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笑说道:“这些天,我已经习惯从你那得知各种不好的消息了。”
“我成瘟神了?”
“差不多……”
余世伟拿起紫砂壶,把我的茶水添满,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小杯。
“你直接说吧,我能受得住。”我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
余世伟看着楼外的池塘说道:“下午我警察局的朋友告诉了我一个消息,关于阿周失踪那天我们在山顶上发现的那具腐尸的。”
不知怎么,现在一听到‘腐尸’两个字,我就想吐。
余世伟递给我一张纸巾,好奇的问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就像说吧。”我接过纸巾擦了擦嘴角说道。
“那具腐尸的时间报告出来了。因为腐烂程度太高,在通过DNA测验之后,警察才确认了死者的身份。”余世伟喝了一口茶说道。
我想捂起耳朵,我知道接下来就是今天他找我来的重点。
“那具男尸居然真的是阿周……”余世伟低着嗓子说道。
2011年8月27日,六点,在山南公寓的后山接近山顶的一条道路上,我们发现了那具腐尸,真的是阿周的。
“我知道了,那还有呢?”我假装镇静的问道。
“可是,根据当时气温和湿度,就算阿周在我们一睡着后就死了耶不会腐烂成那样的。”余世伟解释道。
余世伟的好朋友告诉他,暴露于空气中的成人尸体,在夏季约需十天到一个月以上、春秋季需五到六周以上、而冬季需数月以上才可以形成门骨化。而埋在泥土中的尸体约需三到四年才会白骨化。
“可是我们发现的那具腐尸的腿上已经露出白骨了啊……”我在脑海里慢慢的回忆起那具尸体的样子。
我清楚的记得男尸的头发还完好无损的在脑颅上,没有一丝脱落。但是他的脸上血肉模糊,全身还泛着绿色。腿上的白骨已经显现出来,像是死了很久之后的人那样。
“所以警察后来没有打电话给我们,他们也无法做出合理的解释。”余世伟说道。
“那天他们走的时候说过,尸检报告会在三天之后出来,但是我们却一直没接到通知。”余世伟这么一提醒,我就记起了那天所有的事情。
“我朋友还说,虽然一般情况下,尸体在夏天**最快,但也没见过腐烂这么快的。基本上都是在已超过24小时之后才开始的。而在死后15天左右,尸体全身软组织才会腐烂、糜化。”
“还有一个奇怪的地方就是尸体的腐烂程度是分级的,从头到脚,越来越腐。”我疑惑的看着余世伟。
“我下午打电话过去也提出过这个问题。”余世伟喝了一口茶说道。
“那他怎么说的。”
“局里的法医说,如果在温度在25到35摄氏度,空气的湿度适当,而且空气流通时,**最快。还有一点是,尸体在空气中、水中和埋在地下**程度相同所需时间不同。此外;尸体**的快慢,同身体状态、死因也有关系。”
第三十四节阴阳之眼
2011年9月2日凌晨五点半,我从噩梦中惊醒。
梦里,我又一个人在在公寓的后山上,就像那天去找淑雯的画面。
大雾吞噬了整个南山,山路上只有风穿过树林发出奇怪的响声和不知名的鸟儿的惨叫声,伴着我向山顶走去。
但是在梦里,我并没有开车上山,而是独自走在阴森恐怖的山林之中。
虽然雾气很重,到了山顶之后我就向忘情石的方向走去。借着手电筒的光芒,我隐隐约约的看到一个女人坐在忘情石上。
远远的,我就听见她正在哼着一首奇怪的歌,没有歌词,只是简单哼唱出曲调。山顶是如此的安静,以至于我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和脚步声。
那首歌听起来非常的压抑,让人觉得很害怕,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东西不断的像自己的身边逼近。山顶上雾茫茫的一片,除了眼前的这个女人的背影,我什么也看不到。
“淑雯?”我大声喊道。
梦中,她没有回头看我,也没有停止唱歌。
我全身颤抖的走到她身边,感到了一股从未有过的寒冷与恐惧。我伸出右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淑雯,我来了。”
她还是没有说话,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继续哼着那首奇怪的歌。
我继续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她说:“没事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突然,她停止了哼唱,缓缓的抬起头,然后转过身来看我。
“啊!”我尖叫着从梦中醒来。
醒来的时候,我立即打开台灯,看了看闹钟,五点三十分。因为出了一身冷汗,于是只好起来去冲个澡。
洗完澡出来,我站在镜子前吹头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瞳孔无光,脸色苍白,嘴唇上也没有一丝的血色。
“做了一个噩梦,怎么就好像被鬼吸了元神一样……”我自言自语的说道。
等我把自己整理好,才六点半钟。无事可做,我就在书柜上找本书看看,然后挑了一本外国诗歌精选集。
我拿书,然后自己煮了碗鸡蛋面,坐在阳台上一边吃一边开始看书。
“当你老了,头白了,睡意昏沉,
炉火旁打盹,请取下这部诗歌,
慢慢读,回想你过去眼神的柔和,
回想它们昔日浓重的阴影;
多少人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
爱慕你的美丽,假意或真心,
只有一个人爱你那朝圣者的灵魂,
爱你衰老了的脸上痛苦的皱纹;
垂下头来,在红光闪耀的炉子旁,
凄然地轻轻诉说那爱情的消逝,
在头顶的山上它缓缓踱着步子,
在一群星星中间隐藏着脸庞。”
每次读起叶慈的诗,我就想起电影《廊桥遗梦》中女主角放下手中的《叶慈诗集》,站在风最大的地方,打开衣裙让风吹过自己身体的画面。
那是人与自然最好的沟通,是人类与自己的灵魂最好的沟通。
一看书就忘了时间,到七点四十三的时候,我匆忙的下楼去找淑雯。
“迟到了哦,睡迟了么?”淑雯边打开车门边问我。
“给自己煮了碗面,慢慢吃忘记了时间。”我笑着解释道。
坐在车上,我无意中看了淑雯的脸一眼,瞬间勾起了那个噩梦的记忆。我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颤。
就在这时,我收到叶梓敏发来的短信:中午来我诊所吧,我有事要对你说。
我刚好也有事要找你,我回复到。
十一点四十分,我买了快餐后赶到了叶梓敏的心理诊所,此时他正在给病人做心理辅导。叶梓敏的助手让我在外面等他。
我只好一个人坐诊所的沙发上,翻越着书架上的杂志,用来打发时间。十二点十分的时候,我看到叶梓敏送了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出来。
“进来坐吧。”叶梓敏看着我笑着说道。
“怎么回事?”我边走边问道。
“很好奇么?”
“嗯,是啊。”
“可这是病人的秘密,作为一个医生,这个我应该替她保密的。”
“哦……”
看着我有些失望,叶梓敏哈哈大笑起来。
“既然你这么好奇,我就告诉你吧。”叶梓敏坐在椅子上边笑边说道。
我从袋子里取出盒饭,然后递给他一盒。“还是不要说了,医生要有医德,病人的病情是不应该和别人说的。”
“你是在担心我也会对别人说你的?”叶梓敏看着我问道。
“你不会的,我相信你。”我肯定的回答道。
叶梓敏笑了笑,打开饭盒,开始吃饭。
“不过我还是很想知道刚才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我睁开眼睛看着他问道。
“既然你这么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她也是我的一个好朋友。”
“哦?难怪你单独为她加班到现在呢!”
叶梓敏放下勺子,喝了一口茶,然后翻开桌上的笔记本说道:“她是我前几天在书吧认识的。因为每次看到她都觉得她愁眉不展的,所以我就开始和她搭讪。”
“你想去了解她,然后把她医治好?”
“算是吧……”
“医生和老师都很容易患上职业病,一个见人就想医治,一个见人就想教育。哎……”
叶梓敏笑了笑说:“不过她的病情很棘手。”
“怎么回事?”
这个女人叫白冰,是N市某大学附属中学的老师,今年三十一岁。一个月前她的老公因为车祸去世了,但是她却常常在梦里见到自己的老公。
说道这里,叶梓敏还特别强调了一下,这个所谓的‘梦里’在白冰的话语中包含在现实生活中。
譬如说,她下班去幼儿园接孩子的时候,感觉她的丈夫也在那里等着。
“什么意思?”我好奇的问道。
“她说,当她牵着儿子的右手时,她看到儿子的左手也是被牵着的。”叶梓敏解释道。
“什么?”
“等她仔细一看却又没人了。除此之外,在家中也经常看到丈夫的身影。”
“会不会是因为她丈夫的死给她太大的打击,她有点无法接受事实,所以就产生了幻觉?”我放下勺子问道。
“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我昨天问过他的儿子,他也看到过自己爸爸。”
“小孩子只是乱说话吧,他们说的话又不可信。”
“关键问题是她的儿子并不知道他的爸爸已经死了。”
我从叶梓敏手中接过饭盒,然后一起装入塑料袋中。吃完饭,我们一边喝茶一边继续研究白冰的事情。
“如果摒弃科学的观点,她应该是有‘阴阳眼’,所以才能看到死去的人。”我喝了一口茶说道。
“刚才她和我说,自从她小时候开始就会看到一些不干净的东西。找过算命的巫婆看过,说是她的八字很软。但是……”
“但是你觉得这还是心里因素造成的?”我抢着说道。
叶梓敏笑了校说:“哎,像你说的:医生和老师都很容易患上职业病,一个见人就想医治,一个见人就想教育。所以我……”
我点了点头。
“不说她的事了。我今天找你来,是想说说你的事情。”叶梓敏放下茶杯,然后从桌上的文件夹中取出一本资料本。
我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让自己平静下来。
“嗯?你的手上的疤是怎么回事?”叶梓敏指着我的左手上那条疤痕问道。
我放下茶杯,笑着说道:“不知道呢,从小开始就有了。我问过我的妈妈,她也不记得了。胎记吧,我猜……”
“这么奇怪的胎记我还是第一次见。”叶梓敏盯着我手上的疤痕说道。
疤痕大概四厘米长的样子,从左手背的中指到虎口的位置呈歪曲状。从我的这个角度看,很像一只孔雀之类的鸟儿站立在那里。
“很像一只凤凰……”叶梓敏走到我旁边,皱着眉头说道。
我看着它见见的嘴和修长的尾巴,确实像凤凰的图像。“不研究这个啦,还是就像刚才的话题吧。”
“哦,又跑题了。”叶梓敏又回到座位上笑着的说道。
我又端起茶杯继续喝茶。
“根据你说的病情,可能是属于人格分裂症中的多重人格障碍。”叶梓敏翻着资料说道。
患有双重人格的人,通常其中一种占优势,但两种人格都不进入另一方的记忆,几乎意识不到另一方的存在。在很突然的情况下,病人就会从一种人格向另一种的转变。其后,在遇到刺激或者发泄、催眠等情况下,又发生转换。
此症以女性为多,其发病率通常为男性的三至九倍。
我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喝着茶,虽然我并不渴。
“你也不用担心,多重人格障碍是日常生活中中比较常见的人格障碍。在医学心理咨询门诊中叶是很常见的病例。”
叶梓敏说完合上资料夹,然后拿出笔记本和笔,开始问我一些问题。
“你在此之前有没有幻觉、妄想等精神病性症状,或者分裂症及其相关障碍,比如说……情感性精神障碍。”
“没有。”我忍不住笑着回答道。
叶梓敏却没有笑,他继续问道:“你的朋友多么?我指的是很亲密的那种?”
“有,虽然能说知心话的不多,但还是有三五个的。”
“平常感到孤独么?”
“不会,而且我喜欢独处,安静的环境更适合我。”
“对自己身边的环境感到自在么?有没有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叶梓敏皱着眉头问道。
在山南公寓发生这么多少事情,我确实开始感到不适应了。但是这还不至于对我的精神产生什么重大的影响吧。
“没有,但是对公寓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感到不安。”
“我知道了。”叶梓敏一边说,一边合上了笔记本。
第三十五节女影再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盯着叶梓敏看了太久的原因,我的脑海之中又出现了那个女人的画面。我安静的坐在那里,任凭那个女人在操纵者我的记忆。
脑海中的画面渐渐清晰,那是一间古老但却精美的木楼,有雕花的红木窗台,还有古老的红木家具。墙上挂着几根漂亮的孔雀羽毛,贝壳和玛瑙穿起来项链,还有一张百鸟朝凤图的画卷。
此时,她一个人静静的坐在梳妆台边梳着长发。我可以闻到木梳的檀香味,还有她身上淡淡的香味。
闻到这香味,我感到有些头晕,身体也不受自己控制了,慢慢的合上了双眼后我好像就瘫坐在椅子上。
脑海之中,只见她盘好发髻之后,又从旁边的梳妆盒中取出一盒胭脂,然后开始往脸上抹。从背后看去,我看不到她完整的脸,只能略微的看到她的侧面。
洁白无瑕的脸蛋,高高立起的鼻梁,红红的嘴唇,尖尖的下巴,再配上长长的发髻垂落在身后,仿佛是西施从画中走出来了一样。
她的颈上佩戴着一条类似于珍珠和贝壳之类组成的项链,身上穿着一件五彩的纱裙,长长的裙子遮住了脚一直拖到座椅的后面。
从她现在的装扮看起来,和以前在我脑海里出现的那个女人判若两人。
以前看到这个女人时,她要么是散着长发,要么是梳着两个羊角辫子,穿的是蓝色或者白色的纽扣衬衣黑色裤子或者蓝色裙子,脚上也是布鞋。
而她今天的装扮并不像是五几年前后的感觉,却像是是古时候的某个朝代的打扮。
我感觉自己正在慢慢的从她的左侧向她逼近,她的嘴唇开始微微的颤抖,像是在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微笑。
“陈可钦!”
“啊!”
我惊叫着睁开眼睛,看到叶梓敏正在用一种惊恐不已的眼神看着自己。
“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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