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二柱翻来覆去想了半天,又觉得不对,“生佛”一般都是把受害人烧死,免除后患,可没听说过把人裹在泥胎里的。大少正在胡思乱想,忽然不经意往地上看了一眼,发现那泥胎竟然伸出双手,向自己后脑砸来。
泥胎要下手了!
三十八、无路可逃
牛二柱虽然正在沉思,但毕竟早有准备,再加上年纪轻,腿脚灵活,听见脑后恶风不善,就知道不好,立即一个闪身,往旁边一躲,避开了对方的偷袭。饶是如此,那东西拳风擦着大少鼻尖而过,刮得他脸上一片生疼。
二柱暗道好险,这一下要是挨上,别说性命,恐怕连囫囵尸首都留不下,更别提以后请来高人,给“草上飞”排忧解难了。大少爷知道那东西一击不中,必然不肯善罢甘休,肯定要趁胜追击,早就做好了准备,心说管你是哪路神圣,老子今天都要会你一会!
大少原以为那泥胎必然还要和自己纠缠,谁知那东西虽然看上去蠢笨,但也有自己的心眼儿,见牛二柱闪身躲开,俩下距离拉远,也知道这位难缠,索性不再理会,反而低头冲三耗子去了。
泥胎双拳平举,忽的砸向三耗子,卜发财一见泥胎果然动了,早吓得魂飞魄散,再加上刚才那一下摔得实在不轻,浑身骨头节儿都散架了,动一下浑身生疼,那里躲得开这一击?万般无奈之下,只好长叹一声,闭上眼装死。
牛二柱在旁边儿一看,这可不成,三耗子要真死在它手里,自己可就孤掌难鸣了,再者自己就算过得了此劫,有什么脸单独回去?人家骂都能把自己骂死!大少别看平时玩世不恭,一到正经事儿上,却比谁都讲义气,当下也来不及思索,一举手中的木棍,向泥胎脑袋上砸来。
大少这回可是把吃奶的劲儿都使上了,木棍挂动风声,呜的一生直奔泥胎,当真是劲力十足。泥胎一心都在三耗子身上,没防备牛二柱敢打自己,这一下挨得是结结实实。耳轮旁就听见砰的一声闷响,木棍颠起来足有两丈高,震得牛二柱虎口发麻,再看那泥胎,脑袋上土屑四溅,浑身尘土飞扬,被大少一棍打破了脑壳,露出白惨惨的头骨来,一股熏天的臭味儿又弥散开来。
泥胎被大少打的几乎坐在地上,一声痛呼脱口而出,牛二柱原以为这东西有多厉害,谁知道也不过如此,挨打也疼,疼急了也会叫唤,顿时勇气倍增,把手里的木棍舞动的呼呼山响,没头没脑的往它身上招呼。
那东西原本还没把牛二柱当回事儿,后来见大少得便宜卖乖,打起来没完没了,不由得恼羞成怒,怪吼了一声,恶狠狠直扑牛二柱。牛二柱仗着身体灵活,往旁边而一闪,抬手又是一木棍,这回大少也有了经验,知道这东西也就外表那层硬泥还算坚硬,里面早已烂的腐朽不堪,只要打破外壳,它就是烂泥一块,所以这一棍直奔泥胎的脖子,心说甭管你是那路邪神,爷要一下把你的脑袋扒拉下去,看你还怎么作怪?
大少想得倒是不错,可对手虽然行动迟缓,却也不是毫无知觉,也知道防范要害,见牛二柱来势汹汹,知道非比寻常,急忙抬手,用胳膊去迎大少的棍子。牛二柱还真就没防备他这一手,一棍子狠狠砸在泥胎的膀臂上。就听咔啦一声,那泥胎的胳膊被牛二柱生生砸断,惨白的骨头碴子四处飞溅,泥胎身子一斎歪,几乎趴到地上。
这一棍虽然把泥胎拍得够呛,可牛二柱也没捞到什么便宜,泥胎怪力无边,胳膊和木棍一碰,那木棍顿时断成两截儿,这还不算,大少就觉得两只胳膊跟过电的一样,从手指尖一直麻到胳膊根儿,连带着半边儿身子发木,手里一松,那半截木棍也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大少叫苦不迭,偷眼一看自己的手,虎口已经震裂,鲜血横流,就连手指缝里也是血流不止,别说拿东西,就连握拳都握不了了,大敌当前,这不是存心添堵么?二柱这边儿懊恼不已,泥胎却跟没事人儿一样,鬼叫了一声,又欺身扑了过来。
牛二柱手里没了武器,两只胳膊又抬不起来,只好闪闪躲躲,和这东西纠缠。泥胎刚刚行动的时候,动作极为缓慢,如今和牛二柱缠斗多时,也不知怎么了,攻势越来越猛,动作越来越快,没几下功夫,逼得大少连连后退,险象环生。牛二柱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只觉得胸口里一阵发闷,行动越来越迟缓,大少暗叫不好,照这么下去,自己早晚得成了它的口中食!
其实要论牛二柱的手段,也不至于被泥胎逼得如此狼狈,别的不说,这破庙虽然不大,可空间也不算小,大少要往别的地方跑,这东西一时半会儿也追不上。但牛二柱也有顾忌,他怕自己躲到一边儿去了,泥胎回头再找三耗子的麻烦,那样就对不起朋友了。所以大少一边和泥胎缠斗,一边偷眼看卜发财,心里就盼着他能爬起来,尽量往一边儿躲,那样自己也能喘口气儿。谁知这位爷也不知吓傻了还是怎么的,趴在那儿跟个死狗一样一动不动,就知道瞪着两只小母狗眼儿看个不休。
牛二柱心里这个气呀,心说你看什么西洋景儿,我们这儿耍猴儿给你看那?你倒是赶紧起来呀,还等着老子扶你不成?大少心里这一犯嘀咕,脑袋就有点儿溜号儿,泥胎如何动手可就看不太清楚了。正赶上那东西一拳砸来,牛二柱反应慢了半拍,等到发现,躲闪已经来不及了。
这一下来的又狠又快,别说活人,就是石头也得砸的废碎。眼见得泥胎铁石般的巨拳就要砸在大少脑袋上,大少一咬牙,也是被逼到到这份儿上,急中生智,拼了命的往地上一趟,就第一滚,险险避开泥胎一击。
牛二柱这一滚,正好滚到三耗子身边儿。这三耗子也真有绝的,到了此时还在发愣,一点儿反应也没有。眼看泥胎一拳打空,把地面砸出一个大坑,重新起身往这边儿逼来,牛二柱也顾不上客气了,抬手给三耗子一个脆响的嘴巴,嘴里骂到:“你个损贼,发什么呆,,还不赶紧起来逃命!”
三耗子被牛二柱一巴掌打得一缩脖子,这才明白过味儿来,知道自己耽误了大事儿。这人一旦醒悟,身上也有了劲儿了,赶紧一骨碌爬起来,连话都不敢回一句,抬腿就跑。
牛二柱此时也是强弩之末,不敢和泥胎正面交锋,俩人慌不择路,又不敢出去挨雷劈,只好在破庙里转圈儿。大少越跑越觉得不对劲儿,怎么这泥胎光追自己,放着卜发财不管,莫非他俩有猫腻儿?大少满腹狐疑,回头一看,起的差点儿撞墙,三耗子跑是跑了,可就紧跟在自己屁股后头,一步也不肯放松,比他娘的跟屁虫跟的还近乎。
大少气不打一处来,回头喊道:“卜发财,你个二流子脑袋,跟着我干啥,想和我一起死是怎么着?”
卜发财一听这话,也有点儿醒悟,赶紧一转身,奔别的方向下去了。三耗子这一分开,泥胎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到底追谁,牛二柱这才缓了一口气,往地上一蹲,喘的几乎上不来气儿了。
卜发财虽然分散了泥胎的注意力,可破庙毕竟就这么点儿地方,这东西不管追谁,饶了一圈,终究另外一个也躲不过,而且动作越来越快,是个人见了都头疼。哥儿俩被泥胎追得无处可逃,只好绕着神像来回转圈儿,希望能拖延一点儿时间,谁知道这一转就转出了事儿。
牛二柱一边跑一边思索对策,老这么绕下去肯定不行,人吃五谷杂粮,毕竟精力有限,一旦要是筋疲力尽,那就只能瞪着眼任人鱼肉了,为今之计,还得想个办法脱身。
大少正在冥思苦想,忽然眼前一黑,紧接着就觉得身子一震,撞到一个东西上,这一下撞得不轻,牛二柱就觉得一阵晕眩,睁眼一看,三耗子也坐在地上,被撞的直翻白眼儿。
牛二柱一声苦笑,心说这他妈的都是命啊,你卜发财跑就跑吧,怎么就不看点儿路,俩大活人自己把自己撞得七荤八素,说出去不丢人吗?
牛二柱心里正在埋怨三耗子做事太毛愣,那泥胎却已经追了上来,见两人同时跌坐在地,不由得一阵尖笑,举起拳头,像俩人中间砸来!
三十九、天道
牛二柱和三耗子也只有等死的份儿,哥儿俩把眼一闭,心说爱咋咋地吧,今天算是交代了,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俩人干等了半天,只听见轰的一声巨响,像是什么东西砸了下来,震得地皮都颤了几颤,俩人都以为是泥胎一拳打了下来,自以为必死无疑,拼命闭上眼睛,就等着粉身碎骨。谁知道挨了半天,浑身竟是一点痛觉都没有。牛二柱心里疑惑,莫非是泥胎使得劲儿太大,直接把我和三耗子砸成了肉酱,现在竟是灵魂出窍,成了孤魂野鬼?
牛二柱毕竟不甘心,试着把眼一睁,偷偷一看,顿时大喜过望把烦恼和恐惧统统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原来那东西走到跟前,抬手就要往下砸,原本稳如磐石的神像却恰在此时轰然倒塌,说巧不巧,正好砸在泥胎身上,几乎把它压的粉碎,当时就扑倒在地,半点儿也动弹不得。
牛二柱喜出望外,拉起不知所措的卜发财,凑到跟前一看,那神像把泥胎压得死死的,那东西虽然好像还有口气儿,估计也做不了什么怪了。哥儿俩弹冠相庆,就差搂到一块儿欢呼了。
二人不约而同感激上苍,看来老天爷还是睁眼的,否则这破庙废弃了也不知多少年,神像更是无人打理,要倒早就倒了,为什么偏偏就在哥儿俩命在旦夕的时候倒了下来,还正好砸在泥胎的身上?看来还是庙里的神灵有所感应,不但救了俩人一名,而且还为人间除了一害。
除了泥胎,二人心里别提多痛快,依着三耗子,这夜也别值了,干脆一觉睡到天亮,明天好有精力寻找出路。牛二柱何尝不想痛痛快快睡上一觉?这几天净受罪了,真要能安安稳稳把眼一闭,肯定解乏!不过大少毕竟比三耗子多想了一层,泥胎虽然不能动了,可谁也不敢保证它这就死透了,再者还有黄皮子暗中窥伺,这一场雨又下的邪乎,保不齐后半夜还得出什么幺蛾子,就算这一切都不是问题,荒山野岭,也得防着虎狼一类的猛兽,俩人要都睡着了,那可真就成了人家案板上的肉了。
牛二柱也没说别的,他也知道卜发财从刚才就熬不住了,勉强支撑着也没什么好事儿,只好安顿他先睡下,一个人在火堆旁边儿苦熬。这值夜可不是那么简单,别的不说,就这困劲儿一般人都挺不住,你还别不服,凌晨两三点钟的时候儿,俗称也叫“鬼呲牙”,正是一天之中最冷的时节,一到这个点儿,人非犯困不可,就算坐着也能睡着,大少枯坐了一会儿,劲儿就上来了,两只眼皮不停地往一块儿凑活。二柱一想这可不行,我得活动活动,否贼真要迷糊过去,那可就是凶多吉少了。
牛二柱翻身站起来,四外溜达了一圈儿,实在觉得无聊,回头一看那神像还倒在地上,心里觉得有点儿过意不去,不管怎么说,今天俩人能够脱险,多亏了刚才那一下儿,如今这位爷面朝黄土躺在那儿,哪有不管之理?二柱也是个热心人,走到那神像旁边儿,伸手就要去扶,心说推不推得动放在一边儿,最起码咱得试试,得有这份儿心。
牛二柱刚把手一伸,忽然发现了一件怪事儿,这神像居然断了一条腿,刚才这神像坐在供桌后面,大少也没注意,如今冷眼这一瞧,顿时心里一动,可就想起点儿事儿来。
先前牛二柱做了三个噩梦,回回都是那泥胎暗中逼近,险些要了自己的命,要不是有人暗中提醒,只怕早就归位了。大少虽然心里疑惑,可始终都想不明白到底是谁暗中相助,这人能进入自己的梦境,又到底是何方神圣,只记得第二个梦中提醒自己的东西少了一条腿,如今和这神像一对照,那真是分毫不差,少的就是这条腿!
牛二柱立刻心中雪亮,他认准了是这庙里的主神半夜显灵,先是暗中提示自己,后来又压死了泥胎,救了哥儿俩的性命,那时的人都迷信。大少一有了这种念头,顿时深信不疑,更觉得对不起这位仙家,当时有下定决心,一定要让神像归位,否则自己这就太不够意思了。
其实牛二柱这个决定就欠考虑了,神像要是有灵,用得着他去搬么?人家要是连这种神通也没有就治不住这泥胎,人都说天道无常,其实是世人的见识太过浅薄,无法参透其中的玄机,天公地道,所有生灵都跳不出这个循环,万事万物,都有它的规律和定数,神像死死压住泥胎,也自然有他的道理,牛二柱一时心血来潮,不亚于画蛇添足,可就给子惹来了大祸!
牛二柱哪里知道这些,伸手搬了几搬,那神像是纹丝不动,二柱不死心,把吃奶得劲儿都用上了,还是无济于事。大少别看平时嘻嘻哈哈,其实脾气也挺犟,认准了的事儿十头牛都拉不回,见自己实在搬不动,无奈之下只好把三耗子摇醒,俩人一起用力,要把神像挪开。
卜发财睡的正熟,被牛二柱叫醒,心里是老大不痛快,不过也没敢说别的,一来自从进了林子,人家三番四次救自己脱险,欠着好大的人情,二来他也佩服牛二柱胆大心细,是个干大事儿的料。俩人一左一右,抓住神像的两边儿,喊了个号子,一起用力一抬,那神像还是不动。
按理说这要是再搬不动,放到一边儿不管也就结了,可俩人都有点儿叫死理儿,啥事儿不办即可,一旦上了手,轻易不肯半途而废。牛二柱琢磨了一会儿,终于有了主意,也不知从哪儿又捡来一根木棍,顺着神像和地面的缝隙,使劲往里楔。
牛二柱打算的挺好,他是想用棍子把神像翘起来,能不能归位搁到一边儿,最起码不能让人家神仙背朝上呆着。卜发财也是个好事的人物儿,见牛二柱忙得满头大汗,便过去帮忙,俩人连撬带压,终于把神像翘起了一角儿,可这神像动倒是动了,事儿也就出来了。
神像刚被翘起,离地面儿也就一条小缝儿,忽然从地下传来一声怪吼,紧接着就是山摇地动的一阵乱晃。牛二柱和三耗子同时都撒了手,他们听这声音可熟,正是那泥胎发出来的动静儿!
莫非这泥胎还没死?
四十、复活
牛二柱和三耗子一听神像底下还有动静儿,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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