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转化成了狂放,两片舌热烈的反覆纠缠,在口腔里翻搅,好像恨不得把对方吞吃下肚的那种狂热。
好像第一次接吻一样,一种麻痹的感觉从背脊突窜而过,却忍不住有点醺醺然的快感。
当那片湿热的唇瓣终於舍得离开他的嘴唇,李雅之才睁开眼。一睁眼只见吕悠然的眼眶有些湿润,嘴唇勾起的那抹笑就像天使一样美好,男人终於轻声地:
「我愿意。」
「雅之,我爱你。」
时间彷佛停驻此刻。
一瞬间,彷佛什麽都忘了。
讲话,也忘了。
呼吸,也忘了。
心跳,也忘了。
什麽什麽。。。都忘了。
只有一件事是真真确确记得的,那就是男人对他说,我爱你。
这一刹那似是一瞬,又似是永恒。虽然是近在呎尺,却好像这一生等了好久,好久,他才终於等到他。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正在灯火阑珊处。
还有一件事是真真确确记得的,那就是这个人,这辈子他再也不会放开了。
再一次被李雅之拥入怀中,这次吕悠然只是深情的回拥他,两人躺在河堤的空地上紧紧拥抱,李雅之将脸靠在吕悠然胸膛上,有些撒娇似地:「怎麽办?刚才的吻让身体整个都热起来了。」
吕悠然立刻会意过来,手指温柔拨弄李雅之额上的发,笑著问:「喔?那等会要不要去我家?」
「可是去了我家会不会更热?」吕悠然发出了一个疑问句。
「那一起热到融化掉好了。。。」李雅之只是小声的回应他。
将男人的十指轻轻扣紧,感受男人掌心传过来的那种温暖的热度,李雅之只是缓缓闭上眼,仔细品味这一刻的温馨。
「悠然,你觉得你这次能爱我多久?」
吕悠然淡淡的笑了,在李雅之的额上印上了一个温柔的吻。
「我也不知道,也许。。。永远吧。。。。」
*
半年後,台北市近郊的一个小教堂内。
时序已进入了初冬,道路上散满枫红的落叶,已进入了萧瑟的季节。座落在郊外的小教堂今日充满了温馨的气氛,本来除了做礼拜就没麽人迹的教堂忽然涌进了数十位宾客,原来今天要举行一对新人的婚礼。
今日主持婚礼的牧师似乎有些迟到,已到了举行婚礼的时间却还没现身,所以在场的宾客都或坐或站的聊著天,等待牧师的到场。台前站著的新人很不同寻常的是一对男人,身材高挑的两位男子都穿著白色的礼服,样子看起来很清爽。其中一位还温柔的帮另一个男人调整领结,两人对望的眼神很深情。
身著浅粉色正式礼服的叶蕙兰有些烦躁的在场内来回踱步,只要一看到站在她儿子身旁的那个男人,虽然样貌跟条件都是上乘的,只要想到跟她儿子同性别这一点,她就怎麽也高兴不起来。虽然是大喜之日叶蕙兰脸上却丝毫没有喜色,只忧愁的拧紧眉,在场内局促不安的来回走动。
正在心烦之际,眼里冷不防就映入一个温暖的笑脸,吕悠然的母亲笑著走过来招呼她:「亲家母,今天主持的牧师好像有点慢啊?都已经过了十分钟还没到场。」
虽然是那男人的母亲,面对这气质温婉的女人叶蕙兰是怎麽也讨厌不起来的,很和善的一个女人,虽大上自己数十岁,笑起来却有如春风一样宜人。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叶蕙兰勉强在脸上扯出一丝笑回她:「嗯。。。对啊,好像有些迟。」
李月珠也是个心思细的,看叶蕙兰先前就有些愁眉不展,也猜到她不喜儿子的婚事了。李月珠叹口气,将叶蕙兰的双手轻轻握紧,悄声地:「亲家母对不起,委屈你了。我猜你大概也不会喜欢他们的婚事,但他们是真心相爱的,也请在今天放开心怀祝福他们吧。」
「啊。。。怎麽会。。。」叶惠兰还有些想要掩饰,但面对李月珠温柔的笑脸情绪就怎麽也藏不住,末了只是无奈的叹口气,「唉,亲家母我真是对你不住,但这种事。。。怎麽也需要时间去接受的。」
「嗯,我了解。」李月珠只是轻轻点头,脸上的笑意一样温和。
看李月珠云淡风轻的模样,叶惠兰忍不住就问:「虽然这样问有点失礼,但亲家母似乎好像很能调适自己啊。。。」
李月珠噗哧一声笑出来,「也是花了很多时间啦。。。」
「其实说真的,一开始当然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循著一般的常规走,这才是世人眼里的幸福嘛。。。可是後来我觉得自己的孩子并不幸福啊。那勉强他走这条路,到底是自己心里觉得妥当了,还是真的为他著想呢?」
「我永远也没法忘记他一次笑起来的时候。嘴角弯起来的弧度,我希望那弧度一直是保持上扬的,所以就慢慢试著让自己去接受了。我希望我的孩子在人生的每一刻都能有发自内心的笑脸,这就是我对他的爱。」
心里一根打紧的死结忽然而解。
叶惠兰回想起自己怀胎十月的时候,每天都辛勤的食补药补,就是想把小孩的身体滋养的强壮些。临盆之际她忍耐著撕心裂肺的痛苦将李雅之生下来,那样剧烈的痛苦简直要撕烈她的身体,但当看到小孩出生的那一刹那,什麽苦都值了。刚生下来的小孩脸皮皱的跟个小老头似的,模样怎麽也称不上好看,但她觉得那是她看过最美的一个天使。
然後,小孩慢慢的长大了,当她第一次看到李雅之笑,那种感动是很剧烈的,喜悦强烈的感染她,她很喜欢逗李雅之笑,只是希望让他开心。
自己怎麽忘了当初第一次看到他笑时的感动呢?
叶惠兰看向李雅之的方向,隔著很遥远的距离,她看到儿子俊美的侧脸,嘴角是上扬的,幸福的光芒从身上淡淡散发出来,她看的出来,儿子现在很幸福。
如果能一直保持这样的笑脸,不是就很好了吗?
叶惠兰忽然就湿了眼眶,也只好用衣袖擦擦眼角,讷讷地:「唉,也罢!少了一个媳妇,多了一对幸福的儿子,其实这样,也没什麽不好的,他们过的快乐就好。。。」
李月珠掏出手帕,温柔的擦拭叶惠兰泛泪的眼角,笑著点头,「嗯,对啊,其实这样也没什麽不好,他们过的很幸福,这样就好。」
手里拿著拍立得的李雅惠正不停的穿梭在场内帮宾客们留影,她看到李月珠跟叶惠兰站在会场的一角,就笑盈盈的走过来,「妈!亲家母!来照相啦!」
喀擦一声,拍立得立刻洗出了一张相纸,相纸里的一对母亲,笑的温柔又慈祥。
而另一边在会场一个较僻静的角落,林倩也带了女儿来观礼。吕悠然的女儿今年已经十五岁了,样貌出落的清秀标致,十五岁也已经是一个知人事的年纪,看到自己的父亲跟一个男人站在一起总不免觉得别扭,从头到尾都臭著一张脸,林倩看了忍不住用里捏了她膀子一下,「这是什麽场合你给我臭脸,用装的你也要给我开心一点!」
妮妮忍不住扁嘴,「唉。。。妈,可是我觉得很怪嘛。。。」
林倩小声的斥责她:「不管你觉得怪不怪,那都是你父亲,虽然我跟你爸爸离婚了,但他还是很爱你的父亲,所以你就算用装的也要给我开心一点,不要让你爸难过!」
站在林倩隔壁的男士正是她现任丈夫,他看向吕悠然的方向,点头赞许,「嗯,气质很高尚优雅的一位男士,也难怪你之前那麽爱他。」
林倩浅浅的笑了,也看向吕悠然,男人的模样跟记忆中青涩的男孩相比多了几分成熟,笑起来的时候却彷佛还带有年少的轨迹,她觉得似乎才第一天认识他,一眨眼,数十个年头匆匆而过。
年华似水流,曾经牵在一起的手,如今却各牵著别人的手。
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滋味在心头泛滥开来,又酸又涩,林倩刻意让自己去忽略它。
挽住了丈夫的胳膊,依靠在丈夫厚实的肩膀上,林倩闭上眼,在心里轻声道了句:
「再见了,我永远的王子,祝你幸福。」
姗姗来迟的牧师终於从教堂门口走进来,宾客也在场内就座。牧师走到台前,抬了抬自己的金边眼镜,看向站在台前的一对准新人,露出和蔼的笑脸开始主持婚礼。
「吕悠然,你愿意接受李雅之成为你的配偶,并对神发誓不论生老病死,富贵贫穷,都对他不离不弃,永远相伴吗?」
牧师洪亮的嗓音,悠悠回盪在宽敞的教堂内,庄严肃穆的气氛一瞬间笼罩全场。
吕悠然轻轻点头,并将李雅之的手轻轻握紧,「我愿意,我愿意接受李雅之成为我的配偶,并发誓这一生都对他不离不弃,永远相伴。」
牧师轻咳了一声正预备继续说,李雅之冷不防凑近吕悠然耳边,悄声地:「老公,没想到我们竟然又再婚了呢。」
吕悠然脸上露出浅浅的一抹笑,回他:「对啊,想不到我们竟然又再婚了,我的宝贝老婆。」
李雅之忽然将吕悠然的手握的很紧,执拗地:「这次不管怎样我都不会再轻易跟你离婚,你知道吗?反正我会一辈子死缠著你!」
牧师正站在眼前,吕悠然也只好努力憋住笑,正经地:「是,我的宝贝老婆,要是这回我再轻易休妻,我就会蒙受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牧师洪亮的嗓音再度在教堂里响起来:「李雅之,你愿意接受吕悠然成为你的配偶,并发誓这一生都对他不离不弃,永远相伴?」
李雅之用力点头,坚定地:「我愿意,我愿意接受吕悠然成为我的配偶,并发誓这一生都对他不离不弃,永远相伴。」
「那麽,双方交换婚戒。」
两人分别拿出白金打造的结婚戒指,套进了对方的无名指。
浓厚的,幸福的婚礼氛围刹时笼罩场内,所有在场观礼的人都感染了这种喜悦,脸上不自觉露出笑容。
望著眼前深情对望的两人,牧师也扬起嘴角,帮这场婚礼画下完美句点。「今日在神与众人的祝福之下,见证吕悠然与李雅之成为配偶,希望你们都能记得今日对对方所许下的诺言,往後不论发生了任何事,都能对对方不离不弃,永远相伴」
洋溢在幸福里的两人脸上带著喜悦的笑,不约而同的重覆牧师的话:
「今日在神与众人的见证下我们发誓,往後不论发生了任何事,都会对对方不离不弃,永远相伴。」
**爱与支配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