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
“我想,如厕。”非常害羞的声音。
冰雁挑眉,“自己去。”
又推她,“会摔的。”
“你昨晚怎么没摔?”
“很辛苦啊,所以离了你还是不行。”巴结的露出星星眼。
冰雁受用 的撅嘴一笑,“好吧。”说着,转身搀扶他下床,给他披上了外袍,现在天气还有些冷,可不能着了凉。
茜朗主要是一条腿伤重,走起来一拐一拐的,冰雁架着他这一面,将他半个身子都压在她身上,这才顺顺当当的去了茅厕。
到了,冰雁架着他摆好姿势,两人就你瞪着我,我瞪着你。
“干吗?你解啊。”冰雁催。
茜朗的神色复杂,难得在这张城墙厚的小白皮上显出一些羞臊来,“你,你出去。”
冰雁心里笑,面上却一本正经,还带了些疑惑,“我们是夫妻啊,怕什么。”
“你在我尿不出来啊。”茜朗乞求的推着她,眼泪汪汪的。
冰雁露出嫌弃的表情,“还装纯。”然后扭开头,“我转过去行了吧,没有我扶你,你要是掉进茅坑里怎么办?”
“你……”茜朗气结,又没办法,最后哼了一声,也只得退而求其次了。
完事后,两人怪异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默默不语的相扶着走回去。
“你看,什么是夫妻,就是这样,你扶着我,我扶着你,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冰雁幽幽的,轻声说。
茜朗缓缓转过头来,深深的望着她。她真的,是这样想的吗?愿意和他相扶着,走过一生一世。
下午,羽朗按时来换药了。
再见羽朗,冰雁免不了内心慌张,可是表面上她不表露一丝痕迹,不仅是因为茜朗在场,而是,她压根就觉得,这件事只有她自己知道,羽朗是个蒙在鼓里的,只要她假装什么也没有,那就是什么也没有。
但是她毕竟不是个老道的,在帮羽朗换药时,她还是有小范围的神游,出了一点点小差错。还好无人注意。而羽朗从进这道门时,就保持着一贯以来的清淡安静。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或者说他根本什么也没想。
因为茜朗是醒着的,这次换药更加迅速,完了后羽朗也并没有做逗留,收了药箱一声不响的出门去。
冰雁余光中见他出了门外,才暗暗吁了口气。不管如何,还是会尴尬的。
不过这一切,终是没有逃得过茜朗的慧眼。然茜朗也是个深沉的,至始至终保持着不动声色。
他不是不愤怒,只是,有些事情,说破了,并不见得是好事。虽然他也着急,也无措,甚至,他也害怕。
他相信现在冰雁是真的爱护他,真心疼惜他,但是感情这个东西,尤其在遇到她完美无缺的初恋时,怎么谈把握?
爱情,一半是把握,一半是命。
他不是束手无策的人,但也知道适合而止,否则就是适得其反。
他绝不是那种为了芝麻丢西瓜的蠢货。
山上的气候与正常的四季稍有区别,这边白雪皑皑,那边就郁郁葱葱,这边山花烂漫,那头可能细雨蒙蒙。
但是至少,府内的空气是一天天暖和了,冰雁偶尔会想起后山的桔梗花,不知道是不是还开的灿烂。
近一个月的时间,缓慢而连绵的度过,平静安详,一切顺利,茜朗的伤大好,大片的伤疤已结痂,绷带也拆了,个别的疤掉落,露出新鲜细嫩的皮肤。
冰雁很激动,因为羽朗说在时候不能让他见太阳,可是为了让他不闷,冰雁每日不嫌麻烦的给他做好一切防护,扶他到凉亭坐着,并尽心尽责的在身边呵护着。
这时候,已经不会再换药了,所以,羽朗也不再来了。
其实这段时间,平安的相处下来,已没有了尴尬,大家都似乎忘了那件事,只一心伺候着茜朗。
冰雁也渐渐不在为这些事而想,因为随着茜朗的伤好,她有新的东西要面对。就是美朗。她不想每日顶着美朗正妻的身份,和茜朗做恩爱夫妻,虽然知道非常困难,也许对土司夫妇二人来说,对族人来说,她这是大逆不道,可是她宁受万人指责,也不舍得委屈茜朗。
茜朗没有这个苦恼,他似乎不在乎,确实对于他来说,什么名义什么身份他都不在意,他只在意冰雁的心。他不在乎这个家,也不觉得他属于这个家。
因为茜朗几乎能完全自理,现在冰雁也经常回自己院中休息,做些精神上的准备。美朗已经几乎没回过这里,也许平时回来有拿东西或者换衣服,可是很巧的他们没有遇到过。冰雁也在想,也许美朗已经不在乎她了,在这件事情上,如果男方主动放弃,自然是最好办的。所以,她很狡猾的想从美朗下手,虽然她深深伤害过他,但想来他一个大男子汉,现在又有了新欢,看在曾为夫妻的份上,也许不会为难她。
但是她想错了。
她想的错不是美朗,而是羽朗。
当她这天犹犹豫豫,鼓足勇气想出去寻一寻美朗时,却意外的在门口看到了徘徊不定的羽朗。
好似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让冰雁摸不着了头脑。
一脸疑惑的走上前,羽朗转过头来,看着她,英挺纤长的身板微微的有点僵硬。
“羽朗?你在这,找我吗?”
羽朗平静的看着她,只是眼睛水汪汪的,似有千言万语,尤其动人。“是。我有话,跟你说。”
冰雁没来由的有点紧张,不会现在搞明白了穴位图,跟她道歉来了吧?真的不必再提了!
“其实,没事的,我都忘了。呵呵。”
羽朗微一侧头,眨了眨眼,一脸懵懂,“你说什么?”
难道不是?冰雁甩了甩头,“那你是有什么事要说?啊,要不你进来吧,进来说。”不能把客人堵在外头吧。
羽朗介意的望了望院内,冰雁知道他的意思,连忙解释:“你大哥常年的不在,这里只有我一人。”
羽朗脸上表现出一种悲悯的神情,说不出的复杂。冰雁又自觉的劝解他,“没关系,我早就习惯了,你也知道,我现在的心思都在茜朗身上,我和美朗已经快要结束这种关系了。”
羽朗似倒吸了口气,宇眉微蹙,略有些着急地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个,你以后就会明白了。现在一切还都不好说。”冰雁敷衍了句,再次邀请,“过来吧,别老站着,有事进来说。”好像习惯了,她却他的院中就自然而然,换他来这里,两个人都客气了几分。
“我们,去亭子里说吧。”就算这院中只有她一人,但是,他要说的事,似乎在这里并不合适,他还无法面对面的坐下来,跟人提这件事。
鉴于上次的囧事,冰雁有些纠结,羽朗这人,她永远把不住脉,不知道他会开什么枪。可是不去,又不合适。心里腹诽着他干吗重视和玩深沉,有话直说不就好了,面上,还得装得谦和得体的样子,“好,走吧。”
亭子里因为多了春意,比以前生趣了许多,此时正值清脆的上午,金灿灿的阳光照耀得这片景树苍翠欲滴,天空中偶尔飞来几只鸟儿,停在树梢间欢快的鸣叫着。荷池对面,茂密的藤条攀爬在粗大的古木上,在一片浓绿间点缀着似小喇叭的白花儿。
“原来这里这么美了。”冰雁感慨着,从当初嫁进来时,已是深秋,她还未见过府上的春天,柔美光鲜,化解了草原人一向给人的粗犷的感觉,真是别有一番新意。
张开手臂欢喜的转了一圈,目光不期然对上羽朗的眼睛,他正若有所思的温柔幽深的望着她,这样的眼神,似凝聚着浓郁的情意,浓郁的比过这满园的春意。冰雁莫名的心跳了一下,心弦骤然紧了。
恶女嫁三夫 128,我喜欢你
怪异的气氛中,看着冰雁刻意的回避开去,羽朗亦渐渐的收回了视线,眉心忧郁的颦蹙起来。
这件事他想了很久,要不要主动说,要不要争取,虽然他是一天天看着她与茜朗的恩爱,可是自己的这份情,无处依托,虽然他也能承受住寂寞,可如果连试都不试,岂不是像霖其所说,对不起自己的感情,恐会遗憾终身。
他总结上次她的逃避,后悔自己不该在茜朗重伤的时候找她,茜朗身体不好,她更没有心思理会他,于是他耐着性子,也在一遍遍思量中,等到了茜朗的伤好,等她能清晰能理智的看待自己的情绪,再走到这里来,跟她要一个答案。
但是当现在面对她,望 着她清丽的笑容,他又犹豫了。
他自问,在他曾经的宗教学涯中,只用一颗清目已阅人无数,又因他精通星相算卦,更是能通晓各色人的心思,只是从不屑于放在眼中。也就是他什么都知道,只是不放在心上,不用心去想。可这一次,他唯一在意了一个人,却永远也看不懂她的心思。虽然她的心思也很单纯,但万事通的他在她面前,所有的本事都是不作数的。
不看他对茜朗温柔的时候,他觉得这样相对也很好,他喜欢他们自然的相处,不想因为自己的索求而令她为难,不想她对他的眼神改变,不想她逃避,不想她远离。
隐隐的,他也悲哀,为何那些时,她情深深雨濛濛的追着他时,他没有在意……
“羽朗?”冰雁小声的唤了句,有些怯弱的朝他看过来。平时羽朗是话少,两人也经常相对无言,但他既然把她叫出来谈事情,却久久不开口,又一脸的严肃,不免,让人心里打鼓。“是不是,是不是茜朗有什么不好的事?他的病?有状况吗?”
又扯到茜朗身上去了,难道在她心里眼里,他们之间,能联系的只有茜朗了吗?
羽朗无奈的吸了口气,侧头看向她,“没有,跟茜朗无关。”
“那就好。”冰雁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笑容,“这些天,真是劳烦你了。恐怕耽误你不少正事,你本是清净的性子,却总让你跑来跑去。”
“救人是大事,况且救的人又是我弟弟,无有怨言。”羽朗淡笑了笑,抬头看向树梢,那里有一只小巧的黄鹂鸟,在枝头蹦来蹦去,活泼的就像曾经的她一样。“人都会变的,我是,你也是。”
冰雁敛眉,一时闹不清羽朗的突然诗意为哪般。
“你曾经问我,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茫茫人海,能有此一遇,现在看来,确实是难得的缘分。”
想起过去,冰雁也有几分感慨,“我还记得你说,缘分是空的,什么都是空的。”说一点点都不怨恨,是不可能的。毕竟是自己曾经的一腔热情。
羽朗脸上闪过一抹愧疚和窘迫,侧低头瞄向她,“之前是我的错,请你原谅。”
这就客气了是吧。冰雁干干一笑,“过这么久了,早就忘了。”
“我没有忘,反而越来越清晰。”羽朗蒙蒙的望着她,说不出的飘渺动人。“那时的你刚烈肆意,奔放自由,实是令人艳羡。”
“我现在也很刚烈啊,只是嫁了人,当然要收敛一些,再疯疯癫癫的,不是有点傻了吗?”冰雁抿着唇笑,抬手扭断了伸进亭子里的一根绿枝。
羽朗弯眉一笑,“不会,怎样的你都是你。外表怎么变,人的内心不会变。”
冰雁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跟他这种人聊天真绕弯子,一会儿变,一会儿不变的,闲的。
羽朗静静望着她,眸色迷蒙柔软起来,“若能让你一直肆意的快乐着,付出一切也在所不惜。”
冰雁意外的看向他,目露疑问。
“因为我喜欢你。”羽朗坦然的轻声说。
冰雁倒吸了口凉气,脑子里轰的一声,半天回不过神。这个羽朗,为什么总是能让她发懵。“你,你说什么?”
“我喜欢你。”羽朗再一次,深情而笃定的望着她说。
冰雁眼睫毛轻颤了颤,竟是无法迎对他的目光,迷迷糊糊的垂下眼帘,脑子里一片空白。他在说什么啊?喜欢她?喜欢她……呼,深呼吸,淡定淡定,她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来评定羽朗,他所说的喜欢她,一定是觉得她人好,时候单纯的欣赏与羡慕,圣洁的神仙哥哥是不懂那男女之情的,她不能用凡俗的眼光定位他……
尴尬的冲他扯了扯嘴角,笑的极勉强,“谢,谢谢你。”说完,她还是没有勇气再面对他,竟鬼使神差的转过身,逃避的跑下亭子,往回路奔去。
“冰雁!”羽朗急迫的喊了她一声,最终也只有无奈而痛心的望着她远去。他没想到她突然跑掉,没想到她就丢了句谢谢就走了,这算什么?她说谢谢,是婉言拒绝吗?或者,是他吓着她了吗?他这么可怕吗?还是她太害羞了?或者说太意外了?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失落的垂下头,他颓然的倚在了亭柱上,他是千思百转才鼓足勇气跟她表白心迹的,可是和她……是不是太突然了,她一时无法接受?那么,他是不是应该给她点时间?也是哦,他已经把要说的话说出来了,没有道理要强迫她一定立即回答,所以,他要等。无论如何,他对今天所说绝不会后悔。
冰雁一路飞奔着跑回自己院中,此刻的她,已没有心情去找什么美朗了,虽然百般催眠自己,可是,能听到羽朗说喜欢你,也是一件令人发疯的事情。羽朗人是清傲冷淡了些,可他并不傻呆,难道他就不知道说喜欢你是什么意思吗?这种话能随便说的吗?难道,难道他是真的对她……?
不会不会,这怎么可能呢?
她自问,她还是那个她,就像他说的,她从前的泼辣,现在的刚烈,都不是他这种人喜欢的型,她曾经闹腾过他,瞧他烦的啊,各种嫌弃啊,他根本不喜欢她这种吵杂的女子!
虽然这些日子,他们是比以前相处多了,可都是很君子也很淡泊的交流,而且都是为了茜朗才接触的,怎么想,他们也没有什么深刻的交往,他怎么可能莫名其妙的喜欢她呢?一定是误会,是误会。
唉想什么呢,就算现在天上有馅饼掉下来,她也没资格接啊。她有茜朗呢,说过对茜朗要全心全意的。她绝对不能再像以前,三心二意瞎胡闹,她要珍惜自己所拥有的。
呼,虽然这样想,可是和被自己视作神仙的人儿突然对她说喜欢你,她还是有些纠结啊各种不淡定啊……
以至于下午去见茜朗时,脸庞还有点热热的,眼神也有点飘忽。
“冰雁,你身体不舒服吗?”茜朗拉住她的手,柔声问,“是不是这些天照顾我,累着了?”
猛摇头,“没。啊,我是在想,在想我们的事。”
“我们的事?”茜朗缓缓收回视线,“要去找他们说吗?”
“嗯。”
“不要去。”茜朗却是果断的阻止了她。
“为什么?”冰雁惊慌。
“他们会有各种法子为难你。”茜朗面色含恨。
“我不怕。”
“可我不舍得!”茜朗叫着,情绪激动。
冰雁心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