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晶缓缓地羞涩地点了点头,“阿爸也看到,他是如此出色,我非他不嫁。只是,总不能一辈子用药控制着他吧。”
敏珠深意地一笑,“你放心,阿爸会让他不得不留下的。”说完,起身,就要往外走。
“哎,阿爸!”赛晶喊住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我答应再给他一天时间。”
敏珠顿了顿,“好,依你。”说完,大踏步走了。
赛晶望着阿爸的背影,眉心一点点颦蹙了起来。
恶女嫁三夫 163。好想紧紧抱住你一夜,有多少精力也消磨光了。
冰雁耷拉着脑袋,头发散乱,双眼迷蒙,呼吸微弱,一副奄奄一息的倒霉样儿。
莫嫌弃她没出息,开玩笑,让你被铁链子绑着站一晚上试试,双困双累又饿还又痛好不好。
前半夜,她还蛮有精神,和羽朗聊天,研究赛晶的心理,探讨如何出逃,不说热火朝天吧,也算其乐融融,到后半夜,就慢慢开始气虚,困劲也上来,可以站着又没法睡,只能一磕头一磕头地跟自己纠结。
羽朗见她这模样甚是心疼和愧疚,也只能用目光给她安慰。后半夜,她没了什么声响,羽朗开始集中精力运气,竭力想早一些冲破药力,救他的心上人。
初晨的光从窗户外一点点照亮牢内,冰雁汗津津地抬头看,苦笑着想其实一夜也不太长啊。哦天哪,现在简直是头脑浑沉,脖子酸痛,腰也酸痛,双腿麻了,泠汗直流,反正都不知哪里不舒服,全身都不舒服。她也有点纳闷,虽然她生在红旗太平年代,可是苦也没少吃,怎么就站这么一夜,就这么的弱啊。
羽朗忧愁地睁开眼睛看过来,他没办法不担心,没办法心无杂念,她一动一静都从他眼里进入心里,看到她精神萎靡,受尽磨难,他心如刀绞,面上尚安静,其实内心焦急难耐,越是焦急越不能集中精力,越不能冲破药力束缚。
心底难免沮丧,这么久的思恋,好不容易与她相聚,自己却落得这狼狈境地,不仅帮不了她,还连累她,生生看着她受罪,真是痛不欲生。
“羽朗……”冰雁微弱的声音,脸上挂起安抚的微笑,“你别管我,我动一动还好过些,你就好好做你的。”不得不说,两人还是有些心有灵犀的。
羽朗轻眨了下眼,眸子里都是关怀,“很累吧。”
“还好,我是个多动分子,所以觉得别扭。”
“再坚持一下,我一定能救你出去。”
冰雁冲他一笑,其实笑容极疲惫,“嗯,我信。我没事,现在天亮了,我的困劲也过去了,别让我打扰你,忙你的。”
羽朗轻轻点了点头,只得暂时压下关怀的心,沉寂下来,缓缓闭上眼睛。
冰雁收回视线,精神立即又萎靡下来,眉头皱得极紧,不得不说,全身的力气似乎被抽干了似的,内虚,内虚,再这样下去,她要虚弱了。
原来电视上那些看起来很轻易的惩罚这么苦啊,这还没打她呢,都不知道那些在牢里又挨打又被锁弄得血肉模糊的人是怎么熬过来的,如果是她可能真要自杀了。
救命啊,救命啊……
“咚。”忽然,门外开门的声音惊得冰雁一个激灵,立即精神抖擞了。
旁边的羽朗也警觉地睁开眼睛,朝她投来安抚的一个视线。然后紧盯向门口。
当门外的人走进来,两个人都稍稍怔了怔。不是赛晶?
中年人,看起来像斯文败类,因为长得很周正,打扮很威武,可他是坏人。
身份不用猜了,傻瓜都想得到。
“看起来还不错啊,都精神很好。”敏珠土司阴阴地笑着,走到他们面前,分别看了看他们,最后停在羽朗面前。“二少主啊,得罪了。就是被赛晶绑在这里,模样依然很俊美,怪不得我女儿对你一见倾心。”
羽朗冷冷移开视线,不予理睬。
“哎,土司大人,我好歹把我的知识全奉献给了你们,你们草原人不是重义么?为何忘恩负义?能不能招羽朗为婿是你们的本事,与我有多大关系,为何绑着我?”冰雁这会儿不是没了骨气,而是不服气啊不服气,再来她是真的现在有点眼花缭乱的感觉了。
羽朗迷离着瞥向她。
敏珠土司似乎是听了极好笑的事,踱到她面前,“少夫人?呵,也不过如此。”
“你赶紧放了我,我与你们无怨无仇。”冰雁努力提着精神,急促地催促。
“这个,就要看二少主配不配合了。”敏珠再走到羽朗跟前,傲慢地一笑,讽刺道:“看来是二少主有心,少夫人无意啊,危难时刻,她只想到她自己,羽朗,你说你为这种女人坚持不渝,值不值得?”
羽朗无所谓地一笑,“这是我的事,值不值得由不得你操心。”
“还嘴硬。”
“她说的不无道理,土司大人身为一代之王,如何这般为难一个弱女子,岂不要让世人笑话?”羽朗说得慢条斯理,语气却极冷厉。
“哼,这个女人的生死,自然由你来定。我女儿说了,给你们一天的时间,你们才活到现在,现在,我来问你,到底同不同意与我女儿成亲?”
羽朗漠然垂下眼帘,“我说过,绝不与赛晶成亲。你问我多少遍,我的答案也不变。”
“你!”敏珠土司一瞪眼,恶由相生,“二少主,我不像赛晶那样有耐心,你最好想清楚再回答。看清楚现在的形势,若说错半个字,不光你,你的心上人也要死。”
“此心此志,绝无更改。”羽朗寒着一张脸,字字如金。
冰雁悄悄朝羽朗看过去,内心波澜起伏,暗潮汹涌。她不知——现在该感动于羽朗的情真,还是该叹息这孩子的单纯。
敏珠土司的眼睛危险地眯起来,冷哼一声,他朝身后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递上来一把长刀,他接过来,缓缓举向羽朗,“我敬你是条汉子,可以不杀你,但是你必须要娶赛晶。”
冰雁瞪大眼睛,“土司大人!哪有逼着人家娶你女儿的!你们也太无耻了。”
“把这个婆娘的嘴给我塞上!”敏珠一声令下,已有人上前,用破布把冰雁的嘴塞上了,她顿时急得唔唔直叫,极力地用眼神告诫羽朗要小心!加油!
羽朗疼在心上,面上却无动于衷,只用眼神投给她一个抱歉,因为他的坚持,冰雁受苦了。
“我再问一遍,你娶还是不娶?”敏珠大刀一恍,威胁利诱,“二少主,我们父女是敬重你们腾波土司,也敬你是洛彦活佛之徒,所以有意结为联亲,我敏珠为了女儿,愿意对腾波俯首称臣!二少主,你可想好了,这可是互惠互利的好机会,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若一意孤行,哼哼,就休怪我敏珠不给腾波土司和活佛留情面。”
“多说无益。”羽朗微闭眼,一脸倔强。
“果然够硬气。”敏珠阴森一笑,“我就看看,是你的脾气硬,还是我的刀硬。”
冰雁吓得瞪大眼睛,不是吗?这厮要私自用刑?焦急地去看羽朗,羽朗,怎么办?怎么办?
羽朗却毫不畏惧,安静地瞪着敏珠,只是双手已紧紧地握了起来。
“咣当!”突然牢门外跑进来失急慌忙地赛晶,看到这形势,她大叫一声:“阿爸!”
敏珠回头,一脸不悦,“你跑过来干什么?”
赛晶看了看羽朗,再看看敏珠手上的刀,一把抱住敏珠的手臂,惊慌道:“阿爸,你要干什么?!”
“这小子固执得可恨,人在我手上,还这般倔强。”敏珠冷声道:“你不是怕他跑了吗?哼,看我砍了他的脚筋,他还如何跑!”
冰雁闻言倒抽一口凉气,砍脚筋?那羽朗不是残废了么?不!她立即剧烈地挣扎起来,手脚的链子被挣得哗啦哗啦响。
羽朗似乎对敏珠的恶语并未在意,却是极担忧地看向冰雁,冰雁红着眼睛部他摇头,他只是淡淡地摇摇头,拒绝示弱。他既然坚持了,早就知道会受苦,怎么可能临阵脱逃做孬种。
冰雁更急了,唔唔的声音带出了哭腔。羽朗,拜托你,好汉不吃眼前亏啊!
这方,赛晶闻此也吓了一跳,跪下去求饶:“阿爸!你不要这样做!他若双脚残了,就是个废人了!”
“哦?那,女儿,他若成了废人,你是不是就不要他了?”敏珠老奸巨滑。
赛晶连连摇头,“不会。我要他。”
“那不就好了!他人好好的,反而会远离你,阿爸替你将他废了,他就不得不留在你身边。凭他再有本事,也飞不出你的手掌心!”
赛晶神情一顿,犹豫了。
冰雁不可置信地瞪着这父女俩,太狠了,太狠了,为了得到,不惜毁掉,他们太野蛮!太可怕了!不!羽朗是完美无缺的谪仙,怎能受此大辱!绝对不可以!心中呼唤着,冰雁极力地挣着,铁链将她的手腕磨破了,渗出血丝,她却毫不知觉。
“冰儿……不要怕。”羽朗纯若清泉的声音传来,带着安抚的魔力,他多情的目光留恋的亲切地停注在她脸上,似柔出水来,却让冰雁的心更酸楚了,眼泪顷刻间迸发,受苦的是他,他却还来安慰她,为何他就能这样淡然,丝毫不在乎自己的安危……
“唰!”的一声,白光一闪!
冰雁惊骇地看见敏珠土司已挥刀,顿时天崩地裂,她不顾一切地哭喊:“唔——”
“阿爸!羽朗!”在赛晶半推半就的叫喊中,敏珠土司绝情出刀,刀尖在空中划了个光花,刀锋直达羽朗的脚踝!
说时迟,那时快,冰雁的一声哭喊还未完,刀锋已无情地划过羽朗的双脚,瞬间!鲜血迸射。羽朗只紧紧地皱紧了眉头,一张脸刹那间煞白,但却紧咬着牙关,愣是一声未吭。
“唔!——啊!……”冰雁从没有这一刻这么激烈!这么绝望!这么痛苦!!她几乎疯了一般地哭叫着,身体紧紧地绷住,眼中是不可思议和痛不可遏!
血!血!满眼的泪光中只有模糊不清的血!
她完美的神仙哥哥被废了!
啊啊啊啊啊啊!
“羽朗!”赛晶颤抖着扑过去,跪坐在羽朗脚前呆滞,“羽朗……”
羽朗从剧痛中稍稍回过神来,耳边只听得冰雁撕心裂肺的哭叫声,他的心更痛了,轻颤着抬起眼帘,缓慢转头,忧伤地朝冰雁望过去,额头满是冷汗,嘴唇泛着青白,一出声,声音依然优美动听,“冰儿,莫哭……我,我还好。”
还好……
这种话他怎么说得出口?
还好!
冰雁心中又痛又怨又惜,已经哭得声音嘶哑。这一刻,她只觉得天寒地冻,眼泪都要流干,羽朗啊,怎么会这样?就算天昏了,羽朗也永远是一身洁净的白衣,就算天塌了,羽朗也会傲立于尘世。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就这样在这么阴暗的地牢里,被这群奸人迫害!她无法相信,不能接受!
眼前的羽朗,那样羸弱那样无助,她好想扑过去,将他纤弱的身体紧紧抱在怀里,不再让他冷,不再让他疼。此时,什么情,什么理,什么应该不应该,什么道德,她都不顾及了,她只知道,她美梦里的那个人,现在是实实在在地为了她,而受伤,而流血!
恶女嫁三夫 164。温馨一刻
“给他们松绑!”敏珠土司威武地扔了长刀,大步走到赛晶身后,拉起她,“女儿,跟阿爸出去,让这小子好好反醒!”
“阿爸……”赛晶不是个胆小的人,战前杀敌也不皱下眉头,只是此刻伤的人是她心爱的人,矛盾,心疼,又无奈。
“走吧!”敏珠强行拉起了赛晶,抬头对冷汗淋淋的羽朗傲慢地说:“现在知道了吧,这门亲事你应也得应,不应也要应,由不得你!明日,你就得跟我女儿拜堂!哼!”说完,拽着愣愣的赛晶,转身而去,赛晶被拽得跌跌撞撞,回头不停地张望羽朗。
冰雁的双手双脚一旦被松开,就扑通一声扑在地上,腿软得站不起,几乎是四脚并用地爬向了羽朗,“羽朗!羽朗!”
羽朗也被松开,身体无双脚支撑也斜趴在地,转过头来,深情地望着哭得已眼泪模糊的冰雁,伸出手,两手两握。“冰儿,莫哭,我不痛,不痛了。”
冰雁半呆滞半惊慌地从上到下看了他一圈,双手颤抖着几乎不敢碰触他,好似一碰到他,就会让他碎掉。“羽朗……你受苦了,受苦了。”眼神悲戚地望到了他的脚踝,她倒吸了口气,眼神如被针扎一样眨了眨,惶恐连连,低头将自己的衣裳撕下来一块,再撕成两片,小心翼翼地将一片轻轻地绕过他的脚,为他包扎血淋淋的伤口。
“冰儿,别怕。”虽然疼到极致,但令他更疼的是冰雁这受惊的模样,轻轻抚摸她的发,无声地安慰。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逞能,不该倔强,我太自私了,太不负责了,我该劝你假意应承的,将计就计,你就不会受此大劫,从此残废……”冰雁絮絮叨叨,眼泪啪啪地滴下来,手上颤抖着系了下布条,感觉到他轻微地动了下,她大惊,抬头看,羽朗只是皱了皱眉,又对她露出勉强的微笑。
这种笑,简直能杀了冰雁。她多想让他尽情地喊出来,喊出痛,她不要他隐忍剧痛还要对她笑,她不要看到他面临残废的绝望,还要安慰她说别怕。
将心比心,此刻羽朗的内心却是与她一样纠结。痛,残废,他是真的不怕,他这人有极大的忍耐力,感知迟钝,从小练武学佛让他比常人有难以想像的承受力。所以,这点刀伤,不足为惧,相对于之前所受的情感折磨,身体的痛显得平淡许多。但,他看着冰雁为他这样痛苦,既幸福又疼惜。她为他这样痛,她是在乎他的,一定还是在乎他的。可看她哭到抽噎到几乎要窒息,他又好心疼,好心疼。情愿再疼一百倍,也不想看到她哭。
悄悄伸出手,轻抹她的眼泪。
“你身上,可有药?”忽然想起,他不是会医吗?
羽朗也恍然大悟似的,点了点头,掏出一瓶药来,冰雁连忙接过来,屏着呼吸,仔细地将他的两处伤都包扎好,这才虚脱一般地坐在地上,用手背擦了擦汗,眼神还直直地盯在他的腿上,呼吸短促。
“冰儿,冰儿,让你受惊了。”羽朗柔声唤着,摸索着去握她的手。她的手很凉。
冰雁缓缓抬起头,眼角有残留的泪,眼神都有点痴傻,“怎么办?现在,现在要怎么办?”
“冰儿。”羽朗轻声叹息,面容由方才极致的惨白,悄悄恢复了一丝红润,眼睛里,蕴着一抹朦胧的羞色。“冰儿,你……可不可以,抱抱我?”
冰雁鼻尖一酸,嘴角一撇,哽咽着扑上前,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了他。他的腰好细啊!原本他这么单薄。脸颊紧贴在他胸前,眼泪无声地流下。疼死她了,真的疼死她了。
羽朗安怡而舒适地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