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欲攻破徐州城,然徐州城城池坚固,非一夕可得,曹操便召来了一干谋臣,武将,欲问其策。
结果问来问去只有围困以及强攻两策,就在曹操暴怒之时,一直沉默不语的郭嘉却开口了。
“为将、为帅者最忌临阵大喜、大怒、大悲,当将、帅被自己的情绪操控,蒙蔽了双眼,蒙蔽了心的时候,无论他身后有多少士兵都会被其葬送。”
毫无情绪起伏的语调配着清雅的声音,犹如冷泉一般荡进了曹操耳中,曹操心中的暴怒的情绪竟为此得到了舒缓。
暴怒暂缓的曹操,赤红着依然不熄怒意及杀意的双眼冷冷的看向郭嘉:“那么坐在那里一直一语不发的你,可有良策来平复我心中的怒火?”
郭嘉缓缓起身,深敛的眼眸此刻却好似有碎碎星光闪耀:“天时不至,天命不到,对于主公来说,现在最大的良策就只有一字。”
曹操看向郭嘉那双摄人的双眼问道:“何字?”
“等。”
“你……”
郭嘉突然靠近曹操,在其侧,耳语道:“王道、霸业、或者一方岌岌可危的诸侯,相信主公自有考量。”
郭嘉说完立刻向后退了三步对曹操一拱手:“嘉,告退。”
随着郭嘉的离开,军帐之中再度陷入了沉默,曹操的神色则瞬息万变,良久之后长叹一声:“就依奉孝之言,等。尔等皆退下吧。”
众人依言退下:“我等告退。”
荀攸出了军帐在一方空地找到了正在仰看星象的郭嘉。
“奉孝,你究竟作何打算?”
“公达,我曾对主公说过,这个乱世,死的人已经太多了,若能少死一个便是一个吧,你说呢?”
荀攸眼中闪现一丝喜意:“主公可会妥协?”
郭嘉看向兖州方向,嘴角向上划出一个毫无意义的弧度:“由不得他不依,人有时候终究抵不过形势。”
荀攸心中一紧:“兖州……”
郭嘉抬手封住了荀攸的嘴:“嘘,公达,话有时候是不能乱说的。”
荀攸拉下郭嘉的手,抽了抽嘴角:“夜晚天凉,早点回去。”说完就离开了。
就在曹操大军挥向徐州的同时,长安的政权再次发生了巨变,吕布杀了董卓,王允掌权,封吕布为温侯。王允刚正,不容董卓旧部,欲屠尽董卓所属西凉旧部。然,不过一月,郭汜、李傕两人在贾诩策动之下反攻王允。王允派吕布出战,吕布战败逃出长安,天子为自保被迫献出王允。
吕布仅仅带着千骑出逃,彷徨茫然之际,脑中再次响起郭嘉之言,随即带着部众在濮阳范围内到处溜达。
陈宫在曹操发兵之际便心怀怨恨,怨其不听忠言一一发兵徐州,随后听闻曹操还欲屠城,更恨其为一己私欲滥杀无辜,又因郭嘉之故,陈宫反叛之心陡生。
陈宫去往濮阳游说了在郭嘉示意下被分配到濮阳当太守的张邈,协同张邈之弟张超、从事中郎许汜及王楷等同谋叛乱,引领吕布进入濮阳,欲让其成为兖州之主,一时之间兖州数郡郡守皆响应起事,仅余陈留、鄄城、范城、东阿、四城尚属曹操领地。
荀彧和程昱等人一面率军抵抗吕布,一面飞马突围欲报之曹操。
吕布被迎入濮阳,挥退众人之后,那脸色那叫一个千变万化,绝对堪称调色盘。
此时的吕布陷入了对于初见郭嘉的回忆之中:
“你是何人,居然谎称乃我之故人?”
“在下颍川郭嘉,特为将军而来。”
吕布见郭嘉一身文弱不屑道:“说。”
郭嘉对吕布的不屑丝毫不以为意,笑容依旧:“嘉愿为将军预言三件事,若三件事皆应,将军需应嘉三件事。”
吕布一声冷哼:“预言?你?小小书生,居然敢在我面前装神弄鬼,你凭什么?”
“在下愿与将军徒手一斗,若将军赢不了在下,便应诺在下所言如何?”
吕布闻言冷笑更甚:“好个狂生,若吕布三十招内取不下你,听你一言又何妨?”说罢就把手中方天画戟插在地上,欲徒手擒郭嘉。
两人你来我往,三十招过后,郭嘉陡然向后退了数步笑道:“将军,三十招已过,不知将军是否准备应诺?”
吕布本见郭嘉文弱却不想居然能与自己徒手缠斗丝毫不落下风,正在兴起时不防郭嘉居然抽身而退,心中虽然不爽,但也无可奈何,只道:“你说吧。”
“嘉第一个预言就是,将军会杀了自己第一任义父,丁原。”
吕布一听立刻斥道:“休得胡言。”随后立刻欺身上前再次与郭嘉缠斗起来。
郭嘉边打边说:“嘉第二个预言就是将军会杀了自己第二任义父,董卓。”
吕布手上动作更狠,郭嘉依旧应付自如,却不在继续说下去了。
吕布打了一会,依旧不分胜负,便停了手,问道:“怎么不说了?”
“这两个预言已然足够,第三个就待第二个预言变为现实之时,嘉在告之将军。”
“你要我允诺哪三件事?”
“第一件事,若将军有朝一日遇见我主曹操,请放其生路。”
吕布虽不解其意,却仍然应道:“可以。”
“剩下两件事,嘉日后自会告之,将军保重,告辞。”
20许县所见
吕布回忆的时候因手上力气没有控制好,捏碎了手中的杯子,也将他从回忆中拉了出来,但心中对郭嘉的惊恐却更浓了。
如今自己只兑现了目前唯一一个条件,而第三个预言却已经实现,陈宫等人又要与郭嘉为敌……吕布心中这般想着,心中万分期盼郭嘉的第二个条件能快点送到自己手中……
不谈吕布那边已经被郭嘉彻底忽悠住了,这边曹操得到兖州告急的消息之后,盛怒之中又冲到了郭嘉营帐。
此时郭嘉正在小歇,曹操掀开帐子走到郭嘉面前,一把将人揪了起来,郭嘉一惊之下暮然抬头,于是一盆狗血洒了出来……
郭嘉惊愕之下抬头这个动作幅度略大,而曹操盛怒之下手劲也没控制好,把人拎起来的时候自己的身体又弯的比较低,然后这两人理所当然的唇碰唇,撞一块去了……
曹操感觉到郭嘉微凉的唇贴着自己的时候,脑中瞬间一片空白,而郭嘉则在错愕一瞬之后抬手震开了曹操,旋身离开了软榻了,在离曹操五步开外的地方站定。
曹操被震退之后也醒过神来看向离自己五步之远的郭嘉,干咳数声却也掩不住脸上尴尬之色,之前的怒气更是因此意外消得一干二净。
郭嘉轻抚了一下自己的唇瓣更令曹操眼中游移一瞬。
“何事令主公盛怒到连礼仪都忘却了?”清雅的声音完全没有因之前的意外而带上任何一丝情绪。
这个问题令曹操想起了正事,却再也生不起怒气,只得瞪着郭嘉道:“兖州有变,这就是你要我等的天时?”
“后方政权不稳,主公又何以安心攻伐天下?”
曹操危险的眯了眯双眼:“你早知道会有政变?为何不早告知?”
郭嘉坦然一笑:“我说,你便信么?”
曹操一梗,随即道:“从我遇见你开始,没有一事不在你的计算之中,你所言容不得我不信。”
“嘉不知会有政变,只知主公帐下之臣非是一心,人心难测,嘉不过顺主公之意,送他们一个良机而已。”
“你在拿我的基业做赌?”
“人生难得一搏,何况主公未输不是么?”
“那若是我未听你之言等待呢?”
“主公依然会胜,不过损失可能会严重点,但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哦?看来你已经替我做好了万全之策了。”
“世上绝无什么万全之策,嘉唯一能做的就是将伤害减到最低。”
“所以你也同样不赞同我征伐徐州?”
“嘉不反对主公报仇,但若是借口居多,那么嘉可以告诉主公此时并非时机。总有一日,主公会得到徐州,或许还能不费兵卒,但绝不是现在。”
“哈,鬼才,鬼才,果真有神鬼莫测之机,操就等着奉孝所言的天时。”曹操冷笑过后,就离开了郭嘉营帐,下令即刻拔营回救兖州。
曹操回救的速度略快,超过了陈宫的预算,打了数仗之后,不得已只得让吕布转移到徐州,投靠刚刚捡到徐州牧这个大便宜的刘备势力之下。
徐州一兵未动,兖州则在此次动荡之下彻底被曹操掌控,即便如此也减少不了曹操心中的郁卒,可惜令他郁卒的人却又跑到了许县。
几番排遣依旧不得舒缓,曹操一咬牙,拉着荀彧就跑来了许县,美其名曰:视察。
刚到许县城外,曹操差点惊得下巴脱臼,反观荀彧之后,曹操又平衡了,因为荀彧虽然没像自己张大嘴巴,不过这眼睛瞪的也略大,脸上是与自己同样的不置信。
荀彧指着许县的城墙:“这是许县?”城墙也太高了吧……而且看着也不像是用泥土堆砌而成的……
“走,进去看看。”曹操当机立断,带着荀彧走进了许县。
十分平整的路面,身边来往之人络绎不绝,而且个个脸上带着笑容,此地似乎全然没有乱世的感觉。
曹操随意走到一摆摊村妇前问道:“大娘,此县城因何如此安逸啊?”
“哎,这位大人是外地来的吧,这里现在能如此的好,全是靠了曹将军的庇佑,以及祭酒先生的治理啊。”
“哪位曹将军?哪个祭酒先生啊?”
“当然是曹操曹将军啊,祭酒先生就是那什么……”村妇一时没想起来全称应该叫啥。
荀彧道:“军师祭酒。”
“哎,对对对,就是军师祭酒奉孝先生。现在我们许县啊,人人都有好日子过,奉孝先生懂的可多了啊,春耕那会还帮着我们改良耕具,教我们怎么种田才能有更好的收成,现在庄稼长的可喜人拉。”
曹操疑惑的看向荀彧:“奉孝还会稼穑之事?”
荀彧一脸平静的回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他不会自己生孩子。”
“……”
村妇虽没听明白曹操和荀彧说的是什么,却从话里知道了这两人认识郭嘉,于是问道:“两位可是要寻奉孝先生?”
两人点头,村妇指了个方向:“往主道直走,到第三个岔道拐弯,就能看见奉孝先生的住处了。”
“多谢。”
两人根据村妇的指示,寻到了郭嘉在许县的住处,郭嘉一如既往不喜人多,所以身边带着的依旧是原来的小厮。
小厮开门看见是曹操立刻让开了身:“小人见过主公,见过荀先生。”
“奉孝何在?”
“正在院中,小人替主公和荀先生引路。”
两人还未走入院中,便听得不远处传来抚琴之声。琴音虽然柔美娴雅,显然非郭嘉所弹。
曹操和荀彧对视一眼,两人停下脚步,曹操问道:“何人在抚琴?”
小厮道:“是闭月小姐。”
荀彧道:“你退下吧,我与主公自行过去便可。”
小厮闻言躬身退下。
两人走近庭院,却不约而同的又站住了脚步,看向庭院。
亭中女子,远见姿容已是绝色,此刻所抚之琴音更是情意不绝,柔肠百转。
坐在一旁一直闭目听琴的郭嘉突然睁开了双眼,往曹操和荀彧所站之处看去。
“主公,文若,什么风把你们一起吹来这小小许县了?”
曹操冷哼一声:“总不会是香艳之风。”
郭嘉一笑,对亭中女子道:“闭月,来见过主公与荀先生。”
闭月走到郭嘉身边施了一礼:“闭月见过主公,见过荀先生。”
曹操眼中滑过惊艳,而荀彧只轻瞥一眼后就绷紧了嘴角。
曹操语含一丝嘲讽:“我道你为何一直待在许县,原来是有绝色佳人在侧,倒也不愧你那个浪子之名。”
郭嘉挥手让闭月退下,再次问道:“主公与文若所为何来?”
曹操仿佛对刚退下的闭月十分有兴趣,也不回郭嘉的问题,只道:“那个叫闭月的女子你从哪里找来的?”
郭嘉嘴角一挑,似笑非笑:“主公,如此打探下属府中女眷,这似乎有失体统吧?”
荀彧抬眼看向郭嘉:“你要娶她为妻?”
看着荀彧眼中隐在淡漠下的紧张和急切,郭嘉心中轻叹一声:“不娶,嘉只允她一世相随。”
荀彧闻言动了动唇,终究没有再说话,别开了眼。
曹操因郭嘉的话心觉不悦,却不知为何亦皱眉思索,故而也不曾看见荀彧的神色。
郭嘉不愿继续纠缠这个话题,再次问道:“主公,你们到底所谓何来?”
曹操道:“来看看许县,不曾想你居然把许县治理的如此之好。还有许县外面的城墙,是怎么弄的?”
“哦,那个是水泥,嘉前几日已经让人将在许县试用过的所有东西都整理出来送往陈留了,算算时日应该刚好和主公岔开了。”
“我看许县弄的很不错,想不到奉孝对于政务也很精通啊,都快把文若、公达他们给比下去了。”
“哈,嘉就这点本事了,多也没有了,政务上断不能和文若、公达等人相提并论。”
这时一阵香风飘来,闭月端着茶盏走了过来。
“先生有客,妾沏了茶来。”说着就将两个茶盏放在了曹操和荀彧面前。
曹操一挑眉:“如此佳人所泡之茶,奉孝也不爱饮么?”
郭嘉双眼微眯:“主公爱饮便趁此机会多饮几杯吧,下回就没了。”
“啧啧,刚刚我们来正好打断了琴音,不知是否还能续听?”
闭月看向郭嘉,见郭嘉微一点头就坐回琴前抚了起来。
曹操听着琴音说道:“若论起琴技,文若,你说蔡琰可能与这位姑娘比肩?”
荀彧淡淡的回道:“蔡姬本就家学渊源,如何堪比?”
这话说的不留情面,甚至有些苛刻,令曹操诧异。而闭月的反应就是指下错了一音。
就在这时,陈留那边送来了急报。
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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