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一个破麻袋,人家自然不会好好应对!
大少也看出那老头儿的意思来了,他是让卜发财到第四柜上去,这第一柜不收破烂儿!牛二柱本来心里也有些二乎,可让这老头子一激,立刻来了脾气,当下里解开麻袋,从里面掏出两根儿金条,隔着柜台就扔了进去。那老头儿眼神儿不济,还以为牛二柱要行凶,扭头躲过去之后刚要骂人,那金子在阳光下金光四射,晃得他老眼昏花,当时嘴就合不拢了!
这掌柜的姓铁。是当地出了名的吝啬奸商,一文不使,两文不用,钱物大秤进小秤出,多要他一文大钱,直如挑他一根大筋,又生得一双斗鸡眼,故此得了个诨号“铁公鸡”。当时这铁公鸡一见满眼金黄,还没怎么看清楚,可等戴上眼镜儿一看,立刻就有些傻眼,愣怔了足有三四分钟,忽然跟杀猪似的扯着嗓子喊:“二子,上茶,搬把椅子,叫小姐少爷们坐!”。
十八、当蛤蟆
这一嗓子不但把牛二柱吓了一跳,就连伙计们都有些发傻,这当铺开了好些年了,铁公鸡装大瓣儿蒜装的神乎其神,今天怎么就改了脾气,还叫上茶,这得多咱的事儿?莫非太阳从西边而出来了?伙计们心里疑惑,手上却不怠慢,立刻搬了太师椅,泡上上好的龙井,不亲假亲,不近假近,把仨人简直当了活祖宗!
铁公鸡跟官面上素有勾结。' 超多好看'。 。 他是唯利是图的贪婪小人,越是如此刻薄奸猾的商人,越是逐利的先锋,刚开始还真没把仨人当盘儿菜,直到看见了两根儿金条,这才来了精神,这小子发了一会儿呆,那对斗鸡眼刚好落在了哥儿仨带来的麻袋上,立即露出一丝奸笑。虽然那麻袋脏兮兮的几乎都和地皮一色了,但里面鼓鼓囊囊,好似装着什么东西。铁公鸡白手起家,最初发财,就是凭借无意间得了几株成形的老参。他知道那些这地方的人虽然贫困,可常在深山老林里谋生,掘得奇花异草的机会还是有的,只此一节绝不可以貌取人。这要一麻袋都是金子,今天估计就要发大财了,倘若是三个骗子,再命人棍棒相加不迟。
这念头一动,铁公鸡就满脸带笑,阴阳怪气地嘿嘿一乐,就跟见了亲爹一样,冲仨人一抱拳:“三位,恕我老眼昏花,有眼不识泰山,方才倒是怠慢了,实在惭愧的很!这是不知道三位是哪里人氏,做什么营生,到此地有何贵干,这麻袋里的东西,可都跟您亮出来的物件儿一样?”卜发财见这老家伙前倨后恭,心里老大不痛快,张嘴刚要说话,大少却一摆手:“掌柜的,你是做买卖还是查户口?一句话这笔生意你做不做?你要不做,我们可找别人去了!”
铁公鸡一听牛二柱这般回答。' 超多好看'立刻就明白了,这仨人大概是来路不正,这些金子只怕不是好来的,所以才不敢自报家门,这就好办了,这么多干货,按照市面上的价格。他这破当铺可付不起,可要是黑货。对方急于出手,那就可以把价钱大大的压低,回头到省城里一倒卖,那就是一笔泼天的横财!这铁公鸡也不是啥正经生意人,各种黑吃黑的行当也做得来,当下心知肚明,命人把三人请到内堂叙话。
牛二柱一看他这个举动,就知道这小子没安好心,大概要趁机敲一笔竹杠。不过这金子来的容易,又没有本钱,便宜点儿到也不心疼,而且就是在不值钱,这也是金子,你总不能当废铜烂铁买吧,还有一点。大少怎么看这些金子都别扭,生怕时间久了会出现什么差错,只要有人给出个价儿,赶紧出手就算了,毕竟这一次出来只是散散心,也没有必要为几块钱费这么大事!
铁公鸡带着心腹账房先生。引着牛二柱二人到得堂中,命其余的人都在门外候着,进去关上门来自行坐下,这回倒和在外面不一样了,进门先把脸拉下来,连杯热茶都不招呼,便斜着眼盯着那大麻袋。对牛二柱道:“还愣着干什么呀?这里边装的是什么货色?赶紧打开来看看吧,你们可别打错了算盘,老爷子也是江湖山上混久了的,你别打算玩儿空手套白狼,用亮子晃人的把戏!”
所谓用两字晃人,是江湖上的黑话,也是骗子们常用的手段,当时这种人还不少,一般都是走单帮的,大街上遇见一个面相老实的人,上来就搭讪,说自己有什么干货,家里有事儿,急于出手,说着还掏出样品来给你看,你要是动了心,那就糟了,基本上也就那两个东西是真的,剩下的都是西贝货,你要是当时就掏钱,那绝对上当,就算是心里警惕,要看看所有的货,人家也自然有办法打马虎眼,让你深信不疑!
牛二柱一听这话,就知道老东西不好对付,说实在的,那一麻袋金子确实也不对劲儿,人家一说要验货,大少心里就有点儿发虚,不过牛二柱虽是心中打鼓,但此时是有进无退了,硬着头皮扯开麻袋,露出里面赤黄澄澄的一片来,说道:“您老请过目……,这可不是我们坑蒙拐骗弄来的,实在是家里有急用,又怕这些东西太招摇,这才弄了这不打眼的装裹,想必您老也不是那种只看外在的人吧!”
铁公鸡没说话,这时候得让别人先掌掌眼,那账房先生站得离麻袋最近,他是个老花眼,初时还没瞧清楚,举起单片花镜来凑近了细观,一看之下惊得把镜片都扔到了半空:“娘的娘我的姥姥哦,这么多金子,这得值多少钱!”这话一说,两边儿反应就不一样了,牛二柱暗自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东西还能蒙的过去,可铁公鸡却是一脸怒气,他倒不是生气别的,而是这老头子有点儿上不得台面,当着牛二柱,你乱喊个什么劲儿,就不怕人家心里有底儿,哄抬价格?
那铁公鸡并未如那账房先生一般大惊小怪,反而脸上神色变幻不定,似乎在打着什么算盘,过了半响,忽地站起身来扒开麻袋,上上下下看了看那些金子。他虽是昧心的奸狡小人,但对金玉之类的东西却是通晓精熟,是个识货的行家,看罢多时,终于点头道:“这倒是真金白银,老朽这眼光,绝对不会看错,不过你们可要给我说实话,这些黄货是怎么来的,你可别拿那些鬼话糊弄我,老头子也不是那三岁小孩子,任你糊弄!”
这一下牛二柱倒是有点儿犯难,你怎么跟人家说?说这是卜发财从河边儿捡的?人家也得信呐!你有本事再捡一麻袋来我看看?当时还不把你乱棍打出?可要是编个瞎话儿吧,这事儿还真不好圆满,牛二柱嘴里支应着,正在想主意,就听见外边儿脚步纷纷,像是来了一群人,屋儿里的人一愣,正不知道怎么回事儿,门帘子一掀,进来一个伙计模样的人,趴在铁公鸡耳边,嘀嘀咕咕,也不知说了些什么!
大少心里一动,知道可能要出事儿,正要给马凤仪和卜发财使眼色,找个机会溜之大吉,不等仨人有所举动,铁公鸡便“哼”地冷笑一声,冷冷的骂道:“我当时哪里来的神圣,原来是会些障眼法的妖人,到你家大爷这里来寻便宜,你也不用说了,我到要看看你们嘴里的这些金子到底是些什么东西”说罢,拿起一根金条往地上一摔,就听见呱的一声,残肢飞溅,大少低头一看,那东西哪儿是什么金条,分明是一个个黄绿相间的大蛤蟆!。
十九、慌不择路
仨人立刻就傻眼了,虽然大少刚一开始就有所怀疑,不过也没想到居然会是这种局面,也别说他们,就是那些伙计,眼睁睁看着大变活蛤蟆的戏法儿,当时也是目瞪口呆,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铁公鸡倒是比众人强一点儿,大概也是早有准备,见众人发呆,立刻大喝一声:“还他妈愣着干嘛?赶紧把这几个瘪犊子给我抓起来,绑结实了送到衙门里去!”
这小子所说的衙门,其实就是镇子上收购人参的官方机构,大名叫东三省采办处,民间叫做“参衙门”,驻扎了大概有一营士兵,除了负责收购人参,还兼管打击私窝子,维持地方治安,管事儿的是个营长,跟这小子平时称兄道弟,也是个无恶不作的活土匪,本来这事儿也不值得大动肝火,惊动官方,可这小子也有自己的打算,他是想敲山震虎,借着惩治牛二柱等人,也在这地方立立威,好叫地方上的无赖知难而退!
大少刚开始还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办,铁公鸡这一喊,倒把他给惊醒了,自己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又被人抓了一个现行,这官司还有法儿打么?还不是人家说什么是什么?自古就是“衙门口儿冲南开,有理没钱别进来!”那些人都是逮着蛤蟆攥出尿来的人物,这一进去,挨打自不必说,要想出来,指不定还得花多少钱,好端端的,没事儿找这个霉头干嘛?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牛二柱这时候也顾不上颜面了,嘴里喊了句:“和字儿,并肩字儿,风紧,扯呼!”话音未落,带头儿就往外冲。。 。 马凤仪和卜发财也是如梦初醒,拉开家伙就往外跑,仨人原以为这些人也就攒鸡毛凑掸子,就是仗着人多。一伸手就都得趴下,谁知道俩下里一交手。立刻就大吃一惊,这些伙计们都是五大三粗,手脚利索,一看就会两下子,不用问,这铁公鸡平时也是欺行霸市。鱼肉乡里的货色。
本来就凭牛二柱和马凤仪的身手,这些人根本就不够一划拉。可是大少多了一个心眼儿,不敢把真本事使出来,怕的是消息一传出去,自己无法在本地立足,更何况还有一个卜发财,这小子打架就是一个废材,万一落到人家手里,这事儿可就不好办了。大少一边大一边思索对策,正无计可施之间。一眼看见自己旁边儿一个窗户半开着,虽然铁公鸡在当地算是首屈一指的富户,可这小镇毕竟还是闭塞,家家户户窗户上糊的还是窗户纸,大少心里一动,一拳逼开一个伙计,脚下如飞。直奔那窗户而来。
铁公鸡也是个诡计多端的角色,一眼看出了牛二柱的打算,立刻大喝一声:“堵住他,别让这瘪犊子跑了!”几个伙计应声而来,把大少堵在原地,牛二柱也是急眼了。胳膊一轮,一股劲风迎面而去,把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打得东倒西歪,狼狈不堪,牛二柱身子一晃,伸手一把推开窗户,往底下一看。立刻有点儿傻眼,来的时候没怎么注意,这当铺竟是一个三层的小楼儿,这内堂在三楼上,东北的房子比关里高一点儿,粗鲁一打量,也有十几米。
本来这么点儿距离,牛二柱和马凤仪,甚至就是卜发财,也不当回事儿,最起码跳下去也不会受伤,可现在不一样,街面儿上都是看热闹的人,密密麻麻,都超着个手儿,仰着头往上看,一跳下去,弄不好就得砸死人,再者大街上闹闹哄哄,远处尘土大起,影影绰绰有不少士兵荷枪实弹,蜂拥而来,这一跳下去,正好儿自投罗网,让人家捉个正着!
大少脑门子冒汗,心里头发虚,正有些不知所措,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人家当铺里越来人越多,人数优势越来越明显,牛二柱和马凤仪还好说,三耗子却是捉襟见肘,被人家三四个围在一处儿拳打脚踢,不大一会儿功夫,已经是皮开肉绽,口鼻窜血,大概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得束手就擒!牛二柱心急火燎,一眼看见内堂门口人烟稀少,只是不时地窜上几个人来,大少牙关一咬,一脚踢翻一个伙计,几步窜到三耗子面前,抬手把那几个彪形大汉推开,抓住三耗子的手,回头冲马凤仪喊了一句:“妹子,别跟他们墨迹,赶紧的,顺原路回去!”
马凤仪答应一声,逼退几个伙计,尾随牛二柱而来,仨人急急似漏网之鱼,掀开门帘子就往外走,还没走几步,就觉得脚下一空,轰隆一声,哥儿仨一个不剩,全都一脚踩空,直接从楼顶上跌了下去。
牛二柱就觉得耳边呼呼风响,两眼里一片模糊,啥也看不见,只知道身子一个劲儿的往下坠,大少心里倒也明白,就这么摔下去,别说自己,就是马凤仪也得两头儿冒泡,非死即伤,会功夫的人摔跤也有讲究,头冲下栽下去,必死无疑,脚冲下,这两条腿也就不用要了,如果是平躺,那就更糟了,内脏被这么一震,必然会受内伤,会摔得都是双手抱头,屁股冲下,这姿势在武术里有个讲究,叫做元宝壳儿,能最大限度的保护自己,防止受伤。
大少在这方面倒也有经验,赶紧双手抱头,一个跟头翻了下去,马凤仪和卜发财也有样学样,跟着一路栽了下去。这仨人姿势倒是挺标准,可惜的是距离实在太高,等落到了实地,大少就感觉身子一震,气血翻了上来,嗓子眼儿里一阵发甜,浑身就跟散了架一样,眼看着一口血就要喷上来,忽然身子底下一软,就听见咔拉一声,居然把地板砸破,从地面上陷了进去。
三人本来就浑身酥软,难受无比,被这么继续往下一掉,立刻眼冒金星,一阵阵的发昏。牛二柱自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不过,心里头还算清醒,知道大概是冲力太大,砸破了地板,这当铺底下还有玄机,或许是个地道,虽然心里疑惑,可也知道就这么摔下去必死无疑,赶紧双手紧紧抱住脑袋,两条腿四处乱探,想在下坠的过程中找到一个支点,只可惜这地方四处光滑,动了半天,一点儿用也没有。
牛二柱心里叫苦,正无计可施,忽然就感觉后背上一撞,紧接着一软,而后就是扑通一声,整个儿陷了下去。虽然身子也是一震,可却没有上边儿厉害,全身冰凉,身上也不怎么难受了,大少心里纳闷儿,活动了一下四肢,爬起来四处一看,四周黑洞洞的,啥也看不见,往头上一看,三个洞口微微发出一豆微光,看来就是三人下落时砸出来的。
牛二柱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可既然已经掉下来了,说别的也就没用了,大少往身上一摸,刚好,还带着火折子,晃亮了四下一看,顿时脸色一变,这地方前后黑漆漆的,也不知道究竟有多深,四周滑腻腻的,往下滴滴哒哒,淌着油绿的污水,还散发出一股股恶臭。再往身子底下一看,都是黝黑的淤泥,淤泥里面熙熙嚷嚷,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仔细一看,竟然都是些奇形怪状的虫子!
大少惊叫一声,立刻爬了起来,这玩意儿到不至于害怕,关键是恶心,冷不丁看见这玩意儿,任谁心里都发虚!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