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去山东帮之前,黄三儿也问过他如何对付李福的活尸,当时牛二柱一点主意也没有,他说自己能够破解邪法,纯粹是胡诌白咧,好骗马四救自己,那哥儿仨一句话差点儿没把他问住,也是大少反应快,顺口叫他们准备狗血朱砂,虽然人家未必信,可为了以防万一,估计头来寻仇也多少预备了点儿,如今形势危急,不如死马当活马医,兴许还真能管用。
牛二柱想到此处,多少来了点儿主见,转身对马四爷喊道:“四爷,您不是还带了辟邪的东西么?还不快给这帮孙子招呼招呼,叫他们知道咱青帮里也有懂行的人?”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马四暗道自己糊涂,和死人较劲有什么意思,那不是纯牌儿犯傻么,有现成儿的朱砂狗血不用,难道还能拿回去换钱花?四爷此时也有了底气,赶紧叫手下抬过掺了朱砂的狗血,兜头冲那些活尸泼了过去。
你还别说,大少这两天还真走时气,这一下又叫他蒙对了,狗血朱砂都是至阳之物,专破妖魔邪祟,本来就对活尸之类的东西有所克制,按理没有不奏效的,不过世事无绝对,尸官一门横行江湖数百年,自然有它的奇妙之处,要破这门邪法,可不能光顾一头儿,得双管齐下,你得先毁了“人头磬”切断活尸和施法者的联系,然后再用辟邪的东西坏了活尸的身体,如此才能绝了祸患。本来像马四他们这种直接泼狗血的方法屁事儿也不顶,可有一节,施老头儿用来迷惑心智控制活尸的法器全叫牛二柱他们仨在尸窖里毁了,如此一来,阴错阳差,机缘巧合,青帮众人稀里糊涂就应了破解邪术所有因缘,这也是天道有常,活该李福要死在牛二柱手里!
青帮众人一泼狗血朱砂,立刻见了奇效,那些活尸一旦沾了污血,立刻惨叫连连,声音凄厉之极,比鬼哭还要难听,身上冒出滚滚青烟,那味道如同焚烧烂肉一般,叫人闻之欲呕。马四等人心中大喜,总算松了一口大气,可尽管如此,仍然不敢靠前,远远站在一边,生怕还有变故。活尸虽然阴毒,到底是歪门邪道,被狗血一淋,惨叫了一阵,终于支持不住,纷纷倒地,身子抽搐一阵,再也不能动转。
众人不由的弹冠相庆,鏖战多时,终于除了祸患,山东帮就剩了李福一个,往后的事儿也就好办了。这哥儿四个庆幸一阵,回头再看马五那边儿,禁不住又出了一身冷汗,但见对面已经是险象环生,马五虽然功夫不错,可毕竟挡不住李福这条疯狗,这小子接连打倒几个青帮帮众,抬腿就到了码头边儿上,此时再要阻拦,已经是远水不解近渴,眼看他作势欲跳,就要溜之大吉。
正在此时,牛二柱再也憋不住了,如今万事俱备,就差捉拿李福,岂能叫他轻易逃走?大少血灌瞳仁,热血往上一涌,可就管不了那么多了,一个箭步蹿到李秃子面前,他可不敢和李福正面交锋,一是打不过人家,二来自己真要一拳打过去,人家正好借着冲劲儿蹿进海里,那就相当于帮了他的忙了。牛二柱也是一个急劲儿,上去二话不说,身子悬空,一个飞扑,紧紧抱住他的双腿,李福正好用力一跳,上半身儿出去了,下半身却被抓得死紧,这小子收势不住,一个马趴栽倒在地,脑袋磕在石头上,顿时血流泉涌,当时就破了相了。
马四等人趁机一拥而上,将李福围了一个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李秃子已知逃走无望,索性也不再挣扎,人到了这时候,也就不知道害怕了,这小子带着一脸鲜血,躺在地上一阵狂笑,就跟疯了似的。马四、黄三等人都是见过世面的大人物,平生阅人无数,可今天一见李福如此豪横,披头散发如同活鬼,也不由得胆战心惊。要依着马四爷,事到如今,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众人一拥而上,要么将他砍成肉泥,要么五花大绑,送到局子里了事。无奈这帮人一人一个心眼儿,黄三哥儿仨死活也不同意,人家也有自己的打算,要按马四爷的主意,李福是倒了霉了,可他手里的码头可就全归了四爷了,眼睁睁几块肥肉,这些人哪有不眼馋的道理?不过碍着青帮的面子,这些话也不好明说,四个人磨叽了半天,全都是拐弯抹角儿的屁话,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马四爷心知肚明,也知道这哥儿仨打得什么主意,但是四爷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也不打算平白无故白送人情,一来二去这四个人可就呛上了,争了一个面红耳赤,差点儿当场闹翻!
眼看事情就要僵在这儿,黄三这老小子老奸巨猾,知道自己不占理,眼珠儿一转,就有了坏主意,他清了清嗓子,低头对李福道:“李帮主,你也别恨我们哥儿几个,你也说过,江湖上讲究的无非就是两个字儿,一是义,二是狠,说来说去不过就是弱肉强食,今天我们侥幸得势,本来也不打算为难你,可你杀了官面儿上的人,哥几个就算有心开脱你,也做不了巡捕房的主,不过你放心,我黄三儿在江湖上这么多年,靠的是朋友们帮衬,讲的是仁义二字,从来不敢欺心。今天这事儿,我们本来也是以多欺少,多少有点儿不仗义,要直接把你送到局子里去,你肯定也不服,我们也于心不忍,哥哥我痴长几岁,也算是老大哥,今儿给你转转面子,给你出个主意,我们这哥儿几个也都还算得上人物,兄弟你随便儿挑,要是能胜得过我们,二话不说送你出天津诚,官司我们替你打了,你看怎么样?”说罢回过头来,向马四爷冷笑道,“四兄弟,哥哥这个主意如何?”
马四爷鼻子差点儿没气歪喽,他可知道黄三儿打得什么鬼主意,这老小子一来标榜仁义,好在江湖树立自己的威信,二来想浑水摸鱼,李福虽然受伤,可也是个硬点子,自己和马五不一定就能把他制服,可黄三儿那边儿可有三个人,就是车轮战,累也能把李福累死,到时候人家就有说的了,打山东帮人家出力了,最后李福还是人家抓住的,凭什么你马四一个人独得好处?少不得也得分人家几个码头。话虽如此,四爷也没敢说别的,黄三儿实力雄厚,话又说的冠冕堂皇,叫人挑不出一点儿毛病,四爷就算有心反驳,也是无力回天。
李福本来一心等死,一听黄三儿这话,知道还有转机,他可没疯,知道黄三儿哥儿仨、马四、马五手底下都会两下子,自己就是再有本事也对付不了人家五个人,可这小子也有打算,他虽然不知道施老头儿的死活,但老东西比自己还要奸猾,又有邪法护身,十有**已经安然脱身,现在他可就指着老头儿来救自己了,正好借此机会拖延时间,闹得越离谱越好。李秃子眼珠儿一转,嘴里一阵冷笑道:“三爷,我谁也不服,就服您老,您不愧是江湖上的老前辈,说话句句在理,今儿李秃子我就等您老赐教了!”
四十四、李福斗群雄
黄三儿诡计得逞,志得意满,回头洋洋得意地道:“诸位兄弟,谁想去领教一下李帮主的高招儿?”话音未落,人群中就蹦出一位,手捧钢刀,二话不说,举刀就奔李福头顶劈来!
李福虽然受伤,可都是皮里肉外,看着鲜血淋漓,其实并无大碍。这小子也是一股激劲儿,知道生死存亡在此一举,自然也拿出了拼命的架势。李秃子一骨碌爬起来,顺手抢了一根铁棍,抬手挡住对方的单刀,两人你来我往,可就斗在一块儿了。
众人定睛一看,冲上去这位也是个人物,正是黄三儿的把兄弟,天津卫有名的“快刀”刘麻子,别看都是把兄弟,这些人可跟马四藏着心眼儿,都想趁乱分一杯羹。刘麻子原本是洪帮里的把头,由于实力不济,这些年一直跟着黄三儿混日子,大事小情都是人家做主,早想自立门户,又苦于没有机会,一看今天有便宜可占,鼻涕泡都乐出来了,他自以为有两下子,李福又受了伤,正是捞地盘儿的好机会,因此也不和众人打招呼,抡刀就上。等真一交上手,这小子可咧了嘴了,李福这身本事正经不赖,别看头顶有伤,又折腾了半天,居然和自己打了一个不相上下,要想把他放到,还真得费点儿手段!刘麻子别看寄人篱下,也是个奸诈蔫损的人物,打着打着可就使上坏了,他打算先耗耗李福的体力,等对方气力不济,才痛下毒手,恰巧李秃子也不是真打,他也想拖延时间,好等施老头儿前来救援,两下这一耍心眼儿,这仗打得就没意思了,别看俩人刀来棍往,闹腾得挺凶,可真正的行家一看就知道双方偷奸耍滑,都在那儿玩花活。
场上两人打得热闹,围观众人可是各有各的心思,首先黄三儿心里就不大痛快,暗自埋怨刘麻子太过鲁莽,做实事先不和自己商量,老狐狸本打算让马四先打头阵,他知道李福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马四功夫虽然还行,这几年养尊处优,已经大不如前,未必就能打得过李秃子,正好趁机消耗一下李福的体力,谁想刘麻子立功心切,居然当了先锋,老小子脸上不显,心里可就别扭上了,对这位兄弟从此也有了戒心。再说马四爷,自从黄三儿擅自做主,出了这么一个居心叵测的主意,四爷心里就较上劲了,他可不想把自己的码头拱手送人,方才刘麻子一跳出来,四爷心里就一哆嗦,都是老熟人儿,又是名义上的把兄弟,马四可知道刘麻子的能耐,这位平时就知道拍马屁的兄弟正经有点儿功夫,心肠又阴狠,只怕李福胜不过他。等到两人交手,都不肯拿出真本事,四爷立刻就明白了,心里暗道不好,刘麻子可是看了半天热闹,半点力气都没费,李福却跟马五打了半天,要这么耗下去,肯定没他的好儿。马四久历江湖,也是个心思缜密的主儿,他一看形势不对,立刻叫过一个兄弟,低头耳语了几句,那人得了马四的密旨,装作无所事事,悄悄往圈儿外溜达,趁人不备,一溜烟儿跑出了码头。
众人正聚精会神看场中两人打斗,谁也没理会四爷这手儿,就是看见了,也都没当回事儿。再说场中两人,李福跟刘麻子兜了半天圈子,也没见是老头的踪影,心里就有点儿画魂儿,他本来已是强弩之末,又受了伤,不过是凭着一股虚火硬挺,时间稍一长,精神头儿就顶不住了,再加上脑瓜子一乱,顿时手忙脚乱,气息不匀,眼看就要败北。刘麻子早就等着这手儿呢,此时一见对方脚步散乱,心中大喜,精神一震,可就把真本事拿出来了,但见场中刀山滚滚,银光四泄,雪亮的刀锋把李秃子围得风雨不透,逼得这位帮主只有招架之功无有还手之力。
黄三儿和马四都有点儿泄气,李福说出大天来也赢不了刘麻子,要是姓刘的一刀结果了秃子,这些地盘儿可就没他俩什么事儿了。两人正在懊恼,忽听四周一阵大乱,再看场上俩人,已是峰回路转,急转直下。原来李福被刘麻子逼得满场乱跑,好几次险些命丧刀下,可就不敢故意拖延了,也想拿出绝招儿和对手硬拼,无奈气力不加,眼看就要败北,这小子忽然把身子停住,也不再招架,抖丹田大喝一声:“刘爷不必逞凶,你家李大爷可要发威了!”
这一声喊得极为响亮,震得众人耳膜直响,牛二柱只觉得天旋地转,神智都有些模糊,再看那位刘麻子,竟然被李福一声喊震得身子一抖,手上单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整个人如痴如醉,竟忘了进攻。李福那肯放过如此良机,铁棍一摆,狠狠砸在刘麻子背上,他可没敢下死手,怕的是杀了人家的人,对方恼羞成怒,一拥而上灭了自己。饶是如此,刘麻子也被一棍砸倒在地,大嘴一张,一口鲜血狂喷而出,再也起不来了。
众人一阵大乱,谁也没想到李秃子死到临头还能回光返照,废了成名已久的刘麻子,黄三儿和马四更是张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李福一击得手,稍微歇了一口气,狂劲儿又上来了,斜眼环顾四周,冷笑对众人道:“承蒙刘爷想让,小子我侥幸胜了一局,你们还有哪个不服,大可以上来领教!”这可就有点儿呛火了,众人自以为胜券在握,哪里容的他如此猖狂?当时就有人一声暴喝,提家伙攒将上来。
这人名叫王虎,也是黄三儿的把兄弟,平时和刘麻子交情最好,一见兄弟吃亏,那里还忍耐得住,一抖手中三节棍往上就闯。这回交手,跟上回可不一样,王虎在这哥儿仨里脾气最暴,一上来就下了死手,这人的本事可比刘麻子高,再加上毫不留情,李福刚一交手可就吃不住劲儿了,几个回合就被打得抱头鼠窜,狼狈不堪。黄三儿一见王虎得势,心里多少有了点儿底,这位兄弟可跟刘麻子不一样,跟自己绝没二心,就算由他胜了李福,大不了分他几个码头,这个莽夫也不能和自己争。黄三儿这边儿得意了,马四心里可就叫起苦来了,他可看出来了,不到三个回合,李福肯定得躺下,到时候自己怎么办,抱着脑袋滚出天津卫?那不就成了笑柄了么?四爷急得来回转圈儿,他可不敢上前阻拦,此时此刻,也就只能盼着刚才那人赶紧回来。
马四爷虽然功夫不济,倒也有先见之明,战场上转眼就分出了胜负,王虎三节棍棍走下盘,直扫李福小腿,李秃子躲闪不及,被人家一棍扫了个仰面朝天,王虎一招成功,本来也算分出了胜负,要是一撤身返回本队,也就没事儿了,可他恼恨李福打了刘麻子,非要上去结果秃子的性命,结果这一耽搁,就成了画蛇添足,李福虽然跌倒在地,可神智还算清醒,一见王虎存心要灭了自己,不由得也有些恼火,嘴里又是一声大喝,叫声比上一次还要刺耳,在场众人不由得心中狂跳,又是一阵晕眩。再看王虎,更是神魂颠倒不知所措,又被李福一棍砸倒在地。
李福虽然胜了王虎,可也累得够呛,尤其是方才那一棍,扫的他下半身麻木,几乎站立不稳,这小子用大棍一撑,勉强站起身来,心有余悸的看看了黄三儿,喘吁吁的说道:“三爷,这怎么算,我可是连胜两阵,你们要没人敢出头,兄弟我可要走了!”
四十五、铁掌黄三儿
李福这一叫阵,黄三儿这头可就没人敢应战了。都是熟人,刘麻子、王虎哥儿俩功夫如何,谁都门儿清,要搁在平时,谁胜谁负还真不好说,可如今的李秃子就是块肥肉,稍微会两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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