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身拿出空白的准考证:
“幸好我还没填写资料,还给你。”
展令麒看着眼前青葱和墨黑对比鲜明的双手,怔了怔,急急说道:“我家里有一份,这份你拿着吧。”
“真的?”陆岚菲见他点头,脸上表情也不像是说谎,松了一口气;“你家里怎么会有?”
“我家就住在天明市。一中还是我们家施教区所在。”
“哦!”见到有同学在往这边看来,陆岚菲也打算结束这次谈话了。转身欲走之际,展令麒却出声问道:
“你怎么去天明市,考试是两天,你住哪儿?”
说真的,这个问题真的考倒陆岚菲了。这几天一直忙着研究龙界术法,倒是忘了正事;有些茫然道:
“问问李老师吧。”
展令麒心说:到底是女生,怎么这么没常识?说话口气不由加重:
“就十来天了,你还没做打算?两百公里的路程,中间还要转车,你”
这时,教室外一阵喧哗,打断了两人的谈话。门口,沈世南在十多个男女同学的簇拥下进了教室。虽说身上穿着和其他每一位同学一样的校服外套,但他脸上飞扬的意气风发确实格外引人注目。
顿时整个教室里只能听见他们几人的讨论声音了。
“世南,把天明一中的准考证给我们见识下吧,”
“是啊,你可要请客,以后就分道扬镳了”
沈世南得意的掏出校长亲自送到家里的准考证,抖了抖手;“没问题!今天晚上镇里的‘红石磨’,我爸摆了五桌,给我留了两桌请同学们聚聚;你们喜欢吃什么,到时随便点!”
“耶”身边人群欢呼出声,展令麒啐了一口,没有说话。陆岚菲只觉得心凉,刚才擦桌子还觉得他阳光,现在倒是有些不屑了;踩着别人爬上去的而已,他值得如此显摆吗?
这时,那边已经讨论到去时的交通问题了。沈世南拍着胸脯夸耀道:“计划好了,才不会坐公车,转来转去的麻烦死了。我爸派了镇里的商务车,加上校长六个人全都住进一中边上的宾馆里去。”
说到这儿,他站起身子,透过人群高声道:
“展令麒!九号中午一点出发啊,你可不要迟到。”
“不用,我自己去。”展令麒毫不犹豫拒绝道,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人群中自我感觉良好的沈世南听见。他分开人群走向后座,却在看见展令麒桌边的人影时顿住了步子;随即移开眼,清清喉咙,对依旧端坐在桌后的高壮身形道:
“不用客气,咱们都是同学嘛!另外三个我都通知了。”
“我家里九号会有车来接我,不麻烦班长操心了。”展令麒的脸色更沉,说出的话也冷冰冰不近人情。
“你”沈世南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思量一番对方高壮的身体和曾经表现的战力,悻悻然回到了人群,小声嘀咕道:“要不是看在同学两年的份上,我还不愿意招呼你呢!”
陆岚菲冷眼看他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心里莫名有些解气,“扑哧”笑了出来。展令麒看她的笑脸,也微微扯动嘴角。
陆岚菲虽说一直表现出淡然的勇气,但也从未在她脸庞见到几缕笑意。这些天却接连见了她好几次笑颜,抛开左脸的狰狞不看;她的笑容温柔沉静,和这个年纪的张扬完全不同;像是夏日里的一缕凉风扑面而来!
“你这样很好”展令麒顿住,尴尬的发现把心里想的说了出来,幸好远处人群的再次欢呼掩盖住了他的声音;连忙改口问道:
“呃,看在同学一场的份上,你愿意相信我吗?”
陆岚菲偏头,疑惑的等着他的后文。展令麒对着她完美无瑕的左脸突然觉得紧张,一向面不改色的他口齿不清起来:
“和我一道走,住我家吧呃,我家在天明一中附近有房子;你放心,到时我不住那儿!”
一番话说得又快又急,完全没了平日里的冰山模样。
“好!”
陆岚菲轻声阻止了他的慌乱,翩然回到了位置!
014。往事
更新时间2012…7…820:08:18字数:2375
陆岚菲的日子没有因为多了异能而改变多少。她不是喜欢张扬的女生,更不是那种小肚鸡肠记仇的人;不愿意凭借异能去搞点小动作去报复胡丽马雪等人
为了迎接接下来的天明之行,陆家也是早早忙碌起来。六只野鸡卖了一千块钱,这两天陆爷爷出门收废品后,依娜奶奶总喜欢拿着绣品坐到林子边,一坐就是大半天。
就连寨子里的那些没正事做的三姑六婆这几天也往林子里走得勤快;都想试试自家有没有那个机缘碰上“避难”的野鸡。可这“机缘”哪儿会来得那么多呢?一来二去的,十盘山的神秘山神外,又算是多了一个让六盘寨人津津乐道的话题
明天就是六月九号了,五个即将面临考试的学生被人毁誉参半,羡慕嫉妒恨,各种情绪交加。陆岚菲被沈世南挤出五席,几乎人人知道,却没有为她惋惜半句;而展令麒戏剧性退出五席,陆岚菲再次补上却换来不少人大呼她狗屎运道太旺。
跌宕起伏的情节发展让一群初三学生找到了毕业前夕的最佳娱乐项目。
“鬼夜叉”暗恋沈世南被敲破
“鬼夜叉”的优秀生补助款被换人
“鬼夜叉”自杀
“鬼夜叉”的天明一中考试
“鬼夜叉”是跟了陆岚菲十五年的绰号,这几天有人以“钟无艳”取代了。往日整个人遮得严严实实的,偶尔露出左脸、左手的黑印反而让人猜测良多;这些天她一反常态的将头发松松绑在脑后,也不再总是低头像个幽灵般“飘”过;人们才恍然发现:她左脸上的并非墨黑的一片,而是云雾缠绕般的纹路滋生,颜色也属于暗黑,稍不注意,便会被她右脸的白净清秀所掩盖。挺直了脊背走路,虽说个子还是那么瘦弱单薄,但却显出少女苗条身段来。
因为要准备明天的出门,陆岚菲中午吃过陆爷爷送来的午饭,爷俩便结伴往家里走去。
陆爷爷早几天从她口中知道了展令麒的帮忙,一路叮咛她什么“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陆岚菲心底好笑,爷爷也太夸张了,帮自己一家有利可图吗?分明是人家展令麒心地好
到了马道的上坡路段,陆爷爷推着车子有些艰难,一颗颗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让陆岚菲一阵心疼,她知道无论怎么劝,陆爷爷也不会让她去推那辆高大笨重的自行车,只好坐在路边歇脚的石头上,敲着自个儿并不疼痛的膝盖呼道:
“爷爷,咱们歇会儿再走吧;我有些累了。”
陆爷爷顺势将车子倚在路边,蹲在边上点燃了烟袋。吧嗒两口,吐出烟圈:
“唉,老啦!当年这条路爷爷载着你奶奶也能蹬上去;现在不行了,还要菲菲等我这个老头子了!”
他欣慰的目光不离对面石凳上以手当扇扇着凉风的孙女,浑浊眼神透着悠远。当年小小人儿在白毛巾里出现吓了他好大一跳,她半身的胎记确实吓得他差点失手扔掉包裹。
天可怜见,她弱弱的呜咽还是唤起了他的善心,毕竟是一条人命啊!记得给她看病的医生说过,她出生不到十个小时,身上污渍犹存,可见是出生便被狠心抛弃了;思及此,陆爷爷谨慎的小声对陆岚菲说道:
“菲菲这次去天明市,去找找你亲生父母吧!”
陆岚菲猛地停下动作,惊讶的望着神情萧索的爷爷,有些摸不着头脑;“爷爷,你怎么会说这个?”
陆爷爷将烟管在身旁的石头上敲敲,抬头望向头顶的一线天际,夏日的艳阳完全照不透一线天的马道,只有几百米高的崖顶能依稀看到外面的艳阳高照。他深深叹了一口气,说道:
“你知道,我是在下瓦桥底下捡到的你,你也知道那个你戴过的银镯子有多精巧,‘岚菲’这个名字也不是乡里乡间的人能取出来的,还有包裹你的那张毛巾,那是我和你奶奶从没接触过的好东西啊!”
说到这儿,陆爷爷似乎下定决心托盘而出了,眼睛根本不看孙女什么表情,毫不停顿的继续说道:
“但你却不知道和你一起丢下来的还有一页报纸。我问过给你看病的和卓医生,他说过,报纸是《天明市党报》;还说,那是天明市的党内刊物,不会流到外面的。所以,我一直都知道,你应该是天明市人。你去发个寻人启事,或者在电视台去报个那什么料?一定有好心人帮你的。”
陆岚菲伸手抠着身边石头上的青苔,幽幽回道:“爷爷,我说这些天你和奶奶老是嘀咕些什么呢?原来你们也不要我了”
刚说到这儿,陆爷爷一下子站起来,怒骂道:
“胡思乱想些啥?老爱钻那牛角尖!我和你奶奶疼你还来不及,怎么会不要你!只是”
他的声音再次压低下来:“只是,我们都老了!你奶奶和我都算得上孤苦伶仃没有亲人照拂;现在国家政策好,咱们老两口还算好过,死了也不愁没人挖坟送终。可是,你还那么小,这万一我们有个三长两短,你可怎么办?女孩子家家的,总不可能守着老宅吧!”
陆岚菲也是一时心乱,这时也想了很多,低声说道:
“对不起爷爷,我误会你们了!这个世界上只有你和奶奶那么无私的照顾了我这么多年,我怕失去你们。”
“傻孩子!走,咱们边走边说。”陆爷爷起身推着车子继续往上走去,陆岚菲也整整书包跟在后面,伸手帮着推着车子后座。慢慢说出了她的想法:
“爷爷,我不愿意去找他们。当年忍心从那么高的桥面扔下我,他们那是抛弃吗?那是成心让我死吧!要是没有您”
陆岚菲仰头,努力不让眼底的泪水流出,她从来不愿做哭哭啼啼的小女生。心情平息片刻,接着说道:
“爷爷不是还在桥下那棵树上做了记号,挂了个寻女指示牌吗?十多年了,您也常常去桥下坐坐,您是想等别人良心发现吗?这有用吗?我何必自找难堪!有您和奶奶就足够了。”
“唉!”陆爷爷眼角泪光浮动,但也真的无话可说。他们也舍不得心尖尖上的人儿离开身边啊,只是孩子大了,他们怕她埋怨老两口拖累她;可听她的口气也知道,这孩子是真心满足的。
村寨在望,陆爷爷和陆岚菲已经累得气喘吁吁顾不上说话了!陆爷爷倒是一路回忆了十五年前的七月。
也是这么炎热的天气,身后这个亭亭玉立的女孩还只是个婴儿,一个被狠心扔下的丑婴儿。冥冥中自有老天保佑,婴儿虽说饿了几个小时,先天有些病弱,倒是被村寨里的赤脚医生给治好了。
依娜奶奶常常感叹,要是没有那身胎记,这个孩子可是大美人一个,怎么也不会被弃;两个老人也不会有个孙女疼爱,也不会有个心灵的寄托;一个孩子带来的欢乐、满足是无法形容的
015。林变
更新时间2012…7…920:08:43字数:2596
“大喇叭”和“尖嘴鸡”自上次铩羽而归后,心里总是不服,但又无可奈何。两人倒是会另辟蹊径,趁着农闲时间,每天带着鞋垫早早守在寨子后面的林子里;就怕再有什么便宜让陆家得了去。
六盘老寨本来就只剩下十来户人家了,十几天下来,家家户户的女人们都知道跑了那件事情,免不了聚在一起八卦了不少东西,倒是变相的成了村民打发时间的集会了。依娜奶奶也和几位年龄大的村民聊得很是开心。也让她开怀笑了许多次。
这天,各家女人们带着炸果子,瓜子、花生等小零嘴像往常一样聚在了一处,相好的坐在一处叽叽喳喳聊得热火朝天。
“大喇叭”那一团的几个女人都属于小肚鸡肠,斤斤计较的那类。这不,这才吃了中饭坐下的一会儿就产生了间隙,“大喇叭”和“尖嘴鸡”竟然针尖对麦芒你来我往的嘲讽起来。
大致原因便是那天野鸡事件,“大喇叭”埋怨“尖嘴鸡”那天插言坏了事儿;“尖嘴鸡”气她不识抬举。两人本来你一句我一句说的不亦乐乎,说一说就变了味道,开始了泼妇间的谩骂,一时间脏话乱飞,各自的祖先被对方问候个遍。
旁观的人看得是津津有味,不远处的依娜奶奶等人听着这些不堪入耳的脏话,一阵阵念着“阿弥陀佛”
就在这吵杂声越来越高之际,林子深处传来了一声尖锐的异响;惊得众人停住了争吵,俱将目光投向了声音传来的地方。
她们所在的位置是林子的最外围,阳光还能疏疏落落映照在地上;林子中间位置是一片砍除了高大树木的灌木林,用来放养牲畜;围着这几十米宽空地的全是高大的阔叶梧桐,在空地中央也影影绰绰满布阴影;再往里面去就是阳光也没法透进的密林了。此时的杂声便是从密林深处传来!
异响声后,便是死一般的沉寂;就在众人惊疑不定时,沉寂的密林深处却传出了紧凑的“窸窸窣窣”声,偶尔几声尖利的鸡鸣鸟叫再次让人心惊
“这是什么声音?”不知是谁打破沉寂,颤抖着声音说道。
“阿弥陀佛,我就说上次野鸡是在躲避什么?恐怕是林子深处的什么怪物跑出来了。还愣着干什么,快回家躲躲吧!”
依娜奶奶抱着鞋垫就准备往家跑;这种状况十年也难遇一次,要是有男人在此倒是可以猎到几样难得的野物,就像前几年躲黑瞎子的两头獐子。
可现在,一群手无寸铁的女人家能干嘛?
然而,听到依娜奶奶这样的劝告,“大喇叭”又不服了:“你倒是算得精明!还没看着出来是什么东西就让我们跑,待会儿你好多抓几样!嘿嘿,照这样看来,林子里捡钱也不是个梦话了。”
她一向彪悍,说话之际已经快速抓了一根手臂粗的木棒在手,一双小眼睛紧紧盯着密林深处,生怕错过那最值钱的几样。村寨生活的三姑六婆都不是那胆小如鼠的,大家侯在这里几天,不就为平白拣点便宜么?忙各自算计找个什么趁手的家什。
依娜奶奶见状也只得停下脚步,她老人家老当益壮,竟三两下顺着木梯爬到了身边三米多高的树屋里呆着。这个树屋还没成型,只是一块架好的平台,约有一米来宽,两米长。是陆岚菲前几天央陆爷爷着手搭建的,准备用来看书休息的,现在倒提前给她当作看台来利用了。
爬到高处的依娜奶奶透过老花镜观察远方,因为林中树木太多太密,光线不良;她只是隐约看到骚动之处由远而来,沿路树动草摇,偶尔闪现五颜六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