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柳叶微微一愣,在红馆待得久了,连当初进去的原因都淡忘了,“以前的柳叶已经死了。现在的我,是红馆的叶姑娘。更何况,这一次是我自己决定留下来的。”这是事实,从前的柳叶却是已经死了,可是风溪莲却永远也不会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是么……”柳叶的解释似乎对风溪莲没有起多大的作用,他缓步上前伸手抚摸着那块墓碑,忽然开口说道:“其实我远不是你们想象得那般,我自私,会恐惧,不择手段……”风溪莲低语着,更像是在自言自语,“我一步步地达成我的目的,利用我可以利用的一切,却从来也保护不了身边的人……”
“够了!”柳叶一把将已然撑在风溪莲头顶的伞丢开,将风溪莲搭在墓碑上的手拉开,入目的是那耀眼的血红。
风溪莲的指尖因为用力过度已经渗出了鲜血,那血顺着墓碑流淌而下,却又被稀稀落落的雨丝冲刷。可是,风溪莲却浑然不觉。
“你非要这个样子吗?!你醒醒吧风溪莲,没有谁是一定要被谁保护的,人的生死也不是谁能决定的!就像白先生、司空,还有我,我们都不是因为需要你的保护而留在你身边,你明白吗?这是我们自己的决定,这不是你的责任,不是你的错!”
柳叶的一席话,如惊雷一般炸响在风溪莲的耳畔,指尖上的刺痛也终于将风溪莲彻底地拉回人间。
我这是在干什么……风溪莲伸手揉了揉发胀的额头,回头看见站立在雨中,脸上还带着一丝愠怒的柳叶。
老师,你不愿让我知道你的死讯,也是为了不让我如此失态么……
“抱歉。”风溪莲背对着柳叶,语气似乎已经恢复了往日的镇定。
“没事了就回去吧。”因着淋雨的缘故,柳叶的语气却是微弱了,她上前将刚才丢掉的伞拾回来,重新撑在自己与风溪莲的头上。
临走之前,风溪莲又回头望了一眼那雨中的坟冢,看见上面已经模糊不可见的血迹,目光似是柔和了些许。虽然身边的这个女子脸上依旧清冷。
“谢谢。”
柳叶一晃神,似是恍惚间听见风溪莲说了什么,但当她偏过头时,风溪莲似乎并没有再跟她说话,便又把目光投向雨幕。
脑袋里,是一阵头痛。刚刚那些话,似是脱口而出水到渠成,就连柳叶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激动。是天气的原因么?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回到竹屋时,守在门口的白先生颇为愕然地看着两个被雨淋了个通透的两人,一向沉默的他,眸子里也闪现了疑惑的神色。风溪莲被雨淋了倒还说得过去,那刚刚撑伞去寻人的柳叶又是怎么一回事?
幸亏,白先生已经在屋里升起了火,两人各自找了一间房间换了衣服后便都聚集在火堆前取暖。
柳叶出来的时候,风溪莲已然坐在了白先生身边。柳叶默然地过去坐下,白先生便递过来一杯茶水,“姜茶。”
“谢谢。”柳叶接过茶杯之后便一直没有说话,白先生本就沉默,风溪莲也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场面显得难得地尴尬,外面的天气也丝毫没有转好的意向,耳边回荡的都是淅沥的雨声和呜呜的风声。
终于,风溪莲打破了这无言的沉默,“我们今天就在这儿休息吧,明天一早再回去。”
白先生自然是没有什么异议,柳叶却发话了,“你师父的事不追究了?”
风溪莲摇摇头,解释道:“这里没有打斗的痕迹,看那个坟冢上刻字的剑法乃是同门,而且师父本就年事已高,想来应该是寿终正寝,我们也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了。”
冷静下来之后,风溪莲迅速地做出了分析,行事也回到了往日的果断。不过,看他现在那么镇静地谈论着他师父的死因,柳叶却不相信他心里依然恢复了平静。就他刚刚站在坟冢前的表现来看,这个师父在他的心里分量极重,不然也不肯能让风溪莲悲伤到心魔缠身。
“那那个白衣人呢?”说起来,柳叶还是很在意那个有些神秘的人物。
“师父已死,想来他短时间内不会回到这里。依我推算,他应该便是下一代的传人,按着本门的规矩,他也会寻一个地方隐士,过几年才会收徒,要找到他也不是件简单的事,这件事情需要从长计议。”
闻言,柳叶也不再说什么了。三人小坐了一会儿之后便各自回房休息。
翌日,天空终于放晴,天空晴朗得让人难以想象昨日的阴霾。三人乘着马车一路向南,几天之后终于是回到了阔别多日的红馆。
生活仿佛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柳叶每日待在焚心小筑,无所事事地看着风溪莲处理着红馆的各项事务。而人在无聊的时候总是喜欢胡思乱想的,柳叶也不例外。自从来到红馆之后,她脑子里的疑问就从来没有断过。
例如,她从来没有见到过风溪莲的家人。焚心小筑禁止闲杂人等出入,柳叶虽然有时也会在路上碰到风家的其他人,但风溪莲的直系亲属却从来没有见到过。偌大的一个风家本家,似乎只有风溪莲一人而已。
如此诡异的一件事自然是充分勾起了柳叶的好奇心,再加上前阵子风溪莲在雨中表现出来的失态,柳叶有理由相信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秘密。风溪莲的心魔,有一部分一定来自于家庭。按着诅咒,风溪莲的父亲应该已经不在人世,那他得母亲呢?祖母呢?难道都死了不成?
当柳叶单独找司空问了这个问题之后,司空是这样回答的,“风溪莲的母亲还在世,而且就在红馆,只是……她不见任何人。还有,我劝你最好不要在他面前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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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拂溪莲
司空的话显然把柳叶的迷惑又加重了一层,风溪莲的母亲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变成了风溪莲身上的又一个谜题。
不过,柳叶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也不会傻到自己跑去问风溪莲。而就在柳叶为这谜团百思不得其解时,风溪莲却告诉她,她要找的东西也许有线索了。
严格意义上来说,也算不上是有线索。红馆的外馆居住着各种各样的能人异士,其中有一个千面婆婆,最擅长的便是辨别各类铭文、祭坛、古籍。前些天她出去办事不在馆内,所以风溪莲就一直等到她回来才把这个消息告诉柳叶。
千面婆婆在这方面乃是权威,柳叶从她这里得到线索的可能性也最大。所以,听到这个消息的柳叶难得的露出了欣喜的神色,片刻也停留不得地就要往外馆走。还是风溪莲笑着将她拦下,给了她一块出入的令牌。
“拿着吧。”风溪莲将令牌交到柳叶手里,柳叶看了看,竟是风溪莲扮作银夜会人马时拿出来过的红叶令,这可是红馆象征着九公子的最高规格的令牌。
“这……”
“那祭坛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找到的,你想必还得留在这里一段时间,有了它也方便一点。”风溪莲说的似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是,柳叶可清楚得很,这令牌整个红馆加起来也不过寥寥几块。
见柳叶迟疑的样子,风溪莲笑了笑,接着说道:“不是说要为我做事的么?这令牌只是让事情顺利进行的一件工具罢了。”
闻言,柳叶也不再推辞地将令牌收进怀中。又看了一眼风溪莲,才是转身告辞往外馆行去。
回到红馆也有七八天的样子了,可柳叶发觉自从从清阳镇回来之后,她和风溪莲之间便多了些不清不楚的情愫。她还能清清楚楚地记得那天风溪莲落魄的样子,记得他问自己:
你恨我吗?
这可是一个天大的误会啊,而且还是不能解释的误会。每次只要一想到这个,柳叶就觉得一阵头痛,但是又没有解决的办法。
对了,说起来,那个玉铭珏。他现在又在哪里做些什么呢?对于柳叶最后留在了红馆,留在了九公子身边,他又会作何感想?曾经的那个已死相随的恋人,如今已经灰飞烟灭了么……
希望以后不会再见到他吧……也许那样对他更好……
想着想着,柳叶已经来到了内馆与外馆的通道口。说是通道口,其实也只是一座桥而已。红馆的内馆与外馆只见隔了一条约有五米宽的人工河,那座小桥就架在河上方。河道两边都筑着围墙,围墙虽不高,但是从来也没有人敢翻越,那是在挑战红馆的权威。
凭着风溪莲给的令牌,柳叶很轻松地便是通过了护卫的阻拦。因为有了祭坛的消息,柳叶今天心情很好。走过那些个护卫的时候也没有了往日的清冷神色,虽没有笑脸盈盈,但也是施施然的飘过了,直看地护卫们眼前一阵恍惚。
作为守门的护卫,他们自然是没有见过柳叶的,只听说那个陪在公子身边的侍女长得国色天香、我见犹怜。如今见得真人,竟是比传闻中的还要美上几分!
柳叶姿势不会理会这些护卫,径直走上小桥,却是被这河道上的美景摄住了眼睛。
河道里开满了粉色的莲花,成群成群地簇拥着,沾满了你的整个视线,却不让人觉得有一丝的腻味。柳叶惊喜地看着这满河的莲花,感受到迎面吹来的微风,那风里似是也沾染了莲花的香味。
回眸间,柳叶瞥见了那小桥正中镌刻着的名字:
云溪。
一瞬间,柳叶便想起了那个名字——风溪莲。微风,小桥,夏莲,好一个名字取得,竟是有着这么美的意境。想到这里,柳叶的嘴角微微勾勒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好消息加上美景,总是能令人心情愉悦。
脚步轻快地迈步往外馆走,柳叶丝毫没有察觉身后那些护卫眼睛掉了一地。
喂,她刚刚笑了对不对?!她笑了!跟个仙子一样。
真好看呐……要是我能有……
你不要命啦?!那可是公子的女人!
我,我只是说说,说说而已,你可别乱想!
已经走到了外馆的柳叶自然是听不到身后的那些话语了,而就在柳叶踏进外馆大堂的时候,柳叶却是稍稍被怔住了。
人人都说外馆其实就是一个另类的客栈,但这客栈未免也太大了点,整个大堂空旷得喊一声都该有回声了。柳叶慢慢地走着,暗自打量着这大堂以及里面来往的旅客,殊不知她在大量别人的同时别人也在打量她。
能够住得起红馆的,普天之下没有多少人。能够在这里休息吃饭的,也不会多到哪里去。可以说,在这里坐着或站着的每一个人都不是普通人,也许你随随便便拽上一个,他就是哪里哪里的贵人,甚至是恶名昭彰的江洋大盗。
可是大家都看到了,这个美丽不可方物的女子乃是从内馆走出来的。虽然是生面孔,但就算是名闻天下的九公子,又有几个人见过庐山真面目,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说不定就是什么大人物。
柳叶自然是不知道自己的出现给这里的人产生了什么影响,只是越来越多的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让她有些些微地皱了眉。幸亏叶子穿越前本就是名门,这样的注目礼也没少见,不然非起鸡皮疙瘩不可。
思及此,柳叶不禁就开始埋汰起司空那个腹黑男来,说好了提前等在外馆接她的,现在哪有什么人影啊!这家伙如果不是真的有事来不了,现在多半就躲在哪个角落里惬意地抽着他那根桐木烟斗准备看柳叶笑话。
不过,她可是叶子啊,司空不出来,柳叶就自己去找,反正有风溪莲给的令牌在手。随手拦住一个走过的侍女,柳叶问道:“司空掌柜在吗?”
“是叶姑娘么?掌柜吩咐了,要是叶姑娘来了就请您稍等片刻,他马上就来。”侍女彬彬有礼地回答着,将柳叶领到一处僻静的位置上坐下,便又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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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面婆婆
柳叶一坐下,便是感到有无数道目光跟着她落在了这个小小的角落里,皱着眉,柳叶不禁埋怨起这宿主来。你说你没事长那么漂亮干什么?能当饭吃么?看看那些男人的眼神!
殊不知,就算是柳叶皱眉的样子,落在别人眼里也是别有风情。不过,这样子并没有持续多久,柳叶默默地待在这角落里的状态就被打破了。起因是一场追逐和争吵,而柳叶却是城门失火被牵扯进去的一条池鱼。
起先是一阵不和谐的喧闹声从远处传来,柳叶抬眼望去的时候,正好看见一个留着长长地山羊胡的老丈惊惊慌慌地奔进大堂。他身上穿着一件类似道袍的衣服,束着发,其实颇有一番仙风道骨的味道。如果撇开他现在逃跑状态的狼狈样的话。
山羊胡的后面跟着一个叫嚣着骂骂咧咧的老妪,手里拿着一根长长地拐杖,追着山羊胡挥舞着拐杖一脸的怒容。
而就在柳叶悠闲地拿起茶杯正打算作壁上观的时候,那山羊胡眼睛滴溜溜地一转,目光一扫,毫不犹豫地便是大跨步朝柳叶这里奔来。奔来的路上,还不忘理了理自己有些刚才被老妪的拐杖弄得凌乱的衣服,然后,正大光明地,堂而皇之地坐在了柳叶的对面。
一边坐下的时候,他一边是这样说的。
“这位姑娘,看你面相与老道我颇为有缘。昨夜我夜观天象,预想今日必遇贵人,尽是如此天仙似的姑娘啊。”
柳叶的手还拿着茶杯没有放下,山羊胡说完便径自拿过一个茶杯给自己满倒了一大杯水,一仰头咕噜咕噜地喝下。然后,在他放下茶杯的瞬间,老妪的拐杖也到了。
“你个疯老道!今天老身不把你打回原形我就不叫千面婆婆!”
千面婆婆?!柳叶顿时心中一阵惊喜,却见那自称老道的山羊胡堪称闪电般地躲过了千面婆婆的拐杖。啧啧,那身手,柳叶坚信没有个一年半载也练不出来。
“你这疯婆子干什么呢?!没看见这么个水灵的姑娘坐在这么,快快把你的那拐杖收起来,也不怕别人笑话……”山羊胡的语气明显地中气不足,眼眸还不是地往柳叶这边瞟。
谁知,那千面婆婆瞟了一眼柳叶,却是一点也不买账,厉声喝道:“我看你才是色胆包天!吃我一杖先!”说着,那根古朴的拐杖就要往山羊胡子身上靠。
山羊胡怪叫一声,连忙换了个位子就往柳叶身边靠,但最终还是被拐杖狠狠敲了一记闷棍。
山羊胡吃痛地捂着头,但转头一看柳叶似是嗤笑了一声,便立刻正了正容,装出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
“呵呵,让姑娘见笑了,见笑了……”山羊胡讪讪地笑着,那老妪却仍是一脸怒容,恶狠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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