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女，也就是灵子，微微直了直身子：“大周皇帝秦锋已经确认病入膏肓，据可靠消息，他已经陷入深度昏迷之中。现在由太子秦文钊暂代君职。”
纲田龙一颔首道：“那二王子秦文谅的情况如何？”
“自从三个月前秦文谅得到秦锋病情加重的消息后，立刻中断了寻找麒麟玉的计划而赶回上京。不过他的回京之途行得极为艰难，一路上凶险不断，其随身护卫‘铁卫营’更是损失惨重——他带来青石城的五十五名铁卫只有六人随他回到了上京，若不是有我们暗中保护，只怕他们一个人也回不到上京——太子秦文钊的实力高出他太多了。此次行动中我们共有二十四人为圣皇献身——我们先前还是低估了秦文钊的力量，我估计只有‘兽灵武士’才能对他形成压倒性的优势。”
一直沉默不语的槟琦卫突然冷冷地道：“灵子小姐此言未免夸张了些——大周人素来软弱无能，那个秦文谅更是一头蠢猪。他的‘铁卫营’我见过：简直不堪一击！所以即使秦文钊能够击败他也没什么奇怪的，这只能说明秦文谅太弱，并不能说明秦文钊太强！”
灵子冷冷地扫了一眼槟琦卫：“大周国卧虎藏龙，能人异士数不胜数。你以为每个人都像是你的‘祭刀者’那样引颈就刀吗？杀死那些毫无反抗能力的人只能说明你的懦弱！”
纲田龙一声音微沉：“灵子，你放肆了！”
灵子一躬身：“对不起，父亲大人！”
槟琦卫顿首道：“不！纲田先生，是我放肆了。我在还不了解大周的情况下就凭主观臆测发表一些毫无根据的话，已犯了‘妄语’之忌。”他转过身面向灵子“咚！”得一声拜了下去，“对不起，灵子小姐！请你原谅我的无知！”
灵子面无表情地向纲田龙一道：“父亲大人，若没有什么事灵子就先退下了。”说完也不待纲田龙一回答，微一行礼就起身离去。只留下那空空的蒲团让槟琦卫拜对。
纲田龙一略带歉意地道：“槟琦君，小女失礼了。”
槟琦卫正过身子，面有愧色地道：“灵子小姐实事求是，从来不轻视自己的敌人，槟琦卫远远不如！”
纲田龙一点头赞许地道：“你能有这样的想法就已经远远超过国内那些自以为是的无知之辈了。”他顿了一顿又道，“大周幅员辽阔，人口众多，其潜在的能力是无法估量的。就像是大海一样，在风平浪静的时候大海似乎柔弱可欺。一旦狂风怒起，它就会爆发出令天地变色的力量。这力量足以毁灭任何事物！”
“照先生这么说，我们侵占大周的行为是很危险的了？”
纲田龙一微微一笑道：“大海很危险，可是我们朝月的祖先世世代代以海为生，不但驯服了狂怒的大海，还让它给我们带来了无尽的财富。所以说危险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我们自己——正视大海的危险，勇敢地去同它搏斗。我们就一定能从危险中获取无尽的财富；相反，如果我们对大海的危险视而不见，那么结果是可想而知的，我们会葬身海底，万劫不复！”
他叹了一口气继续道：“自从我们占领了大周的黑沙、绥宁二省之后，国民对大周的轻视之心就日渐加强。更有无知之徒叫嚣着五月之内荡平大周！哼，不自量力！底层的民众怀有这种心态还没有什么，但是身为帝国决策者的高层首脑也陷入了这种不知所谓的自大之中就危险了。”
槟琦卫拜服道：“纲田先生高瞻远瞩，槟琦卫受教了！”
纲田龙一道：“槟琦君不必妄自菲薄，如今大周颓势已现：内有二子争位，外有强敌压境。大乱将至，槟琦君一展拳脚的大好时机就要到来了。”
槟琦卫眼睛一亮：“强敌压境？先生是说我们就要采取行动了吗？”
纲田龙一摇头道：“不是我们，而是北方的敌人。”
“北方？难道是金鹰帝国？”
“正是，如我所料不错，秦锋身死之日，就是金鹰出兵之时。”
槟琦卫皱眉道：“既然我们能看到这一点，大周就不会没有准备。据情报显示，太子秦文钊文韬武略更胜其父，而且他深得军方支持，又是顺位第一继承人。这么一来，内忧外患都会在他即位的那一刻迎刃而解……”
纲田龙一满意地道：“很好，你终于肯正视你的对手了。你说得不错，秦文钊的才能足以让他成为一代英主，他善于笼络人心，对敌人又心狠手辣。有野心，有手段，这样的敌人是任何人都不想面对的。但是，他有一个巨大的缺点，这个缺点对他几乎是致命的。”
第三十章 死局
槟琦卫一愣：“还请先生赐教！”
“女、人！”
“女人？”槟琦卫眼中闪过一丝不屑的神采。
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纲田龙一温和地道：“槟琦君有什么想说得不妨直说好了。”
槟琦卫嘴皮动了动，最后只略带不甘地道：“我……没什么好说的。”
对他的反应早有预料，纲田龙一不动声色地道：“有不同的看法就说出来。这么躲躲闪闪的可不是我朝月武士的作风。”
“先生教训的是。我以为，这样的方法听起来可行，但是实际上难以奏效。据我所知，秦文钊虽然贪恋女色，但是远没有到达痴迷的地步，他对权利的欲望远远胜过了他对女人的迷恋，所以要靠女人来丧其心志根本不可能。”
纲田龙一笑道：“说得不错。但是你说错了一点，秦文钊他并不是贪恋女色。相反，他对女人极为忌惮，他不停地玩弄女人只是出于一种病态的报复，你可曾听说过有哪个女人在他身边超过一年的时间吗？”
槟琦卫有些迷糊了，他呆呆地道：“那……那……那先生怎么……”
纲田龙一道：“我只是说他的弱点是女人，又没有说要用美人计来对付他。女人，只是这个死局的载体而已。”
槟琦卫越听越糊涂了：“请恕小子愚钝。”
“孺子可教！”纲田龙一赞许地道，“秦文钊的母亲林皇后因为后宫之争失利而含恨自杀，这件事在秦文钊的心理留下了极大的阴影。如今的皇后李氏正是二皇子秦文谅的亲生母亲，她一直希望秦锋能够另立储君。因此秦文钊这些年过得是战战兢兢，生怕被皇后抓到什么把柄。不过，或许是出于对早亡的林皇后的愧疚之情，秦锋一直都没有废掉太子的打算。但是这两件事对秦文钊造成了极大的影响：他仇视女人，在他看来，正是后宫的那些妃嫔逼死了他的生母；同时因为李皇后的事件，他又对女人非常忌惮，尤其忌惮的就是女子干政，这种忌惮之心已经到了病态的地步。曾经有一个他非常宠爱的歌女因为多劝了他一杯酒而被他杖毙便是最好的证明。”
纲田龙一说了那么多，却没有一句话提到秦文钊的所谓“致命弱点”，槟琦卫不禁瞪大了眼睛，不知道纲田龙一说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他疑惑地道：“可是先生，这些和秦文钊的致命弱点又有什么关系呢？”
纲田龙一缓缓地道：“当然有关系，秦文钊不相信女人，所以他处处防着她们，废尽心机地折磨她们。对于那些女子来说，被秦文钊看中就等于被死神看中。人都是有求生的欲望的。我们给了这些绝境中的女子生的希望，她们就会为我所用。秦文钊处心积虑地防备女人，这种过度的紧张反而促使那些女子奋力逃离他的掌控。你或许还不知道，他有一个非常不好的习惯，在和女子睡觉的时候他总喜欢吮吸她们的小脚。”
他看着槟琦卫道：“我和你说这些就是要告诉你，要想打败你的敌人，你就要想尽一切办法去了解他，了解他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习惯。所谓‘致命缺点’往往并不是致命的，甚至那些只是一些无伤大雅的小习惯！但是，这些小习惯一旦被你的敌人掌握后，就会变成足以让你灰飞烟灭的‘致命缺点’！就好象这一次，秦文钊做梦都想不到我们会把毒下到他女人的脚指头上，这种慢性毒药会在三个月之内发作，到时候天底下没有任何人能够救得了他。”
槟琦卫叹服地道：“原来如此！”转念一想，他又道，“但是为什么要用慢性毒药呢？用‘天星’之类的剧毒不是更快一些吗？”
纲田龙一笑而不答。
槟琦卫略一思索就明白了，他再次跪拜行礼道：“先生高才！有先生辅佐，我朝月国必定能一统天下！”
纲田龙一笑道：“你想到什么了？说来听听。”
槟琦卫有些兴奋地道：“大周皇帝已经人事不省。如无意外，太子秦文钊必能继任帝位。以他的性格必定会对二王子秦文谅痛下杀手。秦文谅自然不会甘心就戮，他一定会拼死反抗，然而秦文钊在大臣之间素有美名，又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其能力更是高出秦文谅一大截。——不管从哪方面考虑，持秦文谅的人都不会很多。当众人都以为站对阵营的时候，秦文钊突然身死。到时候继任皇位的只能是二皇子秦文谅，而秦文谅生性猜忌，最是记仇。他一定会对当日反抗他的人展开报复。到时候大周朝的文臣武将死的死，贬的贬，人人自危。那时就再也没有人能和我朝月铁军相抗了。”
纲田龙一欣慰地道：“很好，果然不愧是中田将军看中的人才！你的分析深得我心！”
槟琦卫低下头：“小子愚钝，多亏先生指点！”
纲田龙一哈哈笑道：“若是你不成才，我再怎么指点也没有用。但是你还是算漏了一个人——大周国师、秦文钊的师父，许庭海！只要这个人还在，他一定有办法救他的宝贝徒弟的。”说这话的时候，纲田龙一平和的双眸里闪现出了浓浓的杀机。
槟琦卫失声道：“许庭海？他还活着？”
纲田龙一恢复了平和的神色：“他当然还活着，这个人一直是我朝月国的耻辱，我们还没有打败他，他怎么能死？”
槟琦卫眼中燃起熊熊战火，那个人还没死！那个人还没死！！
许庭海，一个让所有朝月人抬不起头的名字！每一个朝月人都不会忘记六十年前的那一场大战！那一场让整整一代朝月人蒙羞的大战。六十年前，正是名仁圣皇时期，其时朝月国国力鼎盛，占领了大周的黑沙、绥宁等西部五个行省，逼得大周赔款投降。也就是在那一年，许庭海出现了，他刺杀了当时的朝月前军大将土原大将，从而遏止了朝月的进攻势头，致使朝月战局崩坏，被大周国收复了其中三个行省。名仁圣皇在乱军之中战死！
战争结束后，深感耻辱的朝月各个门派纷纷打探许庭海的下落，只为一雪前耻！可是，前耻为雪又添新辱。当时朝月最具盛名的“五隐三流”共八大门派无一不惨败而归。
其中土隐、水隐、金隐，以及空刀流，幻剑流五派‘奈业’（即掌门人）更是身死他乡。最后还是朝月国的超级高手“兽灵武士”出战，方才平息了这场争斗。但最后的结果是，当时出战的“兽灵武士”相熊战死！许庭海不知所踪。消息传出，众人一片哗然。“兽灵武士”不败的神话就此破灭。
…………
纲田龙一声音阴冷地道：“许庭海一定会去找人救他的徒弟的……”沉默了一会他有些癫狂地道，“他一定会去的……他若不去岂不是辜负了我一片心血？他若不去岂不浪费了我苦心经营的这个死局？我可是为他准备了一分大礼的……嘿嘿嘿嘿……”
第三十一章 另类霸王餐
夜，醉还楼。
“怎么现在的衙役都这么有钱能来醉还楼喝酒？”何必升百无聊赖地挑起一根菜放进嘴里，斜着眼看着邻座大声嚷嚷的三个衙役心中奇怪地道。他没注意到那些衙役也在偷偷地观察他。
“惨啊，真是惨啊！”左边的那个瘦小的衙役喝了口酒，摇头叹道，“如花似玉一样的姑娘就这么没了。”
右首一人道：“可不是吗？那一箭从背后直插心脏，可真是够狠的！”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他又道，“不过还是咱们马大哥聪明，当场就抓住了凶手！总算是为那姑娘报了仇。来！小弟敬马大哥一杯！”
“在这种场所公开谈论案情，这些衙役可真是一点职业素质都没有！”何必升暗暗摇了摇头，他看了看中间那个生得牛高马大的家伙，“马大哥？这名字倒也名副其实！只可惜……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他突然发现那马大哥有意无意地朝自己这边看了一眼，慌忙埋头喝酒。
“李兄弟千万别这么说，这次能抓住那凶手是咱们的运气！可是没找到那张弓总是漏了点什么，凶器终究是没找全。”
那瘦小的衙役笑道：“大人已经发出话来：能找到凶器者，赏三百兽头银币！嘿嘿，要是咱们能找到那张弓，那可就发了！”
左首那姓李的衙役道：“谁知道那凶手把弓藏到哪去了？银币之类的就别想了吧——不过马大哥这次的功劳是跑不了了。”
“什么功劳不功劳的，咱们既然吃了官家这口饭，就该认真办事，老想着功劳可不好！”马大哥笑道。
那瘦小的衙役道：“马大哥说得是，说得是！来，满上满上！”他给马大哥倒上酒有些谄媚地道，“大哥，今晚的事情咱没摊撒谎能够，你就给小弟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好让我也学两招。”
马大哥一笑道：“也没什么好说的。”
“马大哥你就给他说说吧。”那李兄弟笑道，“也让兄弟再听听你的神勇事迹。”
马大哥喝了口酒，擦干了嘴道：“好！那我就说说！”他顿下酒杯，又往何必升这边看了看。
这次何必升注意到了，他心中惊道：“不对！那家伙看我的眼神怎么不太对头呢？别把我当成了凶手，还是先走为妙！”一念及此，他高声叫道：“小二！”一边伸手去掏钱，他的脸色一下变得通红，“该死！我记得带了钱的！”偷偷瞄了瞄邻座的衙役，他发现那三人表面上不动声色，实际上他们的手都不自觉地放在了刀柄上。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了！
这时，小二跑了过来：“客官，有什么时吗？”
何必升很想说：“结帐！”可是怀中既无银子，旁边又有三个衙差虎视耽耽，那两个字他怎么也说不出来。最后只得干涩地道：“再给我来一盘……白斩鸡！”一句话说完，他只感觉背上凉飕飕的。
小二应声而去，何必升顿觉身上一松——那三个人总算没有再盯着他看了。
“闭关、闭关！这个时候闭什么关啊！我才练了一天武啊！”何必升心中愤愤不平，“要不是奴奴那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