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是军议,但疯子你好歹也有点样子。”太史慈笑骂了一句,把秦风硬按着坐回原处。
“主公都不因言而罪人,偏你这家伙讲究多多。”秦风委委屈屈的小声嘀咕:“在北疆的时候,面对鲜卑的十万铁骑,主公还不是就那么一口气冲上去了?当时子龙还不在呢,咱们的铁骑也只有一千来人,现在西凉军虽然比鲜卑的狼崽子多了点,咱们的实力也比那时强啊。”
“偏你有道理。”太史慈白了他一眼,很不屑的样子。
“不是俺有道理,你看看主公和公孙将军怎么对付胡骑的就知道了,那些野狗啊,就是欺软怕硬的性子,让他们找软柿子捏或者彼此狗咬狗很简单,要让它们大起胆子来与老虎拼命,却是万万不能!只要咱们打出气势来,那马超小儿还能翻了天去?”
“居庸大战毕竟太险,当时主公为了救公孙将军,也是有点豁出去了,不成功则成仁。即便如此,在出战之前,主公还是用了不少计谋,来麻痹敌人,使得蹋顿不敢妄动,鲜卑人措不及防,这才一击得手……”
见秦风越说越来劲,有些当真的意思了,赵云也是摇摇头,否决了他的意见:“而且,千万不要忘了居庸大战我军的伤亡,即使是那样畅快淋漓的大捷,我军的伤亡依然高达三成左右。这一次敌我兵力更加悬殊,若是得到一场惨胜,那也是虽胜尤败呐!”
赵云一番话,听的众将无不动容,大伙突然发现,现在的形势,可能比想象中还要恶劣一些,凶险处,直逼去年的居庸大战啊!
“说得好!”正心惊时,忽然有人拍手叫起好来,众将抬眼急看时,正见王羽施施然的走过来,身边还跟着夫人兼亲卫大将的吕绮玲。
“末将等参见主公!”一片甲叶摩擦声响,众将齐齐起身,抱拳躬身为礼。
“不必多礼。”王羽挥挥手,示意众人不必拘礼,走到赵云身边坐下,笑问道:“怎么?在商讨军情?商量出了什么对策没有?”
听了赵云的分析,众将本都心情沉重,等王羽这一现身,不知怎地,像是阳光驱散了阴霾一般,都有了主心骨。
“除了子龙,俺们这几个都是老粗,哪里想得出什么妙计来?”太史慈摘下头盔,挠了挠头,憨声笑道:“看主公您这样子,想必又是智珠在握了吧?您就别卖关子,让咱几个丢丑了,直接吩咐大伙怎么办就是了。”
“是啊,是啊,主公肯定是有办法的。”秦风、方悦也都是附和。
“还没到战场,军情都是不足,能有什么办法?”王羽摊摊手,“就算西凉军现在真的露出破绽了,我也没本事在千里之外觑得破绽,然后一击致命啊。”
适才众将商议不出办法,搞得大家都是情绪低落。此刻王羽自承无计可施,却没人再有那种束手无策的无奈感觉,气氛一下子活络起来,众人纷纷献计。
“那马超还比主公小上一岁,从前没独自领过兵,这次打胜,泰半也是靠了运气,就算有几分武勇,耐性肯定有限,说不定可以针对这一点设计设计。俗话说得好:骄兵必败,说的不正是马超这种人吗?”
“其实就算马超能稳住阵脚,但以并州之疲敝,根本供养不起西凉人的二十多万大军。若无速胜之法,也可以在稳定了局势后抽身而退,来个回马枪,杀曹操一个措手不及!”
“再不然,也可以试着联络公孙将军和雁门关的高干,让他们从北面杀过来,攻击西凉军的后路!此计若成,西凉军不肯能不动摇,我军再来个前后夹击,何愁破不了小儿?”
“还有啊……”
王羽微笑着聆听,也不急着发表意见。这些计策都只是草案,认真推敲起来,各有各的不足。
调公孙瓒南下助战需要花费的时间太长,而且没了公孙瓒的屏障,很难说塞上诸胡会不会有所动摇,万一幽州再乱起来,那就不真的要命了。高干更谈不上什么忠诚,哪肯这个时候来帮忙火中取栗?何况,以高干那数千兵马,来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就是了。
但他来营中巡视,本来也没想着能得到什么破敌的神机妙计,只是担心大军的士气受到兹县之败的影响而已。现在看看,这层担心可以消除了,只要专心将注意力放在如何对付马超上就可以了。
“山路难行,由此至壶关至少也得半月时间,具体如何破敌,大可从长计议,但有一事不可不防。”赵云敏锐的看出了王羽的目的,一直没急着出谋划策,倒是在众人表达完意见后,做出了提醒。
王羽一挑眉毛,反问道:“哦?子龙说的莫非是……”他话没说尽,只是目视东北方向。
赵云微微颔首,轻声道:“随元直出战的泰山军中,多有收编的黑山军,平难将军野心不足,却一向对军中将士视若手足兄弟,此番西线大败,难保他心中不生芥蒂啊。”
王羽缓缓点头,沉声道:“子龙言之有理,且容我思之。”
第八九九章梗阳攻防战
位于汾水之畔的梗阳城是古晋赵故地,本身没什么名声,却是个战略要地,由此东北而向五十里,就是太原郡的治所晋阳城了。而且,由梗阳城向东,也有可供大队人马行走的道路,可直通井陉,因此成为了兵家必争之地。
在兹县夜战十天之后,梗阳这个默默无闻的小城,成为了天下瞩目的焦点。
青州军的西线军团,原本是在边界线上设立防线,以兹县、邬县以及平陶三城互为应援,将西凉军挡在边境之外。
但在兹县夜战中,徐庶集结了全部可战的力量出击,败退到兹县之后,马超也是死命追击,根本来不及将剩下的军力分散到其他两个城池。
守不住邬县,就没办法防止西凉军分兵抄袭晋阳,断兹县守军的后路,甚至攻入上党,截断王羽的主力应援之路。所以,徐庶也只能且战且退,接连放弃平陶、大陵、邬县、中都等多座要塞,一直退出两百多里,才重新建立了防线。
这条后备防线是以梗阳城和祁县为中心,这两座要塞互为犄角,正好挡住了西凉军的东进、南下之路。
如果马超能再接再厉的攻破这条后备防线,那天下大势基本上也就成了定局。青州先前的势头太强,诸侯们都知道养虎为患的道理,就算王羽放弃兖、豫二州,诸侯们也不会善罢甘休,肯定不会留下喘息之机给他。
青州的战线太过漫长,面临围攻肯定是首尾难顾。最后即便能挡住这波猛攻,只怕也要元气大伤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座小小的梗阳城,将决定着天下大势的走向,华夏神器的归属!
对战的双方显然都知道这个道理,因此也是全力以赴,在这里进行了一场极为激烈的攻防战,将这座默默无闻的小城,变成了闻名天下的绞肉机!
“哗啦!哗啦!”
梗阳城头的十几把钉拍是一等一的守城利器。每个钉拍五尺多长,两尺多宽。重达六十多斤,上面布满了生锈的铁钉,从两丈多高的城墙上哗啦一声砸下去,就是下面碰到一头大象,也给砸成了烂西瓜,更何况是人?
铁链彼此摩擦的刺耳声响不绝于耳,十几把钉拍落下。再被将士们摇起,摇起,落下,顷刻间,将靠近墙壁的西凉军砸得人仰马翻。
蜂拥在低矮城墙下的叛军抵挡不住,只好拼命远离城墙。挤向自己的同伴。西凉兵太多,梗阳城又太小,根本提供不了组够的空地可挤,城下密密麻麻的都是人头,随便丢块砖头。都能砸倒两三个,何况是钉拍这种大杀器?
眼看着落下去的钉拍在半空中一个盘旋。将底下的倒霉蛋又扫趴下七八个,然后被城墙上的青州军摇动辘轳,“哗啦啦”地搅起来,接着再用长矛远远地推离城墙,拖着铁链,在半空中盘旋着砸将下去。
“蹲身举盾,蹲身举盾!”指挥攻城的叛军将领大声命令。
距离城墙根儿较近的士卒们蹲下身体,用盾牌遮住头上的天空,仿佛凭空冒出了一片龟甲。落下的钉拍最初没扫到任何目标,然后被铁链带着画出一条漂亮的弧线,在落到最低点之前,挂到了几面盾牌。
刺耳的金属刮擦声在西凉军头顶上响起,躲在盾牌下的士兵脸色苍白,被噪音折磨得几乎疯掉。当刺耳的刮擦声结束,他们知道自己依靠群体的力量幸运地躲过了一劫,抬头身边的同伴,却发现这次身边被盾牌下的袍泽的手臂软软地垂在体侧,整个人早已经被砸昏了过去。
“后排退后,左右两翼分散开,不要挤得太过密集。弓箭手,封锁头顶城墙,防止敌军再放钉拍!”
西凉军的攻坚能力差,其实也是相对的,羌胡对此一无所知,面对坚城,只能望而兴叹,汉族的叛军却并非如此。指挥攻城的杨秋就非常机灵,发现了钉拍的攻击弱点后,很快调整了调整战术。
杨秋的家族是西凉豪族,将门世家,底蕴非常深厚,以马腾的傲气,都给马超娶了杨氏之女,杨家的地位也是可见一斑。
站在城门附近的西凉军兵卒如蒙大赦般从城门左右推开,以躲避钉拍的攻击。后续的部队潮水般涌上前,前排的数百弓箭手,一进入射程,便拉开手中长弓,对准城头就是一轮急射!
“啊!”几名正在搅动钉拍的青州辅兵被羽箭射中,惨叫着倒了下去。
城门上空被拉起来的钉拍失去了牵引,顿时软软地落了下来。西凉军士卒看到机会,用战刀和大斧砸向了系在钉拍后的铁链。几轮猛砸后,粗大的铁链经受不住这么强的力道,“喀嚓”一声断裂。城下中响起一阵欢呼,立刻把攻击目标又转向了其他的十几面钉拍。
“嗡!嗡!”城头上的青州兵不甘示弱,也抄起弓箭,绞起强弩,与底下的西凉军展开对射。
缤纷的白羽漫空废物,有人冒着生命危险摇动辘轳,升起钉拍。也有人不惜被羽箭射成刺猬,在钉拍再度升起的瞬间,拉住染血的铁链,奋力下拽。为了胜利,双方的士卒都付出了最大代价,渐渐地,能用的钉拍越来越少了,对敌军的威慑力量也越来越差。
“滚木准备!”徐庶伫立城头,冷眼观望城下的血战,心中古井不波,一片清冷。
弓箭对射,是青州军更占优势,但架不住西凉军人多,几乎人人善射,前面的弓箭手倒下,后面的涌上来,拣起染着血的弓箭,开弓便射。潜伏后续,有如潮水一般,青州兵马精锐程度虽更高些,却拼不起消耗。
“放!”徐庶挥枪挡开一支流矢,高声喝令。
先是弓箭手进行了一轮齐射,随后城垛后面的辅兵探出身体,奋力将几十斤的滚木高高举过头顶,然后重重的砸了下去。
城头仿佛下起了一场流星雨,城下涌动着的人潮一下被从头截断,到处都是破碎的盾牌,和扭曲着脖颈,脊梁软软的,四肢变成奇怪形状的尸体。
趁着弓箭手拼消耗赢得的空隙发动的一波猛攻,势头顿时就被打下去了。
“弓箭手反击,弓箭手反击!其他人举盾,举盾!”杨秋喊得声嘶力竭。他太了解这一战的重要性了,攻破梗阳城,拿下徐庶,富饶的河北就向西凉人张开了大门。谁能攻下梗阳,就是首功,将来拿下一州之地又有何难?
在他的催促下,更多的弓箭手涌上前来,边跑便将羽箭射上城头。小小的梗阳城上插满了白羽,仿佛多了一层羽毛。
羽箭在半空中呼啸,滚木砸在盾牌上的声音响若惊雷。
“崩!崩!崩!”更可怕的声音在城头响起,仿佛一道道雷霆霹雳!随着声音响起,一道道寒光自城头飞下,势不可挡的撞入人潮之中,拉出一道道血色的轨迹,仿佛翻涌的浪花。
“床弩!青州的床弩!”恐惧,难以抑制的扩散开来。比起从天而降的钉拍和滚木,漫天飞舞的白羽,近丈长的短矛,以奔雷般的速度从城头落下,给人带来的恐惧感是绝对的!
早在兹县之战前,西凉军就在这件利器之下吃足了苦头。
在战败后,徐庶是以保存军力为优先考虑,丢弃了很多不方便携带的辎重,其中就包括床弩。当然,在被遗弃之前,那些床弩都是被破坏了的,西凉军没办法拿过来用,但很多西凉将领都以为青州军的床弩都损失殆尽,已经拿不出足够的重武器了呢。
青州虽富,却要同时供应四个战场,而且并州周边地势险要,运输艰难,补充肯定没有那么快。谁想到徐庶还藏了一手,在这场攻防战进行到关键时刻的时候亮了出来。
以床弩的犀利,在密集的攻城人潮之中造成的杀伤是很恐怖的,但更恐怖的却是对士气的打击。西凉军虽然悍勇,但在这种有些超乎想象的兵器面前,多少还是有些腿软。
何况床弩的这轮齐射,刚好是西凉军苦战大半天,经历了惨重的伤亡,鼓起最后的气势,试图创造一定战果的时候。床弩的迎头痛击,一下就把他们的士气给打没了。
弩矢迅雷般的威势犹在眼前,身边到处都有哀嚎惨叫声,前方的尸体堆积如山,整条护城河都变成了黏稠的血河,身临此境,谁能不心惊?
任由杨秋如何催促,西凉军的士兵都不肯再向前,即便被督战队拿着刀子逼上去,走不几步,也会快速回缩,气得杨秋火冒三丈,却也无计可施。
这种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将领身先士卒,但杨秋哪有那个胆子?别说城内有徐庶、管亥这样的高手,就算没有,那床弩可不是摆设!杨秋毫不怀疑只要自己敢踏入城墙三百步之内,扬旗领战,城头的几十具床弩就会冲着自己来一轮攒射!
“撤吧……”杨秋抬头看了看血色长天,低声命令。反正天色已经晚了,猛攻了一整天,谁还能挑自己毛病不成?
第九百章马超对策
紧张战斗在太阳落山后草草收尾,无论是杨秋在西门的主攻部队,还是成宜、马玩率领的,在南北两门助攻的部队,士气都是异常低迷。和展开攻城之前,众将兴致冲冲的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还只是攻城的第一天,在小小的梗阳城下,西凉军总计抛下了大约六千多具尸体,梗阳城下已经成了名符其实的修罗场。
伤亡大部分都集中在了城西。
马腾、韩遂的死并未对西凉军造成太大的影响,倒是马超在打赢了兹县之战后声望暴涨。因为马超打出了报仇雪恨的旗号,传令全军,说是有擒杀徐庶者,战后可充任冀州刺史。再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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