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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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元-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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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夫子,不要钱

厨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没有意外,聂夫子出现在谢青云的眼前:“你怎会有武华酒楼的腊肉?匀我一些,这是银钱。”

话虽多了几句,可声音依旧冷漠,聂夫子拿钱换肉,直来直去,没当自己是夫子,也没当谢青云是生员。

谢青云摇头说,“银钱不用,夫子要吃,便送夫子一碗。这墙上还挂着六条,省些的话,能吃十二天。”

聂夫子不懂客气,听谢青云这么说,就收回银钱,取了碗筷,自行在锅中捞上一碗腊肉,转身就走。

谢青云不以为意,心中还乐,第二次试探又成了。师娘说的没错,这位夫子脾气古怪,却贪酒好吃。

老管役以为他三天才吃一次酒食,那是他有事要做,不喜欢管役烦扰罢了。至于能挨饿,小少年不以为然,多半平rì里,聂夫子会出去弄些好吃的祭他的五脏庙,否则也不会闻得出这腊肉是武华酒楼的味道。

吃过晚饭,谢青云便没再见聂夫子出现过。小少年也不去管他,洗了个井水澡,这是谢青云养成的习惯,大冬天都这么洗,莫说秋分时节了。五岁开始,父亲谢宁就带着他这般洗过几年,洗得身子骨比起一般娃娃要强健一些。

第二天,谢青云起了个大早,练了几趟拳,做了百个自幼时父亲便教过他的俯臂撑,筋骨练过,才开始忙活早饭。

把那白饭娘送的饼子剁碎了两张,和井水一起煮成糊糊,加上切成丝的腊肉佐菜,尝了尝味道,十分可口。

谢青云才不在乎聂夫子不许他进后院的说法,厢房找不到夫子,就端了一碗送去后院。

一到后院,就瞧见聂夫子和昨天初见时一般,盘坐在树下,似乎除了晚饭时被腊肉勾引过来,要了一碗后,一夜就没再动过。

“夫子,腊肉丝饼糊,若是有米粮蔬果和其他佐料,还能做得更好。”谢青云不管夫子是睡着了还是醒着,端着碗故意在聂夫子面前晃悠了一下。

聂夫子双眸忽地睁开,仍似昨rì那般面无表情,不过语气中倒也听不出有什么怒气:“要钱不要?”

“自然不用,但是这两天就只有腊肉和面饼……”谢青云没忍住笑了:“明天胡管役会送来生鲜食材,夫子既然好吃,弟子可以天天做给夫子吃。”

聂夫子不觉有什么好笑,说了句:“我很好吃,就像有人好武,好书,好匠一般,很好笑么?”

“学生笑,是因为夫子欣赏学生的手艺。夫子好吃食,学生好烹食,岂不正好。”谢青云还在笑,眸子透亮,应答自如。

“一副好口舌。”聂夫子玄袖一甩:“以后有吃的便送过来,你可以走了。”

“夫子慢用。”谢青云点头行礼,也不啰嗦,这就喜滋滋的出了后院。

成了!回到前院,谢青云放开了笑,眉开眼笑。两次试探求证,一次送饭勾搭,依照师娘的法子,这书院求学的第一步算是成了。

后面还有第二步,第三步,可能还有许多步,谢青云不是那种没有大成,就每天苦大仇深的、忧天忧地的人,正所谓万事开头难,第一步成了,大成还远么。

修个文,需要这般麻烦吗?小少年若只是修文,又何须专门来这书院!?

读完了师娘身边的书,来书院见识?不过是说辞而已。师父钟景的藏书,师娘紫婴的学识,岂是一、两年内能学得完的?!

来这里,自然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而这事情正需要落在聂夫子的身上。师娘说过,这事若是先让聂夫子有所察觉,那就办不成了,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让任何人知晓。

………………

心中高兴,谢青云钻进了书堂。昨天来时就已经眼花缭乱了,对于喜好广泛的小少年来说什么书都想看,不过最终还是从医书药学的架子上找起,没有取那最厚实的《药经》,而是从书堆里找出一本旧得不行,又只有数十页的《yīn阳药论》翻阅起来。

中午给夫子送了趟腊肉炒饼,下午继续读《yīn阳药论》,晚上做的是肉夹饼子,就这么两样食材,谢青云算是翻着花样来了,多亏这腊肉算是宁水郡一绝,吃个数天都不会腻歪,别说这才几顿了。

第二天送过早饭,谢青云就告了假,反正今天老管役会送酒食来,饭也用不着他做,前两天和小粽子约好,要去见她,谢青云不会食言。

小粽子见到谢青云,笑得甜兮兮的,穿上专门为翼人缝制的新衣服,眉宇间再没有一丝忧愁。

来了少院几天,同年们对她好,少院教习对她也好,还领她认识了天院的一位同是翼人族的师兄。

说起这位师兄,小粽子眉飞sè舞的,显然是想到自己以后也可以像那翼人师兄一般进入天院,习得一身好武艺。

又说起少院所学,小粽子最爱的是丹药一门,教习说她在这方面很有悟xìng,她自己也学得是津津有味。

中午的时候,小粽子拉着谢青云去少院的食庄吃饭,那些流马车上认识的同年们也都聚在了一起。谢青云又大发神威,找不到羽扇,就挥舞着“诸葛”鸡腿,说了两个侠义武者大杀四方的故事。

这样被一群人围着,让不远处吃饭的老生员们以为是天院或是正院三门的生员来了,直到有人听小胖子卫风说起谢师兄是书院的生员之后,老生员和他们的伙伴们都惊呆了。

个个都和谢青云刚来三艺经院时、在大门外遇见的那管役一般,心里想着,这帮新生员是疯了吧,一个书院的还能这么受欢迎?

下午,少院要上武课,小粽子虽然很想和谢青云多呆一些时间,可却没法请假,小脸不自禁的耷拉了下来。谢青云笑嘻嘻的弄乱了她的头发,和她约好,过段rì子再来看他,她这才好受了些。

临走时,谢青云问起张召,小粽子还没说,多话的卫风就在一旁接道:“师兄你还不知道么,那家伙竟然被天院赶出来了,现在也在少院,最近常和正院外门一个光脑袋的外劲武徒混在一起,不过倒是老实的很,并不惹事。”

谢青云听后就笑了。恶人不好,小粽子安好,同年们都好,谢青云也好,所以笑。

告别大伙,这就回书院。路上见到告示牌上贴的武院招收杂役的告示,说是七天后去库房管役那报名领活。

谢青云早听秦动说过,在三艺经院虽然吃住不愁,可习武的要买丹药打磨筋骨,修匠的要买匠材炼器。所以许多穷生员,都会去做杂役,也好挣些铜钱补贴。

谢青云虽然不用这些,但家中缺钱的很,来三艺经院以前,他就打算好在这里找份杂役工,现在机会来了,他自然不会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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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第二步

接下来几rì,依旧练拳,读书,烹食,送饭。

老管役带来的食材很丰富,还有些佐料什么的,谢青云一双庖丁手,算是派上了大用途,各种美食佳肴不断烹出。

聂夫子还是那副模样,可显然是吃上了瘾,连续两餐,谢青云还没走出后院,他就吧唧吧唧的吃了起来。

在谢青云面前,聂夫子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吃相,这也让谢青云愈发清楚聂夫子的脾xìng。

孤僻是有点,却并不傲慢,更没有什么架子,只是xìng情太过直爽,根本不懂得客气为何物,更别说去与人客套了。

和这样的夫子相处,谢青云很自在。其实这两天,谢青云也吃得心花怒放的,以往在老王叔那儿,虽然能烹,也能尝,却不能多吃,都要卖给酒楼,换取铜钱。

就这样又过了两天。

这rì傍晚,谢青云正在前院习练气力,高高甩起那石墩子,又稳稳的接在了怀中。如此这般,抛上十五次,才算一个来回,每天他都要这样整整三个来回,以强健臂力。

随着石墩上下翻飞,谢青云的喘气声也越来越大,这可比在天院一个个试力要累得多。好容易完成最后一次,谢青云嘭的一下扔了石墩,双手赶紧撑住一旁的石桌,喘得呼哧呼哧的,似头老牛。

“三轮,十五次,你力道不错。”就在这时候,一个冷漠的声音忽然响起:“我叫聂石,你叫什么。”

谢青云吓了一跳,聂夫子竟不知什么时候来了前院,听他那语气,似乎刚才自己扔石墩的时候,他就这么一直在旁边瞧着。

“呃,夫子怎么来了……”谢青云记得自己第一天见夫子时就报了名字,敢情这聂夫子压根就没听进去。

心中想着,嘴上迟疑了一会:“学生谢青云……”

不等谢青云把话说完,聂石似是想到了什么,立即打断了他的话:“你多大年纪,有这般力气为何不去武院?”

虽说早就从师娘那听过这书院夫子的脾xìng,自己也试过好几天了,可谢青云还是有点晕乎。这聂石哪里是来做夫子的,书院从来都没有生员,好容易今年来了他这么一个,身为夫子的总该提前了解一下新生员的情况吧。

虽说有些小腹诽,可小少年其实是在乐,他这几天一直琢磨着怎么完成第二步来着,没想到这石墩子抛几下,聂夫子就又是报名,又是问名了。按师娘所说,聂石只有对朋友有了兴趣,或是逐渐信任了,才会这般问人。

早知如此,小少年觉着自己前两天就该去聂石面前狂抛石墩了。

“学生今年已到幼学之龄,刚好十岁,因没有元轮,才来的书院。也因为没有元轮,力道才较常人更大。”

“没有元轮?”聂石沉吟片刻,又点头自语道:“没有元轮举力是要大些,可你这却大得有些离谱了。”

不等谢青云说话,聂石又问:“来三艺经院不是应该八岁的么?既然不能习武、修匠,为何不去学其他手艺?”

聂石的问话越来越多,谢青云心中越是欢喜。师娘说过,聂石此人不爱说话,也不大会说话,可其实他有着一股特别的机jǐng,他想要结交的人,才会多了解一些,若是不想,半个字也不会多讲。

“回夫子,学生出生在白龙镇,那里兽cháo之后,便没有夫子了,要学千字文,需要去邻镇,少不得要多付些米粮。学生五岁测了元轮,本连学堂都不想去的,八岁的时候,镇里来了个夫子,学生这才跟着学了两年,所以今年才来书院。”说到这里,谢青云拱了拱手,喘了口粗气:“容学生喝口水再讲。

聂石皱眉,挥手:“快些。”

不管聂石多么不耐烦,谢青云不慌不忙的从井里取了一桶水,用瓢装着咕嘟嘟的饮了,又大喘了几口粗气,这才心平气静的继续说道:“至于修文,学生以为没什么不好,文能明心、明理,文修得熟了,就能明了己心,懂得更多的道理,再学其他,岂非事半功倍?就拿书院藏书来说,除去明心见理的圣贤书之外,不也还有医、商、戏、农等书卷,甚至连那如何行乞的杂学经卷都有么……”

谢青云洋洋洒洒说了许多,聂石却是少有的耐心,仔细听完了谢青云对于修文一途的见解。

“说得不错,既然你认为文是其他几行的总领,那总领尚未修好,又何以去读别的书。”聂石不改冰冷的语气:“方才我去书堂,见你这几rì翻阅的都是医药杂书、游学异志,既然当我是夫子,那从今rì起就开始读《圣贤经》,三rì后我便要考你,若答得好,才由你翻阅其他书卷。若是答不好,我便赶你出书院。”

“好,学生听夫子的便是,不过三天后我要出去一趟,武院招收杂役,我得报个名。”谢青云悠然点头,并没有丝毫的不愿。

从谢青云见到聂石起,他除了皱眉,就是一副石头脸,但是此刻却露出一丝惊sè,他没想到谢青云会应答的这般痛快,似是根本不担心自己会被赶走一般。

两年前,聂石来宁水郡三艺经院的书院任夫子一职,就是为了图个清净,没想到两年后还真有这么个不知是傻了还是疯了的小少年来书院求学。

原想冷他几天,这娃娃受不住了,就会回去。没想到谢青云不禁受住了,还每天钻进书堂,读书读的津津有味。

读书之余,更是做得一手好菜肴,食材虽然简单,可比起当年自己吃过的山珍海味,也是不遑多让。

如此几天下来,聂石对小少年就越发的喜爱,不只是因为美食,更因为小少年爱书。可越是喜爱,聂石便越是生出赶走小少年的心思。

身为书院夫子,聂石自然不认同读书无用论,可他很清楚,朝廷设立书院的初衷是希望未来的武者、匠师们在闲暇时,常来读书、听理,以避免更多的武、匠之祸。

可对于谢青云这样不能习武、修匠的娃娃,书院虽不拒收,却也教不了谋生的手段。尽管书院中各行的书卷挺多,但要真的自学,没有个师父教导,那也是极难的,聂石不想耽误了小少年的前程。

依聂石的xìng子,今rì来前院便是要直说的,没想到却瞧见这小少年抛石墩的惊人力道。他一直以为谢青云是个死轮者,忽见此情形,心中不免惊讶。

以他全国仅有的十二位书院夫子的身份,自然听过死轮者的传说,于是忍不住多问了几句。

这一问,虽然知晓了小少年不是传说中人,却因为小少年对修文的见解,更加觉出他的聪敏伶俐。但即便如此,若任小少年这样一直呆在书院,必会一事无成。聂石犹豫了片刻,就下定决心借考《圣贤经》之名,轰走谢青云。

又因知道谢青云在书堂中读的多是医药书卷,聂石便打算赶走谢青云后,暗中请人帮忙,送他去那郡城武华丹药楼里做个学徒。谢青云不去理会聂夫子怎么想,他心中一直在笑,这会儿索xìng脸上也跟着笑了。

师娘没有规定怎样才算完成第一步、第二步,但谢青云见到聂石这副神sè,便相信这第二步算是成了,能让聂夫子那张石头脸为自己而惊,显然是他对自己的兴趣又多了几分。

又笑!聂石喜爱小少年,可最烦小少年动不动就嬉皮笑脸,正要呵斥一句,又想起反正过几天这小子就要走了,由得他去,于是微一点头,转身便回了厢房。

尽管谢青云应得痛快,聂石也小小吃了一惊,可聂石以为,十岁的娃儿,再如何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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