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李十一严格的按照王羽的吩咐,只做份内的事,他的职责就是接应望风,而不是助战观战。
看到烧饼,听到暗语,貂蝉知道是自己人了,她往战团处看了一眼,眼神满是担忧。
“夫人,城内的西凉兵马正包围过来,您若不走,主公就只能死战了,您先走,主公自会设法脱身。在城内,赤兔无法疾驰,您若是一时犹豫,恐怕……”
战团处,两个身影激战正酣,貂蝉依然无法分辨出谁是谁,她毅然转头道:“我知道了,这就走吧。”
李十一性格谨慎,貂蝉也知道轻重,两人的行动很隐蔽,不过,再怎么隐蔽,光天化日之下,两个大活人也不可能不为人知的走出太远。
就算他们躲避的人,正在激战之中也一样!
吕布之所以追过来,原因就在于貂蝉,见貂蝉要走,他焉能不急?
“哪里走!”他奋力一拳横扫,想将王羽逼开,好冲过去抢人。
可王羽又哪里是这么好对付的,他凭空一个后翻,任吕布的拳头从身体上空扫过,双脚翻飞,一脚先踢开吕布的招架,再一脚重重的踢在吕布的下巴上!
王羽蓄力多时,好容易觑见这么个破绽,全力踢出的一脚,力道自然惊人,即便是吕布,中了这一脚,一样要被踢个跟头。
一招得手,王羽在空中翻了个跟头,然后如同一片落叶落在地上,落地后他更不迟疑,向李十一打个手势,旋风般的往来路上跑去。
身后,“嘭!”的一声轰然大响,吕布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君侯!”
“吕将军!”
除了南面的开阳门方向外,其他几个方向惊呼都想成了一片。
东、北两面来的是西凉军,东面司徒府方向来的却是几个并州军的将校,为首的正是侯成。
第一批赶来的西凉军,还没接到董卓的命令,只是从溃兵那里得知,吕布在这里发狂打人,将数百甲士打得落花流水,意图谋反,这才赶来支援的。
结果看到的却是这样一幕,打败了数百甲士的猛人,被另一个人一脚踹翻了!
什么人有这种本事?
侯成等人就更不用说了,他们本来是求亲来的,吕布心急,把他们几个给甩在路上了,等他们赶到司徒府的时候,听说这边正打得激烈,于是立刻又调转方向,奔十字路口来了。
并州人不担心自家主将的安危,天底下能奈何得了自家主将的人,还没生出来呢!就算是哪个嚣张至不可一世的王鹏举,还不是见到主公就望风而逃,实在逃不了,打起来也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么?
结果,他们也看到了这一幕,神勇无比,天下无敌的主帅,居然被人一脚踹翻了,看凶手的相貌,不正是那个王鹏举吗?
西凉军放缓了脚步,眼前的情形让他们觉得很诡异,就在这时,李儒的命令也传到了,那传令之人高叫道:“吕将军,我等是为了捉拿那王鹏举而来,对您没有丝毫不敬的意思,您是不是能网开一面,让我等过……”
捂嘴的捂嘴,拽人的拽人,几个同袍七手八脚的把这个不会说话的白痴拉了回去,吕布在那儿躺着,可不是累了困了,而是被人一脚踹趴下的!
这个时候跟他说,让他让一让,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他们这边一耽搁,王羽等人已经跑到耗门大街上了,侯成等人在这个方向,可他们一时都被惊呆了,反应快的也是急着去搀扶吕布,压根就没人上前阻拦。
侯成很担心,自家主将是不是被踢中要害了,或者王羽在鞋里藏了利刃什么的,不然君侯为何一直没起来?
可跑到近前他才发现,吕布怒目圆睁,双眼一片血红,哪里是伤重不起?他是被气的快要炸掉了。
“哇呀呀!气死我也!”吕布跳起身来,从侯成手中接过画戟,然后一脚踹开侯成,怒气勃发的一挥手:“追!一定要把人给我追回来,不将他碎尸万段,难消我胸中怒气!”
“喏!”侯成在地上打了滚,倒是没受伤,起身时还应诺了一声,他心知,自家主将已经处于爆炸边缘了,从来就没见他气成这样过!
想想也是,心仪的女人被拐跑了,拐子还是那个王鹏举;这还不算,跑之前,那个王羽还在正面对战中,把君侯一脚踹倒!
面子里子全都输光了啊!
以君侯的心高气傲,怎么可能受得了这种窝囊气?
“蠢材,还不快追!”
吕布也不上马,就那么提着画戟追了上去,并州军将紧随其后,他们这边一动,西凉军也追上去了。
号令阵阵,脚步隆隆,城内各处都有大队人马呼啸往来,整个洛阳城都被惊动了!
西凉军只顾着执行李儒针对王羽和并州军的各项指令,对各官宦世家也监视得很严密,可他们没注意到,有那么一群人,正在城内各处民居集中的地方奔走,散布着各种流言。
“东线曹孟德势如破竹,徐荣和北军已经投降了,合兵一处,共计十万大军,长驱攻向洛阳!西凉军抵挡不住了!”
“迁都!今天就开始!”
“强迁!动手的是西凉军里的那些胡蛮子,烧杀劫掠最凶恶的那群人!”
“什么都不留!房子要烧掉,钱财粮食都会被搜刮上缴!”
“并州军也反了,吕奉先正在城内和西凉人激战,等曹孟德的大军一到,整个洛阳尽成齑粉!”
这些人虽然面生,但都抄着本地口音,百姓们也不疑有他。何况,这些人说的基本都是事实。
迁都的风声传开不是一两天了;
西凉军中那些胡虏的凶残劲大家也都见识过了;东边的曹操统率了五万大军,养精蓄锐已久。而洛阳这边,只有徐荣的一万多人迎战,两万援军虽然已经派遣出去了,可出发的就已经很晚了,根本没人能确定,他们来不来得及和徐荣汇合,更没人敢打包票,北军不会倒戈!
毕竟,诸侯们打的是勤王的旗号。
最后,城里的动乱也不是假的,要不是有大动作,西凉军为何摆出这副如临大敌的架势?
人心惶惶,整个洛阳城变成了一座巨大的火药桶,只差一个契机,就会彻底的被引爆开来!
监视三公的府邸的人马还没就位,但王允却已经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了。
他没想到吕布来的那么快;也没想到李肃走的那么慢,迟迟未入宫门;更加想不到的是,王羽和吕布居然打起来了,而且还是一场迟迟分不出胜负的激战!
王羽进不了宫城,他就不会行刺;吕布得到了貂蝉,就不会再和董卓翻脸;就算出现万一,王羽打倒了吕布,局势依然不会有什么改善!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那个王羽来洛阳,难道不是为了控制洛阳,进而掌控朝堂么,他怎么会因为一个女人,就跟吕布翻脸呢?
这不合情理啊!难道自己想错了,那王羽不是枭雄,而是真如传说中所说的那样,是个忠诚到有点白痴的人物?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老爷不好了,有大队人马往咱们司徒府杀过来了!”仆从的哭喊打断了王允的思考,老头骇然失色。
“怎么会……”难道那两个人已经被抓住,而且供出了自己,西凉军来抓人报复了?
“不用怕,此事自有老夫担当,与你们无干,安守本分,就不会有性命之忧!”王允沉着的态度,安抚了仆从们的情绪,当他们看到,老爷镇定的转身,朝着书房走去时,更是啧啧赞叹有加。
刀斧临头,还能镇定的读书,这份气度可是相当了不起。就算今天真的被西凉军抄了家,自己这些人也能跟老爷一起,名留青史吧?
“大人……”
后苑的女孩们瑟瑟发抖的挤成了一团,只是不得王允的命令,依然不敢跨出那条有形亦无形的界线。
“嗯哼!”王允老脸一板,呵斥道:“慌做什么?这么多年的诗书都读到什么地方去了?枉费了老夫这许多年的教导,哼!都在这里候着,等老夫的吩咐!”
女孩们并不是很清楚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王允多年的积威压过了她们心头的恐惧,一个个颤抖着应声道:“知道了……”
走进书房,看着熟悉的摆设陈列,王允略带不舍的叹了口气,然后走到书桌旁边,将书桌一角的桌板翻开,露出了一个像是扳手的机关。
再叹口气,他两手握住了那个机关,就要发力扳动,可就在这时,机关发出了一阵吱吱嘎嘎的响声,以机关所在的一角为轴心,书桌缓缓的向上升起,露出了一个黑黝黝的地洞,以及几名壮汉!
当先一人,胸前三缕黑髯飘拂,像是个饱读学士,但手中却不合时宜的提着一柄大斧!
“什么人!”双方同时一惊,也是同时厉喝一声,然后,动作就大不一样了。
王允只是抬手一指,用呵斥歌姬和仆从差不多的态度,试图震慑对方;而那壮汉则手起斧落,还没看清楚对方的人影,就给对方来了一招狠的!
王允大概到死也没弄明白,如今已是乱世,官僚那一套不是完全行不通,但若将身家性命都寄托在这上面,就太傻了一点。
第一一七章溃围而出
虽然并不知道书房里发生了什么,但司徒府的仆从们仍然经历着毕生难忘的一幕。
率先冲进府邸的,是一行三人,他们认识其中两个;紧追其后的,是那个近日内,让府中所有人做恶梦的恶客吕布!
再后面,人马如潮,喊杀声四起。
“追!不要走了王鹏举!”
“丞相有令,擒杀王鹏举者,赏万金,封列侯!”
仆从们都被吓傻了,吕布等人,以及西凉军的杀气很可怕,不过更让他们难以想象的是,这么大的阵仗,针对的竟然是传说中的那个王鹏举,同时,也是近日来,他们司空见惯的那个朱寿!
认知上的冲突,使得所有人都如坠梦中,连迫在眉睫的危机都忘记了,只是定定的看着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少年。
看着他头也不回的向身后丢暗器,打得追兵惨呼连连,吕布怒吼如雷;看着他拔出七星宝刀,霜刃如雪,一朵朵血花,在几个追得过近的追兵喉间绽开;最后,将他们惊醒的,是王羽舌粲春雷的一声大吼:“还不快逃?想死在这里吗?”
众人如梦方醒,终于意识到现实的处境了。
“快逃啊,从后门!”
这个时代,很少会有人拥有足够的安全感,哪怕是王侯公卿也一样,或者说,地位越高,危机意识就越强。司徒府不但有地道,而且暗门也很多,仆从之中没人知道地道在那儿,但其他逃生之路却是知道的。
人群蜂拥而逃,王羽却站住了,他冲李十一点点头,示意后者带貂蝉混入人群。
院门处的动乱已经波及开来,后苑的歌姬们也彻底将对王允的畏惧抛开了,尖叫着四处逃窜。外面的兵马是不是来抄家的,并不是很重要,因为乱兵比来朝堂派来抄家的更可怕,后者来府中,好歹还有个记录呢。
乱兵,而且还是西凉军的乱兵,这世间还有什么残忍之事,是他们不敢做的吗?
末日一般的混乱中,却不是所有人都往后面逃,一个娇小的身影逆着人群往前院跑来,哭喊声中带着几分欣喜:“貂蝉姐姐,寿哥哥,快,快跟我来,我知道哪里可以逃出去……”
“画眉?”王羽微微一怔,迷糊小丫头的密道,恐怕有些不靠谱吧?吐槽之余,他心里也是一暖,这小丫头还是很有义气的。
貂蝉望了过来,王羽知道她的意思,当机立断的一挥手:“十一,带上她,一起走,快!”
“喏!”李十一应诺一声,拉了有些愣神的画眉一把,带着两女混入了逃亡的人群之中。
王羽缓缓转身。
这样就差不多了,以司徒府地形的四通八达,绝大部分人还是能逃出去的,某种意义上来讲,他们四散而逃比跟在自己身边更安全。
这些人会将恐慌进一步散播出去,等到了临界点之后,就会一举爆发出来,彻底粉碎董卓在洛阳的统治!
当然,在那之前,还有很多事要做,比如,与吕布的未尽之缘……
“轰!”院墙四分五裂,激起了漫天的烟尘,寒光闪烁其间!
那是吕布手中画戟的锋芒,寒光之后,是吕布雄壮的身影,从烟尘中由淡变实,再次出现在了王羽面前。
“貂蝉何在?”虽然只晚了一点点,但吕布已经找不到那个让他梦牵魂绕的身影了,冲天的怒气压抑在平静的质问当中,杀气已经凝实若实质一般。
“若温侯与羽易地而处,会作何抉择?”王羽苦笑着摇了摇头,不爱江山爱美人,自己还真是这么履行了啊。
如果是真正的枭雄,现在是不是应该将貂蝉让出,以笼络吕布,进而达成收编并州军的目标呢?结果,自己虽时常以枭雄自居,一直以来做的也算不错,可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还是做了最糟的选择啊。
不过,也没什么可后悔的。
红颜祸水一类的说法,都是扯淡,真正的枭雄人物,有几个会为了感情耽误大事?即便有,他们为的恐怕也不是所谓爱情,而只是单纯的好色罢了。
吕布也许不一样,但事到临头,自己却也无从抉择。
“答得好!”吕布眼中寒光一闪,冷冷道:“你的选择没错,不过,这样选的后果,就不用本侯说了吧?”他抬起手中画戟,指向王羽:“敢夺某所爱,就得有承受某全部怒火的觉悟!”
话音未落,画戟已经化成了狂暴的飓风,向王羽席卷而去。
很显然,这次吕布是真的气疯了,什么公平,骄傲,又或一些乱七八糟的准则,都被他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就算是河阴那一次,他都未曾这么认真过,天下第一的吕奉先,全力爆发了!
这次,王羽的拳法都用不上了,他不可能对吕布来个空手入白刃,手中七星刀虽利,却斩不断画戟的戟杆,实际上,他想斩上戟杆都难。
吕布的戟招全力施展开,速度既快,力道也猛,只要被卷进去,就只有被动招架的份儿,拿着一柄短刀,如何能招架得住?
他顿时就落在了下风。
不过,王羽既然敢转身迎战,自然也是有一定把握的。正面肯定扛不住,但这里不是一马平川的战场,而是亭台楼阁处处的司徒府,他不用打赢吕布,只要周旋一阵子就足够了,这里正是勇武之地!
于是,河阴之夜那一幕重现了。
吕布和王羽一追一逃,在司徒府里展开了游斗。
“轰隆!”画戟横挥,牡丹亭的六根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