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地方重新生出新骨,瞬间完美的长成。就似从未断裂过一般,跟着淬骨丹的药力又融入了快马的牙齿之间。不只是那枚烂牙,连马的其他牙齿也都修复了一遍。彻底焕然一新,这快马也是心有灵犀,知道自己身体的暗疾一一被治好,浑身上下舒坦了许多,忍不住就鸣啸了好几声,谢青云摸了摸他的头,跟着将药力引入雷火快马的五脏六腑,将其前些日子拉肚子引发的不好的后果全都治愈了,这才又将那丹药的药力给导了出来,引入地下。所以这般做,是因为他在导引药力的时候,发现雷火快马确是承受不了这淬骨丹的药效,看来养马之人,为马疗伤治病,并非用人类的丹药。尽管如此,谢青云心中仍旧腹诽那租马的行场,若是说当初为这骨折的马接骨,本事不够,没有接好,之后也没察觉,去细细探查也就算了。这马的牙齿都烂成那样了,马夫竟然不知道,这真个是稀里糊涂之人,就算没灵觉去查,养马多年,天天和马在一起,哪里会不清楚马儿吃食时的状态的。不过这些,也不是谢青云所能管的,这雷火快马跟了他几天,回报一枚淬骨丹也算不得什么,谢青云都有些不想将此马给还回宁水郡城那同一家字号的行场了,至于押金不要也罢,当做买马的银钱,到时候就将此马送给白龙镇衙门,若是秦动大哥要来回跑各镇或是郡里的衙门办事,有这样一匹快马,也是好得多的。治好了座下快马,谢青云这就溜达着进了衡首镇,这次不需要面对鬼医大弟子婆罗那等人,牵马入镇也没有多大关系,这衡首镇是宁水郡最富有的镇子,比柴山郡的葫芦镇要好很多,途经的商人、武者颇多,有雷火快马的虽然不是特别多,但也不会引起太大的关注。这一路牵马而行,见着以为路边摆摊买锅贴的大叔,就买了几两,一边吃着,一边打听道:“大叔,此地可有烈武药阁,我路经此处,打算去哪里买一些武者丹药。”他也不隐瞒自己的武者身份,能驾驭雷火快马的,再去隐藏反倒弄巧成拙,作为一个外地来客,并不知道哪里有烈武药阁,但是整个武国,烈武药阁都会开设在一些镇子里,而不是郡城之中,到了镇子里想要买药,烈武药阁自然是首选,因此这么问,丝毫没有任何的问题。那大叔一听,面色就僵了,谢青云见状,十分奇怪,忙又问了一句:“大叔,莫非有什么不妥?”那大叔忽然压低了声音道:“你要买药,还是去青红大药堂吧,这算是咱们衡首镇如今最大的药堂了,不过未必有武者丹药卖。”谢青云见这大叔如此说话,更觉奇怪,当下又问:“这是为何,听您的语气,衡首镇有烈武药阁,但是现在不卖药了?”那大叔神色越发古怪,谢青云索性拿出了一两白银直接塞到他的手中道:“我有些饿,你今日的锅贴、豆花我都包了,快与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这人最爱听些怪事。”说着话,一屁股坐下,也不客气的直接拿了碗筷,从那锅中大勺的舀起豆花,跟着把大叔身边的煎锅里的锅贴都扒拉到自己的碗里,呼噜噜的吃了几口,一脸好奇模样看着那大叔。这银子可不只是买这一大堆早餐,便是听许多秘密也都足够了,那大叔见状。索性也不管许多,这也就坐了下来。小声道:“张家的人都死了,他们家闹鬼。镇衙门早就将他们家查封了。”
说到这里,那大叔似乎觉着自己被鬼盯上了一般,浑身打了个激灵,跟着四面看了看,瞧得谢青云直愣神,忙指了指天上的烈日,道:“大叔,不用自己吓自己,就算有鬼也是晚上才出来。你瞧这日头烈的,你这气氛造的,比那些说书的还要厉害。”谢青云嘴上虽是这么说,心中却是惊愕之极,越发觉着事情极为繁杂了,依照他从陈伯乐处得来的消息,分析判断,若韩朝阳的案子牵连广的话,这烈武阁的张家应当是受益者才对。怎么反倒一家人都死了,这大叔神神叨叨的,到底说的是真话,还是自己遇见一个失心疯之人?心中想着。仍是坐在一旁,等着大叔细细道来。那大叔听过谢青云这一番话,倒是真个轻松了不少。但害怕的神色依然显露在面上,声音也没有提高多少。仍旧压得很低,道:“小兄弟。你是有所不知,张家就在西街的尽头,这月前这张家的孩子张召回来给他庆寿,不知怎么着就穿肠肚烂而死,当天郡里的衙门都派人来了,镇衙门捕快、衙役更是全都出动,将张家给封了,说是要调查,后来查来查去,也没个说法,前不久又听说张家老爷也死了,同样是肠穿肚烂,咱们这里就开始流传一个说法,是恶鬼缠上了张家,张家父子卖假药才,坏事做多了,害死了人,那些人生前就是习武之人,枉死之后也更加厉害,张家父子自然受不了他们的纠缠,只有死路一条。”谢青云听着眉头越皱起越紧,适时的插上一句话道:“这流言大家都信么,难道衙门就没有一个正式的说法?”那大叔听了,略一迟疑,跟着摇头道:“原先是不信的,东街的一位武者家的少爷,当街和衙门的一位捕快吵了起来,后来不知道怎么着就闹大了,跑到衙门口,骂那府令不做正事,张家人都死光了,也查不出因由。那衙门中人竟没有一个出来反驳,做了缩头乌龟,这少爷骂过瘾了也就走了。当天晚上,衙门里的一个小衙役和西街的药材铺伙计张三吃饭的时候,那张三问了,小衙役就说约莫是恶鬼缠身,上头不让说,又说那烈武药阁过一段日子就会换一个正气的掌柜来,当然也有可能将这衡首镇的烈武药阁给撤了,换做其他镇子去,这些话都是张三说出来的,张三那厮平日不爱吹牛,他说的多半就是那小衙役说的了,于是大家伙也都信了。”大叔说到最后,神色又越发害怕起来:“张家父子死后,他们家的仆从也都散了,听说大管家童德去了郡城,那护院教头本想守着宅子,也因为是凶宅,被衙门的人赶走了,如今不知道去了哪里谋生。小兄弟,这事就到我这里为止了,莫要在打听了,若是你需要的丹药那青红大药堂没有,咱们这镇上也多半就没了,换个镇子,或者去郡城,一定能买到许多武者需要的丹药。”谢青云听完了大叔所有的话,稍微想了想,随即咧嘴一笑道:“行了,我知道,多谢大叔。”说着话,吧唧吧唧把碗里的锅贴和豆花一并吃了个赶紧,随后起身道:“剩下的就当我请大叔你吃了,我这还要赶路,若是有缘,咱们再见。”那大叔得了不少银子,又不提那张家闹鬼之事了,笑容自是回到了面上,笑呵呵的冲着谢青云点了点头:“小兄弟慢走。”谢青云挥了挥手,这便牵着一直没有栓上的雷火快马,沿着这条街,一路前行。这雷火快马似是因为早先谢青云替他疗伤的缘故,此时对谢青云似乎有了依赖,方才站在一旁也是安安静静的,此时谢青云牵着他,他的马头还不时的蹭蹭谢青云,不只是像寻常被行场驯服的马匹一样当谢青云为普通的驾驭自己之人,竟有了几分当谢青云为主人的意思,那小黑鸟儿似乎也和这匹马玩熟悉了,大多数时间也没有站在谢青云的肩头,而是落在马背之上,一副享受的模样。此时是大白天,谢青云没有太多时间耽搁,驾马出了镇子,将马停在镇外十里之外。这就返身而回。衡首镇虽大,但毕竟不是宁水郡城。没有那许多高手,谢青云大白天就借着镇子里的树木。潜行而入,一路上望着张家的方向就奔行而去,镇子再大,也远不如郡城,很快谢青云就已经在张家十丈之外的树上,遥望着张家的一切,烈日之下,偌大的宅院空无一人,只有断断续续的知了鸣叫。令人有些心烦。谢青云又近了一些,上了张家宅院的墙头,跟着灵觉彻底外放,将能够探查到的地方,俱都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人的存在,这就进了宅院之内,打算溜上一圈,瞧瞧有什么线索。谢青云探查的十分仔细。每一间院落、厢房都进去细看。
如此这般,耗费了两个时辰,可不如意的是,当谢青云从张家宅院出来的时候。仍旧是
一无所获,他只能暗自叹了口气,心道若是司马阮清大教习在这里的话。一定能发现一些端倪,正自要离开。忽然灵觉一动,察觉到有人进了宅院。且从来人的步伐,至少三变武师以上的修为,谢青云当即心神凝一,上了一棵最为繁茂的大树,将自己和自然融为一体,对方真实的修为他可不敢去探,灵觉也已经彻底收回,只以眼识遥遥去看,却也不敢完全盯着,只因为他知道有一些强者,对于眼识也异常的敏感,若是被生灵盯上,会生出一种异样的反应,这算是灵觉的延伸,即便灵觉收起,也会有这样的感觉。其实谢青云在天机洞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这等感觉,在灵觉完全收起的时候,也会对周围一些蛮兽生出不同的感应,当一些好猎杀的蛮兽盯着自己的时候,汗毛会情不自禁的竖起,若是对方不那么看着他,他便察觉不到了,有了这个经验,他此刻自也不敢以眼识真切的去瞧对方,只以寻常人的眼力远远瞧见一个身影悄然进来,却是看不清对方的长相。那人进来之后,也是一间间的宅院细查,查了一半左右,却耗费了比自己完全探查完还要多的时间,这让谢青云尤为奇怪,只觉着这人追寻痕迹的本事,似乎极为专业。遇见这等专业之人,谢青云更不敢动了,只能继续潜伏在枝繁叶茂的树端等着,很快这人就来到了谢青云所在的院落,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灵觉一瞬间放了出来,好在谢青云的潜伏本事极强,心神早已和这棵古木融为一体,除非对方面对面过来看,否则根本不会知道这里有人,这个时候对方只是有所感觉,并不知道哪里有异样,因此探查的灵觉也是无差别的四面放出,显然他对于自己的灵觉十分信任,扫过之后,便不再去查。事实上,许多寻常武者在灵觉所能够探查到的小范围内,对灵觉的信任都胜过自己的眼睛,六识之中,灵觉能够探的范围远不如眼睛和耳朵,但灵觉在能够探查范围之内,细腻程度却远胜过眼睛和耳朵,细小的虫行都能够查个一清二楚,这样又怎么会不相信灵觉呢。聂石这等独创的潜行法,寻常武者并不清楚,甚至一些见闻不多的武圣也没有见识过这样的潜行术,尤其是能够将自身和自然融合的潜伏之法。当然一些见识广泛的武者,未必是武圣,也听闻过,甚至同样也朝着聂石的这个方向,自己修行探索心神凝一的法门。显然,树下的这位三变武师,虽然精通探寻痕迹之法,也应当懂得追踪之术,能够比司马阮清大教习还要敏感的察觉到有一丝异样,可他却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能够和自然融合的潜伏之法,否则他不会这么信任自己的灵觉,直接寻了这院中最可能藏人的大树,上来一看究竟便是。谢青云记得当初自己刚进入灭兽营,接受弟子考验时,就瞒过了几位大教习,但此后成为大教习们共同的弟子之后,和司马阮清大教习探讨过追踪和潜行,司马阮清是知道这世上潜行的神妙的,只是她却没有这等天赋,将自己的心神和呼吸彻底与自然相融。尽管司马阮清知道这样的法子,但是她的灵觉延伸却不如眼下之人厉害,谢青云当年就能够不费事的潜伏在司马阮清的眼皮底下,让对方毫无察觉,现在比当年更要善于这样的潜伏,可却被眼下之人察觉到了什么,不过好在这人的见识不广。对自己灵觉信任过了头,这也让谢青云心下暗自庆幸。谢青云记得。自己所见过的人当中,老聂之外。还有一位可以做到如此,甚至比自己做的还要好,就是那前不久才结交的兄弟,东门不乐的孙子东门不坏,想来能够做到这样的人,还真似老聂所说的一般,至少在武国,并不多见,好容易遇到的这位。也不是武国之人。念头在心中不断变幻,人却依然能够和自然相融,谢青云早已能够做到这一点,也就在这个时候,那树下之人无意间抬头一望,阳光透过树叶扫在此人的面上,这一看之后,谢青云愣了一下,此人他见过。正是昨日在那宁水郡武华酒楼吃酒的时候,遇见的那一位老者,一拍桌子就能震慑人心神的老者,那取出狼卫令打人脸的老者。不用问。这人正是隐狼司的狼卫,能够有这等本事的狼卫,谢青云都有些怀疑此人是狼使或者是游狼卫了。不过这人拿的确是狼令,才让谢青云打消了对方是狼使或是游狼卫的念头。不管怎么说。这人来了这里,就足以表明这张召父子的死绝非那大叔所说的什么恶鬼缠身。同样也不是一件**的案子,否则张召父子的身份也用不着隐狼司派遣狼卫来查,很显然,这张召父子的死,应当和韩朝阳被定为毒杀武华酒楼十五名武者性命的案子,是切切相关的。
一个接着一个的念头冲击着谢青云的大脑,他没有再过多的去想,更没有打算下去表明身份,至少到目前他所知道的一切来看,韩朝阳这个老好人被捉拿,他不忍心,再有聂石离开的比较蹊跷,最后就是自己的那些小伙伴很可能是因为张召家的手段,以至于家中生意一落千丈,离开了三艺经院,其余并没有太大影响到他所关心之人。所以,既然隐狼司还在查案,就表明此案没有终结,韩朝阳也有可能沉冤得雪。另外,即便张召父子不死,谢青云也打算等回到白龙镇,看见乡邻亲友们一切都好,他就会请陈伯乐一一查出卫风那些兄弟们的家址,再将自己的银钱散于他们,帮助他们家族东山再起。如今张召父子死了,倒是更好,东山再起也没有了还有可能会来故意破坏之人,自然他还会请这些小兄弟回到三艺经院,继续修习武道,既然钱能够让那些厉害的教习照顾张召,他也可以用钱让那些教习好好教授他的这些当年的小伙伴们。此刻剩下的,就是等待,一直等到这狼卫查完了一切,离开张家宅院两刻钟时间,谢青云才悄然从树上下来,施展潜行术离开了这里,此时的天色已经晚了,月亮也上了枝头,潜行起来也更加的方便。谢青云平日的武袍都是暗色的,自是为了便于暗中行事,如此借着夜色,很快就离开了衡首镇,回到那雷火快马所在的地方,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