早在看见“延州指挥使狄”的字样时,他就猜到来者可能是狄青,结果还真给他蒙对了!狄青狄汉臣!千古名将!万世楷模啊!居然就这样活生生地站在他的眼前,而且还长得这么帅,帅得叶念思都花痴得想哭了。叶念思恨不得立即掏出钢笔,让狄青在他的胸罩上签个名——哦对了,他没有钢笔;哦对了,他没有胸罩……
狄青被叶念思盯得有些发毛,皱着眉头道:“不知兄弟还能动否?只怕要收拾这个党项走狗还得你我二人联手。”
叶念思坚决摇头,心想哥哥你太高估我了,就我那小身板儿,上去也破不了防,还得小心被秒,何苦来?狄青见叶念思态度坚决,心中略有不喜,便不再与叶念思寒暄,提枪补上。战争已到收官阶段,死在张元身前的马匹都有六七十,堆满了整个战场,后面的厢军不得不下马爬过马尸堆成的小山与张元近战。这样一来人员伤亡变得更加惨重,饶是狄青部队素来精锐,此时也不由得士气大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