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今日就下着点小雨,忽然一阵妖风吹来,风中带着湿润的水汽刮向门口两个护卫,两护卫猝不及防,不由地抬手遮脸,别过头去。
吱呀一声,门也被吹开了。
这时那股诡异的妖风也渐渐息止下来,两位护卫都懵懵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瞧一瞧门内,物品安好,两人不禁达成共识——刚刚风太大,把房门吹开了。
但我们把视线转向门口,这里哪还有褒姒的身影? 褒姒乘着那股风,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由于她隐去了身形,守卫看了看门内,并没有异样,而知府大人又再三交代不能进去,他们也没有继续追究,只是关上了门,继续守卫。
房间里黑黝黝的,走廊上微弱的灯光透过窗户透了过来,褒姒就就着这点光线在书架上翻找着。
房间一开门就能看见一张书桌,书桌上放着砚台、笔洗、笔架,笔架上挂着上好的狼毫笔,左手边还摞着一摞书。那做好了准备呈上去的明账,就放在书桌上面,她翻了两下就放在一边了。
书桌后面就是很大一片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文献书籍,旁边还放置了一副矮梯,供人拿取书籍是使用。
若要一一查看这些书籍,必定是一项大工程,仅仅只靠办酒宴的那短短一两个时辰,当然是不够的,但褒姒走进去后,径自取走了第四层上放着的《史记》。
她的眼睛在房间里扫视一圈,书桌下面有个隐蔽的空间,并且背对门口,褒姒当机立断躲在了书桌下面。
从怀中拿出那颗照亮用的夜明珠,褒姒翻开《史记》,前十页的确都是史记的内容,一字不差,但再往后面翻,就可以看到决然不同的东西。
——原来这本《史记》就是账本,只不过前面后面都是史记的内容,中间换成了账本的内容而已。
若要问褒姒是如何知道的,这当然要归功到献策的甲先生身上。
甲先生拖长声音吐出真言:“土—地—公—”
(那种胆小怕事的小仙手中八卦最多了你不去压榨他压榨谁?)
他说完,或者说是心理活动完毕,顺便抛给褒姒一记鄙视的白眼。
压榨土地公的过程实在太过暴力不良了,这本书也是有尺度的,反正结果是好的。土地公的手被压在桌上,大张的指缝间插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刀刃倾斜着的角度只差一点就割到土地公的手指上了。土地公望着褒姒的冷脸老泪纵痕抖做一团,老老实实抽抽噎噎地交代:“我、我总看到他们拿着一本《史记》进进出出的……”
听到自己想要的消息,褒姒拍拍衣服走了,还礼貌地道:“多谢了,那把匕首就送给你了,别和我客气。”
土地公脸上再次滑下两把辛酸泪,他捧着匕首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
……谁,谁要你这把烂匕首啊!
褒姒走后,土地公把匕首扔到地上,还泄愤地踩了两脚。
若要说到查账,褒姒虽然不怎么擅长,但也是会的。如果真有什么看不明白的位置,抄下来给胤禛就够了。
于是黑漆漆的房间里面,一黑衣女人就躲在书桌下面,一手拿夜明珠,一手拿书本,认真地看了起来。
时间刚刚过去一个时辰,褒姒算了算,那边吃吃喝喝大概也差不多了,虽然账本还有一点点没有查完,但保险起见,这个时候还是先撤退的比较好。
这么想着,褒姒把抄下来的纸条塞进口袋里面,并且清理了一下自己留下的痕迹,推开门,就像进门那样大摇大摆地走出去了。
刚刚一出门,脖子就被两把闪着寒光的刀给抵住了。
褒姒顺着刀柄看过去,是站在门口守卫的两个明卫。
“你是什么人!刚刚又是怎么进去的?!”守卫喝道。
心里咯噔一凉,褒姒知道甲先生给的药在关键时期效力褪去了。褒姒再联想到吃药时那莫名诡异的味道,不禁想剥了甲先生的壳剜了甲先生的肉。
……关键时刻掉链子,过期药品害死人啊!
甲先生冒充江湖郎中,会遭报应的。
镇定下来,褒姒答:“走进去的。”
语毕,她冲着护卫笑了笑,眼波流转非常妩媚,护卫不禁有点看痴了,手间的动作慢了一分,逼迫褒姒的刀锋架势上出现一丝破绽,褒姒乘机侧身闪躲,一手擒住护卫的喉咙,一手扣住他的手腕。不知她在哪里使了个巧劲,护卫只觉得腕间猛地一阵刺痛,接着手上力道被卸了下来,哐唐一声刀掉在地上。
褒姒的指甲飞速生长起来,尖锐的指甲是比匕首更加锋利的东西。褒姒冷静地朝另外一个明卫说道:“别动,不然我就划破他的喉咙。”
一边说着,指甲往里面扣紧,人类有弹性的皮肤往里微微凹陷,然后破开一道小口,血流了下来。
一时间,气氛紧绷,空气里火药味十足。
褒姒的眼睛往柱子后还有屋梁上扫去,那里有暗卫两名,面前有明卫一名,虽然她手中还有一个人质,但逃跑的时候还带着人质只会碍手碍脚的。
如何能不引起别人的注意,解决面前的三个人,是褒姒现在面临的问题。
其实放倒很简单,她擅长的就是幻术,让人昏睡一下不成问题。主要是昏睡以后,这些人起来还是会记得她的。
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杀了他们。
不,杀这个动词用的不好,如果准确地表述应该是……吃了他们。
这样不但消息不会走漏,就连遗骸都不会残留下来。
褒姒冷静地思考着刚刚那个方法的可行性,血腥的味道刺激得她有点冲动,但扣住护卫喉咙的手却微微迟疑了。
……男人的肉,不太好吃呢。
就乘着她犹豫的这一瞬间,被她制住的那个护卫朝她的手腕上狠狠地咬了一口,褒姒吃痛,手一松,那人乘机就推开褒姒冲了出去。
褒姒立刻勾手,但这时已经迟了,她的指甲只在男人的颈上勾下一道血皮。
护卫刚刚脱离她的掌控,只听另外一个护卫扯开嗓子大喊:“来人啊,有刺客!”
褒姒在原地呆住了。
喂喂,不是吧……来这么阴损的一手。
男子汉大丈夫有本事我们就一挑一啊!
这一吼,震天动地,就算是吃酒的那边闹得再欢快,歌舞升平觥筹交错什么的,但那边的喧哗声依然不能掩盖这一声吼。
对方似乎看出她不像是寻常人,为了保命于是吼的格外大声,只怕整个府里都能听到。
褒姒呆在原地,脑袋里同时思考了几套杀人灭口的方案。正在这时,她只觉得眼前一黑,一阵晕眩感袭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正文 水淹淮安
…
…
…
等褒姒恢复意识的时候,就发现自己一身来时的月白袍子,她站在胤禛身后,酒席吃的差不多了,胤禛正准备要离开。
褒姒有点纳闷了,她刚刚不还在内院里面被守卫们发现了么?
等上了马车,她试探性地问胤禛:“你……刚刚有听到什么吗?”
胤禛挑眉,不知道褒姒意指何处?
褒姒犹豫一会,没有道出胸中之惑,只是把一张纸递给胤禛,“时间太短了,账本我没有完全查完,但是看的差不多了。这里是一小部分的记录。至于到底对你有没有用,那我就不知道了。”
胤禛接过纸片,也没有着急看,他望着褒姒道:“中途可曾发生什么事?”
“没有。”褒姒否认。
接着在马车上就再无交谈了,既然褒姒不想多言,胤禛又何须多问。谁人身上没有一两个秘密?
马车行至驿站,褒姒想了一路,因为事情发生得太离奇太突然,即使心中有几种猜想,也无法证实。
等到回房间以后,因为过期药丸的事情,褒姒竟然没有向甲先生发难,而是坐在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刚刚有下人送了一壶热茶进来,煮得沸腾的水渐渐变成浅茶色,在晶莹的瓷杯中格外的好看。
甲先生又在看不知道从哪里顺来的书,聚精会神。
褒姒犹豫片刻,向甲先生说:“甲先生,我有事要和你说说。”
甲先生抬起眼皮,接着又把视线调回书上,道:“你说。”
褒姒额上暴起青筋,这万年王八,还真是神气了。
但有求于人,自然得摆低姿态,褒姒简单地把刚刚在知府内院遇到的事情和甲先生说了一遍,甲先生虽然一副在看书的样子,但听得还是很认真的。褒姒才一说完,甲先生就吊着嗓子开始鄙视褒姒:“你—真—不—知—?”
(小狐狸你就别装傻了这么简单的问题需要问老朽么真的需要么?)
“大概能猜到一点。”褒姒有点犹豫。
甲先生嫌说话太慢,直接满篇满篇的心理活动了。
(那现场无疑就是谁停止了时空并且消除了整个知府府里人的记忆,控制时空是需要权限的消除别人的记忆同样是需要权限,不然你以为那只二凤凰每次手环哗哗哗地响时念的那不叫权利书而是放【哗——】么?)
能有这种权限的人有谁?
答案非常明显,是凤褚。
褒姒不是不能猜到,只不过先不太敢确认而已。毕竟某个凤凰离家出走两年……啊呸呸呸!什么离家出走,狐窝才不是凤巢!
不对,这辈子狐窝就不会是凤巢!
这么想着,褒姒气不打一处来,一个激动她握着茶杯用力拍到桌子上,茶水洒了她一手她也不管,只是咬牙切齿地道:“那小子,跑回来竟然一声不吭就这么跑走了,老娘是哪里得罪他了!!”
甲先生望着她两秒,然后递上一条手帕。
褒姒接过,然后默默地捂手上了。
刚刚一激动没注意,那一杯开水泼手上真烫啊……
从知府那边查出的东西果然还是有用的,胤禛当晚回房间,就开始挑灯夜读,本来他就大概知道一二,这下终于能做到胸中有数了。
强龙不压地头蛇,但装不知道并且同流合污,实在不是胤禛能干得出来的事情。
在胤禛接见官员们的时候,一群地方官员个个点头哈腰乖得像孙子一样,自是希望胤禛上去美言几句。可他们还不知道,藏在知府大人书房中的账本,已经被人看了个干干净净。
一连几天都阴雨阵阵,这雨就像是倾缸倒河一样,这种天气就算是打伞,站在外面不消几分钟,浑身也会透湿的。
由于前几天就一直在下雨,今儿个雨下得尤其的大。再加上,前些日子科河上游的青铜峡涨水三尺。青铜峡水涨一寸,下游水涨一尺。上游的人已经发了羊报下来了,下游的人知道今年只怕要发大水。
发大水是发大水,但看着雨势,不知道这淮安城还能不能保住。
胤禛当机立断,命衙中官员备船,他要去城西,看看那河堤是有希望保住没有。
他准备就带着长随高福儿去城西的,在要出去之前,褒姒淡淡出声:“看着这雨下的,你还是快点乘船离开吧。”
胤禛不言不语,径自往外面走去,心意已决。
“……不自己看看就不放心吗?你把高福儿留下照应,我随你去。”褒姒微微挑眉,“还是说我去都不放心?”
这次胤禛再没有拒绝褒姒的提议了,的确,带高福儿在身边不如带褒姒在身边,褒姒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妖精,凡人和妖精相比起来还是差很多的。
外面的雨下的实在太大,两人并没有穿蓑衣斗篷,而是任雨水冲刷而下,两人一路策马狂奔向城西。
这种天气里,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如果不算大雨的话,一路上都没有什么阻碍,两人一下子就到了城西。
天上的云厚极了,正晌午时分,黑得像锅底的天上吊着墨线一样的龙尾,一缕缕摇摆着,云缝里掣着闪,有紫色的,有金黄色的,还有的像火球一上一下跳着炸开……那雷一阵紧似一阵,震得城楼都打颤儿。【此段选自原著】
黄河水崩卷了大堤,五尺多高的潮头轰鸣着,排出倒海般涌来。刚刚一到岸堤上,褒姒眼见势头不对,也顾不得马匹,拉了胤禛就往回跑。
两人满面都是雨水,明明是六月天里手却是冰凉的。胤禛手臂突然使力,拉住了褒姒,“我不能就这样走。”
雨水几乎迷了褒姒的眼睛,褒姒眯着眼睛看了看胤禛,似乎想确认他脑袋真的没被雨水冲坏。她自然明白胤禛现在心里是怎么想的,但青山都没有了,还烧什么柴。褒姒立刻喊话道:“你倒是变个法术,把这一河水都变走看看!先保命吧我的贝勒爷!您还真相信人定能胜天?”
河水汹涌澎湃,似乎下一秒就要把人卷下去一般,褒姒这时也不管胤禛愿不愿意,她径自施展御风之术,带着胤禛就往城内飞去。
只听满城都是筛锣声,老百姓们扯着嗓子大喊:“快跑啊!大水漫了南城门了!”
接着只听‘轰’的一声,震天动地,尘埃和雨水混杂着的漫天黄雾迷了人的眼睛,霎时间视线里什么也看不清了。
汹涌洪水霎时涌进城内,一时间哭声叫声,塞满了褒姒的耳朵。
褒姒本来就伤势刚愈,狂风骤雨之中施展御风之术本就有点冒险,这下还拖了一个胤禛,愈发吃力了。
忽然大地震动,一阵狂风大作,褒姒有股不好的预感,她撩起搭眼的湿漉漉头发向后一看。
混着泥沙的水呼啸成一面几丈高的水墙,向他们打来! 这是一片全白的地方,没有界限,没有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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