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刘岱这么布置的用意!”王羽呵呵一笑,断言道:“所以,曹操遇袭,他一定会去救援!只是速度不会太快罢了。”
“原来如此。那,咱们就去打刘岱?可这也不对啊?刘岱躲在河对面,还有城池可依,活脱脱一只乌龟,哪里有破绽可利用?败之不难,想速胜则难比登天。”太史慈觉得头开始晕了。
这场大战涉及了敌我十余家诸侯,几乎把中原群雄全都囊括进去了,局面本来就很复杂。比局面更复杂的是王羽的思路,看似有很多线索,但仔细去思考,却一条也抓不住,搞得他脑子里乱哄哄的,像是有一群野牛跑过,一片狼藉。
王羽笑笑,不忙便解释,而是转向贾诩问道:“文和,你怎么看?”
“诶!”贾诩长吁了一口气,他凑过来,也是想和王羽商议军情的,见太史慈也在,就想着挑动对方说话,把王羽的真实想法勾出来。
如果王羽的想法跟他一样,他就省得多啰嗦了;若是不一样,他再设法拾遗补缺就好了。尽管王羽不是袁绍那种主公,但在官场上,不必要的发言能少说,还是少说的好,这是贾诩的为人准则,与主公是谁没关系。
最终还是没能躲过,贾诩的表情有些愁苦,但思路却很清晰:“曹、刘、袁肯定不完全是一条心,否则曹刘二人只需合兵一处,按部就班的推进过来也就是了,慢是慢了点,但效果却很好,我军兵少,就算打赢了他们,也没办法再抵挡袁绍的主力了。”
曹操刘岱,加上阳平郡的冀州军,加起来怕不有七八万可战之兵,王羽这边就算把刘备、田楷的二线步卒都算上,兵力也没超过四万,差了快一倍,能打赢也是场惨胜,可袁绍那边还有至少五万大军呢!
实力相差这么多,这仗之所以还能往下打,就是因为敌人不是一路兵马,而是联军,不可能不计代价的作战。
“所以,曹、刘之间肯定有可资利用的嫌隙,然则,想准确把握住,进而形成战机,那就难了。”贾诩慢吞吞说道:“主公定下方略后,诩思之久矣,终得一策,却没什么把握……”
太史慈急得直跺脚:“诶呀,军师,你想急死俺啊?有话就快说呗,说错了也没人会说啥,你这吞吞吐吐的,算是个什么事儿?”
“我这不也是没把握吗?”贾诩倒也不恼,只是眼睛眯得更细了,神秘兮兮的看向王羽。
王羽心中一动,悠然一笑,道:“文和先生,不如这样,你我分别把计策写在纸上,然后拿到一起验看如何?”
贾诩没想到王羽出了这么个主意,顿时就来了兴趣,翻身下骡,抚掌笑道:“有趣,有趣!”
太史慈却是一脸的不爽,悻悻的嘟囔道:“这有什么好有趣的,痛痛快快的说出来才真有趣。”
当下有亲卫取了纸笔过来,王羽和贾诩背过身,就在马鞍上开写。
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全军,不多时,徐晃、田丰也赶过来了。
王羽率军南下,却始终没公布战略,众人都长于此道,对局势有着各自的分析,私下里自然也是忧心不已。现在谜团终于要解开了,他们岂能不着紧?
再等片刻,王羽二人终于写完了。其实贾诩是一蹴而就的,只有王羽那边比较慢,没办法,用毛笔写字,对王羽这个连钢笔都用不太好的人来说,实在有点难。
这个典故当然出自三国孔明和周瑜在赤壁之战前,论战时那一出,王羽灵机一动想起来的。不过话出口后,他就后悔了,说完才想起来自己不会写字。
此刻,他颇有一种上学考试交白卷的感觉,俊脸上微微有些赭色。
众将可不管那么多,他们只顾着好奇了,谁去管主公的字写的如何?
两张纸摆在一起,放在了马鞍上,众人围拢做了一团,定睛看时,惊讶的发现,那两张纸上的字迹虽大相径庭,但内容,不,应该说写的字却是一模一样……
竟是不谋而合了!
而且是一字不差的那种!
只见贾诩那张纸上,龙飞凤舞的写了八个大字:“声东击西,望北逐南!”
第三一二章王羽来了
茌平,因地处茌山之平陆而得名。
如今,关中地区还没有经历南北朝、隋唐时代的大开发,黄河也就不像宋朝以后那么灾害频发,黄河两岸的土地都异常肥沃,因此才造就了兖、冀二州的富庶。
汉代的黄河,在茌平这里兜了个半弧,河水流速相对较缓,地处河湾,依山傍水的茌平,自然条件得天独厚,民间自然也很富庶,繁华处,全不在濮阳、邺城这样的大城之下。
当然,刘岱选择在此地屯兵,并不是因为贪图享受,而是这里有充分的地利可以利用。
黄河是第一重屏障;就算守不住,还有坚城可依;茌平不是战略要地,城池算不上多坚固,不过不要紧,县城之南还有茌山可以作为第三道防线。
王羽本事再大,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连续突破这三道防线。再说,王羽来了,曹操也不可能干看着,即便他真像王彧说的那样,有图谋自己的意思,也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袖手旁观。
以自己的身份名声,曹操要真的那么做了,肯定会被朝廷公卿视为卑鄙小人,被天下人唾弃的。
当然,最重要的是,曹操若是真的不来帮忙,自己也不会死撑着不退,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凭自己的身份名望,卷土重来的时候,曹操的死期就到了。
有了这样的万全之策,刘岱表现得自然很从容,等他从袁绍那里接到最新的情报之后,更是彻底的放下了心事。
每日里,临时府邸中都是高朋满座,峨冠如云的盛大景象,谈笑皆鸿儒,往来无白丁。趁着秋光正好,众人把酒临风,纵论天下大事,好不快活。
依稀间。颇有几分去年在酸枣时会盟时的盛况。
“哈哈哈哈,难怪,难怪,吾道王羽怎么突然转了性,岱公和孟德两路进逼。他竟然迟迟不应!广平战得如火如荼。张燕就擒,只在朝夕之间,他也只是坐视!原来却是被一路败军给牵制住了,如鲠在喉。不得不苦,真是天理昭昭,天理昭昭啊!”
听罢邺城来使的密报,刘岱笑得酣畅淋漓,心旷神怡。
他移兵北上之初。本还有些担心,怕王羽蛮不讲理的冲杀过来。兵凶战危,王羽那蛮子又凶得很,任防线再多,再坚固,也难保没有万一。自己这万金之躯,若是稍有损伤,岂是王羽一命可以弥补的?
不过,王羽虽然没有进兵的意思。但斥候也带不回清河境内的确切情报。
王羽把所有轻骑都当斥候来用了,在饥民中,还混了不少探子。清河虽大,却也架不住这种无孔不入的反侦查手段。刘岱的斥候,多半都是一去不回头。少数机灵的都是见机快,没深入,这才保住了性命,但带回来的情报。自然也没多少价值。
悬而未决,有时候比看到敌人杀到面前还可怕。这段时间。刘岱表面从容,但私下里却是提心吊胆的,稍有个风吹草动,他就觉得一阵心惊肉跳,日子很是难捱。
现在,王羽的举动有了合理的解释,他终于可以开怀大笑,举觞畅饮了。
“正如岱公所说,想那王羽自恃武力、智谋,凶横霸道,结果此番武不能扫平张颌的数千残军,智亦算不到岱公仗义出手,主持公道,到头来落得个进退维谷,被四面合围的境地,真是可叹复可怜呐!”
说话的是个二十来岁,长相颇为儒雅的年轻人,因为年纪太小,在满座名士中,显得颇为乍眼。不过,只看他能紧接着刘岱说话,就知道,此人的身份颇不寻常。
“孔才这番见识却是差了。有道是:树德莫如滋,云疾莫如尽,正是除恶务尽的意思。那王羽上欺天下,下欺黎民,凌辱诸侯,与国贼相勾结,可谓:罄南山之竹,书罪未穷;决东海之波,流恶难尽!如此之人,若除了,吾等只有欢喜赞叹的份儿,又何谈可怜可叹之说呢?”
“文祖公高才!好一个罄南山之竹,书罪未穷;决东海之波,流恶难尽!一语道尽了吾等士子心中之愤,天下苍生之恨呐!”
说话之人上了些年纪,但嗓门却很洪亮,一番话说得正气凛然,掷地有声,当即赢得了一片叫好喝彩声。
“不过,孔才说的倒也没错,王羽此子虽然作恶多端,但终究是未受圣人教化之故,其本心倒也不差,只是不通礼法,行事太过急躁罢了。若是能及时回返正途,得到岱公的指点纠正,亦不失为栋梁之才,由此而言,确实可怜可叹啊。”
先前说话那老者恍然大悟,捻须叹道:“原来如此,迷而知反,尚可以免,孔才的见识,却是高了老夫一筹,不愧是邯郸刘氏的麒麟儿啊。”
“不敢,不敢。”刘劭赶忙起身辞谢:“小子妄言,文祖公不怪,劭已是惶恐,如此谬赞,实令劭愧不敢当呐。”
刘岱见状,摆摆手道:“文祖公一身正气,孔才见地深远,正合孔子说的老尊少慧之言。岱与诸位聚会于此,为的是商议天下大势的走向,找出由乱返治的办法来,各位还是畅所欲言才好。”
“岱公说的是。”名士们纷纷附和,又是引经据典的一阵互相吹捧,好半天才回到了正题。
实际上,名士聚会,多半没什么正题。论国家大事,通常就是找个罪魁祸首来骂,早些年骂外戚,近些年骂的是宦官,去年前年骂董卓,现在骂王羽。
好像只要骂的足够精彩,文采飞扬,就能把这些被他们认定是罪魁祸首的国贼骂死,进而拯救朝廷一样。
王羽跟董卓当然不一样,但如果想骂人,理由总是找得到的。名士们都是心生七窍的饱学之士,想寻些错处来骂还不是轻而易举。何况,王羽也确实有诸多可恨之处,跟刘使君的关系又很差,不骂他骂谁?
“可惜曹孟德胆魄差了点,若是他鼓起勇气,长驱直入,岱公统帅大军为后进,说不定现在凶顽已经就擒了,真是可惜。”
这话刘岱爱听。
实际上,聊城离平原没多远,也就二百多里地,王羽在聊城没有驻军,只放了一支斥候队,大军到了后,已经闻风而逃了,曹操若是胆子大点,现在至少也能攻到博平、灵县一带了。
若是那样,自己率大军过河,六万大军,一前一后,浩浩荡荡的杀过去,王羽岂能抵挡?可惜曹孟德私心太重,窝在乐平不动,前锋不动,自己自然也不好出兵,以免失了身份。
想到这里,刘岱谓然一叹,对国事之艰难,又有了新的感触。
“那王羽不敢来,曹孟德又不敢去,这局面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文祖公,也就是名列八厨的王考表现的最为激动,只见他一脸悲天悯人的表情,大声说道:“兵者,凶器也,圣人尚不得已方用之,刀兵一动,生民皆苦,偏偏这些人为了自家的野心,不知收敛,可恨呐,可恨!”
众人一阵欷殻В鲅愿胶褪保刺锰庖徽蠓茁遥婷嫦嚓锛洌醇靡幻孜兰贝掖业拇沉私矗跤醯馁鞅ǖ溃骸爸鳌鞴啵嘀菥舷铝耍
“什么?”如有一阵寒风吹过,一阵看不见的战栗席卷了整个厅堂,众人都是大吃一惊。
王考本来手拂长须,慷慨陈词,吃了这一吓,手上不知不觉的用了力气,将他好生保养的长须拽下了十多根,却恍然不觉。
刘岱更是目瞪口呆,跌坐于地,心中千念百转,却说不出话来。
王羽怎么就来了呢?这人是傻了么?看不出自己摆出的这个互为犄角的必杀阵型吗?
“青州军现在何处?”也许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缘故,刘劭表现得很镇定。
“前锋已至博平,正向聊城进发!”
“呼!”众人齐齐的呼出了一口长气,不用担心了,去聊城,目标就是曹操了,茌平这边只要把握好救援的时机就可以了。
抬手在额角擦了擦,刘岱重新跪坐起身,沉声喝令道:“传孤的命令,让刘何、侯音二将提高警惕,严密监视青州军动向,一旦有所发现,速来回报与孤。”
“喏!”亲卫应诺一声,又等了片刻,见刘岱没有继续发令的意思,倒退着走到门口,这才快步离去。
闹了这么一出,众人也无心继续高谈阔论了,毕竟战争就在眼前。别看王羽娶了个才女,有个堪称当世大儒的岳父,可那人就是个蛮子,跟他讲理能讲得通才怪呢。
名士们交头接耳的低声讨论着,话题离不开那几个:王羽为什么明知山有虎,还偏偏跑到聊城来了?在众人早先的分析中,王羽要找个目标来各个击破,明显应该去找袁绍才对,而不是找刘岱这个助拳的拼命。
更重要的是,如果王羽真的去打曹操,这边救还是不救?
不救的话,曹操被击败,刘岱也没法独善其身,只能灰溜溜的逃跑,等着袁绍和王羽之间分出胜负,彻底沦为龙套。
救,能打赢吗?刘岱有那个胆魄吗?这都是问题啊!
怕什么来什么,酒宴散去不久,前方再次传来了新的情报,青州军的前锋过聊城而不入,长驱而进,兵锋直指乐平的曹军!
刘岱肝都在颤了,一个棘手的问题浮出了水面,救还是不救?
第三一三章迎而战之
乐平。
中军帐内充斥着紧张的气氛,无论是主帅曹操,还是桀骜不驯的武将们,又或自视甚高的幕僚们,脸上的神情都异常凝重。
敌人,大伙遇得多了,但能给人带来这种如泰山压顶般的压力的,却只有一个!
“来的好快!出动了多少兵马,先锋何人?”曹操的语气很平静,从提兵北上的一刻开始,对这一天,他就已经有了准备。他只是没想到,王羽先前不动如山,让人难知端的,一发动起来,竟是这般快法!
灵县与乐平之间,有漯水相连,地势平坦,大军行进起来相当便利,王羽进兵速度快,算不得什么意外。
不过,最外围的斥候,是在博平一带发现青州军,并立即返程回报的。可等博平的消息传到中军,聊城的消息也到了,除了时间地点之外,两处的消息并无二致。由此可见,青州的行动是何等之快,来势是何等凶猛。
势在必得,孤注一掷的强攻么?平静的语气下,曹操的心里却一点都不平静。
“前锋是大将太史慈!除了青州众将的旗号外,还有幽州田楷的旗号,兵马近两万!”
在河北的青州军只有徐晃的催锋营,兵甲虽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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