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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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馆-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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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动并没有给深渊带来任何实质性的伤害,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这沉闷的声响却是在每个人的心头敲响了死亡的警钟。而这第一次震动过后,就像是骨牌效应一样,一次又一次震动不断发生,尘土不断地从天而降,洒落在地上、人们的身上,各个建筑物身上也都出现了大大小小的裂痕,面临着坍塌的危险。

士兵们正押解着抓到的‘嫌犯们’急速撤退,而那些落单的没有被抓住的人拼了命地往出口跑,这个时候也没人高兴来抓他们了,在出口也坍塌之前,逃命要紧。

柳叶大概是唯一一个逆流而上的人了,她快速地穿过慌乱的人群,脚下不停歇的奔跑着,而就在她快要接近那座黑色建筑物时,一个身影却让她兀地停下了脚步。

那人身穿一袭白衫,但却不是风溪莲,乃是上次在碰巧遇见过的手臂受了伤的白衫青年。他就混迹在人群之中往外逃窜着,但看上去他的伤并没有好,仍旧用手捂着伤口,而且,他至今仍脚步虚浮,在人群中走得跌跌撞撞的颇为狼狈,看来是受了不小的内伤。

柳叶皱眉远望,不知为何,这么一个陌生人却总是牵扯着自己的内心,让她狠不下心来就这么置之不理。终于,顿了有那么几秒后,柳叶身形一动,便是拨开人群来到了那白衫青年身边,顺手一带,便是将毫无反抗之力的他带到了一边。

突然其来的变故让得白衫青年脸色一变,还以为是谁趁乱要攻击自己,于是在深渊里养成的本能便立马让他抽出腰间匕首来,还没看清来人的面貌便是反手向柳叶刺去。不过,他是仓促出击,柳叶岂会让他刺中,轻巧地便是劈手夺过了匕首顺势插回了他的腰间。

“是我。”柳叶低喝,迫使那白衫青年抬头看清自己的面貌,冷静下来。

白衫青年看到柳叶之后微微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这女子是前些日子给过自己手帕的那个,当即心中稍缓,缓了口气之后问道:“姑娘何事?”

闻言,柳叶二话不说便是拿出一枚令牌来放到白衫青年手中,道:“拿着它,可保你性命无虞。”

“这……”白衫青年怔住了,不知这女子究竟为何三番四次地帮助自己,也不知这女子究竟是何身份,掏出一枚令牌来就说可以保命。不过,容不得他多想,柳叶在递过令牌的瞬间便是反身离去了,丝毫也没有给白衫青年拒绝的机会。

虽然心中疑惑,但白衫青年心知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便打算立马找到出口逃走,可就在他想要把令牌收好之时,那令牌之上刻着的那片红色的枫叶却瞬间让他睁大了眼睛,露出不可置信地神色来。

怎么会是它?!

与此同时,深渊十八层内,原先的观众和前来抓人的士兵都已离开,整个赌斗场就只剩下了风溪莲、林琦义父和两位总管四人。由于这里乃是深渊里面最深入地底的地方,所以震动的幅度也最小,但是相对的,被埋在下面的危险也最大。

那人盯着风溪莲,仍旧是铁青着一张脸,满脸怒容。但是,他的额角,却已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无言地对峙并没有持续多久便是被某个突然出现的客人打破。来人身穿着一身盔甲,自十八层的阴影中走出,也不知是一早就藏在了那里还是正好现在赶来。他一步一步地来到风溪莲和那人中间的位置站定,一双鹰眼牢牢地盯着那人,然后带着用森冷的语气对他说道:“元歧山,真是好久不见呐,你没想到会是我吧?”

元歧山,乃是那人真正的名字,应该是被掩埋在过去的无人知晓的名字,今次却又被人重提,带着些命运嘲讽的意味。

被唤作元歧山的那人也是面色陡变,有种秘密被人戳穿了的愤怒和恶毒,“钱鍫,你,你居然还活着。”

“我还活着,你很失望是不是?元歧山,难道就许你一人活着,其他人就必须得死么?我只是想不到,一别多年,你竟摇身一变成了这深渊的主人,好不威风。”钱鍫语带讥讽,眸子里却是闪现过一丝狠毒,“我问你,小夕后来怎样了,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哈哈……”元歧山冷笑几声,却是说道:“钱鍫,我不会告诉你的,你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一切!我会让你在悔恨中死去。”

“你!”钱鍫气结,一把抽出刀来就要冲上前去,还是风溪莲在后面提醒了一句,制止了他的冲动。

“钱将军还请稍安勿躁,很多事情还等着你回去主持大局,切莫在这里失了分寸。”

闻言,钱鍫便止住了脚步,提刀冷眼望着元歧山,“你等着,我迟早让你去给小夕陪葬。”

“钱将军?钱鍫,你竟是当上了雀安的大将军?倒还真是跟你以前的志向符合得很。”元歧山听见‘钱将军’这三个字却是笑了出来,说道:“不过你这大军将做得可真不称职,那三皇子其实是你绑来的吧,雀安的兵也是你带来的吧,我早前就说过了,你那保家卫国的志愿是有多可笑,你现在不就把它践踏在脚下了吗?”

确实,三皇子是钱鍫绑来交给风溪莲的,兵也是他利用大将军的职权带来的,他此举,不仅背叛了皇室,更等同于叛国。要知道深渊可是雀安过陛下都不敢轻易招惹的存在,可他倒好,直接带兵抄了人家老巢。

“我的事还轮不到你管,你还是好好看清楚你自己的处境吧。”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元歧山的那番话还是让钱鍫眼眸里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来,久久不能散去。

闻言,元歧山依旧报以冷哼,目光却不再放在钱鍫身上,而是转向了风溪莲,问道:“你到底是谁?”他倒现在也想不通,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策划了这一切。他清楚钱鍫,绝对是想不出此等计划的。而这个神秘的年轻人,却像是真正的君王一般,着手操控了这一切。

“我是谁这并不重要,死人是不需要知道真相的。”说着,风溪莲蓦然伸手凌空一挥做了个行动的手势,元岐山顿时心里咯噔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自己身后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急忙回头,元歧山顿时惊得倒退两步,差点就跌出高台。

暗总管死了,那个战无不胜的暗总管尽然死了!他就直直地倒在血泊中,手里还握着剑,凶手没等他反击就刺穿了他的心脏。而一旁的明总管,则是一脸惊骇地退靠在墙边。

“谁?到底是谁?”元歧山顿时冷汗涔涔,有这么一个绝顶杀手徘徊在自己身侧,任是谁都会心惊胆战。

可是很显然,凶手并不打算理会他,他的叫喊,只换回了钱鍫的一声嗤笑。随后,身为始作俑者的风溪莲便是对钱鍫说道:“钱将军,现在你可以动手了。”刚刚他不让钱鍫冲动,是怕暗总管插手,现在暗总管已死,也就没有了这个顾虑了。

闻言,钱鍫向风溪莲恭敬地点点头,便是提到朝元歧山走去,一步一步,缓慢地,似是要把元歧山的最后一点希望也给踩碎。

但是,元歧山毕竟执掌了那么多年的深渊,临近死亡时,还是强自镇定下来,冷眼望着钱鍫。不闪避,是因为知道自己必死,不反击,是知道反击绝对无效。而在他的心里,与其死在其他人手里,还不如死在钱鍫的刀下。

而这时,还幸存的明总管眼中眸光一闪,立刻便是想要从先前风溪莲走过的那个出口遁走,可谁知他刚刚踏出出口,便发现有两把剑倏地横亘在自己面前。

“总管先生还是不要乱动的好,免得刀剑无眼。”

大骇,明总管顿时身体后仰退后一步,惊恐地看着门口这两个持剑而立的男子。其中一人面色冷峻,眼神冰寒;另外一人面无表情,却暗藏杀机。明总管几乎可以确定,刚刚就是这两人中的一个杀死了暗总管。

这两人,当然就是白先生与风袭云了。他们按照风溪莲的命令早早地等候在这里,就是为了防止有人逃脱。而明总管自然也认出了风袭云,也知道他乃是红馆的代表,至于白先生,当时进来的时候乃是扮的风袭云的随从,没几个人注意过他。

其实这计划中本不包括他们两个,风溪莲一人便足以完成一切,但为了顾全风溪莲的安危,这两人硬是参与了进来,在旁监察一切。而刚刚出手击杀暗总管的,正是昨天才赶到卞阳的白先生。




、毁灭之终

当柳叶赶到十八层时,一切正好落幕,钱鍫奋力一刀捅进了元歧山的心脏,而从柳叶刚进门的这个位置,正好可以看见元歧山脸上突然怒放的讽刺笑意。

“我不是败于你手,钱鍫,你永远也不会知道,当年她到底是如何……如何在我怀里死去!”

这是元歧山的临终遗言,带着沙哑的嗓音,似是要诅咒钱鍫一样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得清清楚楚。而当他说完这句话时,他却看向了一旁的风溪莲,也许只是很短暂地,眼中蓦然出现了恳求之色,“年轻人,不要忘了你曾说过的话。”

风溪莲自然明白他指的乃是林琦的事,便微微点了点头。这也许是风溪莲唯一看得起元歧山的地方,至少在林琦心里,他是一个好父亲。

元歧山死了,深渊的一代主人就这样轻易地死在了这里,只得寥寥数人见证了他的陨落。人啊,不管生前是何等风光,何等不可一世,到死的时候,在别人的眼里,都是凄凉的。

而大仇得报的钱鍫却也并没有得到解脱,他仍旧拿着剑站在元歧山的尸体前,似是不敢相信他就这么死了,如此简单地,被自己杀死。自己释然了么?自己开心了么?她能够得到超脱了么?

这一切都没有答案。

钱鍫缓缓地回过头,看向了不远处站立的那个年轻的公子。他还是一如往常般地镇定,这逝去的一切仿佛飘过的云一般,在他的眼里倒映不出任何东西。当初他找到自己,风轻云淡地对自己说出这个疯狂的计划,那个时候,他还是个没有束冠的少年,到现在,自己已经忘了是如何被他一步步拉上船,按部就班地按照他的话那么做了,一切顺利地简直出乎意料。从一个小队长升到现在的大将军,别人甚至需要花一辈子的时间来达成的事情,那个人用一年半的时间就替他铺平了道路。再接着,他声明远播,备受重用,最终执掌兵部大权。乃至于今日他带兵出来围剿深渊都出奇地顺利,他们一路从军营急行军到这里,按照约定的时间破开深渊入口强行入侵,前前后后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竟瞒住了卞阳城上上下下所有的官员。不,或许有人发现了,但却刻意地保持了沉默,蒙蔽了圣听。

这样的手段,如此的年少,这个人,着实可怕。

不过,就算钱鍫再怎么意识到自己是跟怎样的一个人或一个势力在合作,他现在都反悔不了了。所以,他很识相的,把自己心里想的那些东西当成永远的秘密。

“公子,该走了。”这时,柳叶已然走到了风溪莲的身侧,淡淡地看了一眼钱鍫和他手中还兀自在滴血的刀,又很快地移开了视线。不管多少次,对于直面这种血腥的场面她多少还是有些抵触。

风溪莲自然是在柳叶刚到门口的时候就发现了她,对于她这个时候竟还回到了这里,虽不出奇,但却还是心里一暖。

“走吧。”

说着,风溪莲便率先往外面走去,柳叶紧随其侧,而钱鍫回想着刚才柳叶看他那微微皱眉的神情,想了想,便把自己手中的刀扔掉,然后再快步跟上。至于白先生和风袭云,他们自然是押解着明总管一起跟在了后面。

风溪莲等人一路往上,震动的幅度便越来越大,幸亏在场的人都有武功底子,行走倒不成问题。只是外面的很多建筑物此刻都已坍塌,乱石碎屑滚了一地,到处都是飘扬的尘土,原先深渊那富丽堂皇的样子早已不见了踪影,那些昂贵的宝石金玉现在都与石块无异,掉在地上蒙了尘土,没有一个人有那个闲心去把它们捡起。

一行六人在风溪莲的带领下飞快地跑着,却不是往出口的方向去,而是向着相反的方向疾驰。就算风溪莲有天大的本事,钱鍫这一次大规模行军也是纸包不住火的事情,况且本就是打着营救三皇子讨伐逆贼的旗号,现在恐怕雀安国的陛下正发着雷霆大怒呢。所以,作为深渊里最后出去的一批人,再从原先的出口走明显不智,风溪莲老早就预备好了另外一个出口。

那是在深渊另一端的一面墙壁处,墙壁的另一面就是河道,打破墙壁之后再凭借自己的功力逆着水流进入河道之中,等他们浮上水面,自会有船只接应。

六人里面就钱鍫的武功最弱,而柳叶其次,倒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只是柳叶这具身体本就孱弱,经不起水流的冲击。不过现在是关键时刻,风溪莲也顾不上其他,一把揽住柳叶的腰便是让风袭云轰开了墙壁,至于钱鍫,就由白先生带着他。

六人顺利浮出水面后,便是上了等候在河道里的花船,顺水而下。临走的时候,柳叶回头看了一眼远方的水面,因为河水倒灌入深渊,河面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激烈的水流声不绝于耳。

那个用金玉堆砌起来的深渊从此将永埋水底,从此永无重见天日之时了吧。柳叶这样想着,但她不会料到的是,在许多年后,这里因为大量出土珠宝黄金,一时间风头无两,成了一个十足的‘淘金之地’,当然,这也是后话了。

而深渊毁灭的这一天,也并没有出现在任何正规史书记载中,只有少量野史微微提及。毕竟这深渊里面不知埋藏了多少隐秘,涉及到重要人物,所以各国官员们对此事都三缄其口,并不希望世人知晓。

只是,无论后世记载如何,卞阳城的人们是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一天的,雀安历四百三十八年,十月三十日,卞阳城突发地震,河水逆向奔流;三皇子离奇去世,大将军钱鍫带兵追查却因此下落不明,士兵们抓了一大堆嫌犯,却杀的杀,放的放,最后一个也没有带回天牢里。

有人说这是天灾,有人说这是人祸,还有人说,这是神在发怒。但是不管是何种说法,灾难已然降临,那个自以为掌控了一切却从头到尾被蒙在鼓里的雀安国陛下,还来不及为自己儿子的死感到震怒和伤心,迎面而来的一大堆紧急事务就让他忙得脚不沾地。

“你说什么?地震?哪里,我怎么不知道?”

“谁?你说谁死了?!”

“回、回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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