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几个孩子都不知所措的站立一旁望着这位客人。
阮富山来不及多想,伸手恭请对方去前厅议事。待到人群离开,餐桌上炸开了锅,阮陌寻勾住江韶矽的脖子便问:“有这么巧合的事儿么,那人跟你长得这么像,居然还姓江,五弟,你以前不是也姓江的么。”
阮陌婷狐疑的瞅了瞅江韶矽:“你是不是跟他有什么关系啊,江韶年,韶矽…江韶矽!你不是孤儿么。”
阮陌杨倒不是十分热衷于这个问题,他更关心家里的处境:“那个人看起来很不友善啊,他来找爸爸是为了什么啊。”
江韶矽擦了擦嘴,面无表情说道:“你们问我做什么,我不认识他。”
阮陌寻伸手捏住了江韶矽的下巴:“怎么可能,长这么像,还姓江。”
阮陌婷也趴上来仔仔细细看了看江韶矽的脸,自言自语的感叹道:“要说像,其实也有点不像的,那个人比韶矽好看啊,不对,是英俊。”
接着她在江韶矽的头上摸了摸,像抚摸一只小动物一般:“韶矽,他可比你好看,你再也不是我见到的最好看的人了,有人取代你了。”
江韶矽拨开阮陌婷的手,起身对阮陌杨说道:“我吃饱了,二哥,我们去学校吧。”
阮陌婷见江韶矽要跑,便追在后面继续她的项链计划:“哎,五弟,你就跟爸爸说说嘛,我是真想要那条项链的。”
江韶年毫不客气的坐在沙发上,双脚翘上了茶几,流氓相十足。周佟犹犹豫豫的把茶杯放在其脚边。
阮富山瞧着这一张与江韶矽相似的脸,心里有万千疑惑,可眼下必须待客,刚想开口,只见江韶年一脚踹飞了茶杯。
茶水洒在地毯上,杯盖滚了出老远。紧接着,江韶年把配枪上了膛“啪”的一声拍在桌上,开门见山直奔主题:“阮老板,我们司令可没闲工夫跟你耗,你他妈最好给我识相点儿,愿意合作的话尽快回话,我们好派人进驻工厂,不然这枪里的子弹给你们家留着。”
尔后他环视四周缩在角落里的下人,十分玩味的自语:“要是用机枪扫射,用不了一梭子子弹阮家就没了吧。”
阮富山一哆嗦,他瞧着这位白净英俊的副官,心想这人一表人才,怎么说起话来跟个土匪似的。
派江韶年来催,胡万七是有些考虑的,若要韩苏亲自出马,那一定是双方平等谈判,文明至极,搞不好阮富山还要讲讲价钱开开条件。这事儿只能交给江韶年才办得稳妥,流氓耍得熟门熟路,简直手到擒来。
阮富山急忙赔笑,对方虽说是个小小的副官,可瞧着这嚣张的模样,看似也惹不起,只得忍着怒火好言好语:“江副官,有劳您回去带个话了,阮某早就决心帮助胡司令完成大业,别说借地,借钱借人我阮某只要有,在所不惜。本打算今晚给司令回话呢,结果又特地让您跑了一趟,您多担待啊。”
接着他给周佟使了个眼色,对方心领神会,不消片刻便拿了几张票子来,阮富山往前一推:“江副官,小小意思,不成敬意,以后阮家还要仰仗您呢。”
江韶年冷冷的扫了阮富山一眼,他看到这样的嘴脸就觉得厌恶至极,姑母去世的时候阮家人用钱买通了警局,并未将凶手缉拿归案,这些人自以为有钱就可以手眼通天,胡作非为。
阮富山见对方无动于衷,以为是嫌钱少,刚想开口,江韶矽和阮陌杨出来了。
他立刻起身介绍:“江副官,这是犬子,阮陌杨,阮韶矽。”
尔后他又自以为幽默的开起了玩笑,企图缓和气氛,拉近关系:“说起来,犬子韶矽倒是和江副官您有些相似之处,这算不算缘分呢。”
双方都没有动静,阮富山尴尬的招呼两个儿子:“站着干什么,叫人啊。”
阮陌杨一马当先,十分热情的要跟江韶年握手:“江副官,你好。”
江韶年依旧靠坐沙发,双脚翘在茶几上,头也不抬,一派漠然。阮陌杨讪讪的收回手,江韶矽也伸出手来,淡淡一笑,礼貌至极:“江副官。”
同样没有回应,江韶矽对阮富山一颔首:“父亲,我们去学校了。”
他与阮陌杨刚走出几步,只见江韶年抄起桌上的枪抬起手来冲着二人脚下便开了枪,子弹擦着江韶矽的鞋边而过,枪弹的热度居然在地毯上擦出了黑乎乎的一抹印迹。
这一声枪响惊动了阮家所有的人,下人们抱头惊叫,阮富山也慌了神,以为这是要搞大屠杀,大吼道:“江副官,我们已经同意合作了!您这是什么意思!有事冲着我阮富山一个人就好,不要动我的家人!”
阮陌杨扑倒在地上,只有江韶矽直挺挺的站在原地,他没有动,也没有回头。阮陌杨抬起脸来发觉五弟居然没有一丝的慌乱,平静如水。
江韶年把玩着手枪,对着阮富山假意瞄准:“这不过是个警告。”
尔后他起身又肆意说道:“阮老板,限你一天时间,明天我带人进厂。”
他绕过江韶矽,拍了拍刚刚爬起来的阮陌杨,眼睛瞧着阮富山:“你现在可以和你的家人,这些大少爷们好好的团聚一下。”
江韶年带着人转身吊儿郎当的离去,只有他和江韶矽知道,方才那番话究竟是说给谁听。
待人一走,阮富山腿脚一软瘫坐在沙发上,他无力的招了招手:“陌杨,韶矽,你们没伤着吧。”
阮陌杨想要扶江韶矽坐到沙发上,哪知江韶矽自己走的十分平稳,很是镇定的在阮富山身旁坐下:“父亲,您没事吧。”
接着他亲自给阮富山倒了一杯茶:“父亲,喝口水压压惊。”
阮富山接过茶杯,对上了江韶矽的脸,猛然一哆嗦,他恍惚间以为是江韶年还在自己眼前,他定了定神,才颤巍巍的问道:“韶矽,你认识他么。”
江韶矽摇了摇头:“怎么可能,我是个孤儿啊。”
阮富山茫然的点了点头,江韶矽心里沉重了几分,他的大脑在快速运转,阮富山极有可能向煤场的温世梵求证,当务之急,就是他跟杜靖棠的计划迅速进入轨道,让对方无暇顾及自己,尔后他就有机会慢慢处理温世梵的事情。
哪知事情来的比他想象的要快。
当晚阮富山阮陌臣江韶矽三人对质在书房,阮富山从心底不愿怀疑江韶矽,可事实摆在眼前,他又不是个傻子,事上哪有这样多的巧合之说。
江韶矽规规矩矩坐着,任凭阮富山一个人猜测,阮陌臣疲累了一天,没工夫陪父亲在这里猜谜,直接拨通了煤场的电话:“爸爸,给温世梵打一通电话就真相大白了。”
他等着看江韶矽的笑话,但他却不能保证父亲的反应,阮富山太喜欢江韶矽,结果是他不能预料的。
而江韶矽佯装镇定,心里早已忐忑不安,他恨极了阮陌臣,这个人不会亲自拆穿他,而是要借他人之口揭自己老底,阴险至极。
结局出乎所有人意料,温世梵声称不知,煤场从来没有江韶年这个人。
阮陌臣顿时沉不住气了,抢过父亲手中的电话:“温经理,你们煤场可有一个工人叫做水青,他亲口告诉我确实有这么个人。”
温世梵温水一般的声音流进他的耳朵:“对不起,阮先生,这个摔伤的工人品行不端说谎成性,我们早就开除了他,工厂有一份员工名单,你可以亲自来查,确实没有江韶年,但是你的弟弟江韶矽却在其列,需要我派人送去一份么。”
这时,周佟敲门进来,在阮富山身边耳语了几句,阮富山不禁皱起了眉头,他示意阮陌臣挂了电话。
阮陌臣望着江韶矽:“你跟这个温世梵有什么关系么。”
江韶矽淡然的笑了:“有啊,我在煤场做工的时候,他是我们的经理。”
阮富山摆了摆手:“好了,我刚才让人去打听
29、【 对 质 】 。。。
了,那个江副官是随着大部队一起进卢京城的,之前是胡万七的勤务兵。胡万七先前还在北边打仗,一路跑到这里的,韶矽进咱们家的时候部队还没来呢。再说了,要真是兄弟,能对着自己的亲弟弟开枪么,你能打死陌杨陌寻么。”
阮陌臣急切的提醒道:“杜靖棠呢,他的手下确实见过江韶年,他们还在一个赌场待过。”
江韶矽缓缓开了口:“大哥,你可以把那个人叫来,我们当面对质,如果你觉得不方便,是不是也要给杜先生打个电话。”
阮陌臣咄咄逼人,恨不得撕开对方一张伪装的皮:“杜靖棠住院之时,你可曾与江韶年见过面?要不要我提醒你,还有那天晚上,我们看到了什么。”
江韶矽眼睛里闪过一丝寒意,他抬头对阮陌臣对视,丝毫不示弱的紧盯对方:“那要不要我也提醒大哥一句,那天晚上我们干了什么。”
阮富山听得一头雾水,又无从发问,阮陌臣上前一步揪住了江韶矽的衣领:“你!”
江韶矽从容的望着他:“大哥,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的书总比我读得多的。”
阮陌臣低头拉近了彼此的距离,简直要鼻尖相抵:“这句话还是送给你自己吧。”
阮富山见两个人气氛不对,急忙拉开大儿子:“陌臣你这是干什么,有话好好说,不要这样对他。”
阮陌臣愤恨的松开了手,阮富山问道:“陌臣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江韶矽瞧着阮陌臣,并不言语。阮陌臣神态肃然,沉默片刻之后忽然低声说道:“没有。”
江韶矽嗤笑一声,心里暗骂,敢做不敢当。
尔后他转向阮富山,神情有些委屈:“父亲,是不是阮家嫌弃我了,你们把我推给杜先生,我心里是明白的,你们要我做什么我依言照做,这点杜先生绝对可以作证。可是杜先生不碰我我也没有办法,我总不能脱光了衣服硬逼他要了我吧。现在出来了这么个人,你们是找借口赶我走,觉得我丢了阮家的脸么。”
阮富山提起杜靖棠就觉得一肚子火,同时又感到愧对江韶矽,他上前握住了江韶矽的手:“这件事爸爸对你不住,你不要怨我。爸爸从来没想过要赶你走,至于江副官,韶矽,爸爸养你之时,便打定主意不想你的过去,就是你亲生父母在世来要你,我都不还了。你就是我阮富山的亲儿子。”
他这话说得圆滑,既不否认也不赞同,同时又要感化江韶矽,他毕竟活了几十年,对于这些事情心里隐约有个预感,可他是真心对待这个养子,在阮家,大的缺乏人情味,小的又太不懂事,只有这一个养子,乖巧懂事讨他欢心,让他真真正正有了做父亲的感觉。
江韶矽顺势向前一靠,很是动情的抱住了阮富山:“父亲。”
这一抱的效果显然奇好,阮富山的心彻底软化下来,一汪老泪眼看就要纵横,他抬手抱住了江韶矽,眼角湿润,有多少年没有子女这样与他亲近过。
一场对质居然变成了父慈子孝的场面,阮陌臣暗自握紧了手心,脸色阴沉。
第二天,江韶年果真依言带兵进驻工厂,从大门开了进去,过往行人无不驻足,工人们为军车让道,纷纷低下头匆匆而过。
士兵跳下车后持枪在厂内站成一排,放眼望去,整齐的墨绿排成行,个个神情肃穆淡漠,气氛压抑。
江韶年瘦高挺拔,英俊不凡,虽说级别不高,可足够惹眼,跟在眉清目秀的韩苏身后毫不逊色。
阮富山亲自来迎,与韩苏寒暄片刻,又客客气气的招呼了江韶年一声:“江副官。”
江韶年大手一挥,士兵带着几个文质彬彬的男人走上前来,韩苏摘了白手套,十分礼遇的与对方一一握手,又对阮富山解释道:“阮老板,这几位都是胡司令请来的专业人士,以后你们可要一同共事了。”
阮富山急忙招呼阮陌臣大摆宴席,声称要为几位专家接风洗尘。哪知韩苏抬手示意不必:“饭改日再吃,阮老板还是尽早步入正轨。我们会派兵驻扎,安全问题阮老板可以完全放心。”
这时,江韶年忽然瞧见了跟在人群之后富山工厂的副经理,那人早就抖成一团,连头都不敢抬。当初江韶年来讨个说法,他把人给得罪了,未曾想过此人摇身一变居然成了胡万七的副官。
江韶年的手不经意间扶在了枪盒上,副经理跟在众人之后,越想越怕,干脆悄悄退出去,躲进办公室图个清静,反正这里也用不上他说话。有了这个念头,他缩着脖子默默的掉了队。
正当他撒腿就跑之时,一颗子弹从他的后颈穿喉而过,他的耳膜如同爆炸,只听得一声枪响,天旋地转,他最后入眼的是蓝天之上漂浮的一朵白云。
血从脖颈汩汩流出,染红了地面,所有人出于本能抱头扑倒在地,士兵的枪械上膛声响彻天地,对准了阮富山一行人。
江韶年把枪塞回枪盒,蔑视眼前匍匐在地的人群,包括那傲然的韩苏。他摊了摊手:“不过看到个可疑人物。”
韩苏被旁人扶了起来,神情尴尬,冷冷的瞪了江韶年一眼。
士兵把尸体拖走,阮富山顿时惊呼:“那不是郝经理么!韩参谋,那是我们富山工厂的副经理呀,怎么可能是可疑人物呢。”
韩苏把头一偏,意思是你去问开枪之人吧。阮富山的目光移向江韶年,哪知江韶年神态轻松,心不在焉的微微一笑,完全不把此事放在心上:“是么,那太可惜了。”
阮富山隐隐发抖,他的怒火在烧,几乎要站不稳,阮陌臣上前扶了他一把:“爸爸,请客人进去吧,郝经理那边我去处理。”
硬生生的吞下不愉快,阮富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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