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眉头一皱,不耐烦的摆摆手道:“一无权无勇之人,能是什么大碍?这件事你就不要理会了,吾自有分寸!”
看他神情,王羽知道劝不动,只能暗叹一声,就此作罢。想着自己对高顺、曹性反复叮嘱,二人联手,怎么也应该能压得住魏续了吧?
他抬头看看,发现众将正凑在一起,神情都有几分不舍。
一个多月相处下来,赵云和高顺颇为投缘,又曾并肩作战,结下了很深的情谊。魏延和曹性也是性情相投,两人互道珍重之时,也显出了几分依依惜别之意。
王羽看得会心一笑。
这些历史上没有过交集的人凑在一起,见证这个过程,本身就是很有趣的一件事。而众将之间的交情,也为将来的合并打下了绝佳的基础。
也许,确实是自己过虑了吧?想想也是,最近的确太忙了,这就是家业大了的问题啊。
正思绪翻飞间,忽听吕布问道:“吾听说你辖下的土地已经不足用,怎么现在还有心搬迁人口?”
“人多力量大,总不会是坏事。何况青州现在只是耕地紧缺,那些工坊主哪个不天天叫着缺人?而工坊吸纳人口的容量,可比耕地大多了,有了这批人口,等到明年,工坊的产量提升两倍又有何难?”
王羽滔滔不绝的说着,尽管他这点见识,放在后世什么都不是,但在当今之世,论及农工商之间的关系和优劣,不会有人比他更在行了。
在传统的治政观点看来,人多是好事,但要有个限度,超出了界限,就会变成巨大的风险。所以历朝历代,朝中上下的官员,听到流民二字,都会变得战战兢兢,如临大敌。等到了后世,更有全国性的政令出台,用法令的形势来控制人口。
可是,以王羽所知,只要治政者的能力在水准以上,人口越多,辖下的经济只会变得更加发达。以青州而言,就算辖下的人口在十年中翻上十倍,他自信也能养得起,不但养得起,还能创造出更多的财富。
只是这些东西对吕布来说,就显得太过深奥了,什么社会分工专业化、工业建设集约化、基础建设多元化之类的,听起来就像是天书,每个字他都知道是什么意思,可放在一起,他就只有干瞪眼的份儿了。
在感到头疼之前,吕布赶忙用力挥手,打断了王羽的长篇大论:“好了,好了,吾知道你治政有一套,就别在这里献宝了。”说着,他抬头看了眼天色,正色道:“差不多该上路了……你只管去塞上杀胡,这里有我,无须多虑。”
“……”王羽稍稍沉默,随即高声应道:“是!”
返程的准备已经一切就绪,王羽一声令下,大军徐徐而动,排成整齐的队列,沿着河岸,由缓而急的向东开拔。
众将之间或有不舍,但彼此都是豪爽之人,也没人做儿女之态,只有平时风风火火,比男人更像男人的吕绮玲露出了罕见的一面。女孩先是和母亲抱头痛哭,和吕布也是扯着手不放。
这情形让王羽想起了后世那些离家上学的年轻学生,说起来,女孩这年龄放在后世,也就是个高中生吧?
这种事无法可劝,王羽只有等待,一直等到长长的队伍快要消失在视野之中,女孩才抹去了眼泪,纵马追来。
看着女孩追来的身影,王羽大吃一惊,不为别的,只为女孩骑的那匹火炭似的神骏战马!
这样神骏的红马,普天之下独此一份,竟然是……赤兔?
第六六五章两强之争
濮阳一段的黄河冬天不会彻底封冻,但湍急的水流会携带着巨大的冰块从上游奔腾而下,虽然不至于让河运断绝,但航行的危险性却成倍增加,不能进行大规模的往来运输,所以,这段时间白马、延津等渡口被使用到了极致,船只如梭,往来不停。
王羽不打算和流民争夺渡船,所以,他选择了东行两百里后,和徐晃部汇合后,从仓亭津渡河的路线。
一路无事,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两匹宝马。
赤兔不消说,董卓千挑万选出来的神骏,随着吕布的征战四方,名头日趋响亮。看到吕绮玲骑着宝马英姿飒爽的模样,魏延羡慕的不得了,差点连口水都流下来了。
宝马这东西,从来都是可遇不可求的,魏延虽是青州大将,战马也是百里挑一的骏马,但和赤兔这种级数的比起来,也还差得多。
遍数全军,能和赤兔比肩的战马也不过两匹而已,王羽的乌骓和赵云的踏雪。
这三匹马都是浑身上下没有一根杂毛的良驹,不同的只有颜色。赵云的踏雪也不知是不是受了主人的熏陶,表现出来的是谦恭礼让的姿态,而乌骓和赤兔则完全相反,都是天老大,我老二的模样,一路上没少互相抢风头。
飚速度是常事,王羽和吕绮玲稍不留神,这两匹宝马就会自己蹿出去,速度固然是风驰电掣,一边较劲。它们还一边哧溜溜的放声咆哮。
被训练成战马之前,它们都是万马之王。即便到了现在,依然有当年慑服群骏的气势。被这俩家伙一震慑,骑兵们的马时不时就会抛锚,乖乖的趴在地上,耳朵耷拉着,浑身发抖,任主人怎么拉拽都拽不动。
上路后耽搁的时间,倒有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这两匹马而来。
“真是奇了。子龙兄,你说乌骓平时也挺神气的,可从来也没象今天这样,吓得群马慑服,今天怎么就这么厉害?难道是赤兔的本事?”魏延艳羡的眼神几乎凝成了实质,一边在两匹宝马身上来回逡巡,嘴里也是啧啧有声。
“应该不是……”赵云用不大确定的语气回答:“可能是两强相争的结果吧?”
“一山无二虎。它们这是在争马王呢。”张辽很肯定的给出了答案。
“争马王?”
“是啊,从前在军中,这两匹神骏就是各自的马王,现在凑到了一起,自然要争个高下。寻常战马平时不用表现得太过过,可现在两强争王。它们不得不表现得谦卑一些,总比被马王误会了强。当然,也有少数倔强的,明知势不如人,还是坚持着站立。但凭的不过是胸中的一口不平之气,最终也不过是徒然罢了。”
魏延抽抽鼻子。疑惑问道:“……文远兄,你这话说的有点,嗯,意味深长啊?”
“有吗?”张辽笑着反问,语气中再没有适才的沉重。
“感觉啊,你像是意有所指,在比拟中原格局?”魏延狐疑道:“不过你说两个马王,现在好像没人能与我家主公比肩啊?曹操新败,袁术慑服,孙策虽然有几分勇力,但敝处一隅,成不了什么气候,刘表、刘璋、张鲁之流不过冢中枯骨罢了,不值一提。”
“所以说,是文长你多心了。”张辽多稳重一人,哪里会公开谈论这种敏感问题,他信口敷衍,就想将话题带过。
结果,魏延被他糊弄住了,诸葛亮却突然插话问道:“文远将军对关中战局怎么看?”
“这……”张辽略一迟疑。魏延说的没错,他刚刚那番话,确实是有感而发,没想到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青州众人一个比一个机敏。
“趁他病,要他命!”
魏延毫不迟疑的叫道:“曹操经此重创,已无能为也,我军应该趁机大举西进,就算不能一举消除这个祸患,也要让他一蹶不振才好。只可惜吕将军……咳咳,其实即便不借道东郡,我军也可以由河内和沛国两路进击啊。”
诸葛亮不去理他,一心只盯着张辽看,一副不得到个答复就不肯罢休的架势。张辽无奈之下,只能轻声答道:“曹操用兵,机智百出,不可小觑,虽然还不确定他的后手是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夏侯渊之败,不会令他伤筋动骨,他的战略重心,仍然在西,而不在东。”
“哦?”魏延一愣,转头看看,发现诸葛亮一脸神秘笑意中带了浓浓的赞许之意,而赵云也是一脸沉思,似乎得到了什么启示。他愣了片刻,然后心里发急,脱口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诸葛亮微微一笑:“此事亮也权衡了很久,终有一得,不想文远将军却早已经预料到了。”
“孔明已有所得?”张辽吃了一惊,他只是从曹操老谋深算的作风上判断,可听诸葛亮这意思,似乎已经有了明确的方向。
“主公虽然平时表现得比较随便,喜好行险,但在大事上,他却很少儿戏。若曹操果有调头东进之意,他不会做出现在这样的安排。北疆毕竟还有公孙将军,如果事情闹大,黑山军也未必袖手旁观,一两年的时间还是能争取出来的……”
看着一路绝尘,已经跑得看不见影子了的两个身影,诸葛亮意味深长的说道:“主公先前平徐州是何等的毅然决然,难道他会对曹操的威胁视而不见吗?文长兄多次提议先西后北,他为何始终不肯答允?”
“单凭这个,就有足够的理由怀疑,主公是不是已经有所思考了。这些日子议事之际,又时常有人提起袁术,亮这才恍然。”
魏延听得稀里糊涂,一时顾不得对诸葛亮的看不上眼了,愕然问道:“袁术?他也参与了南阳之战?”
“那倒不是。只是曹操之计,与他大有相关。各位可还记得,主公在阳人之战前后的经历?”
张辽皱皱眉,似懂非懂:“孔明的意思是……”
“因为就发生在家门口,所以荆襄士林对这一战非常关注,战前做了不少预测。当时庞德公曾言道:此战主公纵然获胜,亦难扩大战果,若败,倒是很快就能重整旗鼓。果不其然,阳人之战后,袁术恐助长主公声威,在粮草供应上动了手脚,若非主公和徐荣达成一致,战后得以从容收拢兵马,继续对峙下去,结局恐难预料啊。”
诸葛亮的解释依然不够直白,但其他三人都很精明,闻弦歌而知雅意,顿时就明白诸葛亮的意思了。
“你的意思是说,曹操故意落败,为的就是避免盟友观望,逼他们做出选择?”张辽点点头,又摇摇头:“情理上倒是说得通,不过,他又怎能保证盟友不畏难而退?何况,能对董卓造成威胁的盟友,会是……”
“西凉马腾!”魏延虎躯一震,失声叫道:“难怪那天主公拿了关中一带的舆图出来细看,原来他早就知道了!”
“马腾?西凉叛军?他们什么时候和曹操结了盟?”其他人都露出了了然神色,只有张辽疑窦满腹:“难道他们前次来联姻,只是为了暗中与曹操结盟?”
不需要回答,下一刻,张辽自己就给出了答案:“原来如此。马腾要入中原,必须要排除董卓的阻碍,与曹操夹攻关中,形势极为有利。他想必留了人在关中一带,密切关注着战局。对西凉叛军来说,盟友与敌人两败俱伤,是最好的结果,其次就是盟友以自己的失败,牵制住了敌人的主力……”
诸葛亮接着说道:“虽然还没有回报,但主公已经责令关中情报网,密切关注此事了,想必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
张辽默然点头,明白王羽为何不但大力支援东郡,而且还不顾一切的吸纳流民,很有点要在兖州搞坚壁清野的意思。
短期内,曹操不会攻过来,他要扮猪吃虎呢。等马腾起兵与董卓激战,等到两败俱伤之际,再暴起突袭,一举攻克长安,这就是曹操的策略。
若青州现在对曹操发起全面进攻,他肯定会使出焦土战术,等青州军的补给线达到极致,再图谋反击。反正有马腾的牵制,他不担心董卓追着他不放,反倒可以借助青州军的威胁来迷惑董卓。
所以魏延屡次献计,王羽一直不肯点头,他不打算按照对方的套路来,而是挥军北上,和曹操拼速度。谁能更快的安定后方,就会在未来的两强争锋中占据上风。
这也是为什么王羽会罕见的调动大军,这是一场纯粹的实力比拼,没有任何花招的。
两者面对的形势都很复杂,曹操要先后搞定董卓和马腾,王羽也要在盟友和敌人之间周旋。现在看起来,曹操选择的是设谋,瞒天过海,同时欺骗盟友和敌人,以期从中取事。
那么王羽呢?他会如何面对幽州更为复杂的局势?
解答了一个疑问之后,涌现出来的却是更多的疑团,张辽陷入了沉思,这场看似分明的两强之争,突然之间,竟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第六六六章时尚高唐
冀州,南皮城。
偌大的城守府显得有些空旷。
做为袁绍曾经居住过的地方,南皮的城守府比普通的县城要豪华很多,刚住进来的时候,单经着实兴奋过一阵子,可近两年来,他对这个地方越来越不满了。倒不是府衙变得破旧了,只是这股子冷清劲,着实令他烦躁。
“青州来信?谁的?算他有点良心,还知道写信过来,只要不是来炫耀的,就念给我听听。”单经斜倚在榻上,一边挖耳朵,一面冲着来通报的书吏摆着手,漫不经心的模样。
“……”书吏显然很吃惊,发了好一会儿楞,才茫然答道:“单将军,是青州来信!是骠骑将军的亲笔信!”
“什么!”单经一骨碌翻身跳起,瞪着眼睛,惊疑不定道:“是他?他又要做什么?”
他惊慌失措的模样,让书吏又是一阵无语。
什么叫色厉内荏,这就是了。南皮城内,但凡是个有耳朵能听,有眼能看的,谁不知道单将军对骠骑将军各种看不惯啊?
当然,这事儿也不能全怪单将军,帐下的将官一天到晚的总是请假,一有空就往高唐跑,任谁来当这个渤海太守,心里也不会爽利了就是。人都跑去高唐了,就算占据了华丽宽敞的太守府,这个太守当的也不是滋味啊?
同样的,总是跑高唐的将官们也没犯错,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放着热闹繁华的高唐不去。谁愿意窝在像是偏远山村一样的南皮啊?
要不是没那个便利,书吏自己也想多去高唐几趟呢,家里的婆娘没少念叨着高唐的绢布,儿子更是天天追着自己要糖吃要不是总有同僚从高唐带些土特产回来,谁知道糖还能做出这么多花样呢?
冬雪一样白,海沙一样细的白砂糖;扯不断,咬不碎的牛皮糖;糖葫芦、糖羹、糖人、蜜汁儿,带着糖霜的各种点心。连自己这个成年人看到了都会不由自主的咽口水,更别提孩子们了。
这些东西的产量不大,保存也不方便,再加上卖不出太高的价格,所以青州商人虽多,但很少有人会带着这种东西四处贩卖,只有在高唐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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