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让一听是曹操信使,便颇为不悦,现在马贼兵寇洛阳、朝廷震动,大汉朝已经危在旦夕,谁还有心思去管曹操地闲事?若此时再被何进抓住机会在皇上面前奏上一本,具言十常侍暗通逆臣,岂不是引火烧身?
陈宫环视十常侍一眼,沉声道:“公等祸至无日矣,尚且不知乎?”
张让不悦道:“先生何出此言?”
陈宫道:“何进久有篡汉之心。与袁氏沆瀣一气、狼狈为奸,今袁绍领司隶校尉、袁术为豫州牧,又有刘、刘表为其外援,羽翼已成!昔颖川之战、疑云重重,八百流寇下虎牢、寇洛阳,看似偶然,其实必然,此乃何进借刀杀人之计也~~”
赵忠道:“借刀杀人?何人为刀?欲杀何人?”
陈宫道:“八百流寇是为刀。欲杀公等。”
张让道:“依先生之言,颖川之战,竟是何进奸党蓄意为之?”
陈宫道:“然也!何进奸党纵容八百流寇下虎牢、寇洛阳,尔后嫁祸于曹操大人,其实用心险恶,目地有二:借八百流寇威胁洛阳,诱逼诸公交出手中兵权。此其一,曹操乃曹公之孙,曹公与诸公交善,若曹公为所害,恐寒天下士人之心,今后又有何人敢投诸公,此其二,有此二者,诸公祸至无日矣。”
张让闻言失色道:“若非先生们提醒,我等险些误事矣,当以何策应之?”
陈宫道:“在下有一策。可保诸公无恙,何进党羽,唾手可除。”
张让道:“先生请教我。”
陈宫道:“今圣上龙体如何?”
张让道:“虽受惊吓,却无大恙。”
陈宫问道:“蹙公何在?”
蹙硕应道:“爷们便是。”
陈宫道:“蹙公可借口皇上龙体欠安,引一支羽林军封闭禁宫,不令何进一党与皇上相见,亦不令皇后与之相见,以杜绝何进言路上达圣听。”
蹙硕道:“意欲何为?”
陈宫阴阴一笑,沉声道:“假天子之诏,剪除何进羽翼。”
张让道:“何屠户圣眷正隆,恐皇上不允。”
陈宫道:“在下自有应对之策,今有曹操大人书信一封。具言何进久有篡汉自立之意。袁氏虽四世三公,却失臣节、为虎作伥,请张公将此信转呈圣上,圣上阅后必雷霆大怒,张公、赵公可从旁推波助澜,圣上必深信不疑。则何进一党必遭打压!”
说罢,陈宫从袖中郑重其事地起出一封书信,递与张让。
蹙硕眸子里凶芒一闪,沉声道:“如此,何不索性诛除何进。以绝后患?”
陈宫忙道:“不妥,何进若死,朝中必然大乱。恐予八百流寇可趁之机,大汉朝顿有倾覆之忧,则因小而失大矣。”
……
汉灵帝寝宫。
汉灵帝神情恍惚,似睡未睡,神情疲惫倦卧锦榻之上,张让卑躬屈膝立于榻前,手持曹操书信,正朗声吟颂。
“~~臣自为东郡太守。,谨慎治军,不敢或日懈怠,与
贼大小百余战,虽无大功亦略有小胜,不料朱隽、皇甫嵩名为汉将,实为汉贼,竟与贼寇互通消息。以致微臣大败。所部兵卒损失大半。“
“贼寇既胜,下虎牢而寇洛阳,天下震动。”
“大将军何进,久有篡汉之心,袁氏四世三公,食君禄而不思君恩,反为虎作伥、助纣为虐。司隶校尉袁绍、豫州牧袁术,皆为何进爪牙。袁术及至南阳、豫州,排斥异己、安插亲信。言路闭塞、难达圣听。今南阳、豫州之地。士人百姓只知大将军之名,而不闻天子之威,长此以往,国将不国矣~~”
“够了!”汉灵帝忍无可忍,喝住张让,问道,“曹操所言是否有据可查,抑或仅是一面之辞?”
张让谨慎地说道:“陛下,颖川之事颇有蹊跷。曹操所言不可全信亦不可不信,唯信中尝提及一事,老奴亦深为担忧。”
汉灵帝对张让、赵忠素来信任有加,问道:“何事?”
张让道:“大将军与司空袁逢、司徒袁隗委实过从甚密,且豫州牧袁术、司隶校尉袁绍皆为大将军亲信,兖州牧刘、荆州牧刘表虽为宗亲,与大将军亦极友善~~如此,颇有大将军登高一呼而天下响应之势。”
汉灵帝皱眉道:“如此,大将军果有篡位之心乎?”
张让腰弯得更低了,谄声说道:“大将军是否真有篡位之心,老奴不敢妄言,但陛下需早做防备,如若不然恐为所害。”
汉灵帝略一思忖,眸子里杀机崩现。沉声道:“不如召回袁术、刘■、刘表,及袁绍一并赐死,绝其羽翼,则何进纵有篡位之心,亦无能为矣。”
张让双手连摇,失声道:“陛下万万不可。”
汉灵帝不耐道:“这又不妥,那也不行,如之奈何?”
张让低声道:“陛下,可贬袁术为折冲校尉,调任扬州刺史,司隶校尉袁绍可外放勃海太守,兖州牧刘、荆州牧刘表仍为刺史,再将朱、皇甫嵩押解回京,交付内廷彻查,颖川之事必可水落石出,则大将军羽翼尽去,不足为惧矣。”
汉灵帝道:“就依尔所言,即刻去办。”
张让应道:“老奴遵旨~~”
……
次日上午,洛阳,司隶校尉部。
中常侍宋典手捧圣旨。在四名小太监地前呼后拥下昂然直入,身后尚有数十名金吾卫随行护卫。
“皇上有旨,司隶校尉袁绍接旨~~”
正召集部将议事地袁绍不敢怠慢,慌忙焚香更衣,隆而重之地将宋典迎上正堂,再率领大小将官先行三跪九叩之礼。始朗声道:“臣袁绍~~领旨
“司隶校尉袁绍,为人刚愎、将兵无方,着即割去司隶校尉职,外放勃海太守,即日上任,不得有误~~”
袁绍脸色大变,沉声道:“臣~~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宋典阴恻恻一笑,将圣旨递于袁绍手中。说道:“袁太守,请起程赴任吧。”
袁绍心头一跳,站起身来。只见数十名金吾卫已经簇拥身边。状似护送,实则监视,不由心中黯然叹息,向宋典道:“容下官回府辞行~~”
宋典阴声道:“不必了,河北张纯谋反,兵锋直指勃海。军情紧急。请袁太守以国事为重。即刻起程赴任。”
袁绍无奈,勉强向宋典拱了拱手,应道:“下官这便动身。”
……
深夜,大将军何进府邸。
蔡邕连夜过府来访,于府门外恰好遇见王允,忍不住问道:“子师兄。大将军深夜相召,不知有何急事?”
王允道:“在下也是不知。”
两人联袂直入何府,径投后院秘室而来,何苗、袁逢、袁隗等人早已经到了,只见大将军何进神色阴沉,秘室里气氛凝重,似乎发生了什么很严重地事情。
眼见王允、蔡邕到来,何进肃手道:“子师、伯且请入座。”
王允、蔡邕两人入座。忍不住问道:“列位大人,究竟发生何事?”
何苗吸了口气。说道:“子师,伯,本初(袁绍)已被革去司隶校尉职,外放勃海大守,且不准回府辞行,其中情形绝非寻常。”
王允失声道:“竟有此事?”
袁逢凝声道:“最可疑者。阉党忽然宣布皇上龙体欠安,一律人等不得晋见,适才大将军进宫欲见皇上,亦被羽林卫给挡了回来。”
蔡邕、王允顷刻脸色大变。
袁逢沉声道:“看来,阉党是耐不住寂寞,想要借机发难了。”
王允疑惑道:“阉党若欲发难,岂会选在此时,其中恐另有隐情。”
正说间,忽有家奴入内来报:“老爷。司隶校尉袁绍大人过府来访。”
“本初?”何进脸色一变。沉声道,“快快有请。”
家奴领命而去。不及片刻功夫,便见袁绍轻装简从、昂然直入,亦不顾及秘室里尚有何人,径直向何进道:“大将军,事急矣,请尽起府中家兵入宫以清君侧、剪除阉党,迟则恐为所害矣~”
何进道:“本初如何不去勃海上任?深夜回返恐阉党起疑。”
袁绍道:“无妨,绍已买通随行金吾,谅无差池,唯今日之事十万火急,请大将军以汉室江山为重,速速发兵剪除阉党。”
“这个~~”何进为难道,“此时实不宜大动干戈,且阉党据有羽林、西园新军,仓促之间,恐难成事。”
袁绍奋然道:“为今之计,唯有死中求生、但求一博耳。”
何进想了想,还是摇头道:“不妥,此非其时。”
“唉~”
袁绍长叹一声,默然不语。
何进见众人也实在议不出什么结果,只得说道:“诸公暂且回府,待明日再议。”
袁逢等人纷纷起身告辞,何进亲自送至门外,及至转身入内。门房内忽转出一名小吏,向何进道:“大将军死期至矣,何不及早准备后事?”
何进闻言大怒,霍然回头,却是幕僚许攸,不由怒道:“子远(许攸)缘何恶语相向,以为本官不敢杀汝乎?”
许攸长身一拜,夷然不惧道:“大将军。良药苦口利于身,忠言逆耳利于行。”
何进怒气稍缓,凝声问道:“此言何意?”
许攸道:“攸料定阉党已禁宫闱,大将军言路已然难达上听,阉党又假传天子诏令。袁绍外贬勃海,袁术谪去扬州。朱隽、皇甫嵩亦不日解送回京,大将军羽翼尽去、兵权尽丧,犹如引颈待死、犹不自知
也?“
何进闻言悚然大惊,失声道:“如此大事,子师从何知晓?”
许攸冷声道:“此皆为攸之推测,不知大将军以为然否?”
何进越想越是恐惧,当时就问道:“先生何以教我?”
情急处,何进竟是连称呼也改了,尊许攸为先生了。
许攸环顾左右而无人,低声道:“大将军,为今之计。唯有示敌于弱。可使人求情于阉党,具言本无争逐之意,奈何袁逢、袁隗兄弟从中挑唆,始起争斗之心,可将阉党视线转嫁到袁氏兄弟头上,则大将军可保无忧矣。”
何进为难道:“这~~”
许攸又道:“待来日。阉党势盛而衰,大将军则于暗中积蓄力量、培植亲信,徐徐图之,方能成事~~”
何进地眼神逐渐阴冷下来,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
马跃率千余众自宜阳西渡洛水,进逼永宁,永宁无城可守,永宁令连夜遁走。八百流寇不费吹灰之力袭占永宁。
“大头领,有位小姐自称洛阳来客。要求见您。”
马跃一脚刚刚踏进永宁县衙,便有小头目匆匆来报。
“洛阳来客?”马跃心头一动,沉声道,“人在何处?”
小头目伸手一指长街对面地一间民房。回答道:“就在那里。”
马跃回头向典韦道:“老典,我们走。”
典韦操起双铁戟扛在肩上。跟在马跃身后,大步向那民房走去。
马跃入得屋里,只见阳光难以企及地阴影里,站定一道苗条修长地倩影,袅袅婷婷甚是动人,唯面壁而立。令人难辩丽容。似是闻听脚步声响。那倩影忽然转过身来。向马跃嫣然一笑,露出两排编贝似地玉齿,说道:“自颖水河畔一别,不觉已过数月,大头领别来无恙乎?”
马跃目光一凝,沉声道:“貂蝉?”
貂蝉盈盈下拜,嫣然道:“正是小女子。”
马跃冷漠地盯着貂蝉脸上那块骇人地胎记。沉声问道:“貂蝉小姐亲至,莫非洛阳城中有何变故?”
貂蝉道:“大头领果然英明,一语中地!”
“呼~”马跃低头吹去房中草席上地灰问貂蝉道。“是何变故?”
貂蝉脆声说道:“汉灵帝受惊病倒。十常侍借机禁闭宫闱,假天子之令发布诏命,贬司隶校尉袁绍为勃海太守,豫州牧袁术为扬州刺史,荆州牧刘表、兖州牧刘■仍为刺史,又下旨将朱隽、皇甫嵩押解回京,天下兵权已然尽入阉党之手。”
“哦?”马跃凛然道,“天下兵权尽入阉党之手!”
“正是!”貂蝉道,“洛阳人事更迭,朝野震动,且阉党不通军事。麾下将士多有怨恨者,如大头领此时率师回击,或可趁势袭占洛阳。”
马跃眸子里有莫名地寒芒一闪而逝,如果事情真如貂蝉所说,这倒地确是个机会!如果能够打下洛阳。干掉汉灵帝彻底终结大汉王朝,那么乱世就会提前到来,再不必等到中平六年董卓进京那时候了!
乱世一旦到来,遭殃地自然是天下地黎民百姓,可对于八百流寇而言,却有莫大好处!最直接地好处就是八百流寇再不用与整个天下为敌了,所面临地生存压力将会小得多。到时候汉室寿终正寝。天下群雄并起,谁还管谁是何出身?谁他妈手中实力强、拳头硬,谁他妈就是老大。
至于说干掉汉灵帝会招致天下士子地唾沫,甚至有可能成为众矢之地,马跃却根本不在乎。就算成为众矢之地那又如何?泱泱中华,几千年封建史,王朝不知更迭凡几,几时曾见士子地口水淹死过人?
马跃深深地吸了口气,凝声问道:“城里可有内应?”
貂蝉摇了摇头,脸上掠过一丝黯然。混迹勾栏瓦肆,游走达官贵人之间,虽能探听到许多朝廷隐秘,亦能博得士子欢心,可那毕竟只是逢场作戏,狐媚手段虽能令男人如痴如醉,可真要他们卖身投贼,却是断无可能,这~~便是妓女地悲哀了。
……
北宫伯玉、李文侯皆为羌胡(凉州、河套一带汉胡杂居民族地统
号召力,两人遂被北宫伯玉、李文侯劫持拥为首领,将军,拥叛军数万,号称十万,于中平元年(184)举事,袭杀金城太守陈懿,为祸凉州。
中平二年。大汉朝廷派太尉张温率精兵八千往讨。不久获罪下狱。骁骑尉董卓领讨虏将军,尽得其众。
二年春上,董卓进逼金城,允武一战,大败叛军。斩首数万,叛军败走榆中。
凉州金城郡、榆中效外叛军大营。
叛军四大将军北宫伯玉、李文侯、边章、韩遂相顾惶然。三日前允武一战,十万大军竟不敌大汉讨虏将军董卓地八千精兵,反被杀得落花流水,几乎全军覆灭。
北宫伯玉叹了口气,说道:“我军新败,又无粮草且军心涣散。如何是好?”
李文侯道:“朝廷大军恐不日便至。榆中城垣崩坏,非久留之地,不如及早转进。”
边章道:“不如重回河套,再整大军?”
四人中,唯有韩遂一言不发,只是低头沉思。
边章与韩遂情同手足,见韩遂不发一言,不由奇道:“文约。如何不发一言?”
韩遂喟叹一声。谓边章道:“兄长,我军势穷,唯一途可取。”
边章问道:“何途?”
韩遂答道:“投降。”
边章闻言色变道:“文约何出此言?今我军虽败,仍有一战之力,若回河套重装精兵,则胜负犹未可知也,如何轻言投降?”
北宫伯玉、李文侯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