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这个局势,真真就像一个一触即爆的火药桶。
“除了这几大国,其下属的各个小国虽然也有异动,但总体来说还在可控范围之内,倒是明玉组织一点动静都没有。而四国中,静水与雅风向来同气连枝,荧火和桑木则另成一派。静水如果要以西阳为触点挑起事端,等于把自己同时摆在桑木和荧火的对立面,实在是很令人费解。”司空继续说着,其实大半倒是在为不甚了解的柳叶做注释。
闻言,柳叶却是想起了前世春秋战国时期的那一系列战争来,缓缓说道:“在利益面前,怎么会有真正的盟友呢?静水跟桑木和荧火两国真正的利益关系还不是什么板上钉钉的事情。”
“叶子说得对,依我看来,静水此举肯定有恃无恐,说不定背后与哪国又达成了什么协定。”风溪莲啜了口茶,继续说道:“让枫鸾继续跟进,特别是明玉组织那边,一有什么动静立刻通知我。还有,我方卧底的安全也要保证,千万不要出事了。”
“嗯。”司空点头应答者,继而说道:“对了,上次你让我查的那个白衣人还是没有一点音讯,不过关于那卷古书倒是有了点线索。”
“哦?说来听听。”风溪莲道。
“据徐风所说,那卷古书是一个古董商人卖给他的。而那个古董商则是从一个盗墓贼手里买来的,出了不过一两银子。”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后面情节需要,关于华清公主道西阳镇的日期变更了一下~~
、蒙恨之眼
一两银子?这么个能翻天覆地的东西竟只得一两银子,不得不说,世事有的时候真的是很奇妙。恐怕那个不知是走了霉运还是好运的盗墓贼也没想到自己究竟是盗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不然这足以成为他职业生涯中最为光辉灿烂的一笔。风溪莲心里自是唏嘘不已,因为在座的所有人中也只有他知道那上面究竟记载着什么。
“这件事情可以暂时先放一放,那白衣人想来便是我那未曾谋面的师兄,这一代的山中老人,要找到他可谓是难如上青天。反正古书放在他那里也算安全,只要他不出事便可。”
司空点头应答,而柳叶对那有过两面之缘的白衣人倒是好奇地很,很难想象,能成为风溪莲师兄的人会是怎样的一个角色。
而就在这时,焚心小筑门口处却是传来了脚步声,依稀还可以听见有什么说话声,众人纷纷回头望去,想着这时候会有什么人来。要知道,风溪莲可是不准人随便进来的。
稍稍愣了一下下,司空却似恍然想起什么来一般,说道:“差点给忘了,上次提到的那个羿族的孩子已经给带回来了。估计现在凉姬正带他过来呢。”
果不其然,在司空话音刚落的时候,凉姬便是出现在大家的视线里,右手里还牵着一个小男孩。
小男孩紧抿着唇,稚嫩的脸上已然看不见往日的童真笑脸,只剩下了微皱的眉心和有些发白的面容。也不知道是紧张、害怕还是愤恨,他那只空着的手紧紧地握着拳,低垂着眼也根本不看前方的人。
“公子。”凉姬先是恭敬地给风溪莲请安,然后一一又给柳叶等人问好,一如往常一样礼数周到。而跟她相比,她身边的那个小男孩却是一言不发地站在她身边,从始至终都抿紧着唇没有开口讲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风溪莲问向男孩,男孩抬眼看着风溪莲,睁大着的双眼里竟是充满了恨意。
似是轻轻地冷哼了一声,男孩没有回答便是倔强地将脸瞥向一边。他只是一个才十一二岁的男孩而已,本是处在最无邪最纯真的年纪,常年生活在密林深处的他没有见识过外面世界的尔虞我诈和勾心斗角,而等他见识到的时候,他的整个生活已经被摧毁了。在他的认知里,眼前这些衣着华贵的人都是一丘之貉,他就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一般,把所有人都当做了自己的仇敌,妄图以自己稚嫩的獠牙来保护自己。
这样的人,不管是风溪莲还是司空,亦或是白先生都见过很多。有光的地方必定会有阴暗,有的人前一刻还在阳光下,后一刻却生生被拖进了黑暗中。其实,这个小男孩还是稍显幸运的,因为他在人生最黑暗的那一刻遇见了风溪莲和柳叶,他至少还可以完好无损地在红馆的羽翼下活下去,如果他愿意的话。
可是叶子是一个现代人,多年的军旅生涯并没有把她训练地可以接受一切不幸或灾难。她可以比任何一个人都冷静,比任何一个人都坚强地活下去,但是她骨子里还是一个生活在和平年代的和平主义者。她有她无法容忍的事。
没有理会男孩的无礼,风溪莲淡然地笑了笑,说:“我知道你现在恨我们每个人,但你要知道,你的恨并不能起到任何效果。那只会对你更不利罢了。”
风溪莲的话显然起到了一定的作用,男孩回头盯着风溪莲的脸,短暂地对峙过后,却似是在下决心般,一个字一个字清晰而坚定地说道:“我、要、报、仇!”
闻言,风溪莲却是轻笑了一声,笑的同时眼神却是陡然凌厉地刺向男孩,似是在嘲讽一般地说道:“报仇?就凭你?” 风溪莲的语气顿时激怒了男孩,他目光灼灼地看过其他人,每一张面孔。那个穿青衣的男子也在无所谓地笑着,那个漂亮的姐姐脸色清冷而从容,还有一个,根本就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就凭我一个怎么了?!你们都一样,都是杀人犯!我一定会给我的族人报仇!我要让你们都后悔!”男孩大声地喊着,声音带着嘶哑和哽咽。而凉姬则伸手拉着他,阻止了他挥舞着拳头走向风溪莲。
而这时,一旁像听说书一样的司空却是开口了,一把将那男孩拉到近前,低头凑过去说道:“喂,小子。我们的确都是杀人犯,就算我们不杀,也有人因为我们而死去。但是呢,你别忘了,我们救了你的命,那对夫妇好心地收养你,你好端端地活到了现在,却只会叫嚷着要报仇,去杀人,那你跟你嘴里的杀人犯有什么两样?”
男孩顿时语塞,被司空一席话呛得无法辩驳。说到底他只是个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的小小少年而已。但是在这里,心智的不成熟并不能成为申辩的理由。那些训斥的话像钉子一般钉在他的心上,他想起了那对慈祥的夫妇,想起了他们脸上疼惜的表情和温和的话语,而自己,却一次有一次地……
“不过,你要报仇也不是不可以,但你要认清楚,你的仇人可是四国,就凭你现在的力量,纯粹是在找死。”司空说着,将男孩放开来。
男孩脚下踉跄了几步,眼角已然有了湿润地痕迹,尽管一张小脸涨得通红,但他还是咬着牙,也不知道是在以沉默抗争着什么。
这时,一旁沉默着的柳叶却是开口了,“公子,把他交给我处理吧,好不好?”
闻言,风溪莲看了看柳叶,思忖了一下,便是点了点头应允。毕竟,当初风溪莲会下令救他也是因为柳叶的缘故。
得到了风溪莲的首肯,柳叶便是转身对凉姬说道:“凉姬总管,麻烦你了,先让他到我隔壁房住下吧。”
闻言,凉姬看了看风溪莲,见他并没有反对,便领命将男孩带回了小楼。而男孩显然还沉浸在刚才风溪莲和司空的话语里,对于自己的命运又被转交到另外一个陌生人的手里没有任何的表示。
司空则是不知抱着什么心态,反正他是很好奇柳叶究竟会怎么处置那个小子。至于白先生,他肯定是不会管这种事的。
“好了,没什么事的话今天就到此为止吧。过两天便是一年一度的破晓,要做的事情可不少。”
破晓,是指破晓会议。其实就是盛大一点的黄昏会议,黄昏会议一月一次,而破晓则是一年一次。当破晓会议的日子临近的时候,基本上红馆的大大小小主事者都会回来参加,就像中国古代的朝觐述职那样。
“对了叶子,不要忘了,到时候跟我一起出席。”
“知道。”柳叶应答着。出席破晓会议这件事是几天前就定好了的,通过这次会议,柳叶也就算是真正地步入了红馆众人的视线。到那时,对于她一个小小的侍女出现在这么重要的会议之上肯定会招来非议,但那是之后的事情了,对于柳叶来说,船到桥头自然直一直是她不变的人生信条。
“没事的话我就先走啰!”司空站起身来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临走时还不忘悄悄地朝柳叶眨了眨眼睛。柳叶只当自己没看见,心中暗自腹诽,这厮肯定又准备在破晓会议的时候等着看好戏。
司空走后,风溪莲和白先生便各自回了房间。白先生的房间就在风溪莲旁边,再过去就是柳叶的,然后是那羿族男孩的临时住所。
柳叶没有马上就去找那男孩,而是决定先晾他一个晚上,让他自己先冷静一下。其实柳叶自己也没有想好到底要拿这个男孩怎么办,只是觉得既然把他救了回来那就要让他好好地活着,不然还不如让他在谜语森林里自生自灭呢。话说,叶子的逻辑永远是难以捉摸的。反正自己也还没想好,干脆回去睡一觉,明天总会有办法的。
翌日清晨。
柳叶好不容易从床上爬起来洗漱完毕,走到楼下吃早饭时突然间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东西,抬头看了看不远处坐着的正在喝茶的风溪莲,皱了皱眉。
一大早起来发觉自己忘事情的感觉真得很糟糕,特别是对于柳叶这个稍稍有点起床气的人来讲。
把手中的筷子放下,柳叶暗自思忖了一会,终于是想起来了一件事——这焚心小筑似乎是又多了一个新住客。
而终于想起自己忘记什么了的柳叶重新拿起了筷子,慢悠悠地吃完了早饭,才是准备去看看这个好歹是归自己处置的男孩。
来到房门前,轻轻扣了扣,柳叶突然想起来他还没有告诉自己他的名字。由于迟迟不见有人开门,柳叶干脆就自己推门而入,却见那男孩正坐在床边发呆,一听见动静便是会转过身来,充满戒备地盯着柳叶。
瞥了眼桌上放着的几乎没动过的饭菜,柳叶面不改色地走到男孩身边,淡然问道:“会写字么?”
、破晓之会
面对柳叶这突如其来又丝毫不着边际的问话,男孩有些微微地愣神,然后仍是一脸戒备地看着她,一只手紧紧地抓着椅背。
见状,柳叶却是露出了她那招牌似的笑容来,“怎么,身为羿族族长的儿子,连字也不会写么?”
这时候的男孩正是全身心都处于敏感的状态,只要有一点点的提到关于羿族或是其他的事,就会触及他那脆弱的神经。对,就像是一只须发皆张的刺猬。
“谁说我不会写!”男孩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驳回了柳叶的话。
柳叶也不介意,说道:“会写字就好。”
接着,柳叶便命人拿来了一本心经,放到男孩的面前,“你吃饭也好,不吃饭也好;想着报仇也好,苟活也罢。把这心经每天抄百遍,我会检查。”
“凭什么?”男孩叫嚷着,他可是要去报仇的,而不是要来抄这根本不知所云的心经!
“凭什么?”柳叶微微地挑着眉,走近了看着男孩,冷声说道:“就凭你的命是我救的,就凭你现在连我的一根指头都打不过。你不要告诉我,你连区区抄心经这等小事都做不好。”
语毕,柳叶便是把男孩一个人丢在房间里,没有再去管他。现在的男孩,心中充满了戾气,就算是再温言温语地安慰他、开导他恐怕也无济于事。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更何况是整个族群。男孩永远不可能放弃报仇,而柳叶也不会花上几年或十几年的时间来护着他。
他真正需要的,是成长。而在放他出去阅历、成长之前,柳叶希望他至少能平静下来认清自己。
于是,光顾着扮黑脸的柳叶还是没有知道男孩的名字,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即将到来的破晓会议。
因着风溪莲父亲的祭日和破晓会议的接踵而至,红馆的人气也渐渐旺盛了起来。往日偌大的红馆小径上只得几个疏落的人影走动,这两日竟是变得十分热闹了。就连一直待在焚心小筑不怎么出去的柳叶都是感受到了这一点。
红馆的格局本就是一个个独立的小院连接而成的,诸如焚心小筑、云舒小院这样的数不胜数,大家平日里又都埋首于自己分内的工作,所以也很少能碰面的。于是,破晓会议也慢慢地带上了些聚会的味道。
柳叶这两天就见到了很多陌生人在红馆里走来走去的,想来是一些时常在外办事的人员。当然了,最重要的是,柳叶见到了红馆风家的那些所谓的旁系。
红馆三百多年前由风溪莲的先祖所创,风家也由此日渐茁壮。到了如今,除了主系一代由于诅咒的缘故每代只得一人,日渐凋零之外,旁系可谓是正如日中天。要不是风溪莲这一脉手上一直掌握着红馆大权和暗部,早被推翻了不知多少次了。
对于作为红馆隐患来讲的旁系,柳叶自然是着重观察了一番的。各个旁系的人姿态也是各异,有傲慢自大的,有低调蓄力的,也有看似与世无争的。总之,这时一个庞杂的关系网,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柳叶不由得愈发佩服起风溪莲来,在这么个水深的地方,难以想象一个弱冠的少年居然能掌控全局。
破晓会议当天。因为名为破晓,所以会议就定在清晨召开。而关于红馆的传言里也有着这么一句:
红馆,诞生在破晓之幕,日出之时。
当众人都踏着晨光踏入明悟厅的时候,焚心小筑里的风溪莲和柳叶也终于有了动静。
“紧张吗?”风溪莲侧过身子问道。
柳叶摇摇头,晨曦的光芒打在她脸上,平添了一分朦胧的美来,“反正主角又不是我,紧张作甚,我只需站在你身旁便是了。”
风溪莲看着此时一身素色白衣的柳叶,竟是看得有些出神来,听得柳叶的回答才是反应过来,嘴角微微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来,答道:“那我们走吧。”
柳叶似乎总是这样从容的,有她在身边,风溪莲感觉自己的心也总能得到莫名的安宁。
待得风溪莲和柳叶来到明悟厅时,往日空旷的明悟厅已然是座无虚席。分属内外两馆两大阵营的人分别坐在两侧,迎接着属于他们共同的主人。
而当门因为风溪莲的到来而缓缓打开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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