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老头儿见洋人身高马大,体格魁梧,做出活尸分外比中国人还要精壮,就起了坏心,一路尾随过来,就便下手弄死了几个德国人。他本打算杀几个就收手,可德国兵却比纪律松散的北洋兵精锐的多,居然被他们查到了行踪,双方一场大战,毕竟无知无觉的活尸敌不过洋枪洋炮,被人家一通乱轰,施老头儿狼狈不堪,慌忙逃窜,不但自己身受重伤,火狐也被乱枪打死,从此失去了一个强援!
三十三、逃窜
施老头儿身受重伤,侥幸逃得性命,病倒街头,已是奄奄一息。过往的行人有的也看见了,可那年头兵荒马乱,大街上天天都有死倒儿,人们自顾不暇,也没人管他。眼看老头儿就剩一口气儿,可就碰上李福了。李秃子为人虽然极坏,可有一样好处,那就是孝顺,自幼母亲早亡,对他老父亲那真是没得挑。也是赶寸了,李福他爹前几天刚死,这小子连着几天吃喝不下,魂不守舍,今天一看这快死的老头儿,心里就是一亮,说起来也是缘分,施老头儿竟和李福他爹一个模样!李福睹物思人,不免动了善心,把施老头儿背回家中,每日里大米白面,好生将养。施老头儿虽然心黑,可毕竟一把年纪,争强斗狠的心淡了许多,他孤苦伶仃一辈子,临了居然遇上了李福,把他当亲爹一样伺候,心里哪有不动感情的?这一老一少从此成了忘年交,李福虽然没有学他的邪法,却也因此发家,不但成了山东一霸,还要觊觎天津,要占一席之地。
施老头儿虽然年迈,但口才极好,从头到尾缓缓道来,竟把三人听得有些入迷。老头讲完,喘息了一阵,苦笑着道:“我那两位师傅临死之时,留下两句偈语,说我是遇福有祸,丧命天水,我当时怎么也想不透前一句,人怎么能把福源变成灾祸呢,至于后一句,我以为说的是西北天水城,这辈子打死也不敢往西北地面去,可如今被你们几个小辈破了法术命在旦夕,仔细一想,却是全都错了!”
三人闻言一愣,也不知这老头儿是什么意思,三耗子抢先道:“老头儿你又玩儿的什么花活,告诉你,水贼过河甭使狗刨儿,哥儿几个也是混江湖的老人儿,全都吃过见过,别来那套烟儿炮鬼吹灯,有什么话赶紧交代,说完了好送你上路!”
老头又是一声苦笑,也不理三耗子,自顾自的说道:“师父说的那两句话其实另有所指,所谓遇福有祸指的是李福这个人,我自从遇见了李福,便结下了恶缘,从此处处为恶,渐渐天理循环,就要报应到我头上了,而那丧命天水一句,说的并不是甘肃天水,而是天津,津者水也,丧命天水也就是命丧天津,看来师父早已洞晓我这一生,只可惜我身在局中,不知回头,终于到了今天这一步!”老头说罢,勾起了伤心往事,不由得涕泪横流,泣不成声。
三人虽然都是江湖中的混混,但毕竟心地不坏,虽然刚才还和老头儿兵戎相见,现在看他老泪横流,又是一把年纪,少说也有九十多岁,心里就有点儿软了。依着马五,老头儿年龄太大,又受了重伤,白眉蝮也死了,今后只怕做不了恶,也活不了几天,干脆饶了算了。三耗子咋呼的凶,实际也是个软心肠,就有心同意。牛二柱本来也不想当这个恶人,可他仔细查看老头儿的神色,发现他虽然痛心疾首,但眼珠滴溜乱转,神情悲伤中带着一丝狡诈,心里就不免犯起了嘀咕,心里说:“别忙,这老家伙可不是个普通的老头,他因为救自己连恩人都敢下手,为了几顿打害了百十口人命,那里这么容易就良心发现?只怕还有什么诡计!”想到此处,抬头又看老者,只见他一张皱纹堆垒的老脸忽然一变,显出狡诈的神情来,二柱暗道不好,急忙扯住马五和三耗子,转身就要后退,可为时已晚,只见那老头儿忽然把嘴一张,一个物什带着血光激射而出。
事出突然,三人躲闪不及,正在暗自叫苦,那东西却不是奔他们而来,而是直射桌子上的人头磬。牛二柱反应也倒敏捷,须臾之间明白了施老头儿的用意,只是鞭长莫及,也来不及阻止了。只听得铿然一声响,人头磬发出一阵青光,怪声大作,三人纵然有所准备,也被震得耳膜剧痛,连带着头晕眼花,神志不清,转眼之间又不知东南西北。
三人如坠雾中,迷糊了好一阵,这才渐渐苏醒,原来老头儿伤的极重,枣核镖药力发作,已是强弩之末,虽然能趁人不备敲响人头磬,却也无力伤害三人,只能退而求其次,自己逃出去了事。尽管老者奋力一击,可毕竟后力不足,又没有用上腿骨法器,威力有限,所以三人才能自己醒转。三人愣了好一阵,这才复原,定睛一看,人头磬被老头击出一个破洞,显然已经破了法,不能再用了,再看那吐出来的东西,竟然是一条断舌。三人不由起了一阵鸡皮疙瘩,牙根儿发酸,对施老头儿的狠毒心有余悸。
施老头儿已走,追赶时来不及了,再说就是真追上了,以他的狠毒,三人也不一定能够制服。这仨人商量一阵,还是走为上策,自从进了山东帮,也不知耽误了多久,还是趁早回去报信为妙,对方既然不留情面,也好叫马四爷早作准备。
主意打定,三人快步走出了房屋,临走之前,又在四处转了几圈,这才发现此地原来是个地下室,前后左右不下十个单间儿,每个单间儿里一盘大土炕,炕上八具活尸。三人心里一阵发凉,施老头儿也是有点儿托大,要是直接唤起活尸,群起攻之,哪有他们的命在?三人一想,施老头儿虽然逃之夭夭,但这里是他的巢穴,难免去而复返,这些或是留着也是祸害,倒不如趁此绝了祸患。三耗子对此深表赞同,他也有招儿,把上衣脱了用油灯点着,一把火把四处点燃起来。这里虽是地下,倒也干燥通风,不一会儿火光冲天,烈焰飞腾,三人只觉得热浪扑面,再也呆不下去,连忙转身逃命。借着火光,三人将尸窖布局看了个一清二楚,单间儿外是条走廊,走廊尽头就是台阶,只要踏上台阶,三人就能脱离险境,逃出生天。
事不宜迟,三人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台阶,牛二柱心里最急,跑的也最快。眼看台阶尽头是个大铁门,大概就是出口了,三人喜出望外,牛二柱几步跨到台阶尽处,二话不说,伸手就推!这一推可不要紧,大少顿时脸色惨白,一点儿血色都没有了,他连忙回头,急吼吼向身后两个人喊道:“不好,此处有诈,赶紧往回跑!”
三十四、逃脱
牛二柱这一喊,吓得马五和三耗子一激灵,眼看就要脱离苦海,这又是玩儿的什么花活。牛二柱见两人不解,只得苦叹一声道:“哥儿几个,我看今天咱们是出不去了,这门已经被外面锁上了!”
马五和三耗子闻言一惊,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三耗子兀自不信,上前用力推了几下,又向后拉了拉,那门是纹丝不动,显然已经被反锁上了。不用问,这准是那施老头儿做的怪,他这是要关门打狗,困死三人,这要搁在平常还算好说,仨人四处转转,说不定能找到别的出口。可如今三耗子把整个尸窖都点着了,那火刚开始还不大,可时间一长,活尸被炼出了尸油,沾火就着,三人这一跑的功夫,已经是烈焰冲天,四处都是火海,再加上浓烟滚滚,连眼睛都睁不开,还能往哪儿跑。三人面面相觑,心中不住叫苦,暗叹自作聪明,作茧自缚,如今后悔都来不及了。
三人叹息之间,火势更大,不但将整个尸窖点燃,而且不断往台阶上蔓延,眼看就要烧到面前,牛二柱叫声不好,心说不能在这儿干耗下去了,要这么等着,早晚成了骨灰,为了活命,说不得还要到别处寻找出路。可眼前一片火光,也不知哪里还有通道,贸然下去,只怕死得更早,真正是进退两难,无处躲藏。马五和三耗子此时也是焦急如焚,可也拿不出什么主意,三人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台阶上不住乱转。正在迟疑之间,火舌乱窜,三人眉毛头发都被撩着,几乎成了火人。仨人把心一横,怎么着都是个死,还不如临死前折腾折腾,说不定瞎猫碰死耗子,还能有一线生机!三人主意打定,不再犹豫,牛二柱和三耗子此时都光了膀子,马五又是个女流,也就没办法护住头脸了。牛二柱大喊一声,带头冲进了火海,马五和三耗子紧随其后,不管不顾,低头猛跑。
三人转眼冲下台阶,四处一看,暗道幸运,这走廊里虽然四面都是火,可本身却没什么可烧的,火势并不怎么大,只是烟气滚滚,叫人难以忍受。三人停了一阵,实在受不了烟熏,只好没头苍蝇一般顺着走廊乱跑。跑了一阵儿,牛二柱可就觉出不对劲儿了,越往里跑,烟气越浓,照这么下去,不被烧死,也得被呛死,此时身处险境,可不能自乱方寸,否则哭都没处哭去。大少想到此处,勉强睁开眼睛,忍住烟熏细看,他可看不见别的,满眼都是火光冲天,浓烟滚滚。牛二柱满眼通红的看了一阵,忽然一拍大腿,如梦初醒,大声喊道:“三兄弟,五。。五爷,别往前跑了,那地方是个死胡同,赶紧转头儿,往回跑!”说完也不管两人听没听见,拉住胳膊就往回拽。
三耗子和马五被烟熏得晕头涨脑,早就没了半条命,也没工夫和牛二柱搭话,像木偶一样被他拽着疯跑。你还别说,这一掉头,明显烟气淡了不少,火势也没那么猛烈,二人头脑一阵轻松,眼睛也睁开了,细一打量,只见三人还在走廊里,牛二柱拉着他们,死命往里跑,二人知道这是生死攸关的紧急时刻,也无暇多问,既然大少胸有成竹,必然有他的道理,当下也甩开两腿,没命的跑了下去。
三人越跑越轻松,神智也更加清晰,三耗子见四处浓烟渐淡,心中疑惑,忍不住开口问道:“二哥,这是咋回事儿,你是咋弄的,莫不是跟施老头儿斗的久了,也学了两招儿?”牛二柱不由一乐,脚下不停,嘴里答道:“三兄弟,你倒挺会找辙,我哪会那些劳什子,你没见这烟都往这片儿飘么,这说明啥,这说明有风啊,这地下室哪来的风,分明是个通风口,烟都顺着通风口排出去了,咱们顺着烟往外飘的方向跑,不但能少受点儿罪,还能找到排气孔,说不定就能跑出去,躲过这一劫!”
马五和三耗子一听,不由得恍然大悟,可不就是这个理儿么,二人暗中佩服大少之余,心里也有了底气,脚下跑得更快。本打算这条走廊不能太长,可仨人这一跑就跑了半个多钟头,马五和三耗子正在气喘吁吁,猛听得牛二柱一声欢呼:“到了!哥儿几个,咱可有救了!”
二人闻言大喜,顺着牛二柱手指的方向一看,头顶上一个大洞比桶还要粗几圈儿,浓烟正顺着洞呼呼往外冒。原来这尸窖常有人来往,又存了不少死尸,施老头儿怕通风不足,过于潮湿,才叫人挖了许多气孔,因为窖里多是死人,也不怕他跑出去,这孔洞都开的十分粗糙,而且极大。这倒便宜了牛二柱三人,尸窖本就挖的不深,充其量也就一人多高,连普通人都挡不住,何况三个就闯江湖的行家?三人知道此地不可久留,当下更不迟疑,牛二柱叫三耗子爬在自己肩膀上,站起来往上一送,三耗子身体瘦小灵便,又惯会江湖中溜门撬锁,高来高去的伎俩,站在大少头顶向上一窜,半截儿身子就出了尸窖,这小子两个胳膊肘儿一撑,脚下一使劲儿,如同泥鳅般钻了出去。有个人在外面接应,剩下的事儿就好办了。三耗子这小子向来胆儿小,而且佛爷行里的规矩是贼不走空,到哪儿都得踅摸人家点儿东西,随身都带着偷盗的工具,三爷摸了半天,从百宝囊里掏出一条飞抓,这可是佛爷们的法宝,专门对付富贵人家的高墙大院,能伸能缩,坚韧异常,用来救人那是再好不过。三耗子把飞抓从洞口儿顺了下去,勾住马五的胳膊,上边儿一使劲儿,下边儿一推,同样是是毫不费力。俩人顺利出了虎穴,剩下的就看牛二柱的了,三耗子如法炮制,飞抓又送了下去,他和马五也顾不上浓烟,眼巴巴看着大少如何脱身。
牛二柱把飞抓绑在手上,两脚用力一蹬,身子可就起来了。大少出洞可没有前两个人灵便,三耗子和马五一个是身子矮小,全身没有几两肉,一个是女人,本来骨头就轻,而且还十分苗条,但牛二柱可是条大汉,虽然不胖,也有一百三四十斤,身体可就不那么灵活了。好在上边有两个人,趁着大少一跳的劲儿猛地往上一拽,牛二柱的肩膀可就出来了。二柱心里一喜,正要再加一把劲儿,好彻底逃将出去,可接下来就没那么顺心了,怎么了,这洞虽然不小,钻出个三耗子、马五还凑活,牛二柱五大三粗,就有点儿费劲了。大少刚出来个肩膀,屁股就卡在洞口了,饶是马五和三耗子一通猛拽,也是无济于事。
牛二柱被卡在洞口,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又被浓烟熏着,那真是比死了都难受。牛二柱挣扎一番,可越挣扎胸口越紧,渐渐就有点儿喘不过气来了。大少心里一颤,这可不行,再这么下去,自己早晚得憋死在这儿,还是趁早打别的主意。牛二柱四外一看,总算放点儿心,周围都是土,而且没有夯实,要挖开并不难。大少急忙叫三耗子挖土,把洞口扩大,马五在一边拽住飞抓,防止自己冷不丁掉下去。
三耗子挖坑可是个高手,这是他们佛爷行里的拿手绝技,行话叫开天窗,再硬的墙都能叫他挖出洞来,何况这几尺厚的土地。三耗子吐了口吐沫,抡起百宝囊里极为小巧的一把铁铲,低头一阵猛挖,不出片刻功夫,那土就见了底,眼看就要挖个对穿。
牛二柱心里一宽,正在有些得意,忽然觉得脚底下一凉,紧接着就有什么东西钻进了裤腿儿,那东西凉飕飕,滑腻腻,而且还不是一只,顺着大少身体往上猛爬。大少不由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正要抖动双腿,把那些东西甩下去,最开始的那一只已经顺着胸膛爬上二柱肩头,嘴里嘶嘶叫着,向他猛吐舌头!
牛二柱扭头一看,顿时整个身躯凉了半截儿,那是一条蛇,一条毒蛇,而且还是剧毒白眉蝮!
三十五、蛇困
牛二柱血都凉了,他可没想到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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