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愣愣的珞琳望着母亲带着病态的容颜,本来一开始质问的一腔怒火,慢慢转移到了她阿玛的身上。
是啊,她怎么能鲁莽地冲过来问母亲,估计这些日子,母亲忧思成疾,又要顾虑府中家务,都累倒了吧。反观父亲,美人在怀,美酒在侧,夜夜笙箫,哪里有半点关心母亲的意思?
就算是他对母亲不再有爱了,也应当顾忌二十年来的夫妻情分吧,怎能这样不管不顾!
年轻女孩子的脾气本来就来的快去的快,再加上珞琳就是个直肠子,爱憎分明得很。于是本来往日朝夕相伴的好友新月的形象,一下子被打入地狱,被割划到自己讨厌的那一类去了。
珞琳伏在母亲的床前,哇地一声哭了。雁姬心里也又酸又涩,只得无声地拍着珞琳的背脊,一下又一下,安慰着女儿。
只希望这一切都能快些过去吧。
只希望,老天能还她一个平静的人生吧!
褒姒在将军府住了大半个月,宜妃惦记女儿,褒姒也时候该回宫了。虽然她的心里还惦记着雁姬这事,不过看这些天雁姬的眼神逐渐坚强清明,再看身边的珞琳也很少去望月小筑探望新月,褒姒心里一下就有了底。
想必这事儿,不需要她再多废心思,雁姬自己也能处理的很好吧。
但就是在褒姒要回宫了的前一天,将军府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待字闺中身份高贵的新月格格,昨天时候身体不适,特地宣了太医来看诊,哪里知道太医竟然诊断出新月格格怀有身孕了!
晴天霹雳,整个府里犹如炸开了锅一般,就算夫人特地交待了下去,府里严禁谈论这件事情,但这府里不论在哪儿还是能听到议论的声音。
当然,舆论的倒向大部分是朝着雁姬的。
虽然新月格格未婚先孕看上去也很可怜,但说到谁这可怜,当然是弃妇!
而且夫人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不但没有气晕过去,反而非常坚强地做出了判断,不但严禁仆人们私下讨论这件事情,还立刻包了个红包给了宫里的太医,大致的意思就是叫他老人家谨言慎行。
太医给宫中各位妃子看病多年,哪里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立刻答应了下来。
一时之间府里人心惶惶,气氛诡异。
至于说新月和努达海两人呢,那就是喜忧参半了。
喜的是,新月肚子怀的可是两人爱的结晶!努达海虽然不是第一次为人父,但这喜悦的心情并不是上一次可以比拟的。忧的是,新月身份尊贵,是皇上亲封的和硕格格,指不定在指婚前夕会给她封个和硕公主什么的。这么尊贵的新月,能做将军府的侧室呢?
但两人坚信着,一切阻碍都会消失,因为他们是真心相爱的。
努达海搂着新月,两人一齐幻想着美好的将来。
第二天一大早,褒姒就回宫了。虽然府里现在乱得很,但雁姬还是放心不下褒姒,前些日子就递了牌子,今儿个换了身正式庄重的旗装,打扮得宜地和褒姒一齐进宫了。
一进宫才发现,这世界果然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虽然雁姬努力想压下这件事情,但还是给太后给知道了。
太后震怒,闻知雁姬今日进宫,遂把雁姬招进慈宁宫,褒姒不放心,一路随行。
问好请安以后,不待太后发问,雁姬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伏在地上认罪道:“请太后赎罪。”
太后稳稳地坐着,面上看不出喜怒:“何罪之有?”
“太后让和硕格格住在将军府,就是不想让她遭受宫规的束缚。将军府被委于重任,却……却闹出了此等丑事。雁姬自知罪不可赦,但还恳请太后饶了奴才的一双儿女。”
太后一双眼睛冷冷地扫视了雁姬。未出嫁的格格竟然怀了身孕?!此等丑事何止是为皇家蒙羞?更何况那位格格还是太后先前百般怜爱的格格,竟然能如此不知礼数没有教养!真是大逆不道!
几近是有点株连之罪的意思,孝惠章太后正欲责难之际,站在一旁的晴儿突然看见了褒姒对她悄悄使了个眼色,晴儿心思剔透,再加上与褒姒交好,怎么能不明白她的意思呢?遂附耳,同太后耳语了两句。
半晌,太后的面色稍霁,道:“先起来吧。这件事也不是你一个人的错。”
然后她又说:“来人啊,宣威武将军努达海和和硕格格进宫。哀家有话要问他们。”
这一次,太后的声音冷然了不少。
褒姒明白,太后是真狠了心了。
她只希望不要波及到雁姬身上去了,如果真有必要的话……先前住在将军府的她也会是个好证人的。 宣了人,太后的也从那气头上下来了,开始冷静地看待这件事。瞧着雁姬,觉得这妇人也着实可怜,于是挥挥手,赐了座。
褒姒和晴儿站在一起,两位姐妹好久不见,但这节骨眼上不敢叙旧,都安静地等着。褒姒眼观鼻,鼻观心,垂着眼睛一副温顺的样子。但刚刚太后的举动她都看在了眼里,一下就明白了太后是一位吃软不吃硬的人。
所以原先太后才会对新月百般疼爱。
一是真心可怜父母双亡的新月,其次,便是因为新月张口闭口就是对不起。
但褒姒真心瞧不起这类人。不论是别人对你的好,还是对你的坏,对你的尊重或是贬低,都应该是自己争取来的,而并不应该是仗着一点点楚楚可怜的气质,就让人百般疼惜、谦让。
不久,新月和努达海就到了。见到太后,新月盈盈一拜:“新月请太后大安。”
努达海打了个千儿,也拜了太后。
孝惠章太后的面上看不出喜怒:“起来吧。”
每个人的脸上都面色严肃,尤其是新月,神色闪烁。屋子里一片死寂,太后也不急着说话,她拿起茶杯,先用茶盖撇了撇,才端着杯子小小地抿了一口。
着急的人,只怕那心里更加着急。
而不着急地人,也就不慌不忙地等着了。
心虚的人面对沉默的时候反而更容易慌张,努达海的额头冒出冷汗。他仍然低垂着头,不敢直视太后的面容。
这时太后缓缓道:“新月,你可知错?”
一听这话,褒姒就知道事情并不像她想的那么简单了。本以为太后应该更生气一点的,毕竟是宠爱的格格不爱惜自己,可太后毕竟年纪长、经历的事情多,对新月顶多也就是怒其不争罢了,放着好好的福晋不做,非要去做别人的小妾。
褒姒看着一双男女为彼此袒护,倾吐心意,全然不顾及还站在一旁的雁姬,她觉得自己先前果然手段还是太仁慈了一些。
不过好在先前就和雁姬做好了心理建设,不然指不定雁姬还得怎么难受。
后面果然不出所料,新月已经委身给了努达海,难不成还能把新月塞给别人吗?这当然不成。
太后就先让雁姬和努达海回去了,把新月留在宫中。
几天以后,太后削去了新月格格的头衔,努达海也被削去了一等侯的世职,免除太子少保衔,褫夺双眼花翎及黄马褂。
一个削爵,一个削封,但这两人觉得能在一起就好了。
新月再次被接回将军府里去的时候,骥远的脸上笼罩着一层寒霜。珞琳早已知道,雁姬也对努达海不再抱有旧情。他三番四次不顾及她的面子,她自然也不会给他留情分。今后她做她的将军夫人,努达海想娶谁就娶谁吧。
不爱,所以不再在意了。
从此有情人终成眷属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故事到此完结……?
别傻了。
褒姒是狐狸精,前面也说到了很多遍,狐狸是一种很具有报复心理的妖精,而且他们通常是,你伤我族里一人,我全族倾巢而出的。雁姬不是狐狸精,但褒姒现在不止是褒姒,还是夜青。
褒姒回宫中不久,凤褚就回来了。头儿是那个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的伏羲,凤褚手上似乎总有干不完的活儿。而且另外一个时空似乎和周朝和现在这个时空都截然不同的样子……褒姒看着凤褚一身奇怪的蓝色衣服,好奇地左摸摸右摸摸。
“啊,抱歉抱歉,忘记换衣服了。”拍拍手,一阵光闪过,凤褚换回了那身正红的服装,就连头发都一下子变长了,他拿出个白玉簪子把头发绾了上去。就在这个时候,凤褚手上一个奇怪的手环发出了“哗——”的声音,凤褚看了看手环,无辜地笑了笑:“鉴于您已经听到了不属于您所在时代的信息,根据历史委员会第九十五号令,巡查员凤褚有权消除您的有关记忆。”
虽然前些时候凤褚把这手环取下来了,自从上次失踪以后他又带了回来。但褒姒并不是第一次听见这声音,也不是第一次被消除记忆。她耸耸肩,随他去。
甲先生把脑袋收回壳子里,除了上次在将军府以外,他又恢复了瓮声瓮气的说话方式:“好—了—”
(你要是把我重要的记忆整没了小心我投诉你上司整你个OOXX……)
凤褚拍拍手,一道白光闪过。
褒姒只觉得自己的眼前一黑一亮,然后关于什么蓝色布料啊,奇怪的打扮啊这之类的一下子甩到了脑后,她一拍掌,想起了她有要事要办。
她朝着凤褚勾勾手指,然后神秘地笑了。
凤褚面有惑色,好奇地凑近过去。
刚刚凑近他就被吻了,湿软的唇印在脸上,只一瞬间就退开了。褒姒狡黠地道:“报仇已付,不要赖账,来,帮我个忙。”
凤褚抚着脸不自觉地拉紧了衣领子,凤褚上身不动但下半身以极快的速度往后退,一直抵到墙才停止……为啥他有种被强上,吃了大亏的小媳妇心理?
甲先生不自觉地吐槽他:(就你这德行除了狐假虎威你还会干啥?干啥?)
褒姒冷冷地看着他,挑高眉毛,似无言地在说,小子,你是要赖账?想断手还是想断脚,或者要我拔光你的鸟毛?
凤褚缩在墙角里泪流满面:“你、你要干嘛?”
穿着旗装的女子看着她,嘴边绽开一抹不怀好意地笑容:“很简单,我最近身体还不错,想出宫转转。你就扮成我的样子代替我在宫里呆一下午就好。”
二凤一手支着下巴,褒姒不会是这么没有耐心的人,而且她才从将军府回来,不该这么快厌倦了宫中的。他一双眼睛有些随意地看着褒姒,但别具深意:“哎呀呀,你在计划什么好玩的事情?”
褒姒推开门,门外明明有人守着,他们却仿若没有看见褒姒一样,仍旧笔挺的站着。原来休养了这么多时日,褒姒的身体也恢复了一二,用一些简单地法术不成问题。
她回头,看了眼凤褚,淡淡指出:“与你无关。”清朝的都城在北京。除了上次出宫去了一次将军府,褒姒对清朝的印象只停留在皇宫里面。秋高气爽,老北京城非常热闹,褒姒一直等到出宫才现了形,但她并不是一副格格打扮,而是换了一身男装。
她本就明眸皓齿,这次换男装还特意在面目上做了一些改变:眉毛更粗长了些,眼睛更细长了一些,轮廓更加粗犷了一些。这些改变掩盖了藏在狐狸本质里的一股媚态,乍一看褒姒就是那衣冠楚楚的中性美少年。再加上她华服凛凛,看上去就像一名从偷溜出来的富家阔少。
由于褒姒一路是走出宫的,也并没有采取什么御风之术,为的是最后再好好考量一下是否有干预的必要。所以出宫以后,天色就暗了下来,灯笼依次亮起,不知名胡同里的流莺也站在巷子口招揽客人。
褒姒长的俊俏,自然成了被招呼的对象。但褒姒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虽然她今日之行的目的地的确在青楼,但这些都是暗娼,等级太低,很难找到她要的人。
先前在天快黑之际,她曾在茶楼小坐片刻。她招呼来了跑堂的小厮,小厮年纪不大,但一双眼睛灵活,一看就是看人说人话,看鬼说鬼话的人精。褒姒抛了块银子給小厮,她抿了口茶,询问这北京城最有名的青楼在哪里。
小厮把银子放在口中一咬,那是实实在在的一锭银子,他立刻眉开眼笑了起来,回答的也分外热切积极:“爷,您这就问对了人了!这附近就没有奴才不知道的事情。”
“看爷您出手阔绰,想必找的是清吟小班的姑娘吧?那往百顺胡同那边走,里面环采阁里的姑娘多是南班出身,真真才貌双全呐!”
褒姒略略沉吟片刻,就又打赏了小厮一些碎银,准备出发了。
北京城胡同里的娼…妓,一般分为南班和北班。南班指的是从江南水乡那边来的女子,不但有相貌还有才气,多半陪的是达官显贵。北班指的是黄河以北的姑娘们,通常会比南班的姑娘稍稍差些。
而清吟小班就和艺妓比较相像,所谓“清吟”,顾名思义,以饮茶弹琴下棋说戏为主,并非只有皮肉生意。
褒姒摇着从凤褚那边顺来的扇子,白玉扇骨,上面不知道是谁的题字行云流水,看上去颇为风雅。
百顺胡同是出了名的烟花之地,吴侬软语,胭脂软香,古琴琵琶……无一不彰显着这里就是一个纸醉金迷的世界。
女人用**赚取金钱,男人捧着大把的银子只求一晚的慰藉。
这里并不比谁寂寞,只要狠狠地堕落下去就可以了。
就着小厮的话,褒姒转身走进了环采阁里。
整个建筑呈环形,灯火通明。整个建筑分为上下两层,一楼的大厅里面有一个小小的舞台,上有艺妓表演着。内厅都有珠帘隔着,褒姒看不清里面。
但整个的装修布置挺有讲究的,一看便知,平时这里达官显贵出入较多,所以也并不显乱。
褒姒才一走进去,就有个年纪已长但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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