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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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不语-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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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他大喊大叫,再也不敢上前,马四爷急得直跺脚,原想收拾了李福,这事儿也就算结了,谁想半路上来了个老头儿,还他娘的刀枪不入,这不是老天爷跟他打叉呢吗?

按下众人惊慌不提,单说牛二柱,大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被众人一冲,差点儿当场趴下,二柱嘴里骂着娘,挤进人群看了一眼,心里就有了数儿,这老头儿恐怕不是个活人,十有**也是具活尸,人有刀枪不入外带喝人血的吗。大少心里多少有点吃惊,他可没想到,李福手里还有活尸,不过既然已经有了前车之鉴,牛二柱也就没有别人那么慌张,不就是个死人么,现成的狗血朱砂,一泼不就完了么。大少想到此处,回身跟一个混混要了狗血,挤出人群,抬手就要泼将出去,也是凑巧,那老头此时又抓住一个混混,双手用力,将他生生撕成两半,众人一声惊呼,不由自主又往后退了几步。老头儿似乎有些得意,抬头又是一声怪叫,牛二柱此时一马当先,一眼看见老头的脸,心里一个哆嗦,手里的狗血摔落在地,当场就动不了了——这人他可认识,正是在尸窖里逃脱的施老头儿!

四十七、混战

大少有点儿犯傻,施老头儿这是打哪儿来的,使得又是什么花活?这人行动诡异,力大无穷,又吸食人血,多半不是活人,可老头儿当初从尸窖逃脱,虽然受了重伤,却并未丧命,莫非他为了解救李福,把自己制成了活尸?牛二柱想到这儿,心里就是一个激灵,施老头儿连自己都敢下手,其人性情歹毒,由此可见一斑,不过震惊之余,多少还有些唏嘘,李福和姓施的虽然是一丘之貉,平生恶行累累,但彼此却十分倚重,不惜舍弃生命救助对方,倒比那些称兄道弟的酒肉朋友强了不知多少倍。

书中暗表,牛大少还真就猜对了,施老头儿中了马五一镖,又自己咬断舌头逃命,虽然成功脱困,可毕竟上了点儿年岁,失血过多,马五镖上还有麻药,跑了没多远,药性发作,眼前一黑,顿时栽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了。老头儿久历江湖,也知道今天在劫难逃,自念平生作恶多端,能活到这把年纪已是不易,也没有什么遗憾,只是心中挂念李福,自己此次失手,李福没了后援,恐怕凶多吉少,这些年多亏了他细心照顾,两人情同父子,怎能见死不救?施老头儿已是自身难保,也没有余力救人,思前想后,就想抓一个活人,制成傀儡,乘人不备救下李秃子,可他身上法器尽失,早没了制服他人的能力,再说此地有事旷野荒郊,急切之间,哪有路人经过?老头琢磨了半天,竟是一筹莫展,眼见得药性越来越强,不一会儿就要昏睡过去,这施老头儿还真有股狠劲儿,把牙一咬,拼尽力气断了全身经脉,要把自己炼成活尸!

“尸官”一派自古就有此类法术,门中人称其为“自炼尸”,这“自炼尸”和普通的活尸可不一样,一旦炼成,不但更加凶悍嗜血,而且还能保留一些神智,不怕一般的辟邪法术,桃木之类皆不能制,实在是厉害非常。不过世间之物有一利必有一弊,“自炼尸”虽然厉害,施法之人却要大受其苦,因为这东西有违天道,自知活尸之人每天必受万劫不复之苦,发作之时如同被油锅煎熬,万虫穿心,大罗金仙也忍受不了,由于太过阴毒,未伤他人先伤自己,就连一向行事很辣的“尸官”们也不敢尝试,久而久之,也就成了本门的**,门徒宁可被人屠戮,也未曾越雷池一步,施老头儿今天实在是黔驴技穷,又和李福感情极深,这才出此下策,铤而走险。

按下前情不提,单说施老头儿冲进人群,那真是虎扑群羊,血肉横飞,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黄三儿哥儿仨受了伤,此时也只有马四爷收拾残局,四爷接连放倒几个试图逃跑的混混,总算勉强稳住了阵脚,可施老头儿勇猛绝伦,一冲一撞,身前身后就躺倒一片,而且活尸和人不一样,人的精力有限,活尸却不会感到疲惫,照如此下去,别说两千,就是两万,时间一长也受不了哇。四爷面沉如水,连推带骂的招呼手下冲锋陷阵,可实际上已是色厉内荏,心中暗自打起了退堂鼓。

众人正在一片混乱,忽然一个人影钻进人群,手里端着一个木盘,也不说话,劈头就冲施老头儿扔了过去。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看了半天热闹的三耗子,这小子一见牛二柱立了奇功,心里就有点儿痒痒,马四爷虽然看不上牛二柱,可青帮里从来都是赏罚分明,要不然也不能服众,此番回去,大少必然得宠,说不定还能分一个码头,做个把头,三耗子看着眼馋,也想抢个功劳,施老头儿这一来,别人害怕,他倒是乐开了花儿,早就准备了一盆狗血,也不敢直接泼,怕手头儿不准,拜拜浪费了大好机会,这才连盆带血,全扔了出去。

施老头儿虽然成了活尸,可神智还在,充其量就是个半死人,还不能算作傀儡,听见脑后恶风不善,哪有不做准备的道理。回身一拳就砸了过去,只听哗啦一声脆响,木盆被砸了个粉碎,满盆狗血顿时化作血雨,浇了施老头儿满身满脸。

狗血浇身,施老头儿顿觉浑身如同火烧,不由得惨叫连连,全身青烟直冒,简直苦不堪言。众人全都松了一口气,上一次狗血制服了活尸,那可是众目睽睽,是个人都看见了,这一次叫三耗子捡了个便宜,虽然都有点儿不服,可毕竟给大家除了祸患,也算是功劳一件。三耗子一击得手,也是洋洋自得,满以为施老头儿嚎哭一阵,必然栽倒不动,谁知老东西吼叫了一会儿,居然屹立不倒,反而更加凶悍,带着一身浓烟横冲直撞,转眼又连伤几人。

施老头儿本来就身体瘦弱,被狗血一浇,全身溃烂,一张脸白骨森森,连骨头茬儿都露出来了,简直和恶鬼无异!众人一见这副惨状,别说打,就连靠前的勇气都没有了,禁不住连连后退,拔腿就跑,四爷此时再也镇不住场面,别说他人,就连他自己都吓得腿肚子转筋,哪里还敢逗留,被人群一冲,也是后退不迭。施老头儿也不追赶,在人群中找到早已昏迷不醒的李福,抬手将他夹在腋下,回身就跑。

黄三儿哥儿仨、四爷连带着牛二柱、马五等人全都咧了嘴了,李福可事有命案在身,杀的又是官面儿上的人,这要叫他跑了,回头谁负责?少不得还得自己顶罪,可如今兵无斗志,施老头儿如鬼似魔,哪个还敢近前?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一刀杀了李秃子省事!众人正在懊恼,忽听身后一阵脚步乱响,回头一看,方才偷偷溜出去哪位回来了,身后跟着二三十人,全部是荷枪实弹的巡捕。

自打和山东帮一照面儿,马四爷就处处被黄三儿等人算计,四爷元气大伤,实力不济,只好忍气吞声,可这位青帮堂把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那也是天津卫一霸,受点儿闲气也就算了,黄三儿处处想占他的码头,四爷可就不干了,他悄悄吩咐帮众给外围巡逻的巡捕报信儿,务必赶在李福被打败之前,把官家领进来,到时候抓捕李秃子的功劳就是人家巡捕房的,黄三儿势力再大,也不敢跟官家争,也就没了和自己分码头的理由。注意打的倒是不错,可所托非人,四爷爷也是一时情急,莽撞了,派出去这位居然是个哑巴!这人见了巡捕,连比带划,折腾了半天,总算把人领进来了,也赶巧了,正好碰见施老头儿救了李福,转身要走。

四爷大喜,赶紧过去和领头儿的巡捕打了招呼,把事情前前后后说了一遍。事儿说清楚了,四爷心里就踏实了,李福要再跑,也是在你们眼皮子底下溜走的,可就跟青帮没什么关系了,谁知这位官爷是个愣头儿青,听马四说了半天,不但没懂,反而更加糊涂了,这小子噌的掏出手枪,顶了顶帽子,撇着嘴道:“嘛玩意儿?嘛玩意儿活尸?不就是一个逃犯和一个干巴老头儿么,至于把你们吓成这样儿么,也我还他妈就不服了,知道这是啥吗,这是抢,别说俩废物,就是天皇老子来了,大爷我两颗花生米,他也得玩儿完!”这人说完,把手枪一举,对准施老头儿喝道:“我说,内俩爷们儿,赶紧麻溜儿的给我站住,再往前走,爷我可就开枪了!”

四十八、无懈可击

巡捕房这一介入,众人顿时有了底气,这些人虽不能打,毕竟都是官人儿,帮众们再要伸手,可就和混混们械斗不一样了,往小了说也是帮助官面儿上缉拿罪犯,那可是正大光明的事儿。再者巡捕们都有枪,江湖上虽然也有练十三太保横练的,号称刀枪不入,可你就是再有能耐,也架不住洋枪洋炮,那东西要是一响,神仙二大爷也得躲着走。马四爷和黄三等人都是手眼通天的人物,手里自然也有几把冒烟儿的家伙,可轻易不敢使,天津卫比不得上海,青天白日都有帮派拿着枪支火拼,那是租界,地方军阀、北洋政府、南方革命党、洋人各种势力龙蛇混杂,谁也管不了谁。天津城可是北京的门户,又是直系军阀控制下的重镇,北洋政府在这一片儿实力雄厚,一家独大,治安自然比南方好一些,混帮派的要是刚在城里开枪,那就是跟找死一样,可要是巡捕房的先开了枪,马四爷等人就算是给官家帮忙,再要开火儿,就没人能说别的了。

再说施老头儿,他把李福夹在腋下,也不再和众人纠缠,低头就往码头上跑。巡捕这边儿一喊,老头子身子一震,他可知道洋枪的厉害,当年他那只火狐就是被德国人用枪打死的,至今心有余悸。可是到如今,也没有别的方法可想,他总不能把李福放下任人处置吧,拿自己是干什么来的?施老头儿把心一横,不但没有理会巡捕的警告,反而脚下加紧,跑得更快了。

那巡捕见对方不理不睬,心里就来了火儿了,这帮人平时吆五喝六,蛮横惯了,哪儿受过这种闲气?当下也不犹豫,手里加劲儿,抬手就是一枪。

那时中**火奇缺,不要说毛寇山贼,就是正统的军队,只要你不是嫡系,地盘儿再小一点儿,穷一点儿,手里也没几支好枪,最多也就是些火铳、二人抬之类,再次一点儿的还有拿着大刀长矛冲锋的。按理说像巡捕这种维持治安、缉拿罪犯的部门也拿不出什么好家伙,可事有例外,因为天津卫地处京畿要地,装备自然要比地方好一些,这群人手里全是清一色的毛瑟枪,也就是俗称的“驳壳枪”,这种枪射程不算太远,可威力却不小,开枪的这家伙虽然其貌不扬,长的姥姥不亲舅舅不爱,可手头却挺准,一声巨响,火舌乱喷,施老头儿全身一颤,显然已经中了枪了。

众人大喜过望,认为施老头儿必死无疑,这也怪不得他们,自从鸦片战争,洋枪洋炮进了国门,就没见过什么东西能扛得住这玩意儿的。这些人欢呼雀跃,争相恐后的往前跑,想要抢一个头功,谁知施老头儿虽然中枪,被子弹冲的一个趔斜,几乎站立不住,却并没有就范,只是身体微微顿了一顿,仍然拼了命的往前冲。在场诸位全都傻了眼,要是连枪都不管事儿,那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能制住这老头儿?那巡捕见一枪并未奏效,心里也有点儿哆嗦,他可没见过这么凶悍的人物,有心掉头就走,面子上又下不来,这家伙咬了咬牙,把平时的狠劲儿又拿上来了,也不说话,把枪一抬,接连又是几枪。

你还别说,这小子还真有两下子,这几枪枪枪命中,有几发还直接打中头颅,几乎把老头儿的天灵盖给掀开,这要是个平常人,别说几枪,一枪都顶不住,当时就得歇菜。可施老头儿只是全身晃了几晃,依然不倒,反而脚下越来越快。同来的那些巡捕全都挂不住了,纷纷掏出枪来射击,这些人没有刚才那人管儿直,有打中的,也有干费子弹的,可几十个人一起开枪,那威力可就比一个大了不少。施老头儿如同坠入一片火网,全身像风雨中的落叶一样乱抖,整个身子不一会就被打成了筛子,可尽管如此,老东西居然还是没事儿,一步并作两步的向前飞奔。两拨儿人本就是在码头上开的战,离海面并不算远,老头跑得又快,眨眼之间,已经接近了船埠,只要再走几步,往大海里一跳,要想再抓他们,那可就比登天还难了!

牛二柱自打被众人裹挟着往后跑,心里就注上意了,他可不止一次见识过施老头儿的手段,知道那些活尸全是无知无觉的死人,别说被掀了脑瓜飘儿,就是直接砍了脑袋,都不一定能消停下来。人家本来就是死人,你还能让他再死一回?可普通的活尸都怕狗血,这施老头儿却连僻邪之物都不怕,这恐怕也和他生前有几分道行有关。可话虽如此,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两人逃脱吧?别的不说,这俩人一走,只怕大少以后都不敢睡觉了,二柱可吃过这亏,他知道缠在身边的那些孤魂野鬼还没走,处心积虑想要自己的小命,要再加上这爷儿俩,自己就是十个脑袋也不够死的。牛二柱急的冷汗直流,大少平时比谁都机灵,那真是低头一个故事,抬头一个见识,此时却束手无策,脑袋都想木了也没个主意,连乘人不备逃出天津,就此隐姓埋名的心都有。三耗子见他神色有异,费力挤进人群,愣头愣脑的道:“二哥,你又想什么鬼主意呢?莫非还想抓李福?依兄弟看,还是算了吧,咱的命可都是用咸盐换的,犯不着这么卖力气,咱可都是跑腿儿的,就是索命,那也排不上咱们哥儿们儿!”

牛二柱心急火燎,三耗子的话他可没听进去多少,可“李福”俩字儿听得却真真儿的,大少眼睛一亮,顿时有了主张,可不是么,不管怎么说李福都是关键,又不是为了他,施老头儿也不会把自己变成活尸,为今之计,只要李福一死,剩下施老头儿一个半死不活的怪物,就是再厉害,毕竟没有了正常人的神智,还能折腾到哪儿去?想到此处,大少分开众人,一个劲儿的往前挤,边挤边喊:“几位巡捕老爷,那老头有点儿道行,一时半会儿也打不死,咱要抓的可不是他,是老头儿腋下的李秃子,咱要抓不住他,把他就地正法不也行么!”

牛二柱这句话可起了大作用了,众人一听,可不是么,那怪老头儿已经走到了码头边儿上,要再一个劲儿的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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