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见机不可失,冲到冯局长的近前,抢过了他手里的盒子。冯局长还想反抗,可惜被绍一扬手就打落进了水中。
这下烤肉可入了味儿了!冯局长在咸水中痛苦地嘶叫翻腾,吓得广胜赶紧上了岸。
绍没有再去看冯局长,他犹豫地摸出了第三把钥匙,猛地跃起,将钥匙插在了锁眼之中。
随着暗锁被打开,那两个合抱的大树分为两半,一道铁索垂落了下来。
绍抱起正拼命咳嗽的水根,抓起铁索一提力气,跃了上去。
自打进了这隐藏在悬空寺后的密洞里,没有一处地方是让人舒服的。可是当跃上天棚后,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眼前豁然开朗,这里好似离开了石窟,来到了一处断崖的边沿。
头上是蓝天,脚下是草地,甚至嗅到风中飘来的草香,而有几只俊逸的雄鹰不时在悬崖下盘旋鸣叫。
拓跋绍觉得这里的一草一木特别的熟悉。
对了,千年前父王要在金龙峡劈山开道时,他曾跟随王兄站在这座断崖边监督工匠的进度。
而此时在断崖边,坐着一个人,他将两只腿悬在了断崖的边沿,低着头静静地翻阅着手里的书。
当绍跟水根跃上来时,他慢慢地合上了手中的书页,抬手摘下了架在鼻子上的眼镜,阳光打在他略显苍白的皮肤上,似乎透着瓷白的萤光,他用手遮住刺过来的阳光,微微眯起了眼儿,抿嘴含蓄地一笑:“你来了?”
绍与水根都呆愣在那,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莫名在卜恰逑У男×翰┦俊�
这个书呆子似木讷的人,摘掉眼镜后,居然如蒙尘的明珠一样投射出夺目的光彩,那种韵味是浸入骨髓,无法言喻的。
绍情不自禁地喊道:“万儿……”
梁博士稳稳地站起身来,向绍走来,右手慢慢地伸了出来。
那熟悉的微笑,眼中的水光,都让绍情绪变得亢奋起来。他也急切地伸出了手。
可是清河王却扑了个空,万人的手抚上了水根错愕的脸。“你来了?嗣儿”
四十九
那略显冰凉的手指拂过脸颊时,水根就好像是响尾蛇缠绕住的青蛙似的,想要躲避却浑身动弹不得。
不过水根还是有眼角扫了下绍的表情。怎么形容呢……像被铲车铲坏了的路面……水根实在是语言太贫乏,憋了半天就想出了这么一句。
难怪弟弟表情龟裂,你说七扭八拐地来到这峭壁之上,好不容易跟老情儿见面了。一下没亲热着,倒生生便宜了自己,这得受多大委屈啊!
水根觉得自己这辈子应该有点当哥的样儿。
想到这,王兄小心翼翼地避开梁博士的手指,躲到了绍的后面说:“那个……你们俩慢慢聊,要不我先下去等着你们?
梁博士只是无奈地微微一笑,你别说,这辈子虽没有长得闭月羞花,但毕竟是博士出身,儒雅的气质也是蛮耐看的。
现在梁博士就这么斯斯文文地又伸出手来:“把盒子给我。”
这回是冲着绍说话了。
绍冷静下来,两只眼睛死死地盯住了梁博士,沉声问道:“你是否曾对我下蛊?”
梁博士没说话,忧郁地耷拉下眼皮,一副欲语还休的模样。
就这表情,水根同学太熟悉了。小时候被戴鹏他们几个孙子告黑状时,每次小根儿愤愤不平地跟老师反驳戴公子的谎言,那孙子就瘪着嘴,这副委屈在心口难开的贱样儿。
孩子一直觉得这是撒谎的最高境界——此时无声胜有声。
果然绍就吃这套,呆立在那不动,估计脑子里的浆糊又开了几个水滚儿。
梁博士,不,现在应该叫万人,轻轻地触碰着绍的眉眼,忧郁地说道:“扫帚头,你还记得我们最后一次在大殿的誓言吗?今世不能相守,但愿来世重逢……”
一句“扫帚头”,绍所有的防备顷刻间土崩瓦解。就算嗣说的都是真的,可是他最初对万人的心动,的确不是有蛊术能解释得了的。
勾心斗角的宫廷,暴戾的父王,懦弱的母亲,造就了拓跋绍从小桀骜不驯的性情。可每次遇到这个沉静如水的男子,心境就如从污浊的大河滤入到潺潺的溪流中,浮躁总是能得到片刻慰藉。
就像现在,绍又沉溺在万人的眼眸中不可自拔。
拂过眉眼的手指慢慢下滑,略过□的肩膀,慢慢鼓出肌肉的手臂,一路来到握着盒子的手背上。
也就是微眨了下眼皮,那盒子就被巧妙地转到了万人的手里。
水根在后面看得真切,想要去夺却已经来不及了。
万人夺到盒子就脚一点地向后跃去。落地之时,盒子已经被打来了。一刻呈黑红色的心脏被万人握在手里。
万人用力一握,那心脏如化开的血水般被他迅速吸进了掌心,全身泛起莹白色的光。
水根气得蹦起来狠抽了下绍的脑袋:“你看你干的好事!”
不相信别人也得相信自己!他坚信那万人不是什么好鸟。结果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弟弟被人俩个飞眼儿就给摆平了。
一想到万人恢复元气后,肯定得研究一下怎么报报前世的杀身之仇,倒霉弟弟是指望不上了。自己赶紧开溜吧!
想到这,水根转身就要回到三角大厅。
就在这时,万人突然倒地发出凄厉的叫声。
水根回头一看,那梁博士本来白生生的脸现在却是青紫一片。哪像恢复了元气啊,倒像是饮了砒霜一般。
万人抬起青色的脸庞,冲着绍咬牙切齿地说:“……你,刚才动了什么手脚?”
之所以肯定是绍动的手脚,是因为这心脏与他被镇魂石压迫的魂魄是一线相连的。
当初冯局长带着绍闯入了君山古墓之中,解开了那条项链后,也解放了残留在躯体上的魂魄,他能感受到自己元神的所放置处。却被拓跋嗣生前设置的机关所迫,不得其门而入。
后来他以古文专家的身份,跟随冯局长他们去了卜恰澹诖逯懈刖殖ち┤巳チ遂籼弥剩砺读俗约旱纳矸荩砼道站殖こど焕虾螅腿镁殖ぬ稍诹斯撞闹凇�
他的本意是暗中引导拓跋绍他们去祭坛,如果能利用祭坛的能量再杀掉绍,吞噬掉他的灵力的话,那么就算没得到被封印的心脏,也没什么要紧的了。
可是还是棋差一招,千算万算,没算到嗣居然在祭坛里做了手脚。当他试图进入祭坛布置安排之际,居然被祭坛蛰伏的力量弹了出去,一下子弹出了卜恰宓幕镁场�
反弹的力量损耗了他不少的灵力,想要再次进入卜恰逡丫遣豢赡芰恕�
他只能静静地守在结界的边缘,静观其变,并沉下心揣度村中的情形。
拓跋嗣,有你的!
对于拓跋嗣,没有人能比他更了解了,从入宫之初,他就发现嗣从来都不是朝中重臣以为的懦弱谦谦君子,温文守礼的背后,是颗冷酷帝王心。
万人是很欣喜的,要知道有个旗鼓相当的对手,会让胜利的果实来得更加甘甜。
可是这个他生平第一个视为对手的男人,却甘于在自己的血亲弟弟的身下雌伏!
有多少次,他静静地躲在层层叠叠的宫幔之后,闻着空气中弥漫的浓重的体 液腥臭的味道,屏着呼吸听那个骄傲的男人被自己的弟弟抚弄操 干,从喉咙里发出的粗喘低吟声。
每当这时,本以为自己性冷感的他,总是难以抑制腿间的悸动。那种快感,比他在卜恰迨保鄹鹤约旱暮⒆悠缴狡律希迫肓匀松柚昧耸藜械南葳謇锸钡某┛欤家吹恼嚼酢�
拓跋嗣……如果……自己能……
后来,他在绍的身上下蛊气,逼迫嗣假借悲痛于母亲离世之际,离宫去寻找解蛊的良方。而他借机挑唆绍悍然发动宫变。
他渴望的,不是给族人报仇雪恨。
只因为他出生时,被人批出八字大凶,就差点被父亲附上石头沉入谭中。幸亏得到了当时族中长辈的阻拦,才保住了性命。更因为自己不是纯正的汉人,生养自己的娘亲是能操纵蛊毒的南疆蛮夷。他从小在村中遭受的多少的白眼与欺凌?母子俩就是在包括自己爹在内的一片鄙夷中苟活着。
可惜,娘虽会家传的蛊术,却性格太过软弱可欺。万人不怨娘,可是不想被欺负只有变强——强到能改天换地!
报仇?太可笑了,他要的是那高高在上的皇位!以及可以随心所欲操 干那个高贵的王子的权利!
可惜功亏一篑,嗣居然在已经成为废墟的卜恰謇镎业搅私夤频牧挤健�
并把自己的苦心布置毁于一旦……拓跋嗣,他真是个不能掉以轻心的对手。
而千年后,他终于可以重见天日,重新会会那个久违的敌手,嗣果然没让他失望,上来就给自己这么份大礼。既然不能吞噬掉绍,那么就只有取回心脏一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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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前一刻感觉灵力充沛的元气,在吸收进身体后,全身却像要爆炸了般气血涌动。
转世的嗣灵力全无,那么只能是绍方才在心脏上做了什么手脚,因为时间太短,加上自己心急,害得自己丝毫未有觉察就着了道儿。
水根瞄了眼绍,好家伙,跟他中了毒似的,看着万人的小眼神那叫一个痛苦缠绵。
绍压抑着汹涌的心情,缓缓开口道:“我跟王兄从小就喜欢玩一个游戏,他自幼跟燕凤习得五行八卦。所以经常利用八卦阵法来捕猎。
五行阵是最管用的,就算是冰雪茫茫的冬季,百兽不见踪迹,也能引来些兔子獐子一类的猎物,它们都无处逃逸,都被王兄从房梁上折下的锋利冰柱戳死。
这种没着利刃金属之气的肉,是最鲜美无比的了……刚才在下面看到的那个五行祭坛,与王兄捕猎时所设的阵法简直相似至极……虽不知王兄这次要捕猎什么,但是,我暗中将盐湖中的水凝成了三根冰针。当你突然去抢我手指的盒子时,我变将那三根冰针逼入盒中。,依附在你的元神上,现在那三根冰针应该已经封住了你的心窍命门。
万人……你真的对我下了蛊气吗?”这最后的一句已经带着确凿无疑地痛苦与激愤了。
万人没有回答,他只是冷冷地惨笑着:“清河王,看来千年后的你总算是长了脑子……不过你以为这样能奈何得了我吗?”
正说着,突然水根的身体飞了起来。一下子就被跃起的万人抱在了怀中,然后两个人直直地向崖下坠了下去。
水根正有滋有味地听着呢,没想到自己居然被万人拽下了悬崖,往下飞得比雄鹰都带范儿,那凄厉的叫声,响彻云霄。
突然自己的脖颈被一根舌头,□着,然后就是一阵的激痛,那血管破裂的声音似乎连风声都遮盖不住。
下一刻,自己的血液就争先恐后地涌入到了万人的口中。失血的疼痛与坠落时的失重感同时袭向了水根,他不禁发出痛苦的呻吟,而那吸附的唇齿似乎被这弱不可闻的呻吟催发得越发激狂……
五十
其实这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水根费力睁开眼睛,冲过了层层白雾后,居然来到了悬空寺的上空!
水根紧闭上眼睛就等着摔成肉饼了。可是万人却在半空中稳住了身影抱着水根稳稳地站在了悬空寺的护栏之上。
这算是着了地,可水根还是觉得天旋地转的,他不知道这失血过多的结果。只是脸色惨白,无力提瘫在万人的胳膊里。
在吸食了水根的血后,万人的脸色倒是恢复了不少,也不知是不是机缘巧合,他出生的月份是鬼月之初,阴气最盛。富含高蛋白的血,真是居家旅行的必备良药,没事呷上两口,腰好背好腿脚好!
万人饮了他的血,暂时压制住了作祟的冰针。
看着水根瘫在自己的怀里,万人微微一笑,抱着他准备离开。
这时头上又有人落了下来。万人微笑地看了一眼脚还没有沾地的绍。抱起水根又要跳下去。
可他刚来到半空时,就发出一阵急促地痛叫声,然后水根被他甩带一边,奇怪的是,俩个人都像被定格一般,停在半空挣扎着。
伴着俩人的挣扎,还有一阵急促的铃声传来。
绍定睛一看,在悬空寺外围近三米的地方居然围着一圈透明的丝网,这丝网居然在万人的身下泛着隐隐的红光。
绍试探地用手去触碰那网,手指头刚搭上就感觉一阵的刺痛,灵力似乎争先恐后地涌了出去。他连忙收回手指。站在围栏上,试探着去拽无力地倒在一边的水根。
“吱呀”一声,一个打更的老和尚推开了正殿的大门。他一脸惊讶地看着突然出现在走廊上的众人。
“显灵了,显灵了……”老和尚浑浊不堪的眼睛里突然发出惊喜交加的光芒。
绍看着这位老者伸出枯枝般的手指,颤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一串黑浊不堪的佛珠,用力一拉,佛珠就被扯得散落开来。
然后和尚大爷就用力地把佛珠抛到了万人水根他们的身上。那佛珠砸到身上倒也没什么,万人倒是眼睛一亮,接住了几颗,塞进了嘴里,然后又深深地看了眼水根,居然有了些力气,翻身挣脱出网,如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老和尚还在那撒呢,绍抬手就拽住了老人家的脖领子:“你赶紧把他给我弄上来!”
最后迫于绍的淫威,老和尚拿出一根长杆子。水根勉强拽出杆子的一头,然后绍将他拖了过来,再把他小心翼翼地抱到了长廊之上。
水根此时再也撑不住了,头一歪就昏了过去。
当他再次醒来之时,发现自己倒在一张简易的破床上,天花板上都是木质的横梁。
绍正坐在自己的身旁,端着一碗药汁在发呆。听见水根发出了难受的呻吟,他也回过神来,将药汁送到水根的嘴边:“你把药喝了,刚才给你灌了一碗,有半碗都被你的舌头挡了回来。”
水根再扫视一下床尾,那个老和尚正蹲在地中间用一个简易的酒精炉熬着一锅浓稠的药汁呢。
原来当他昏迷后,绍鸠占鹊巢将老和尚的地方给占了。
绍想到万人吃了那些散落的佛珠后就有力气逃脱了,就指使着老和尚将佛珠熬化开来,给水根灌了一些,看来果然有些神效。
看水根醒了,绍也有闲暇询问老和尚了。
原来那网是老和尚祖传之物,每天入夜后都要支在寺庙四周的,等天没亮再收起来。
从他50岁时出家,接替自己的父亲成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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