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耗子乐的几乎合不拢嘴,伸手就去抓,牛二柱一看,赶紧把卜发财的手扒拉到一边儿:“你这是干啥?你当这是白薯?一抓一大把?这******是棒槌,是宝贝,你拿手一碰,指不定就出啥事儿,二大爷跟咱们说的你都忘了?这东西精贵得很,别到了最后再让他跑了,咱得按规矩来!”
三耗子嘟囔了一句,也就不说话了,牛二柱白了他一眼,伸手从兜子里掏出一段红头绳,绑在那孩子的头发上,也不敢用手碰,直接就拽着绳子往上拔,连拔几次,那孩子却是纹丝不动,牛二柱心里一惊,低头再看,原来那孩子两条腿已经陷进了泥土之中,不但十分坚固,而且越来越深,轻易也拔不出来。……
这可就麻烦了,这说明这血人参并没有昏厥,而是故意装死,想要找机会逃脱,这时候你用力拔可不行,他往下走。你往上拽,俩下里一使劲儿,东西也就坏了,你就是拔出来,也是个废品,一般挖参人应付这种情况,都是把手一松。你爱往哪儿跑往哪儿跑,人参带着红头绳。他也跑不远,你只要在附近找到这个红绳子,用木刀往下一挖,那绝对错不了。
可牛二柱等不了,现如今这隧道里地形这么复杂,又没有照明,他就是走不远,你知道往哪儿找去?再说了,那老狐狸虽然是走了。可谁也不敢保证他不会回来,万一让他捷足先登,囫囵个儿给吃了,他自己受得了受不了搁一边儿,岂不是暴殄天物?牛二柱一咬牙,今儿个也就是今儿个了,我就是废了你也不能让你跑了。大不了和二大爷逃离东北,这不光是宝贝不宝贝的问题,弄死他,最起码还能为本地除害!
牛二柱想到这儿,也就豁出去了,手上没有木刀。就直接捡了一根树棍,用刀削的又扁又平,一点点儿的往下挖,那孩子渐渐恢复了人参的形态,大概也知道妞儿住的意思,根须一个劲儿的往下扎,无奈这俩人太损。牛二柱在上边儿挖,卜发财就在一边儿挖,直接用铁锹把血棒槌身子底下的土层挖空,三耗子到了人参正下方,伸出两只手,流着口水接着,那意思很明显,你就往下钻吧,钻来钻去,正好落在我手里!
血棒槌落到这俩人手里,也算四倒了八辈子血霉,在两个无耻之徒的围攻下,血棒槌终于难逃敌手,被牛二柱一把拽了出来,这血棒槌一出了土层,立刻恢复人形,伸手蹬腿,哇哇大哭,就像被人欺负了的孩子一样,牛二柱被哭得心烦,拎起来一看,这红孩子除了身上有点儿血,全身啥伤痕也没有,知道他这是装蒜,当下里脱下外套,把这血棒槌牢牢包裹住,领着卜发财,大摇大摆的就往回走。
这血棒槌不愧是天材地宝,不管是挖掘还是运送,都很有讲究,挖掘自然不用说了,这运送就大费周章,死了的话,就要用玄阴尸作为包裹,在几天之内运到地方,如果还活着,就要用人造之物严严实实的包裹起来,否则一旦见风,那就会全身发黑,不能用了,牛二柱用衣服包住血棒槌,一路小心翼翼,生怕老狐狸,或者洞穴里得畜生捣乱,谁想一路竟然平安无事,平平安安就回到了地面。
现在正是白天,外边儿阳光普照,映在雪地上,刺的人双眼都睁不开,牛二柱和卜发财闭了一会儿眼睛,好容易习惯了如此强烈的光线,睁眼一看,一片金瓯,与地下世界截然不同,不由得心里都安稳了不少,俩人按照原路返回了坟地,细细一算,已经是第三天了,只要熬过这一晚,把血棒槌装进尸体肚子里去,这事儿就齐活了。
俩人席地而坐,彼此见到对方狼狈的样子,又都觉得好笑。昨天晚上群虫群兽一阵折腾,把坟地里弄的乱七八糟,好在那坟头儿还算是平整,看来这尸体阴气太重,一般的东西不敢招惹。俩人闹了一晚上,又累又饿,原被那些烤肉是吃不成了,不过干粮都是随身携带,还可以充饥,俩人胡乱吃了些饼子窝头,实在太累,不管三七二十一,倒头就睡了起来。
这一觉一直睡到晚上,俩人不约而同被冻醒了,牛二柱先把手里的外套摸了摸,里面沉甸甸的,顿时放了心,三耗子找了些木柴,生了一堆火,一边多利哆嗦的烤火,一边问:“二柱子,那血棒槌还在不?要说咱俩可都有点儿大意,抱着这么个活宝贝,睡得可有点儿沉,我可怕这东西跑了,要不咱们解开看看?”牛二柱晃了晃手里的衣服,赶紧摇头:“这可不成,我睡觉的时候都睁着一只眼睛,应该没事儿,咱要疑神疑鬼,把衣服一解开,那东西要是趁机跑了,或者被风吹干了,那可就前功尽弃了!”
卜发财还有点儿不放心,低头琢磨一会儿,开口道:“要不咱们用我的破棉袄把四周围上,偷偷看一眼行不?就看一眼,我这人急脾气,你要不让我看,我一宿都安生不了!”牛二柱转念一想,也成,反正俩人头上蒙着破棉袄,那棉袄也是人一针一线缝起来的,只要捂的严实点儿,应该没事儿!说实在的,这老半天,牛二柱心里也有点儿没底儿,也想看看胜利果实,俩人商量已定,大少从外边扯开外套,拽住那红头绳,把血棒槌从里面拎了出来。。
一百零一、最后一夜
牛二柱经卜发财提醒,蒙着棉袄把血棒槌拿出来一看,顿时就有点儿傻眼,这玩意儿已经没有了刚才的鲜活劲儿,蔫头耷拉脑,脑瓜子都抬不起来,嘴里出来的气儿多,进去的气儿少,再往身上看,一身血红粉嫩的肉全变成了灰黑色,就跟柴灰似的,看那意思用手一扒拉就能往下掉渣儿!
牛二柱暗叫不好,这血人参莫不是吹了风,全身腐烂,就要变成一堆血水了?不能啊,自己虽然睡了一觉,可就连梦里都转抓紧了衣服,绝不可能把风放进去,这又黑又蔫的,算是怎么回事儿?这玩意儿要是死了,保不保得住先搁一边儿,关键是功型药性便要差了好几分,如今突然这么一断气儿,那岂不是噘嘴骡子卖了个驴钱?谁知道人家张大帅还要不要?
牛二柱和卜发财都有些灰心丧气,闹了半天,居然就白费了,眼看这血棒槌一会儿比一会儿黑,头上的叶子和脚下的根须不住的往下掉,卜发财可就忍不住了,三耗子提鼻子一闻,你还别说,这东西现在的味道还真香,卜发财咽了一口唾沫,凑近大少:“二哥,你看这东西已经不行了,再耽搁一会儿,只怕连根儿须子都剩不下了,既然已经这样了,倒不如你我弟兄饱饱口福,把它煮了吃,咋样?”
牛二柱一听,你还别说,真就是那么回事儿,既然已经不行了,拿着这烂东西有啥用?大少伸手就要把血人参从棉袄里掏出来,手拿出来一半儿,忽然停住了,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儿,老狐狸因为吃了参衣,导致走火入魔,现在还不知下落,自己和卜发财吃了这东西,会有什么后果?虽然这些烂须子完全不能和参衣相比。。 。 可牛二柱和卜发财的根基也远不如老狐狸,一旦莽莽撞撞吃了下去,万一出事儿咋办?
牛二柱想到此处,手上不由慢了下来,把血棒槌拿在手里,低头沉思不已,因为心里有事儿。所以手上力道重了些,大少本来力气不大。可经历过前一章那些事之后,也算是怪力无穷,手上一加劲,自己觉得没什么,可一般的也受不了,大少就听见手上一阵惨叫,清脆嘹亮,就像是几岁孩子奶声奶气的叫声,不过仔细一听。里面夹杂着几分凄厉,又有点儿不像。
大少一愣,低头再一看,眼前一阵模糊,不大一会儿,又恢复如初,只不过手里的血棒槌却不是死气沉沉。而是鲜活无比,粉嫩嫩的一个孩子,只不过此时面目狰狞,脸含愤怒,阴冷异常的看着牛二柱,那眼神多少让人不寒而栗!这孩子身上血迹斑斑。竟然被牛二柱活生生的掐出了血!卜发财此时一卜楞脑袋,也有些发傻,瞪着个母狗眼儿问道:“二柱子,这是咋回事儿?难道咱俩都看花眼了?”
“看花眼?那不可能!”牛二柱沉吟一会儿,联想起遇到这血棒槌以后的经历,立刻就明白怎么回事儿了,“三耗子。你千万别大意,这玩意儿就是个熊包,除了诡计多端之外,最会装死,你看着他跟断了气儿似的,只要一松手它就抓住空子蹿没影了,咱们哥儿俩走南闯北,可不能着了他的道儿!”
卜发财一听就乐了,听说过蛇会装死,狐狸、黄鼠狼会装死,没想到这玩意儿也会!这是个物件儿啊这是!三耗子本来都打算点火了,一听牛二柱提醒,马上凑了过来,想围着看个新鲜,谁知道刚一靠近,一件离奇的事情发生了,那血棒槌怒目而视,一双眼睛瞪的血红,果然是在装死,而且它似乎听懂了卜发财的话,知道装死瞒不过了,不等三耗子靠近,双眼一挤,立刻从眼眶里放出一股浓烟。
俩人头上蒙这棉袄,光线不是很足,不过牛二柱眼疾手快,倒也看得明白,不等烟雾靠近,伸手一扒拉卜发财,俩人不由自主倒退了半步,即便如此,因为空间过于封闭,事出突然,还是没有躲开,那团烟雾般的气体飘飘渺渺,直往鼻孔里钻,牛二柱稍微吸了一口气,立刻就觉得一阵奇臭扑鼻,呼吸为之滞涩,非但如此,而且还头晕脑胀,眼花耳鸣,想要大口呕吐,牛二柱再也忍不得了,胡乱把血棒槌往兜儿里一塞,急忙蹿了出去,迎着外边的冷风,一阵猛吸。
卜发财也中了招,一溜烟逃出棉袄的范围,在冷风里吹了半天,还是觉得奇臭无比,干脆就抓了两把雪抹在脸上,好让自己保持清醒,俩人好不容易把这股劲儿过完,互相一看,都有点儿哭笑不得,这俩人脸都让血棒槌给熏绿了,双眼眼泪横流,根本看不见清东西,三耗子从小没吃过这个亏,一边儿抹眼泪一边儿骂,好像骂几句自己就能好受似的。
俩人倒也没把正事儿给忘了,用手一摸,那血棒槌还在,心里总算宽松不少,有了这一次教训,俩人可都不敢再看了,连忙用绳子把衣服扎紧,换着班儿攥住不放。那血棒槌虽然狡猾,到了此时似乎也没了办法,牛二柱和卜发财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儿的,就这么干耗着,等着明天早上黎明的到来。
转眼又到了晚上,最难熬的时候儿也到了,因为是最后一天,万事俱备,真要现在出了事儿,那可是前功尽弃,俩人都不敢睡觉,围着火堆,有一搭每一搭的说话,玉米饼子已经吃光了,就剩下十几个黏豆包儿,俩人也不讲究,掏出来就吃,实在不行,噎的没办法,就啃几口雪,虽说冰天雪地,可俩人年轻,身体又好,一天两天的倒也不在乎。
今年春天来得早,四周还冰天雪地,就已经到了惊蛰的节气,节气是到了,可依旧冷的邪性,俩人一边烤火,一边儿吃着黏豆包儿,身上就像背了一块冰一样,虽说如此,俩人一想到即将大功告成,有机会到奉天城里逛逛,说不定还能看到张大帅,这心里头也就有了奔头儿,也不觉得有多难受。
三耗子吃了几口黏豆包儿,忽然问牛二柱:“哎我说二柱子,那血棒槌吃不吃东西?我听说他可是吃肉喝血的,咱这地方没那个条件,又不可能用自己的血肉喂他,你是不是给他点儿粮食吃?也省的它饿死,回头不好交代?”牛二柱乐了,没听说过人参还带吃东西的,不过说来这东西已经藏了半天,看看倒也无妨。
大少找了个背风的地方,先抓住那根红头绳,然后拉开衣服一看,血棒槌还在,而且十分老实,三耗子倒也多事,掰了一点豆包扔给它,可它却不吃,只是低着头,可怜兮兮的看着牛二柱和卜发财,象是一个因为顽皮而被大人责罚的孩子,倒也有些可爱,那副神情说不出的忧伤,水汪汪的大眼中,那一股红色的凶光消失不见,只有一滴一滴眼泪淌了下来。
牛二柱纵然见惯了风险,到了此时,看他这幅模样,也不禁有些恻然,竟有了放他走的念头,不过这个想法刚一浮现,牛二柱就猛然摇了摇头,回想起当初这东西偷袭自己和卜发财,那是何等的阴线,如今束手被擒,就弄出一副可怜相,谁又能真的可怜你?大少暗中咬了一下牙,眉头一皱,双目中闪出一丝杀气,直看得那血棒槌一阵哆嗦,立刻恢复了常态,再也不敢用媚态迷人。
牛二柱见他老实,倒也罢了,毕竟现在还不是处置它的时候,究竟怎样,还是等见到了二大爷再说。卜发财刚才似乎也受到了影响,这时候才醒悟过来,拉着牛二柱问东问西,大少正有一句没一句的应付,突然间就听见一阵似有似无的哭声,那哭声断断续续,十分吓人,因为听不清楚,一时半会儿也无法推断究竟那声音是从哪儿来的。
事出突然,牛二柱和卜发财都是一愣,然而那声音一闪即逝,很快又没了动静儿,哥儿俩不由得一哆嗦,顿时生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不约而同侧耳倾听,但见旷野荒郊,原本还算平静,此时却悲风怒嚎,象是被打入幽冥的怨魂在恸哭抽泣,被狂风一吹,断断续续地飘荡在空中,徘徊不散,这种天气,野地里刮大风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儿,可牛二柱和卜发财同时感到了寒风里非比寻常的东西,似乎有什么声音隐藏在突然刮起的刀片一样的风里。
牛二柱纵然见多识广,此时也不由得有些惊愕,大少心中暗自发狠,看来这最后一夜果然不简单,也许这个夜晚不会太平,弄不好过得去,过不去都很难说,不过既然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再琢磨别的也没用,只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看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样来!大少想到此处,心中一阵冷笑,紧了紧衣服,攥紧手里的血棒槌,冷眼观察着四周!
这风来的猛,走得也慢,自从响起,经久不息,围着牛二柱俩人转个不休,而且越来越大,直刮得人睁不开双眼,牛二柱心里画魂儿,他总觉得这股风并不寻常,不但越来越猛,还在不断向自己靠拢,难道这是一股阴风,风里藏着鬼魂或者什么了不得的妖怪?。
一百零二、风卷 残尸
那股子邪风越来越近,牛二柱自然也觉察除了不对,全身戒备,随时都准备蓄势而发。。 不过鬼也好,怪也罢,毕竟都是存着恶念的东西,斗一斗也就罢了,面对着一股突如其来的冷风,牛二柱实在一点儿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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