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在这里服侍着的人,自不会自己跑去传令,出了殿门,看到一个大丫正在伺候着。
宫女分粗使、小丫、大丫。
再上去就是从九品“长记”,话说从九品长记,就有事担任,所以伺候的是大丫,这大丫很是俏丽,在门外站立。
这内侍自然明白这些女人费劲心思在这里当差的意图,对这类不安份的女人向来无甚好感,见站在树荫中避暑,朝对方一招手,叫了过来。
“既你在这里无事,去传个令。”这内侍将楚王的命令重复了一遍,又叮嘱:“你去和他们说一声,要快些,莫要误了时辰。”
“……诺。”这大丫连忙跑开了,看着她跑远了的身影,内侍摇摇头,转身过来。
正要进去,就看见有人正急匆匆朝而来。
来的这人,他认识,正是经常来到这里的十三司的千户蒋孝方。
对这样的官员,宫里的内侍自是不敢托大,见他急匆匆的过来,知道他很可能是有事来求见王上,因此这内侍就停下了脚步,等待着。
不一会,蒋孝方就来到了他的跟前。
蒋孝方认识这个内侍,一到内侍的跟前,就一拱手,客气的说:“原来是常公公,不知王上可在里面?”
常公公官居八品,是有品级的太监,不可怠慢。
“王上正在里面,蒋大人可是有要事要见王上?今曰王上可是繁忙的很呐。”
“还请常公公替蒋某禀报一声,蒋某确有要事要见王上。”
见此,内侍点点头,说:“既是这样,请蒋大人在这里稍候片刻。”
蒋孝方拱手说着:“有劳了。”
内侍不再多说,进了殿。
“有人求见?”隐隐听到外面声音,王弘毅将又一份批阅过的奏折叠在已经处理的一叠文件上,抬起头,看了眼前的人一眼,开口问着:“外面何人啊?”
“王上,十三司的千户蒋孝方求见!”内侍恭敬的回的说着。
“蒋孝方?”手里的动作一顿,十三司的人可从不会为小事而来,王弘毅不加思索的说着:“让他进来!”
“诺。”内侍出去了,不一会,蒋孝方从外面走了进来。
来到王弘毅的案几前,跪倒在地,口中山呼:“臣蒋孝方,拜见王上!”
“蒋卿,免礼平身。”
“谢王上。”再次谢恩后,蒋孝方站了起来。
“蒋卿此地前来,可是有事要向孤禀报?”王弘毅把手里的笔放置于一旁,看着面前的人说着。
“王上,臣刚刚接到飞鸽传书,幽州大乱,胡人七万骑入侵幽州,先破渔山,屠城四万口,又攻占渔阳郡。”
“现攻打北武城,北武节度使卢高守城,胡人驱使渔阳郡投降的百姓十万攻城,被射杀大半,城下满是尸山血海!”
“这是十三司在幽州的人传回的信笺,请王上亲阅。”说着,将信笺取出高高举起。
内侍忙走过来,将信笺接到手中,转交到王弘毅的手中。
王弘毅早在听到蒋孝方回禀时,就是一惊,此时看到上面内容,脸色一沉。
真是信笺所述,胡人已经大举入侵了。
不过才入侵,就行驱赶百姓攻城,以及屠城,果是前世的手段。
这手段虽令人诟病,却的确能达到震慑敌人作用,并且影响深远,导致附近汉人城市,震恐其手段,纷纷降之。
当然一贯屠城,必会遭致拼死抵抗。
其次人口是一种财产,杀光了百姓,就不会再有奴隶可供驱使,以后重建和统治占领区也会很困难。
对掠夺姓战争来说,这很合理,但对统治来说,这很不合理。
很显然,初期时,胡人并未想过真的统治中原,而有着将汉人屠杀殆尽的打算,直到后来发现汉人杀之不尽,抵抗越来越激烈,才渐渐改变政策。
但是歪打正着,到了后期,又有着凶名威慑,又有着以汉人治汉的分化政策,导致迅速平定,这就成了龙气了,成了正果了。
地球上类似例子很多。
秦国、项羽都有类似情况。
当然特别明显的是清朝,初期屠杀汉人,把东北汉人杀个干净,有几百万人,到了后期就卷着赫赫凶名,又来行安抚之事,结果汉人纷纷投降,以十万八旗,就统治上亿汉人,并且维持三百年天下。
至于文化受到破坏,恶名永载史册,还不是有着修改史书的四库全书计划嘛!
不过,眼下王弘毅最吃惊,却非此事,而是胡人入侵的时间发生了变化。
在上一世时,胡人入侵的时间,原本是在两年后,现在却是提前了。
而在这时,北地诸侯还没有成气候,是不是能和历史上一样,进行几年抵抗呢?
如果不能,自己改变了历史,就使北地难以凝聚力量抵抗胡人,这必会导致胡人更快的速度来占领北方。
自己还是要加快行动步伐,到了现在,能预知的资源,以及很少了。
“蒋卿,这份情报很及时。令人继续密切注意幽州情况,一旦有变,即刻向孤禀报。还有,并州的消息,接到后,要马上向孤禀报。”
“诺!”蒋孝方连忙应着。
王弘毅脸色凝重,说着:“你先下去,把情报交给秘文阁。”
这场棋局怎么样下,还有多少资源可利用,还真必须慎重考虑,未雨绸缪才行。
预知,粮食,物资,情报,水师,都要用上。
这是一场倾国之战,决定以后几百年甚至更长历史的气运洪流。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五章 决意(下)
九月,秘文阁接到十三司的情报,稍后内阁又收到同样的奏章。
现在八品官陈清,整理了文书,立刻让人去报告给张攸之。
这人去了一刻时间,就折转回来,说张攸之已奉旨进了御书房,并且传旨:“王上叫你也进来。”
“是!”陈清躬身答应,就去御书房,张攸之和虞良博都在。
“给王上请安!”秘文阁的人,几乎天天见到王弘毅,就免了大礼,陈清躬身行礼,又向着两人说着:“张相,虞大人!”
张攸之现在是秘文阁大学士,正三品,却已经入阁,按照现在新的默契,入阁就算“相”了。
虞良博只是有着父亲在内阁,只得避嫌,担任礼部侍郎。
陈清思量自己官低,只说了一句:“秘文阁整理的情报在此!”
把折子递了上去,就想退下,王弘毅摆了摆手,说着:“卿姑且留下。”
王弘毅说罢,接了折子展开,一页页细看。
三个官员注目,只见王弘毅紧皱眉头,脸色阴沉,闭目沉思,片刻,推开折子,踱步而行,喃喃说着:“北方一下子大变啊,你们有何看法?”
“王上,北方这样大变,只怕我们原本修养几年的计划就落空了。”张攸之是这里除了王弘毅外最高的人,立刻说着。
虞良博看着折子,思索的说着:“张相说的是,现在胡人入侵幽并二州,一旦破了,就可长驱而入,对中原产生巨大威胁,必须加快战争。”
王弘毅听了,脸上毫无表情,走了几步,又问陈清:“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
陈清只是八品,官小,本不应开口,但是王上发问,不得不回,嗫嚅了一下说着:“两位大人说的是,臣觉得,或可加强对幽州的援助。”
“哦?”王弘毅本是随口问问,这时听了,却眼睛一亮,说着:“你说说看。”
“是,军国大事,臣不敢妄谈,只是这幽州战火四处,我方有六万水师,无敌于天下,可沿海路去幽州,接取流民充实蜀交。”
蜀中人口只有一百五十万,离五百万差上三倍,大量人口充实才可短时间内恢复元气,至于交州,也就是西交省(广西)和东交省(广东),现在都是人口稀少,虽然现在已经有着大量种植的胶藤,有着胶手套和胶靴,可以大量捕杀钉螺,但是人口增长有着客观规律。
汉族始终无法消化交州,就是瘟疫和血吸虫,现在都可以解决了,那就是大量开发交州的时候了。
王弘毅眼睛一亮,站起来指示说着:“军政方面要大议,但这话却是对着。”
“令十三司,与幽州的势力联系,三大舰队轮流装载货物去幽州,加强幽州的抵抗力量,运输流民回南方。”
“交州要改善却不难,无非是烧地,扑杀钉螺,令发下胶手套和胶靴,由流民来进行扑杀总动员,以工代酬。”
说到这里,王弘毅想起一个问题。
原本历史上,北方崛起二个大势力,就是晋王和梁王。
当然这称号很是让人无语,话说晋和梁在哪里啊?
但有些人就没有这知识,往往张冠李戴。
不过就算张冠李戴,但晋王和梁王,的确是身怀龙气的人,而晋王似乎就是北武节度使卢高,现在在第一线抵抗胡人。
只是现在提前几年,卢高势力还不大,没有称王。
但此人历史上坚决抵抗胡人,前后坚持五年时间,最后殉国而死,可称英雄。
而梁王傅允信,却抵抗二年后投降。
这两人恰是幽州和并州的豪杰。
现在情况就清楚了,胡人二路大军,都在这里,幽州卢高虽没有称王,但预测还会继续抵抗胡人。
傅允信也没有称王,当然他面对的也只有三万军,但是不可靠。
显然这里就面临了一个历史选择的关口,王弘毅心潮翻涌,心跳加速,说着:“陈清,你言之有理,你就专门负责调协这件事——张卿,你挂个名总揽。”
张攸之知道陈清官小,压不住,当下应了。
陈清知道机会来了,连忙磕头说着:“是!”
张攸之沉思一会,说:“王上,现在这情况,中线我们必须夺取洛阳,自东线,我们必须全部夺取中原腹地,战线必须推到黄河,和敌人对抗。”
王弘毅听着,不由产生一种奇妙的想法,按照这个版图,似乎就是北宋啊!
“王上,政治安抚要随上去,安抚流民的关键是粮食,必用粮食来以工代酬,充实交州,有了饭吃,流民就没有大事,就算有人煽动,也搞不出大事来。”虞良博说着。
“这是老成谋国之见!”王弘毅欣然说着:“先把这几个题目,和内阁通个气,合议合议,以作出完备的计划。”
“至于运输流民和支持幽州,宁可先行动,再补缺,你们就按此执行吧!”
“是,臣在秘文阁当值,现在进来奏事,王上没有别的旨意,臣就回去,不敢误了国事。”张攸之说着。
虞良博说着:“按王上旨意,臣回去和内阁商量,议个议,明天内阁再回奏王上。”
说着,众人都退了下去。
大臣退下,王弘毅就有些阴沉,唤着:“让王从门和秘文阁姚同进见。”
姚同是青色人才,现在虽才八品,但是以后不断加担子,增加资历和功绩,以好提拔上去,而陈清也是一样,当然,还有个九品赵远经。
而十三司目前的品级是正五品,王从门是正五品“锦衣直指御史”,下面千户是正七品,百户正九品,官不高,权力很大。
每省一个千户,每个郡设一个百户,每个县看重要姓,设一个总旗或者小旗,负责刺探当地情报,包括官员。
片刻后,两人就上前拜见,王弘毅淡淡一笑,说着:“起来吧,有议事。”
姚同穿着一身带红的八品官袍,年纪三十岁左右。
王弘毅就给了一个折子说着:“这里面是的情报,你们看下。”
王从门对这个情报早就知道,但还是看了下,又交给了姚同看着。
姚同看了看,就有些变色,许久才说着:“不想这里有这样多叛逆!”
王弘毅思虑着,目光幽幽,说着:“他们是带路党嘛,要想学上古的梵国下降,他们还不敢,也没有这本事。”
“但是这些梵门,还有些道门,信徒编于民间,不少官员和军人也是信徒,并且不少家属更是迷信,这是一股巨大的力量,要当带路党,出卖情报,走私物资,关键时联系人开城反戈,还是可以——带路党嘛!”
说到梵门,两人都默然。
梵门传入一千五百年,不少人都崇梵信梵,据说前朝大燕皇燕京有信梵。
不过,可笑的是,偏这两个信梵的皇燕京“大行”得不明不白。
怔了下,姚同斟酌说着:“王上,依臣见,这些人不可不禁,关键却是法度。”
“哦,你说下去。”
“是,臣以为首先是二条,第一条就是查禁梵门的僧兵,这私蓄兵甲断不可容,一旦发觉就可直接清理。”
“第二点就是召集南方各大寺,要求和尚礼敬王者,这也是正法,群僧正上表后,王上就名正言顺可整顿了。”
“恩,说的有道理,你有什么看法?”王弘毅问着王从门。
王从门说着:“臣只管领旨受命行事。”
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见王弘毅一声不语,脸上不喜不怒,又说着:“但王上有命,臣不敢不回,臣觉得,历代胡人入侵,都有着这些梵门内应带路,宜直接括地清查户籍和摧毁铜制佛像。”
“括地清查户籍,可增财库,并且勒令僧尼还俗,这都是几朝的旧事了,历史上都是灭佛都是从清查户籍开始。”
姚同皱眉,不赞同:“这些的确是前朝旧事,但现在太急了。”
思考了下,说着:“寺院依附佃户土地众多,实际上只有一个关键,就是免税免役。”
“由于不少寺庙有着免税免役特权,农户就带田投靠,这些田地都有耕作者,而且长期免去赋税,一旦检地,再加上官府压迫,只怕负担就重了不少。”
“这使人不满,王上就算要作,也要等统一天下之后。”
王弘毅默默点头,实际上分田地对投靠寺庙的佃户吸引力不大,他们只是挂靠,交纳比官府轻的赋税给寺庙,又不服劳役,官府开不出这样的条件。
养活几个和尚,和养活政斧完全不同,这就决定了政斧天然处于劣势,这就是为什么寺产蓬勃发展的根本原因。
“臣以为,这根子实际上就一个,就是赋税,只要免了寺庙道观有的免税权,就削去了寺庙根本,再无人投靠了。”
“不过这事,还要等稳固些再实行,现在这时,可任命僧正,实行度牒管理,先查清楚和限制出家人为上。”
“现在关键是稳定,当然,私通胡人,私蓄兵甲,却必须杀无赦,不能有丝毫宽让。”
“嗯……说的好!”王弘毅一笑:“你把事说得很明白。”
“我下面会传旨,让你配合十三司,咒禁司,召集南方道门梵门,共举大约,对通胡人者杀无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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