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羽见状,向众人打了个眼色,静静退了出去,转头时,嘴角那抹笑意却再也掩盖不住。
第五三六章广开言路
“主公,刚才到底怎么回事啊?您和那个臭屁小子说了些什么?”走出书房,王羽一直沉默前行,众人虽然心存疑惑,却也不好发问,好容易挨到离书房足够远,说话书房里也应该听不到了,太史慈终于还是按捺不住的问了出来。
太史慈这个急性子问出了大家的心里话,众人一齐看向王羽。
刚才说什么,每个人都听见了,两人说的像是军事暗语,江湖切口一般,压根就听不懂。
王羽的心情看起来很不错,也没卖关子的意思,轻松答道:“很简单啊,我觉得他是个人才,想留他下来。可他对我没什么好印象,对青州新政更是意见多多。意见相悖,我当然要劝他喽,然后劝啊劝啊的,就成功了,嗯,不能算是彻底成功,顶多只是暂时的。”
“……”众人互相看看,再仔细想想,大致的过程,似乎就是这么回事,可问题是,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呢?那个臭屁小子怎么就突然收起了嚣张的嘴脸,变成乖宝宝了呢?
王羽看出了众人的疑惑,却不便答,而是转向了糜竺:“子仲,别人不明白,你总应该有点想法吧?他既然不走了,我可是打算先让他给你当一阵子助手的。”
“臣……”糜竺吓了一跳,刚整理好的思路顿时就混乱了,“主公?这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没什么不好的。”王羽摆摆手,“你应该也看出来了。此子思维缜密,一目十行却过目不忘。虽然还缺少点阅历、经验,但在文书处理和分析方面,却已经可以将很多成人比下去了。再加上他对本将有点敌意或是不服气,让他帮你拾遗补缺不是正好么?”
“话虽如此……”糜竺苦着脸,郁闷啦。
这位小爷可不是一般的难伺候,意见多多不说,偏偏还博闻强记,引经据典起来一套一套的。也就是主公能人所不能,一出手就摆平了。让他给自己当助手,这刚搭起架子的商业司还不转眼就散架子了啊?
王羽宽慰道:“放心,这只是暂时的。此子,以后本将是要大用的。”
“主公有命,臣自无异议。”话说到这个份儿上,糜竺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了。可一边的太史慈却是严重不满。
他嘟嘟囔囔的抱怨道:“子仲兄,主公云山雾罩,高深莫测倒也罢了,你怎么也这样?麻烦你,要说话就说大汉官话好不好,省得俺一点都听不懂。”
“你这家伙。就是爱饶舌。”众人听了都笑,糜竺笑骂了一句,然后很干脆的解释上了:“正如主公所说,此子颇有才华,先前在书房已经和我争执了许久。针对时弊,每每一针见血。说得我欲辩无从。主公刚才跟他针锋相对,打了个赌……”
“有吗?”太史慈拍拍后脑勺,疑惑道:“不是说种树什么的不算数吗?”
“那只是个比方,本也不能作数的。”糜竺越发详细的解释道:“不过,由此延伸下去,又有一个新的赌注产生了……主公将青州的商政比做了树木,认为只要施政得法,就算开始有错,以后也可以得到纠正,就像是一颗有灵识的树木一样。”
“那后来的证据……”石韬比太史慈听得认真,对事情的经过也更明了些,他知道王羽后来拿出来的证据才是重点。
“当年邹忌讽齐王纳谏,使得齐国兴盛发达,今日主公在青州施政,亦有此风……从张榜公示至今,各地收到的意见已是车载斗量,不计其数。叔治最近忙的,就是筛选意见的工作,从他哪里拿来的,没有重复或者不知所云的,都是有针对性的意见……”
糜竺解释道:“商政乃是破天荒的首创,商人又大多见多识广,能言会道,所以,得到的意见尤多,其中颇有不少一言中的的,也有虽然谬误,却能发人深省的。主公认为,在商业建设上,只要广开言路,虚心采纳,认真研究,就能制订出最符合时下状况的商政来。”
“原来如此。”众人顿时恍然。
邹忌讽齐王纳谏的典故,是春秋时代的事。
邹忌是齐国大臣,而且是个帅哥,每天早上起来,都会整理好衣冠,在镜子前面臭美一番,然后问问妻子或仆从:哥是不是城里最美的男人?他媳妇不傻,当然要回答是。后来有客人来,他也这么问,客人也回答他比较帅。
结果后来他见到一个叫徐公的同城帅哥,一下被比下去了,自惭形秽之余,决定拉个垫背的。于是他跑去见齐王,把自己的事吧啦吧啦一说,最后告诉齐王:我被蒙蔽了这么久,大王您比我的身份还要尊贵,肯定被蒙蔽的更久。
当时在位的是齐威王,也是个闻弦歌而知雅意的主儿,一听这话,明白了,颁下王命:群臣吏民,能面刺寡人之过者,受上赏;上书谏寡人者,受中赏;能谤议于市朝,闻寡人之耳者,受下赏。
然后王宫就热闹了,门庭若市的成语就是这么来的;等过了几个月,人就少了很多;过了一年多之后,就算有人有意见,也没的说了。然后齐国就变强了。
王羽公开政务的命令,和这个典故听起来差不多,大家一听就明白了。
“所以那个臭屁小子知道主公的胸怀,就被折服了?嗯,这倒是一段佳话。”魏延有些不甘心的说着。
想到要跟那怎么看都不顺眼的少年共事,他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自在,特别是王羽还表示要大用此人,就让他更觉不痛快了。
“还远着呢。”王羽很遗憾的说道:“现在只是打赌,究竟如何。要等到日后验证过才知,就算到了那时。能不能折服此人,也是未知之数呢。”
一边说着,王羽暗地里却在庆幸,好在现在的诸葛亮才十二岁,还可以忽悠,也可以潜移默化的影响。这要是换成那个成年版的,只要理念不同,他压根就不会走这一趟。更别提被自己用言语折服,放弃来挑点毛病就走的初衷了。
现在对诸葛亮的笼络,只能说是有个好的开始,等过了最初的这股震撼劲,头疼的时候还在后头呢。不过,让他在自己的地盘上挑毛病,找刺儿。总比让他投靠在其他诸侯的麾下,跟自己作对,玩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强。
王羽摆摆手,总结道:“总之,子仲暂时可以放放手。等等看他又挑了什么毛病,正好用以参考。另外,那些收集起来的意见,你也要好好看看,那些提出有效意见的人。都记录下来,为日后组建商会做准备。”
“主公放心。”糜竺躬身应命。
其他人听得一头雾水。却无意再问,商会什么的新名词,一听就是和商政有关的,不干自己的事,问来作甚。
王羽拍拍手,笑道:“好了,现在天也快亮了,干脆再等一会儿,等过了卯时,正好去见见另外二位……对了,这么晚,她们两个女子却又去了何处?”
最后一句话显然是问糜氏兄弟的,哥俩互相看看,由糜芳回答道:“敢叫主公得知,如今造纸作坊是连夜开工的,用的是主公您说的三班倒制度,早、中、晚,昼夜不停,但工人只工作四个时辰……”
“哈?”王羽大为意外。
去年河北大战期间,因为纸甲的用量极大,虽然材料好找,但作坊、工人却不敷使用,糜竺请罪时,他提出了流水线、三班倒等后世工业的理念。糜竺听过,也是如获至宝,据说当晚就一夜没睡,第二天就拿出了可行性的方案,并在工坊实施了。
当时战事正酣,王羽也无暇关注这些小事,他只知道,后来纸甲的供应总算是跟上了,糜竺那边应该是有些成效的。可没想到,这制度已经被糜竺兄弟搞成了定制,一直实施到了现在。
“现在纸的用量有这么大吗?”商人是追逐利润的,有市场就会拼命生产,这倒没什么可奇怪的。但问题是,战争告一段落,军队对纸甲这种过渡性的装备需求已经很小了,而各地战乱,纸这种文具的需求量应该不会很大才对。
“先前是没有的,可最近……”糜芳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王羽下意识皱了皱眉,糜竺见势不对,赶忙插嘴道:“主要有几个原因,一则有小道消息流传说:外间正有人在研究并仿制青州纸,听说已经接近成功了,所以臣打算赶在那之前,加大出货量;二来……”
他稍一犹豫,最后咬咬牙,道:“还有消息传说,仿制纸的商人背后,分别是几路诸侯……”
“诸侯?”王羽微微一愣,心中微动,问道:“他们的目的,难不成是纸甲?”华夏不愧是后世的山寨大国,原来从汉朝就有这传统了啊?
“主公英明。”糜竺见王羽没有焦虑之色,暗自松了口气,再说话时就很流利了。
“臣想着既然他们在仿制纸,也造纸甲,干脆咱们趁机……就算仿制青州纸成功,没有大量的生产,他们的工艺和成本也比不上青州工坊的,左右现在河道通畅,运输成本也低,何不趁机从他们手上大赚一笔呢?所以不等主公回来,就下令让工坊加大产量……”
一边说着,他心下也是忐忑难安,他做的这件事,从商业上是说得通的。但若考虑到天下大势,很容易被当做是利欲熏心,资敌以逞。尽管他对王羽有信心,认为对方能明白他的苦心,可事到临头,毕竟还是有些不安的。
“这样啊……”王羽思考片刻,这才算是理清了头绪,继而突然大笑起来,拍着糜竺的肩膀,笑道:“子仲啊子仲,你果然是我的管仲、范蠡啊!好,很好,就照你的办法去做!”
第五三七章奇葩小萝莉
别说武将们了,连糜竺自己都被王羽的高规格夸奖搞得有些手足无措,可看王羽笑得欢畅,似乎不是在说反话,他紧张的心情也是略微放松了一些。
等王羽笑着说完,糜竺等人都看向太史慈,搞得后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看这些家伙的期盼神色他才反应过来,合辙这帮人都等着他第一个发问的。
太史慈就是性子直,又不傻,哪肯总是被人利用?他把嘴一抿,心里得意的笑着,和众人大眼瞪小眼的对看上了。
这一没人说话,氛围顿时变得有些古怪,王羽左右看看,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不由又是开怀一笑。
卧龙凤雏都来了,帐下名将云集,英才济济,建设起自己理想中的那个强汉的一天,应该不远了吧?
被太史慈这一耽搁,等其他人回过神时,糜府大门正传来一阵嘈杂声。糜竺兄弟的脸色顿时就沉下来了,糜竺皱了皱眉,糜芳跺了跺脚,心里都在暗暗责骂小妹不懂事,偏偏赶在这个时候趁夜外出,快天明了才回来,这是正经女儿家应该做的吗?
在王羽面前,两兄弟却也无从发作,只能由糜竺如实禀告道:“主公,应该是那位黄小姐回来了。”
压抑着激动的心情,王羽点点头:“甚好,咱们迎一迎。”
刚见过孔明,又要见到孔明的媳妇了,好吧,现在似乎变成自己的没过门的媳妇了。不过这都不重要。关键是人来了。
后世对黄月英可谓众说纷纭,有人说她极美。有人说她很丑,但王羽对此只是好奇,却不是非常在意。他所知并重视的那位,是一位在机巧制造方面独具天赋的天才少女。
而现在看起来,他的希望倒是没有落空。不是对制造工艺感兴趣到了极点,谁会在刚到地方的第一天,就连夜跑去造纸作坊,一待就是大半夜啊?
王羽快步迎了上去。然后,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首先映入眼帘的,不是他慕名已久的天才少女,而是一双美眸。
眸光如水,如同一汪清泉。深邃而幽然,望不见底,潭中浮动着的浓浓的幽怨之意,却瞬间就将王羽的心防给击穿了。
美人情深,谁能无视?
是糜贞!
王羽既感惭然,又觉迷茫。其实他和糜贞之间的接触很少,除了最开始那次算学方面的较量之外,两人几乎没说过几次话。结果幕府上下,都将糜贞当做了自己没过门的妻子,肚子浅的糜芳也俨然以二舅哥自居。连少女自己,也将一缕情丝系在了自己身上……
王羽很是感慨。想想后世泡妞的艰难,从见面到约会,到各种追求,然后还要买房买车孝敬丈母娘,这个时代简直就是男人的天堂啊,什么都不做就有美女送上门,而且爱得还这么的专注和深邃。
也就是自己太厚道,太正人君子了,换成那些整天在网上哭着喊着要美女全收的狼友们,还不得幸福死啊?
看来这件事也得早日纳上日程才好,不然说不定什么时候,自己就变成负心薄幸的陈世美了。
“糜姑娘,最近可还好吗?”心里盘算着,王羽表面上倒是没露怯,中规中矩的问了声好。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樱唇微启,如泣如诉,糜贞蹲身一福,轻声答道:“小女子一切安好,倒是君侯在外奔波劳碌,有些清减了。”
款款深情,一语道尽!
不然怎么说古人表达感情看似含蓄,其实却一点都不比后世效率低呢?王羽这一刻的体会是最深的,面对这样的女子,说什么都是闲扯,最好的回答就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了。哪里还用得着爱来爱去,爱的死去活来呢?
所以说,新的喜事要快点张罗了。
咦?对了,哥迎出来,好像不是要说这些的吧?正主儿呢?王羽突然惊醒,暗道自己这方面果然太弱,在情场上远没有在战场上的挥洒自如,游刃有余。
“你就是王鹏举?就是你要娶我?的确很有魄力啊。”一个念头还没转完,王羽只觉眼前一花,一抹亮黄色陡然映入眼帘,在破晓时的朝阳下晃动着,仿佛一幅闪光的金色瀑布。
是个小女孩。
那头金发实在太耀眼,即便以王羽的眼力,也没能在第一时间看清对方的相貌。而那小女孩似乎一点都不怕生,开场白就很彪悍了,之后她又围着王羽打起了转,品头论足起来。
“嗯,长得还过得去,虽然高大,但脸和手脚倒是白白净净的,不像通常的那些武夫,胡子拉碴,脸黑黑红红的,看着就不像好人……”
魏延很无辜的躺枪了,众人的目光一下就集中在了他的身上,太史慈更是笑得恶形恶状的。其实古人并不歧视虬须满面的面相,反而会认为这样很威武,不过从小姑娘的视角来看,魏延的面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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