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梦生从袖中摸出想块最大的散碎银子交给了小六子道:“陈大哥要去办点事,你和二秃子先回去自己搞点东西吃,别等大哥回来了。”
小六子一下子就脱口而出道:“陈大哥,你是要去鬼宅?千万别去啊,这个鬼我看见过……”小六子自觉言失忙用手捂住了嘴。
陈梦生奇道:“小六子你看见过那鬼?快和陈大哥说说是怎么回事?”
小六子一会是摇头一会是点头,陈梦生看她眼中尽是恐惧之色,也就不再去为难小丫头去说了。轻轻的拍了拍小六子的肩,用道家的精纯罡气注入小六子体内,小六子就象是如浴春风拂面身子一阵舒坦,那惊惧之色一扫而空。
等小六子和二秃子走了以后,陈梦生问路人那潜园的所在,大步向潜向走去。一个时辰后陈梦生就来到了潜园,这潜园果真是象一座大庄园。方圆半里内就只有这一户人家,木门半闭。木门右首侧书写了一个篆体“陆”字。
陈梦生推门而入,只感院内有阴冷之气直扑面而至。院外是秋老虎骄阳似火,可院内让人凉的头皮发麻。
走进院子是一条青石所铺成小路,路旁栽满了水杨树,大坨大坨的水杨梅落在青石路上象是一团一团殷红的簇开的血花。青石路后是一幢黑瓦灰墙的三层小楼。三楼上的窗棂开着,陈梦生打眼观瞧,只看见那窗棂后“刷”的一道白影掠过,青天白日之下陈梦生也是后脊梁一阵寒……
走近屋子里,只感到是整座内院是死一般的寂静,树上的蝉鸣声戛然而止,陈梦生这还是第一次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扑通……。”
一扇厚重的雕花木门耸立在自己的眼前,陈梦生手握木门的铜把手使劲一推。房中“噼噼扑扑”一阵乱响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一大团的黑影直冲向了陈梦生,头一低那一大团黑影直贴着陈梦生的头皮而过。
陈梦生脖颈的冷风让他浑身的鸡皮疙瘩竖起,回头一看竟然是上百只蝙蝠在身后冲天而飞。陈梦生心里一阵暗骂,继续往屋里走去。
这底层的屋子是个大厅,厅堂内墙上挂着张良拾履的画。厅堂南边供着孔仲尼的铜像,香炉里早已香尽灰冷了。再往前是一张黝黑的八仙桌,只是八仙桌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灰。
出了厅堂是一个丈余见方的天井,天井之中只有着一口水井。水井壁上结有绿色的青苔井水清澈。与天井相联的是厨房和厢房。
厢房里堆放着一些杂物,有一些绣花用的绑子,花线。厢房的另一边是木梯通向二楼,陈梦生在着底层转了一圈也不见有异。
“嘻嘻……嘻嘻……咯咯……咯咯咯……桀桀桀……”从楼上传出了一阵轻笑声,笑声不大但是却笑的很诡异,不象是男人和女人的笑声。紧跟着在梯上响起了一阵“咚咚咚”的疾步声……
陈梦生手握降魔尺脚蹬纵云梯,身形跃起直飞二楼。二楼上有四个房间,房间的门都紧闭着。四个房间皆用花梨木所隔开,木板上雕有八仙过海图。陈梦生感到握降魔尺的手心尽是冷汗,吞咽了一口口水。推开了第一间木门,里面是间书斋,四壁书架上全是书没有什么异常。陈梦生进了书斋细细的看了一下,这时候书斋的门竟然是无风自动的关上了,门外又是一阵“咯咯咯……桀桀桀……”的轻笑声,接着又是“咚咚咚”的疾跑声。
陈梦生一声最喝,降魔尺挥出那书斋的门被象是快刀切豆腐一般被劈成了两半,一脚踹出门外是空空荡荡的……
陈梦生把另外的三个房间的门都劈了,省的自己再被关在房间里。
四个房间中除了一间是书斋外,其他三间皆是卧房,枕席家具俱全并不见有鬼魅。“咯咯咯……咯咯咯……桀桀桀……”又是一阵轻笑声,这是从三楼传出。
阵梦生心里已经是无名火起,身为判官竟然是被鬼戏弄。翻身从二楼的窗棂蹿出,直飞三楼窗棂。伏于窗棂边的陈梦生偷偷的往窗棂里看去……
“啊呦,我的娘啊。”窗棂里正有一张墨黑的怪脸也正在探身往上仰望窗棂。陈梦生和那墨黑怪脸只不过是相差了一指的对望。那怪脸又是一阵的“咯咯咯……桀桀桀”的轻笑。
陈梦生刚想用降魔尺打那怪脸的鬼魅,降魔尺在离那鬼魅不到一尺的地方被陈梦生硬生生的停住。就这一愣的功夫,那墨脸鬼魅穿着一身白绸凭空的遁走了……
陈梦生就在刚才的一瞬间想起了一个人,回春房的丘仁心……,当日那丘仁心被杜兰用砒霜所毒死时,鬼魅之身也有过墨黑之状。再想那白绸鬼魅分明是个四五岁的小孩嘛,降魔尺之厉害陈梦生是知道的。孙天赐大叔就是被魔降尺打的魂飞魄散,自己如今能操控着降魔尺就不能再让降魔尺再添冤魂。
陈梦生既已知道那是个四五岁的孩子的冤魂,心里倒是安然了不少。在屋里开始找起了这个孩子,可是却再难寻到。这屋子是因为四周被浓密的水杨树所遮天闭日,那孩子的冤魂才敢白天出来。现在看来只能是晚上再来了,要是知道这孩子的名字就好办了。
打凶宅从来陈梦生就在附近的人家开始打听这陆家的事,可是问遍相邻的几条街的人,只要是开口提及潜园陆家,人家都是闭口不说,大家都似乎对那潜园陆家有着强烈的惧意……
第50章:端阳戏言
陈梦生问及未果,就在一个僻静之处找到了一个土地庙。口里念起土地福咒地上冒起了一股青烟,青烟中出现了一个土地公。
“湖州府土地公拜见上仙。”
“免礼,土地公我来问你那潜园的陆家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土地公一声叹息道:“冤孽啊,冤孽啊。凡间的事,一句戏言竟会引出着无穷的祸端……”
那潜园本是湖州府陆云霄的祖屋,陆家是世代的书香门第。那陆云霄更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七岁能吟诗作词到了十岁就考上了秀才。后来这陆云霄踏青之时偶见采荷女叶双儿。回去之后是茶不思饭不想,人就害了相思病。
陆云霄只有一个娘,他爹早年就死了。他娘看见看见自己宝贝儿子出去踏青回来整个人都病恹恹的了,一问之下原来是自己的儿子害了相思病,当下就托媒人去那叶家说亲。
那陆家在湖州府可是有头有脸的人,一出手就是聘礼二百两银子,这可为难了叶双儿。
叶双儿她早已是有心上人郑为民了啊,郑为民只因是个种田的庄稼汉子。天底下的父母都想自己的孩子嫁娶个好人家,所以叶家的老两口一合计就答应了陆家的求亲。叶双儿虽说是不情愿,但是父母都已经给自己做了主。无奈之下将一方锦帕裁成了两半,表示与那郑为民是今生无缘从此是一刀两断,各自过活。
陆云霄娶了叶双儿后是百般的呵护,真是含在嘴里都怕化掉。两个人甜甜美美的过了一年生了一个大白小子取名陆无忌,小名就叫鹏儿。
哪知道陆云霄有个朝中位高权重的堂叔,犯了贪脏枉法之事。那年陆云霄恰好上京赶考,功名被革不算还因受其堂叔其累家人也被连带着被抄了。
陆云霄的老母也因这事气的大病一场,半年后撒手西去了。这俗话说的好聚财犹如针挑土,散财好似水冲沙。两年的光景家财已花的差不多了,一日不死要吃饭,两日不死要穿衣。陆云霄愁啊,幸好有位绍兴府的同窗给陆云霄介绍了一个绍兴府大财主私塾的先生,一年也有十两银子的收入。
陆云霄看着娇妻幼儿就答应了去绍兴府当私塾的先生,夫妻俩就这样长居两地。那陆云霄每月都往家里寄钱,叶双儿就在家带鹏儿。
且说那郑为民自从叶双儿嫁到湖州府陆家之后,田地也没心思打理了,贴身带着叶双儿的那半块锦帕来到了湖州府。每天都在潜园外只为看一眼叶双儿。
叶双儿日子久了也知道那郑为民天天站潜园外,必招人闲话干脆就不出门。自己不出门是没问题,可是年幼的鹏儿非要哭着喊着上街玩。叶双儿也是无奈,抱着儿子就出了门。
门外正站着那郑为民,四目以对,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
叶双儿一句:“你还好吗?”
“不好,你还好吗?”
“为民哥,找个媳妇儿好好过日子吧,忘了我吧,别再来了……”叶双儿说完抱着鹏儿就回了潜园。
打那天起,郑为民就更想叶双儿,他也知道叶双儿有家有儿了。他只为每天能看一眼叶双儿,就在潜园外摆起了麦芽糖,冰糖葫芦的摊子。
私塾一年之中也有三节,时节到了私塾就要放假一段时候。陆云霄每次都会从绍兴府买了很多吃的玩的带回潜园。
要是说天下最厉害的东西当属是人言了,陆云霄刚到湖州府还没到家呢,就被路上遇上的亲朋好友拉住了,寒暄之后都会皱着眉告诉陆云霄,叶双儿于那卖糖人关系是不一般。陆云霄也没往心里去,读书人嘛毕竟知道那些背后说人的大多是为了兴灾乐祸看热闹……
陆云霄回到潜园时,的确是看见家门外有一卖糖人的眼睛不时瞄着潜园内。陆云霄这心里突然就起了疙瘩,回家后也不说。和叶双儿如胶似膝过了几日,却总发现老婆叶双儿有事瞒着自己……
一直到了今年的端阳节,陆云霄又回湖州府过节。潜园内叶双儿一大早就起来买了鸡沽了酒,好好做顿团圆饭犒劳自己的丈夫。这时的儿子鹏儿已经五岁了,正是贪玩淘气的时候。叶双儿正忙着在厨房,鹏儿看见娘在忙就一个人溜到门口。
这些年来鹏儿可没少偷溜出来吃郑为民的表芽糖,冰糖葫芦。郑为民也很喜欢这个小子,不时的会抱抱亲亲这孩子。这回鹏儿又乘他娘不注意又溜到郑为民的糖摊上,张开小手奶声奶气的说:“糖,要吃糖。”
郑为民看摊上也没别人就抱起了鹏儿道:“喊声爹,给你糖吃。”郑为民是真的太喜欢这孩子了。
“爹……”
“呵呵,给你糖吃。”郑为民抓了一把麦芽糖就放在了孩子的手里,孩子一个接一个的吃着糖,一会的功夫把糖吃的干干净净。
“爹,糖,还要糖。”
这句话刚好让匆匆赶来陆云霄给听到了,这血一下子充上了脑。没想到自己为别人养了这么年的儿子……
扬手就给了鹏儿一巴掌,鹏儿哇哇大哭。郑为民在潜园外摆摊这些年也知道陆云霄,可陆云霄却不知道郑为民。
陆云霄带着鹏儿怒气冲冲的进去关上门,去找叶双儿。叶双儿老远就听到自己的儿子哭啼,跑出去一看。自己相公拖着鹏儿满面怒气的看着叶双儿。手指指着叶双儿骂道:“贱人。”言毕一甩鹏儿,回了书房。只留下叶双儿在劝哄着鹏儿。
陆云霄在书房里,多年的积怨下忿恨的写下了一纸休书。将休书丢在叶双儿的面前,出门扬长而去……
叶双儿拿着这一纸休书如晴天霹雳,头晕目眩几欲昏倒。在南宋女子拿到了休书就相当被判了死刑,娘家也会因为女儿的休书一辈子抬不起头于人前。
叶双儿支开了鹏儿,含着泪从箱子里找出了一包药耗子的砒霜,盛了一碗鸡汤。一咬牙把整包砒霜都倒进了鸡汤,只听得“嗞嗞”声响起,砒霜正溶入在鸡汤内。叶双儿端起碗来,可是太烫了手都拿不住。想着自己并未做出不守妇道之事,却换来了一张休书。这心里是越想越伤心,日后自己的爹娘自己的孩子,又该怎么去面对人家的白眼闲话……
叶双儿趁着鸡汤尚滚烫不能喝的时候,也到了那书房之中,提笔在纸上写下“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不白之冤,以死明志。”这十六个大字,写完后是伏案大哭……。鹏儿那孩子被叶双儿留在院中独自玩耍,也不见他娘来陪他玩。这孩子撅着小嘴就回屋了,进屋看见满桌的菜肴,小家伙顺着椅子往上爬。
桌子盛着的那碗鸡汤也不是很烫了,鹏儿拿起就喝。喝着两口觉着苦就把碗放在桌子上了,功夫不大孩子就觉口渴肚子疼。想喝水又够不着茶壶。急的是哇哇大哭,口耳眼鼻七窍之中那血可就下来了。孩子就知道口渴浑身难受,挣扎着到了两三步的天井水井旁。学着平日之中叶双儿的样扔下水桶,这水桶没提上来那孩子倒是栽井里去了……
叶双儿在书斋内听得儿子的哭声才猛然惊醒,擦拭泪水赶到楼下却寻不到鹏儿。料想定是被陆云霄给带走了,那休书所说自己不守妇道,鲜耻寡廉如针扎在心。叶双儿端起那鸡汤泪如泉涌,自己就这么死了那永远都背上了荡妇的罪名了……
“不行,这绝对不行。”叶双儿把满桌的酒菜都收拾了,从厢房内拿出了三尺来长的麻绳,匆匆关上了房门,她这是要到郑为民家去上门吊。
这上门吊在南宋来说大凡有着两个意思,一为明志二为报怨。明志大都是蒙受了与人有染的不白之冤的女子,吊死在那男人家门上以示自己的清白。报怨是指今生的冤屈自己是说不清道不明了,唯有死你家门外化成鬼来索命了。
那土地公说到这里就打止了,尴尬的对陈梦生道:“上仙,这后来怎么样了,我这小小土地神就不知道了。”
陈梦生也知道土地神神职低微,管的只是一方水土,很多地方连个土地庙都没有。当下问了那郑为民大致的所在,送别了土地公去寻访那卖糖人郑为民去了。
湖州府东郊二十里之外,有一村庄名叫后庄。水田荷塘是星罗密布,现在已是正值初秋荷塘之中荷香叶茂,莲蓬累累。不少的大姑娘小媳妇儿划着小舟穿棱在荷塘里,真是好一副江南采莲图啊。
郑为民的家前有水田后有荷塘但是水田似乎很久无人打理了都长出了荒草,陈梦生打门许久之后才听到屋里有人应声。开门之人是个三十来岁目光呆滞的黑瘦男子。
“你找谁?”
“敢问这是郑为民的家吗?”
“我就是郑为民,你是我作甚?”
“我找你只为了问那叶双儿之事,潜园陆家凶宅闹鬼。郑为民你不会不知道吧?”陈梦生声音不高却把黑瘦男子惊的是面如土色……
“我……我……,真的没再见过双儿了啊,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郑为民一脸无奈的说。
陈梦生知道这郑为民不象是做作而是真情流露,可是土地公说叶双儿是到郑为民家来上门吊的,那也一定是假不了啊,这件事定有蹊跷。
“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