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清,我是来给你道别的。以后,让阿清来看你,好不好?或者,真的该让他带你回去,你想有个家,应该,是有他,还有有阿清的家吧!”
“这么多年,终究是我不该,不该爱上你,不该娶你。”
“当年,墨翎皇帝登基不久,朝中尚且动乱,他便扔下担子,四处找你。其实,那个时候,我便知道,你腹中的孩子,是他的!只是,我心里还存在一丝丝的侥幸和奢望罢了,毕竟,你已经嫁于我,这,是不争的事实。我在想,或许,你会一点一点忘掉他也说不定,不是吗?毕竟,你不喜欺骗,他……却连自己的身份都未曾告诉你。”
“猜到你知道他的身份会气,会怨,却没有想到,恨那也是因为爱。”
“挽清,你知道么?有时候,我也很恨你,为什么,便不信任我呢?你爱他,舍不得他受伤害,爱阿清,也容不得谁欺负她,可是,你怎么就不明白,我也舍不得你受委屈?”
“你的女儿,是我看着她在你腹中一点点的长大,又看着她出生,早就将她视若己出,又怎么会为了挽留你,去伤害她?”
尹承衍说道此处,握着酒壶的手便紧紧的收紧,指节发白,也恍若不知!
他承认,当年君凤宜找上门来,他是慌了!
害怕她因为他的到来而离开,所以,才会慌不择路下说出那样的话!
“挽清,别逼我。你若选择他,那么,本将也无所顾忌,你女儿的安危,本将不能保证!”
这句话,或许,是尹承衍说的最后悔的一句。
因为这一句话,他伤害了自己最不愿伤害的人,也失去了自己最爱之人。
尹承衍眸色有几分猩红,伸手触摸石碑上的字,他哽咽道:“挽清,你要信我,即便你选择了他,只要你还活着,我都不会伤害你在乎之人!为什么……你为什么……”
“呵……”一声讽刺的声音传来,尹承衍面色一沉:“是谁?”
君凤宜一惊,正想走出,却见一清影从暗处漫步而出。
尹穆清早已双眸猩红,她步步走出,忍不住讽刺道:“这表示你们对母亲的爱么?你们得爱,真是太自私,太可怕了!怪不得……怪不得你们会自责,会痛苦,一个都得不到她。”
听了尹承衍的话,尹穆清如何不清楚自己娘亲得死因?
君凤宜逼她!
尹承衍也逼她!
两难之下,她岂有活路?
一方面,她不愿君凤宜伤害尹承衍,更不愿意百姓受难。
另一方面,她也不愿尹承衍伤害她的骨肉。
即便,二人都没有想过真的那么做,只是威胁,可是,她岂敢赌?
娘亲啊娘亲,不知,你被这样两个男人爱着,究竟是你的福还是你的祸。
------题外话------
二哥要死了,说这么重的话
第108章 爹爹何不如一头撞死
尹穆清的出现让尹承衍和暗处的君凤宜的脸色惊变。
尹承衍听尹穆清这么说,自是心脏一缩,惊异道:“阿清……”
她怎么来了?她是什么时候跟上来的?
她都听到了?
尹承衍只觉得晴天霹雳,或者他早该将事实说与她听,可是并不是在这种他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之下。
尹承衍上前一步,很想解释,可是话到了嘴边,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尹穆清也未曾给他一点解释的空间,红着眼睛看了一眼尹承衍,似乎非常不想见他,转身,足尖轻点,仿佛落荒而逃一般,那抹青色的碧影便消失在那夜空之中。
尹穆清内心一团乱麻,委屈的想哭。
她不知该怎么办,她的母亲竟是被两个男人高举爱的旗帜,活活逼死的么?
那个时候,娘亲该如何绝望?
两个男人看似无辜,却都是凶手。
她已经打算放下,却不想真相竟是如此,真是讽刺。
尹承衍大惊,急急唤了一声,这般匆匆下去,若是心一慌乱,失了脚,摔着可怎么好?
该死!
尹承衍低咒一声,连忙跟了上去。
君凤宜也懵了一下,随即慌不择路的从暗处走出,朝尹穆清离去的方向唤了一声:“阿清……”
他想去追,脚下却仿佛生了根一般,挪不动,视线也下意识落在穆挽清的墓上,神情异常的纠结:“挽儿……”
想去追女儿,却因为多年不见自己心爱之人,两难之下,君凤宜的眸子带着几分纠结的为难。
万般挣扎之下,他最终还是上前,蹲下身子,摸了摸石碑上,令他魂牵梦绕的三个字:“挽儿,挽儿你等等我,再等等我!”
以后,他绝对不会允许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留在这里。
他要带她回国,回墨翎!
话落,白色的身影,骤然消失在黑暗之处。
尹穆清一直往山下跑,四周荒僻不堪,踏着轻功,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在黑暗之中穿梭。
脸颊上,身上,到处都是被荆棘刮伤的痕迹。
火辣辣的疼,她却恍若不知。
尹穆清是真的为难了。
在两个男人的威胁之下,娘亲选择死,那是因为她对两方都有牵挂吧。
她已经能够理解娘亲的为难。
一个是自己爱的人,是自己骨肉的爹爹。另一个又是自己所亏欠的人,她一个都不想伤害。
或者,他们三人纠葛就是因为娘亲的存在,娘亲没了,是不是,他们便没有什么可争的了?
死,是娘亲的选择!但是却是他们两个男人的责任,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这究竟要怪谁呢?
天下,最可怕的,便是极具占有性的爱。
因为不愿放手,却伤害了那个自己最不愿伤害人。
“阿清,你站住。”身后传来了一声男人低沉又迫切的声音,尹穆清全身一僵,脚下的动作却更快了。
她真的不想见他!
尹穆清眼前一片黑暗,偶尔有透过密林射下的月光,却难以照亮眼前荆棘丛生的路。
砰……
突然撞进一堵墙,随着一声闷哼从头顶响起,自己的手腕便被人扣住,带着几分不可抗拒的力量,落在地上。
“阿清,你疯了?”带着几抹咬牙切齿的味道。
尹穆清抬眸,便撞入尹承衍猩红的眸光,那眸光带着几分责备的意味。微微侧眸,她才看见,前面竟是一条荆棘丛生的深沟,若是一脚踏入,摔不死,恐怕也是全身是伤了。
可是,尹穆清并没有半点感谢的意味,一把推开尹承衍,带着几分劲气,尹承衍不妨,被她推了后退了两步。
“疯的人是你,是你和君凤宜!”
只有疯了,才会说出那样的话,将娘亲逼入绝路。
“我见不得你们这样,口口声声说喜欢,说爱,却根本不懂如何去爱。现在,娘亲没了,你们就开心了,就满意了,是吗?”
尹穆清的铁青着一张脸,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字字诛心。
因为穆挽清的死,尹承衍是愧疚,也是绝望的。
他的一生,一直都是循规蹈矩,一直的教育便是秉承父亲期望,遵循母亲之命,看似戎马一生,荣勋半世,可是在他眼里,也不过是寡淡无味的罢了。
只有穆挽清,给他的人生增添了一道不一样的光彩。
他爱她,这是毋庸置疑的。
舍不得她离去,这是他的决心。
可是,就是因为他的挽留和不舍,将她推入地狱,他内心已经是千般悔恨,万般痛苦。
如今,听到尹穆清的责备,仿佛再次揭开了那道被岁月尘封多年,却从不见好转的伤痕,鲜血淋漓的痛着。
尹承衍的手在抖,他看着尹穆清那双像极了穆挽清的眼睛,仿若是穆挽清就站在他的面前,在责备他的霸道和狠心。
阿衍,你好狠心,我恨你!
尹承衍薄唇抿成一字,眸光灼灼的看着尹穆清,突然,伸手从腰间抽出一把长剑,送到尹穆清的手中,他带着几分决然的味道,声线,还是以往的冷淡:“你母亲,便是死于这把长剑之下,这把剑名叫朔风,是你母亲生前的最喜欢的长剑,轻薄锋利,最适合女子。”
下意识的,尹穆清伸手拿着那把剑。
关于母亲,她知道的太少了。
可是,就是因为君凤宜和尹承衍二人口中寥寥数言,她却能深刻的感觉到娘亲对她浓浓的疼爱。
心口的暖意,包围着自己,好像沐浴在三月温暖的阳光之下,清暖宜人。
募的,却见尹承衍握住剑刃,抵在自己的胸口,鲜血顺着那锋利的剑刃,涸涸流下:“当年,爹爹就是像这般,将这把朔风抵在你的身上,想着,她能顾及你,留在爹爹的身边。可惜,爹爹没有想到,你母亲会那般毫无顾忌的撞了上来,没有半点犹豫……”
尹穆清看着从剑端流下的鲜血,瞳孔一缩,满心都是惊慌。
想要抽离,却又不敢。
这会儿,却又听尹承衍继续道:“爹爹曾经对你说过,你母亲是北燕的公主,却被北燕抛弃,她对北燕皇室绝望,对皇家的无情感到心寒。所以,知道你父亲的身份后,她才会那么痛苦,除了因为你父亲的隐瞒,她最怕的,是你也会赴她的后尘。因此,她宁愿你留在尹家,也不愿意你父亲知道你的存在。她又怕你父亲因为误会她真的怀了别人的骨肉,而对你痛下杀手,也怕爹爹我会因嫉恨,而不再容忍你的存在,是以,她选择死。”
“你母亲的性子很倔强,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她这哪里是不想活?她这明明是在折磨我,在折磨君凤宜。呵,聪慧如她,又怎么会不知,她若死了,我们什么都没了,也没有什么可争的,甚至,还会因为她的死,而愧疚在心,努力弥补你。”
尹承衍的声音逐渐变得万般讽刺和无奈,似乎,他对那个女人,没有半点办法,根本不知如何是好!
“你母亲死前,对我说的唯一的一句话,便是要我好好照顾你。”
两行泪水溢出眼眶,尹穆清哽咽的说不出话。
尹承衍深吸一口气,声线之中,已经只剩下浓烈的讽刺:“好好照顾你?好轻巧的一句话,殊不知,因为她狠心离去,我看见你一次,就剜心掏肺的痛一次。”
“你无辜,挽清无辜,君凤宜无辜,最该死的人,是我!”尹承衍的那冷峻绝美的脸上无半分情绪,内心却是翻江倒海。
手下紧紧的握住握着剑,抵在自己的胸口,尖锐的剑锋早已刺穿皮肉,染湿了衣袍,他却不知痛一般,决然道:“如今,阿清知道了,我并非你的生身父亲,还是你的杀母仇人,甚至,就是因为我的自私和怯懦,不敢面对你,才让你在尹府过着连下人都不如的日子,你该恨我。如今,我给你报仇的机会,杀了我!”
尹承衍的话,却早已让尹穆清惊异的说不出来话。满腔的怒火和怨恨仿佛被人当头浇了一盆水,尽数熄灭,剩下的,只有浓烈的心疼和悲伤。
她无辜,娘亲无辜,君凤宜无辜,只有他该死?
这几个字充斥着她的脑海,几乎能感觉的道尹承衍内心的悲痛和绝望。
她如何不知,这只是尹承衍说的气话!
他是承受了多少,如今,才能说出这般自暴自弃的话。
他们三人之间的这段纠葛,若是真的要指出究竟谁对谁错,恐怕就算是娘亲在这里,也是说不清楚的。
尹爹爹错了,他错在不该爱上一个心有所属的女子。
君爹爹也错了,他错在太过自负,隐瞒欺骗,霸道专横,甚至,对这段感情,没有太大的信任。
娘亲也有错,她错在太过决然,太过狠心,没有半点留恋,便毅然决然的去了,不给别人任何解释与反悔的余地!
她是真的是因为他们二人相逼才走投无路,还是因为国与家的抛弃,早就心灰意冷?
还是说……
虽然没有见过娘亲,尹穆清还是能知道,娘亲是一个极具智慧,坚强倔强的女子,就算被人威胁,她真的是那种能轻易轻生之人?
如今见尹承衍如此,尹穆清突然觉得,其实每个人都有无奈,都有责任,都有痛。
被怨恨之人,该是如何痛苦?
尹爹爹又何其无辜?
尹穆清觉得很累,他们三人的爱恨纠葛,对错冷暖,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时过二十年,她即便是要给娘亲报仇,是该找君凤宜,还是找尹承衍呢?
一个是自己的生身父亲,一个是自己的养父,尹穆清就算有怨有恨,却从未想过真的要取二人的性命。
娘亲丢了性命,都要保住二人,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而让他们伤害对方,又怎么会允许她去伤害二人?若是如此,娘亲的牺牲,便无任何价值,与她的本意不符。
尹穆清无奈,哪里还有什么怨恨?索性丢下剑,带着几分责备的口吻,厉声讥诮道:“爹爹想死,想要解脱,想去陪母亲,何以要让女儿承担弑父不孝之罪?那里有一块石头,合该自己撞上去,也不知,你有愧母亲的嘱托,不仅没有好好照顾我,甚至从未正眼看我,你真的下去,敢不敢见母亲。”
尹承衍被尹穆清这责备的话弄的面色尴尬万分,刚刚的情绪竟因为这句话而荡然无存,看了一眼尹穆清指的那块歪歪扭扭的一丈来高的石头,他嘴角抽了抽。
当真一头撞上去,恐怕人死不了,倒是丢了形象,落了面子,连人都不要见了。
尹承衍说不出来话,却又听尹穆清道:“母亲确实因你们而死,可是她的所希望的,是你与父亲二人不要因为她而互相责难,都说红颜祸水,母亲不想当着祸水罢!不管怎么说,逝者已逝,即便你们再内疚,再自责,再相互怨恨,母亲也回不来了,事已至此,有什么意义呢?或者,因为你们,我才没了母亲,我该恨你们,该怨你们,可是,我已经没了母亲,不想再没有爹爹,没有父亲。”
尹承衍眸光微闪,带着几分不可置信,随即自嘲的轻笑一声:“是爹爹糊涂。”
尹穆清看了一眼尹承衍手上的不断溢出的鲜血,眸光微闪,最终还是上前,拿了袖中的丝帕,紧紧的缠了上去:“爹爹年纪大了,如何还这般不顾及自己的身子?刀剑无眼,还是少玩为妙,幸好没有伤到筋骨,否则,耽误了行程,该是我的不是了!”
包扎好伤口,尹穆清抬眸看了一眼尹承衍,见他薄唇紧抿,神情紧绷,一本正经的模样,倒像一个故作老成的孩子。
拾起地上的朔风剑,尹穆清看了一眼,收了起来。
“语嫣留书走了,出去寻她,倒是遇到了你,我先走了!”或者,还有些尴尬,尹穆清说完,转身离去。
尹承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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