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定睛一看,哎,那不正是老太太吗?没错,绝对是老太太,虽然装束变了,脸上浓妆艳抹,跟未成年似的,可就她那模样,烧成灰都认识,牛二柱气不打一处来,这些事儿都是这老娘们搞出来的,没有她就没有这么多麻烦,可她现在倒好,描眉打腚的,你这是准备出来赚钱还是咋的?大少紧走两步对老太太喊道:“我说那谁谁谁,你怎么跑这来了?你要出来混还是咋的?”
老太太扭头一看是大少,也没说啥,而是有点儿僵硬的就朝牛二柱招了招手,示意让他走近。牛二柱气呼呼走了过去:“你倒是挺清闲啊,你忘了大伙儿是因为谁来的?来干啥来了?你倒是装嫩装痛快了,我们为了你干爹差点让人黄皮子给弄死。你倒也好意思?”大少骂得痛快,不过骂到一半儿,肚子里饿的一阵绞痛,再也顾不上别的了,赶紧一捂肚子接着问,“这是什么地方啊?你有什么吃的东西没有?我饿得都前心贴后背了。”老太太面无表情,可能是粉擦的太厚,有表情也看不出来,这老娘们僵硬的一笑,脸上厚厚的粉有些诡异,不动声色的说:“我哪儿知道我是怎么来的,我眼前一黑,醒过来就到这儿了,不过你要说饿,那倒好办,这宅子里的老太太刚好做六十大寿,让我给赶上了,这些丫鬟要带我赴宴,你来得到也巧,跟我一块儿去吧,人家家大业大,不在乎多一双筷子!”说话间,那香味儿又扑鼻而来,牛二柱肚子里一阵翻涌,脑袋里一晕,立刻忘了东南西北,当下不知好歹,流着口水,尾随老太太而去。……by:87942204368064376|637……》
四十六怪宴
大少迷迷糊糊,跟着老太太和那些打扮怪异的女子向里面走去,只见广大的正厅正中有高台,楼阁壮丽,灯火通明,四周各种古玩玉器堆积如山。在城门前搭建好了纸灯白布,后边坐了十几个司掌锣鼓锁钠的乐师,前面设有一张古香古色的长桌,桌上茶器茗盏,全都十分的精美,另有一个红色大玛瑙托盘中堆满了瓜果点心。桌前设有三张椅子,先前那几名身穿貂裘的女子将牛二柱和老太太分安排在客席,同样弄了一桌子水果点心,只不过居中的主位虚设,放了一把紫檀木高背太师椅,似乎是单为主人预备的。
大少见只有高朋满座,下边儿早已是觥筹交错,吆五喝六,划拳的,行令的,闹闹轰轰,如同茶馆儿酒肆一样,众人吃的津津有味,大快朵颐,牛二柱此时又累又饿,看见地下众人吃得痛快,也顾不上客套了,既然有座位,谁坐不一样,看这意思这户人家也不在乎几块肉,于是大少脸皮厚的毛病又犯了,再加上实在饿的慌,于是大咧咧的坐了,二话不说,抓起面前的食品就吃。
可能是饿得狠了,那些瓜果糕点一进嘴,还没等着用牙咬,竟然自己就滚进了嗓子里,而且食物虽然看上去挺精美,却没半分滋味,都如同嚼蜡一般,牛二柱此时还有几分清醒,仔细一琢磨,对了,可能是自己心太急,吃的太快,因此第二会再吃,就用了心,细嚼慢咽,仔细咂摸滋味儿,可是怪了,还是一样,啥味道都没有,吃了几口,越想越是觉得古怪,不过牛二柱心神恍惚,想事儿不往正道儿上想,他伸着脖子往下一看,底下那些人吃的都是鸡鸭鱼肉,山珍海味,就自己吃的是素的,也难怪没有滋味儿,大少鼻子里被那鱼肉的香味儿一勾,就再也坐不住了,二话不说就往下走,想到底下混几口肉吃。
高台下边儿虽然热闹,可众人的吃相却十分难看,那些人就想饿死鬼投胎一样,早已按捺的住,也不顾菜热油滚,低头便吃,有那瘦小枯干的,此时更是连筷子也不用,伸手便抓。那就肉热气腾腾,滚烫无比,直将众人手指烫的通红,众人却是不顾,竟和恶鬼一般,狂吞猛咽,店堂中登时响作一片。转眼间杯盘狼藉,但见那些侍女打扮得女子手中托着菜碟,蝴蝶般穿梭而出,不停的添酒添菜,却仍是供不应求。
大少一看众人的吃相,更是饥肠辘辘,此时也顾不得多问,急忙低头看那菜肴,只见菜色虽然不少,满满当当的一桌子,但看来看去,似乎也只有一样,汤色浑浊血红,油水倒是很足,只是那肉焦黑的一团,似乎过了火候,也不知是何物之肉,汤底飘着几根青菜,菜色异常鲜艳,更不知是何种佳肴。看着不但不出奇,而且还叫人食欲大减,大少本来饥肠辘辘,此时见这菜如此荤腻,心中虽然有了几分厌烦。却也顾不了许多,见众人抱过一盘,流水般的塞进嘴里,似乎见了奇珍异味一样,倒也有心品尝一番,当下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细嚼。
那肉刚一入口,倒也鲜嫩爽滑,大少心中一爽,将肉轻轻一咬,肉汁四溢,流满舌尖,登时变得荤腻无比,牛二柱自幼就好吃这种浓厚味道的东西,当时眉头舒展,立刻就停不住嘴了,那菜中的几片菜叶更是独特,用牙一咬,香味醇厚,竟比那肉更好吃,大少不住的点头,竟也要伸手去捞
就在此时,忽然听到身后一阵喧哗,众食客虽然狼吞虎咽,听见声音,回头一看,竟然立刻跪了下来,只有牛二柱吃得神魂颠倒,兀自挺立,不多时,有两个少女搀扶着一个衣着华贵精神矍铄的老太太从大门中走出,坐到中央的位子上,那老人走过牛二柱身边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眼神颇为奇怪,大少被他一看,身上一哆嗦,忽然肚子里就饿了,而且忽然就有些恶心,似乎肚子里有不少东西乱动,一张嘴就要喷出来一样。
那老太太走路慢慢悠悠,倒也颇有气势,不一时到了主位,老太太冲牛二柱点了点头,就居中坐下,一言不发的等着开席。大少此时突然啥也不想吃了,恍惚惚走上高台,在自己的座位坐下,刚一坐下就觉得奇怪,怎么这桌子连同碗碟都会动?仔细一看,原来是另一边儿的白骨精老太太,这老娘们儿不知道咋了,就跟见了猫的耗子,脸色煞白,双腿乱抖,看意思吓得不轻。
牛二柱心里纳闷儿,这白骨精老太太可不是一般人,道行不高,可见多识广,啥事儿没遇到过?,去年押送贺礼,怪事儿遇到不少,可也没见他这么害怕过呀,她究竟怕的什么?牛二柱满心狐疑,正在胡思乱想,却见身后站立服侍的年轻女子一拍手,戏班子里的乐师听见号令,立刻吹打起来,四周的白布上忽然出现了不少色彩斑斓的人影,原来竟是要演皮影戏!??鬼不语46
皮影戏这玩意儿起源于汉唐时期,又别名“灯影戏”,在当时颇受欢迎,不过这皮影戏还另有一种功能,那时候有个风俗,凡是清明、七月十五,或者季节交替的时候,是不能演皮影戏的,因为这东西酷似人形,又是从生灵身上割下来的,带有怨气,最容易招邪,清明中元阴气大胜,此时演皮影戏不亚于找死,而季节交替的时候,阴阳气息不稳,也最容易出事,如果有人在这时候演皮影戏,不是不懂行的棒槌,就是故意要招魂。
牛二柱记得清楚,现在是四月份下旬,眼看到了夏天,正是季节交替,阴阳不稳的时候!大少心里一哆嗦,又明白了一点儿,不过脑子里始终昏昏沉沉,仍是有些地方想不通。牛二柱疑神疑鬼,可别人却不等他,那戏班子锣鼓喧天,演得颇为卖力,皮影戏曲目倒也颇为精彩,先演了一出《探阴山》,而后又是一处《五鬼闹钟馗》。牛二柱刚开始还在乱想,后来也不由得被吸引了过去,这戏班子手艺不错,影人耍的极为熟练,唱腔又好,大少看得到也尽兴,不过戏演到一半儿,第一出完了,第二出刚上演,牛二柱心里就一动,不对,这演来演去,可有个叫人不寒而栗的特点——都是鬼戏!……by:87942204368064376|638……》
四十七坟地鬼戏
戏台上刀光剑影,兵来将往,精彩纷呈,再加上鼓乐催动起来,令观者不由得连声喝彩。只是戏班子太过卖力,把一幕幕鬼戏演得和真的一样,尤其是那苍凉粗犷的唱腔,细听之下竟然如泣如诉,见人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就连那些贪吃的食客也忘了抢吃东西,看得是如痴如醉牛二柱走南闯北,也没见过如此精彩的影戏,直看得心旌神摇,口中干渴,就伸手去拿桌上的茶杯喝水,无意间看了身旁的老太太一样,只见她也正自看得眉开眼笑,边看边取桌上的果脯点心食用,咀嚼食物的样子十分古怪,两腮鼓动如同老猿猴,一嘬一嘬的。
大少一看就知道不对了,一般老年人没有牙,吃东西也不会太好看,但就是再难看,吃动西绝不是这样子,跟个猿猴一样,这老太太是人是猴?心中一乱,手中的茶杯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茶杯这一摔破了不要紧,牛二柱纵然脸皮再厚,弄坏了人家东西,也觉得不好意思,急忙低头收拾碎瓷片,这一低头,可就看见了一件怪事儿,那老太太的裙子里空空荡荡的,别说脚,连腿都没有!
大少的汗立刻就下来了,这说明什么?这老太别说是不是猴子,现在一看,是不是活物儿都两说了呀,弄不好这就是一活鬼,自己在山洞里好好的怎么到了这儿?大少心里打鼓,低头望下边儿一瞧,心里又是一哆嗦,刚才头脑昏沉,还看不出什么来,现在仔细一看,底下的食客竟也是一脸的惨白,目光呆滞,脸带阴森的看着影戏,瞧那一脸的死相就不像是活人!
怎么回事儿?难道这是鬼做寿,不管是主人还是客人,都是一窝子鬼魂?这可坏了,一个人身处群鬼之中,能有什么好事儿?弄不好一会儿就得让这群恶鬼给生生撕碎了呀!大少这回可真有点儿顶不住了,扭头看向白骨精老太太,再怎么说她也算是个活人,又是老相识,这时候就只能和他商量,谁承想就这么一扭头,又看见一个惊世骇俗的场景!
那戏班子的人不知道是人是鬼,反正演鬼演的挺像,此刻正演到五鬼戏耍钟馗的情景,那敲锣的师傅倒也卖力气,奋力用鼓锤往铜锣上一瞧,嘡的一声巨响震的人耳膜生疼,牛二柱被这一镇,头脑更加清醒,不过那老太太似乎吃了一惊,身子一颤,一颗满头白发的脑袋也随之掉在了地上,她的人头还盯着皮影戏观看,口中兀自咀嚼不休。这事儿已经足够匪疑所思的了,可是老太太手下的侍女却似乎并不当回事儿,只是弯下腰来,急忙赶到近前把她的人头恭恭敬敬的捧了起来,又给她按到身子上。
老太太被重新按上人头,就跟没事人儿一样,依然目不转睛的看戏,大少这回可是一点儿怀疑都没有了,心中知道这是遇上鬼了,想要一把拉起白骨精老太太就向山洞外边跑,又怕惊动了群鬼,对自己不利,只好假装镇定,不停的向白骨精使眼色,希望她能有所警觉,谁知道白骨精似乎也是看戏看上了瘾,一脸痴迷,根本就不理这茬儿!
大少恨得压根儿止痒,只好默不作声,暗中观察群鬼,寻找机会逃跑,此时那《五鬼闹钟馗》的戏码已经接近尾声,戏班子里的师傅,收拾一番,喝了几口水润润嗓子,第三部戏即将上演,而这第三部戏也是特殊,正是有名的鬼戏《李慧娘》!
大少这回可坐不住了,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儿,天津卫旧时有个说法,叫做鬼戏不过三,意思是说你看戏不要紧,看鬼戏也可以,但是鬼戏的戏码不能超过三出,你就是再爱看,中间也得掺和点儿别的,否则阴气太重,引来鬼魂围观,那可就不是演戏了,就真得要闹鬼了!因此所有看戏的都不会一连看三出鬼戏,如今四周都是群鬼,戏台上出出都是鬼戏,这是要干什么、牛二柱脸色惨白,都不敢往下想了。
看戏的群鬼也不大正常,第三出戏一上演,这些鬼魂就在底下抽泣,到了戏码的**,李慧娘从画舫上跳了下去,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儿,这群玩意儿居然号啕大哭,那哭声别提多难听了,跟夜猫子叫唤一样,叫人头皮发炸!虽说市面上有个说法,叫做不怕鬼哭就怕鬼笑,可这一百来号鬼魂哭泣,那是什么场景,大少双腿不禁有些发抖,只觉得会身凉飕飕的,心都跳成了一个儿!??鬼不语47
牛二柱实在是受不了了,别说是大活人,就是大罗金仙看见这场景也得腿肚子转筋!大厅里不知何时刮起了一股阴风,恶风阵阵,把凄厉的哭声直往耳朵边儿上吹,听得牛二柱心里一个劲儿的发颤,原本逐渐清醒的意识,也变得模糊起来,只觉得眼前一团漆黑,只有微弱的一团亮光在眼前跳跃,身体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一步步往前边儿走去。
这种情景,大少刚才就遇到过,要不是那微弱的亮光,大少也到不了这地方。可现在牛二柱头脑昏沉,以前的事儿一点儿也想不起来,只知道一个劲儿地往前走。走不多时随即便闻得一股幽香直入心肺,鼻中发痒,一个喷嚏,心神更恍惚起来,眼中只有那团火光,脚下走得更急。那光亮看似不远,却轻易走不到近前,牛二柱心中焦躁,脚下也越来越快,恨不得一步追至眼前,鬼火却始终若即若离。
大少也不知道为何如此心急,脚下几乎飞奔起来,眼看着光亮越来越近,胸口忽然传来一股奇痛,就跟针扎火燎一样,大少疼的不由啊了一声,双手不由自主捂上胸口,就这么一动,当时就清醒了,定睛再看,胸口处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烙印,好像是佛祖胸口的万字,那烙印正发出微弱的金光,将大厅里照得一片雪亮!
眼前那里是什么大厅,分明是一处坟地,孤坟座座,如同门户一般,离得最近的是一座大坟,坟头几乎和阳宅一般高,坟前一个石碑,字迹模糊,难以辩驳,那石碑上趴着一个白惨惨的东西,像是黄皮子,不过仔细一看又不是,这东西头上长了一只独角,还没听说黄皮子能长犄角的,这东西身后有一个通身银白的东西,正举着一片芭蕉叶给这玩意儿遮挡阳光,看那意思比对自己祖宗还要恭敬!这玩意儿牛二柱可认识,正是害死草上飞的那只黄皮子!
大少心里可就纳了闷儿了,这东西咋来了,难道老狐狸所说的邪物就是他?那刚才的老太太上哪儿去了?是幻象还是鬼影?自己胸前又是怎么回事儿?种种疑问,在胸口挥之不去,不过此时此地,可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眼前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