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裙摆上撕了块布简易地包扎了一下自己的手腕,算是止了血,柳叶长长地出了口气,也让自己有些不平静的心镇定一下。她想说些什么,但看着林琦,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林琦不比任晓尨,任晓尨只是被仇恨蒙了心,柳叶要做的只是把他骂醒。可是林琦,却是完全不同的情况。
一路无语,快回到府邸时,却是林琦先开口了。
“是莲哥哥让你告诉我的吗?”林琦此时就龟缩在车厢一角,像个孩子一样抱着双膝,声音有些沙哑,很低,很轻。
柳叶微微一愣,一是没有想到她会主动跟自己说话,而是没料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不是,这是我的个人行为,与公子无关。”
闻言,林琦抬头看了柳叶一眼,但又很快低下头去,半响,才小声说了一句,“谢谢。”
柳叶没有回话,因为不知该如何回答。看着林琦,她想伸出手去安慰她一下,但最终还是收回了手,暗叹一声,说道:“公子大约已经回府邸了,我待会带你去找他。”
作者有话要说:哎,这章表示写得很纠结……
、十里月半
回到府邸之后,风溪莲果然已经回来,正在自己的房间里。柳叶牵着林琦的手来到房门前,林琦却停下了自己的脚步,回转过自己苍白的脸,轻声问道:“你能不能告诉我,莲哥哥与我义父的死有无关系?”
“公子没有杀你的义父,你义父临终前将你托付于他。”柳叶平静地回答着,很巧妙地玩了个文字游戏,避重就轻,断章取义。
之后的事情柳叶没有再参与,林琦最终还是趴在风溪莲怀里大哭了一场,断断续续地说着什么。柳叶站在门外,只模糊地听到了一些,大概是林琦说义父平日所做的事她大约知道一些,一直害怕终有一天会招来灾祸,她一直很小心地看着,但最终还是迎来了这一天。
风溪莲没有说很多安慰的话,只是一直陪着她听她诉说。林琦没有求风溪莲为她报仇,因为无处可报,也知道她的义父乃是罪有应得,当初她帮风溪莲和司空,也是在变相地为自己义父赎罪。对于林琦来说,也许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此。她深切地懂得什么是善什么是恶,但也因为如此,她连报仇的资格都没有。
柳叶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就没有再听下去,而就在她转身想回房的时候,却见风袭云正好打面前走过。起初,风袭云只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并不打算搭理她,但眸光瞥见柳叶的手腕时,却不由地皱起了眉停下脚步。
“怎么回事?”风袭云问道。
柳叶愣了愣,才想起来风溪莲问得是哪一茬,回话间下意识地用袖子遮了遮伤口,“没什么,被刮伤了而已。”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其实柳叶的手腕已经变得有些冷冰冰的,血虽然止住了,但时不时传来的一些疼痛还是让柳叶直冒冷汗。刚刚光顾着林琦的事,倒忘了还有自己受伤的事。
凭风袭云的眼里,自然是一眼便看出来柳叶在撒谎,但他也不戳破,也没那个闲心闲工夫来管她,便回道:“白先生有药。”语毕,风袭云便不再理会柳叶,径自离去了。风溪莲交代他审问明总管的事还没完成呢,那明总管口风忒紧。
见风袭云离去,柳叶动了动受伤的手腕,顿时一阵刺痛袭来,忙加快步伐去找白先生。不想白先生早拿了药在房门口等她,也不多说什么,只问了一句:“我来,还是你自己来?”
柳叶谢绝了白先生的好意,自己完成了涂药大业。不得不说,这司空特质的药膏还真是格外的好用,不光涂上去没有一点痛感,涂上去还带着一股淡淡的药香。涂完药后,柳叶对着手腕上的纱布发呆,突然想起来自己两次用司空的药,都是因为手腕受伤,一次是因为风溪莲,一次是因为林琦,也不知下一次受伤会是因为谁……
接下来的几日,卞阳城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
钱鍫已经在风溪莲的安排下离去,转换了一个新的身份。而如果说大将军的失踪,带来的是雀安军部的动荡。那么,三皇子的离奇去世,则点燃了雀安皇位争夺的导火索。老陛下因为多事连发,已于日前病倒,朝堂理应暂由大皇子掌控,但事实是,在大皇子暂代皇权之时,一直在韬光养晦的二皇子却不声不响地掏空了整个军部的军权。至此,两方明则共勉,实则对立,僵持不下。
而在这皇权的大动荡之下,帝都卞阳以及各郡的各大势力都在观望或站队,由此造成的暗流也着实令人担心。不光是来来往往的探子们提着心,深怕一不小心入了什么深潭龙穴,就连卞阳城那些普通的百姓们都预感到这天要变了。在四国的战火还未烧到这里之前,这个美轮美奂的卞阳首先将葬身在内部权力更迭的浪潮中。
柳叶这几天也很忙,因为林琦状况很不稳定,所以风溪莲得常常陪在她身边,连带着一大堆红馆的事务就暂时落在了柳叶头上。
首先要做得自然是验收深渊一事的成果。风溪莲借着钱鍫的手杀了一批人,又放了一批人,这里面自然是有讲究的。这被杀的人里面除了原先深渊的人,还包括了开战三国的高官,以及以明玉组织的几个手下,其用意再明显不过,就是警告他们不要做得太过火,这天下不是他们想如何就如何的。战争的目的不是为了生灵涂炭,复仇的目的也不是为了让所有人死绝。这些人他们每一个都在观望着红馆的态度,在忌惮、揣测,也在寻求那极为微小的几乎与其合作。红馆是个庞然大物,经过那么多年的韬光养晦,谁也试不出它的水究竟有多深,就连明玉组织都不敢轻易对其动刀。
甚至有的人,曾经做出过这样的判断:得红馆者得天下。
这虽然有点夸张,但却在一定程度上反应了红馆在人们心里所占的地位。其实各国与各势力对红馆态度的探测从很早前就开始了,最明显的,就是九公子风溪莲的那一次选亲。
而深渊的事情到底是谁做的,有点脑子的人都会知道答案,更何况风溪莲也未刻意隐瞒。他在此给出了一个态度,揣测的事就留给其他人来做。
柳叶关注的第二件事,自然便是现下的战局。
战争刚开始的时候,静水与萤火和桑木的联军与西阳镇对垒,静水军在名将司徒懿的指挥下选择桑木作为主攻点,对萤火采取袭扰战术,干扰其对桑木的支援。因为前期准备不足,萤火与桑木一时间难以调度打量军队抵抗,使得联军防线在短短半月内后退数百里,一直后退到桑木境内的明烟古城。而这时,一直处于下风的两国也终于完成了大规模掉军,企图以明烟古城为据点截断静水的去势,此时静水孤军直入,若是把握地好,两国就可能把静水军拖住,甚至剿灭。
可是就在这时,一直隐而不发的雅风出手了,大规模陈兵萤火边境,逼得萤火国陛下不得不撤回大部分援军阻挡雅风的下一步攻势。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四国的地理位置。雅风处于正北,与萤火和静水毗邻,萤火居西,静水居东,南边为桑木,桑木又与静水和萤火接壤,三国交点中心就是西阳镇。而上远,则处于最南边,与静水、萤火、桑木三国都有接壤,总体上呈一个新月形状,密语森林和大雪山也属上远境内。
现在四国都已出兵,倒是苦了下属的各个小国,不得不借道不说,还得借兵,借粮食储备。开战才不过月余,四国境内就已出现了流窜的难民。
不过,这战事因为风溪莲在深渊这一闹,倒是给缓了缓,进入了一段难得的僵持阶段,给了流亡的百姓稍稍喘口气的时间。
而在此期间,关于明总管的审问也有了结果。怀疑明总管是明玉组织的人,是风溪莲在几年前就有的猜测,照他的身份来看,在明玉组织内的地位肯定不小,便单独把他给抓了回来,由暗部首领风袭云负责审讯。
但明总管显然受过专门的训练,风袭云审问了半天竟连名字真实名字都没有问出来,只能堪堪让他吊着一口气。然后,五日之后,他第一次主动开口要求见风溪莲。而等风溪莲去见他的时候,他却仿佛一点也不恨,还笑着问风溪莲:
我是该叫你零九,还是九公子呢?
风溪莲冷冷地看着他,没有回话。明总管却是又笑了,笑得有些癫狂,他说:“九公子啊,九公子,人人都道你无所不能,可是我却说,你杀得了我,却永远也斗不过我家主人。”
“哦?你这定论未免下得太早。”
“哼,是不是太早,试过便知道。我家主人让我转告给你:十里坡,月半弓,静候君颜。”
说完这话的时候,明总管就死了。他来之前就服下了慢性毒药,就连风袭云都没有发现,等到见了风溪莲才终于毒发身亡。
一旁的风袭云派人处理掉明总管的尸体,见风溪莲听见‘十里坡,月半弯’之时深锁起的眉头,不由地也皱起眉来,问道:
“十里坡,月半弓,到底是什么?”
闻言,风溪莲沉吟了一下,眼眸中浮现出回忆的神光来,片刻之后,才喃喃地回道:
“那是一切的开始。”
、流光巧遇
就像云遮月一样,其实每个人的心里都或多或少都藏着些秘密,但是谁也不知道,那个九公子风溪莲的心里到底埋藏了多少秘密,就连身为他青梅竹马的风袭云,也无从得知。
那天晚上审问完明总管后,风袭云就一直对‘十里坡,半月弓’这几个字耿耿于怀,这几个既像地名又像暗语一样的字,究竟代表着什么?但是,风溪莲却迟迟不肯为他解惑,甚至,似乎根本不想说出来的样子。
而就在三日后,风溪莲下令启程回上远。卞阳的皇位之争日趋白热化,再留在此地也不会再有什么收获,况且,风溪莲还想把林琦早早送回红馆,不然一直带着她行动颇有不便。不过,风溪莲还是没有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林琦,这等麻烦伤神的事,到时候还是留给司空来解决比较好。
于是,风溪莲、柳叶、林琦、风袭云一行人便又再次踏上了路途。风袭云是担心风溪莲的安危,所以坚持要与他们一同上路。白先生则在出发当日也一同离去,他自有别的任务要做,等过些时日再与他们汇合。
约莫大半个月之后,一行人来到了桑木境内的流光城,大约还有一两日便是可以越过边境回到上远。这流光城乃是个中型城池,因为接近上远的关系,人流量倒也颇多。不过,因为联军退守明烟古城的关系,导致西阳镇至明烟范围内出现大规模难民像四方逃难,这其中有一大部分便是往着流光城的方向而来。
如今四国都已牵扯进战争,一片大好河山眼看就要被硝烟弥漫,唯独上远仍然置身事外,安宁度日。虽然上远历来是混乱之地,但是人们还是抱着混乱总比战争好的想法,奔着那渺茫的希望而来。
所以,这流光城里的难流民越聚越多,走了一批又来一批,还有的人干脆就留下来不走了,祈祷着战火不要再烧到这里。而在这一批又一批的流民里,有人衣衫褴褛,有人衣冠楚楚;有钱的住得起客栈,没钱的只好露宿街头;有人冷眼相待,也有人伸出援手,人情冷暖可见一斑。
不过所幸的是,这只是战争的初期,流民的数量还在可控范围之内,各种矛盾也还不够尖锐,所以流光的城主还有心情怀抱美人做着黄粱梦。
风溪莲一行人原本也没打算在这里停留,休息了一个晚上便打算离去。可谁知第二天一早,流光城就出了变故。
当时林琦已经坐上了马车,风袭云是车夫,风溪莲和柳叶也正打算上车,远远地便听见远处传来一阵骚动。
“快!快走!粮仓开了!我们有救了!”
“喂,醒醒!去晚了就来不及了!”
“你说真的?!”
“快走吧,都是真的,我亲眼看见的!”
类似的对话不断地在周围上演,不断地有人往远处奔去,脸上带着兴奋地神光,这些人基本上都是难民,脸色里带着几丝蜡黄。风溪莲和柳叶纷纷停下了上车的动作,往人流所到之处望去,就连坐在马车里的林琦,也探出头来打量。
风袭云则更干脆,放下马鞭便腾身而去,“我去看看。”
没多久,风袭云就回来了,仍旧是义父面无表情的样子说道:“有人打晕了粮仓的看守,现在仓门大开,难民都一哄而上,赶来的士兵根本镇不住场。”
“看到是谁了吗?”风溪莲问道。
风袭云摇摇头,“估计已经逃了。”
闻言,风溪莲却是皱眉望着那骚动的源头,眼眸里闪过思索的光芒,又问道:“流光的城主呢?到了吗?”
“来是来了,躲在人群外面被重重士兵护着,见镇压不成便顺水推舟开仓救济,现在估计又躲回城主府了。”风袭云如实地回答着,见风溪莲仍是眉头不解,继而又说道:“要不要我再去探查一番?”
闻言,风溪莲回头看了看,虽然这事不知怎的让他觉得有些蹊跷,但现在不是耽搁的时候,便说道:“不用,我们按原计划走。”
于是,一行人便是都上了马车往城门口行去。因为难民都涌向了粮仓的缘故,接到上倒是一时间空旷的很,使得风袭云驾着马车一路畅通无阻。
不过,就在马车快要驶出城门口时,异变又来了。众人只觉得马车陡然一沉,有人竟是跳到了马车车顶,而还没等他们确认来人是谁,那人便不无爽朗地喊了一句:
嘿,兄弟,江湖救急,搭个顺风车。
何等熟悉的开场白啊,风溪莲一瞬间便明白了来人是谁,嘴角勾起一抹无奈地笑意来,不用问,如此奇葩的出场方式出了金就没有别人了。而柳叶,则是靠着那声音,过了几秒也猜出了来人的身份,只余林琦一人摸不着头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急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而这时,风溪莲却是拿起了一旁的一把折扇,敲了敲马车顶,淡然笑道:“兄弟,多年过去,你的开场白还是如此老套。”
车顶上的金听见这句回答,顿时惊呼出声,“银?!是你这家伙?”
话音刚落,听得一头雾水的林琦只感觉顶上又传来几声‘咚咚’的脚步声,耳边便突然传来一个似是放大了几倍的声音:“嘿!”
惊吓地侧过身去,林琦回头,却见一张灿烂的笑脸倒挂在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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