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荒发现总教习在看自己,当下有些感激的微微点头,随后看向叶文,却是对着所有弟子说道:“司马教习说要等律营审讯之后。才能定你们的罪,但总也有个预计,无论最后如何。我以为最轻的也是要把你们淘汰出灭兽营,我就先说了。省得你们还抱有希望,做了什么事。就要有担当的准备。”
一边说一边扫视了众人一眼,道:“不过这也未必是坏事,若是诸位都能意识到自己的心性有问题,决定改了这心胸狭隘的毛病,将来未必就做不成大事,毕竟在武道修行之上,你们同没有淘汰的弟子完全一样。我奉劝你们一句,离开灭兽营之后,莫要在为一点点小事就去斤斤计较、斗来斗去,既然诸位都是天赋极佳之人,何必浪费这些天赋,去用在与其他武者相互憎恨之上呢?”
说过这些话,曲荒转而冲着总教习王羲一抱拳,随后又冲着律营营将罗烈一抱拳道:“叶文之错,我曲荒有大责,我说他心高气傲,没有傲气,只有傲慢,可这都是我造成的,我活了这许多年,做事自然有准则,但我的心胸同样十分狭隘,可叶文不过少年人,心性尚未长成,两年时间跟我习武,自也染了我的心高气傲的性子,但他却因为年少,准则和底线意识并不强烈,而我一心只觉着他像我,也没有太多的去提醒,造成如今的局面,我愿和他同领责罚。”
“师父……”叶文一直陷入麻木状态,脑子什么也都没有去想,心中只是还在不断咒骂着谢青云,如今听见师父也要受责,忍不住轻声喊了一句。
“闭嘴,这和你无关,任何人触犯了律则,都要受到严惩!”曲荒看也不看叶文一眼,直接一句话给训斥了回去。
叶文也不答话,神色依旧木然,心中却更加憎恶谢青云了,只觉着这一切都是这个混蛋所造成的,害了他,也害了师父,若是自己的战力胜过这个混蛋,定要他碎尸万段。
叶文这么想,自然无人知道,见他那死灰般的眼神,其余人还以为他在悔悟之中,曲荒虽然没去看他,但听见他喊了半句师父,心中却还是痛心之余,有一丝欣慰,希望叶文离开灭兽营后,能够改了这样的心性。
其实叶文的心高气傲,在没有来灭兽营之前就已经养成了,若是换做其他师父,也未必能够纠正的过来,除非对叶文心性极为了解,收他为徒,便是要专程纠正他的心思的,才有可能成功。
而曲荒看中叶文,却恰好是他的傲气,又哪里会刻意去提醒纠正,说到底曲荒确是有责任,但并不似曲荒自己想的那般大罢了。
“曲营将,你自有罪责,待审讯过后,会依照灭兽营律则,对于处罚。”罗烈点头,心中倒是有些高兴,只因为曲荒的看他的眸子清澈坚定,显然总算是真个意识到了自己的心性中糟糕的一面。
在场之人,罗烈算是对曲荒最为熟悉的一个,只因为他们都是暗营同僚,比起总教习王羲,暗营营卫之间虽然接触不多,但却相互十分了解。
谢青云见状,心中也是暗自慨叹,随后说道:“多谢诸位大教习、曲营将、罗营将,徐营将前来相救,晚来一会,弟子怕是要伤筋动骨了。”
“要谢就谢徐逆,若非他来告之我们,我们也不会清楚这帮兔崽子要借机伤你。”刀胜接话道:“不过你小子哪里像是要伤筋动骨的样子,跑来跑去,大叫大嚷。吵得我耳朵都有些木了。”
“嘿嘿,不吵怎生诱得这叶文说出这些话来。不吵,你们也不肯出来。我不就真要挨揍了么?”谢青云笑道。
“原本还打算等你真个挨了一顿揍,咱们在现身的,可怕你继续吵下去,吵得烦人,索性就先出来了,好在这叶文沉不住气,说出这些话来,用不着等他真个揍了你,也足够证据让他们无法抵赖了。”
“刀胜。莫要啰唣了。”王羲严肃的打断刀胜的话,跟着看了眼众位弟子,道:“你们跟着罗营将回律营营区的羁押区呆着,司马阮清、伯昌、王进三人负责碎罗烈押送他们,其余人都散了吧。”
“总教习,我也请求去羁押区。”曲荒忙拱手应道。
“你?”王羲看了曲荒一眼,道:“西城守卫营没事了么?”
“各营将、营队、营卫各司其责,我便是离开数天,也都一样。定然无事。”曲荒认真答道。
一名好的将领,不只是自己个人本事极强,能统领旗下兵卒,更要做到让属下各将领、都能够统御自己帐下的兵卒。而每一位兵卒都能够令行禁止,听从军令,如此无论是战场之下主将临时离开。还是战场之上,主将被围。兵卒都不会乱。
而曲荒心胸虽然不够宽广,治军确是一等一的厉害。这样才足以胜任西城守卫营营将的职位,他的这番回答,也让一旁站着的谢青云心中敬服,和那圣贤经的将篇中所言的完全一样。
自然,这也是谢青云之前所想的那般,人性各有不同,若有准则、底线,便是狭隘一些也不碍事。
和聂石当年说过的一般,有些同袍兄弟未必要相互谈的来,可能说起话来,三五句就容易观念不和,而相互争执,但若合力猎兽,却同样可以为对方丢掉自己的性命,谢青云现在想来,若是自己和曲荒在同营之中,怕就是这样的关系了。
“行,那你便也跟了罗烈去了吧。”王羲一挥手,众人便各自告辞,那一众弟子自都是垂头丧气,前面有罗烈、伯昌,后满跟着司马阮清和王进,四人押着一长排的队伍,这就要离开古木林野。
那叶文走在最后,才走了没有几步,忽然回头看向谢青云道:“乘舟师弟,我知道你未必肯原谅我,但还是要向你说声对不住了,是我叶文鬼迷心窍,被恨意蒙了眼。”
谢青云方才一直注意观察这叶文,此时见他忽然这般对自己说,也无法猜透他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不过眼下也不用管他这许多了,他既然要这般说,自己也就配合这点了点头,跟着道:“得罪了,以后有缘再见,你若无仇,我便无恨。”
叶文似是有些感激的点了点头,跟着凑近了问了一句:“只是尚有一事不明,师弟也可以不答,师弟是如何发现我的错漏的?”
他这一问,其他几位教习都蹙眉看了过来,叶文不等谢青云接话,忙又道:“师弟莫要误会,叶文若这次不死,只是被淘汰出灭兽营的话,无论去了哪儿,总要尽力杀那些荒兽,或许也要遇上兽武者,今日这般计划对付师弟确是不对,但用来对付恶人、对付荒兽,却并无不可,只是手段罢了,所以想要问问到底哪里出了差错,心中也要明白一二,免得将来遇见兽武者或是兽将时,还不知道什么问题,就被对方给捉了。”
他这番话倒是言辞恳切,也毫无破绽,能在此时就想到将来,不在去为眼下的处罚而纠结,只考虑今后该如何去做,听上去,叶文的心思倒是远比同年之人要沉稳许多,远不像为了报复谢青云,而做出眼下之事的人。
他这般问,倒是引得曲荒远远的点了点头,心中还有一丝欣慰,其余教习也有人觉着此子或许经历过这一次,将来会成为顶天立地的大人物也说不定,于是同样都露出一丝欣赏的笑容。
谢青云自也不明白叶文到底想些什么,既然他说得这般合情合理,自己也就答了他无妨,于是道:“徐逆徐营将早先和我一同挽救灭兽城,对付雷同时,结下生死之交,我战力消失之后。他因为担心怕有人对我不利,就再每个晚上都远远的跟着。当时我觉着他这般护我安全,容易耽误了事。后来才明白徐营将是打算一直这般悄悄的跟着,让人察觉不到他的存在,诱那些想对我不利的人出来,之后一网打尽,这便一劳永逸,他也用不着在总是跟着了,即便再有人想找我麻烦,你们的结果,也算是个震慑吧。”
谢青云这么一说。叶文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这般说来,第一次那三位师兄装作醉了,撞了你,徐营将是发现了白蜡悄悄躲在附近,才察觉到此事有问题,之后白蜡每日跟着你,你们都早就知道,昨日燕兴师兄和你对话。也是故意说给白蜡听的咯?”
“正是如此。”谢青云点了点头,“所以,其实是我在伏击你们,而不是你们伏击我。”
叶文听后。面上并无任何恼怒之色,当下拱了拱手,道:“多谢师弟言明。抛开咱们的恩怨不说,师弟的机变。我也是远远不如,以后还要多多磨练。”
他如此客气。那边白蜡却是面色恼怒,在叶文转身准备继续前行的时候,白蜡终于忍不住反过身来,冲着谢青云大嚷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白蜡的潜行术,便是有人在身后悄悄护着你,也未必看得出来,且那天三位师兄装醉伏击你的时候,我很早就先行藏在那高树之上,徐逆营将虽然战力远胜过我,但想要探到我的存在,除非他更早就来了,等在那里,但依你的说法,他每次都是跟在你后面,尾随而来,也就是说他不可能发现我,我若没有这个本事,隐狼司也不会联络我,待我学成之后,便能加入隐狼司,一年或是两年之后,就能够升任狼卫。”
说到这里,白蜡有些激动,道:“现在他娘的全都完了,我不服气。”
“白蜡,你还未明白么?!”王羲当系喝止道:“一切事情都是咎由自取,你做这件事之前,就要做好失败的准备,如此心境,即便没有此事,你将来去了隐狼司,也当不长久,那些狼卫哪一个不是经常遇见错综复杂的情况,都似你这般,还做个什么狼卫。”
王羲虽然声色俱厉,但后面的话,已经算是在提点白蜡了,在这件事发生以前,王羲对白蜡的印象并不坏,司马阮清也因为自己曾经是隐狼司的游狼卫,也对白蜡颇有照拂,白蜡年纪在所有弟子中,只比谢青云年长一些,平时只是个心思单纯的小少年,不想在这十字营中一直呆下来,性子却成长成了这般。
王羲觉着,若是能够改过,将来也不失为一名能为武国、为人族出力的强大武者,因此这才出言呵斥,希望白蜡能够警醒一些。
王羲的话,有人听不出来,有人却听得明白,谢青云的机敏,自然全都听入了心中,当下就对着白蜡道:“徐营将确是难以发现你,但我可以发现你,我战力失了,潜行的本事仍在,你以为我的潜行术是白学的么,我六字营当年屡次猎兽武勋排名靠前,靠的便是潜行。”
“什么?!”白蜡一脸的不可思议,随后才猛然一拍脑袋:“混蛋,我竟然忘了这个,为何隐狼司不寻你去?”
“早就寻了,不只是以前联络了我,我归来后,同样联络了我,怕是得知我战力全失之后,还会请来高人为我医治,你要知道他们寻你是做狼卫的,而我去了,目标便是游狼卫。”谢青云轻描淡写的说道:“白蜡,我敬你的潜行术也十分了得,若你还愿意当自己曾在灭兽营学过,是灭兽营的弟子,以后就想法子靠自己的本事,再入隐狼司,我将来未必会去隐狼司,但若有再见之时,倒是很想与你合力一处猎兽,我倒是想要看看,我们这一期灭兽营出来的两位潜行术最好的弟子,相互配合,到底有怎样一番境况,别等将来再见时,拖了我的后腿!”
白蜡被谢青云这一番话说得怔在了当场,一双眸子也没了方才的恼恨,一会觉着自己的本事全然比不过谢青云,一会觉着等习练到更加娴熟的时候,定然能胜过谢青云,两种念头交织在脑海之中,外人看他时,便觉着他已经木然了。
“走了。白来,莫要在这里耽误时间。去了羁押区,自己个慢慢想。五年、十年?等你真正入了隐狼司,咱们才有机会相见,我若是战力恢复,自会呆在六大势力中的任何一个,你想见我,不入其中之一,那便很难。我若战力没有恢复,也会承蒙总教习照顾,呆在灭兽城中。你若想来与我合力猎兽,比试潜行术,也要成为隐狼司中的一名狼卫,才有可能,再来灭兽营。”
“你等着。”听过谢青云这番话,白蜡忽然冒出这两个字来,跟着转身便走,只不过他的声音并不大,眼神依旧有些迷茫。像是仍旧没有想个通透。
白蜡这一动,其他人也都跟着动了起来,再无人停滞,偌大的队伍就开始向古木林野之外行进。队伍最后的司马阮清则有些感激的看了眼谢青云,冲他点了点头。
司马阮清自然不希望隐狼司看中的一名天才少年,因为这件事。就自暴自弃,从此完蛋。谢青云能够如此说,自是用类似于激将的法子。让白蜡这厮暂且有个念想,才会去想去思,若是没有念想,依照白蜡方才的心境,怕是容易钻进了死胡同当中,满脑子除了恨就是恨,那可是糟糕至极。
很快一众人等就走得远了,在场剩下刀胜、王羲、徐逆还有谢青云,谢青云刚要和徐逆说上一句话,却不想徐逆抢先道:“若没有什么事,徐逆告辞。”
王羲点了点头,徐逆也就不去理会谢青云,直接闪身离开,看得刀胜一旁忍不住就问:“这徐逆好像对你不怎么样啊,为何又这般帮你?”
谢青云摇头笑道:“或许他便是这般性子吧,与我合不来,但确又和我是生死之交,想还了我当初救过他的情?”
这话自是随口胡诌,对刀胜说说而已,至于徐逆到底为何,谢青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但总归应当和徐逆是个女子有些关系,只有女子才容易这般莫名其妙,可这一点,自然不能对刀胜明言。
说过这句,不等刀胜接话,谢青云就立即换了个话题道:“刀大教习,你们方才还真个要等我挨揍了才出来么,一点也不知道对我怜悯一下,真是可怜我战力全失,就遭到如此待遇……”
谢青云和刀胜说笑惯了,这般说辞,自无什么妨碍。刀胜并不知道谢青云战力半年之内定然可以恢复,这些日子很少见谢青云,即便见到也不会去提起战力之事,不过眼下见他自己个先说了出来,还拿此事说起了玩笑,心中倒是放下了心,忍不住就道:“我早就说你小子不会为此消沉,这战力全失,换到其他人身上,怕不是早就垮了,你小子又一次让我刮目相看。”
王羲一旁见两人说得热闹,自己接不上话,也当即跟着插了一句,道:“所以越是刮目相看,刀胜越是嫉妒,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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