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有些呼吸不畅，杯子不小心掉在地上，捂着胸口说不出话来。
“妈，您怎么了？妈？”秦牧扬慌张的将母亲扶住，“是不是血压高了，要吃药吗？张妈——”
秦母握住他的手，“不用，我没事。”她目光难过的看着孩子，有点灰心。这个孩子是他们家的希望，是秦家唯一的男孩，她曾经拆三过一对情侣，也在六年里看着儿子一点点走回正道，却不知……有些东西纵是强扭回来，也总有一天能轻易的变回去。
“性格怎么样，对你好不好？交往了多久呢？”秦母尽量放平声音，自然的问。
秦牧扬坐了回去，眼神坦然，“刚谈……其实也不算刚谈，很早以前就认识了，只是感情重新燃了起来。”
秦母脸色轻微一变，“哦，以前就认识了啊，那个……长得怎么样？什么时候带回来给我和你爸爸看一下？”
秦牧扬犹豫了一下，点头，“好。”
家庭和爱人他都不想放弃，如果要跟赵汐长久，他还是希望家庭这个问题能一起解决。
但是，无论如何，他不会让六年前的事再发生！
“那行了，我有点头疼，先上去休息了。你的房间一直在打扫，如果住下就直接上去好了。”
秦母站起身往楼上走，微微弯着腰。
“好的，母亲晚安。”
秦母摆摆手，动作有些无力。
秦牧扬坐在沙发上看着，头一次觉得他的母亲似乎老了许多，在他不经意忽略的这些年里，两母子间的隔膜越来越深，共同话题也越来越少，他们很少沟通，很少聊天。甚至在他找到想要相守一生的爱人，想跟母亲说明时，两人都要隔着一层心，不着痕迹的打哑谜。
这种感觉……不好受。让他有些失败。
第七十章
那天以后；秦牧杨更少回家，而秦母却意外的没有来质问。甚至偶尔还会打电话询问一下他的生活状况，两母子平淡的通电话，半个月前的那次摊牌好似没发生一般。
时间转瞬到九月，冬冬今年过完生日就六岁了；距离他们重逢竟也到了第七个念头。
赵汐有时会觉得不可思议；跟秦牧扬相遇；当陌生人；再和解；最后竟不由自主的走到这一步。
偶尔晚上三个人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视时；左边赵冬冬，右边秦牧扬，对他来说；除了孩子身体健康外，这便是最幸福的事了罢。
晚上下班接到秦牧扬的电话，对方公司有事说今天不来接了，细细的叮嘱了许多才挂了电话。
赵汐脸上的笑还没收回去，又有电话打进来，是个陌生号码，这会儿刚好有客人进来来结账，他便没管。等到忙完了一看，已经十几通未接了。
疑惑的拨回去，那边是个陌生男人的声音，礼貌的询问他等一下下班是否有时间，对方的声音十分温和有礼，赵汐心里惊疑对方了解他的下班时间，还没等说什么，对方又加了一句。
“是这样的，夫人说您还是来一趟的好，我想您应该认识的，秦先生的母亲，秦家的主母。”
“咣当”一声，手机掉在收银台上，把排在后面的顾客吓了一跳。
赵汐匆忙的将手机舀起来，跟旁边的同事打个招呼，也顾不得合不合适，便跑到后面职工更衣室，把门反锁，心跳快的不正常。
“先生您想起来了吗？”对面的人十分有耐心。
赵汐深吸一口气，狠狠搓了两把脸，镇定道：“想好了，地址哪里，我下了班就去。”
“好的，在‘华林苑’，五点半。”
对方没有说具体地址，过了十来秒，才听到赵汐明显压抑呼吸的回答。
“我知道了。”
电话挂断，赵汐不禁有些无措起来，等待他的是什么，同样的事情要重演吗？他该怎么做，该怎么面对这个女人。
‘华林苑’是七年前他和秦母谈话的地方，时隔这么久，那个咖啡馆竟然还在。
秦牧扬已经告诉过他那天摊牌的事，两个人起初还想着什么时候会对上面，两个多月过去，秦母对秦牧扬的态度也没有变化，甚至没有打听过儿子爱人的情况。
赵汐以为这就算没事了，不知道秦母这会儿找她是要做什么？
可是，光是见面地点怕就是先给他一个下马威，这个母亲还是那么强势。
赵汐叹了口气，想了想，给秦牧扬发了个短信，让他忙完了去接孩子，自己这边加班晚点回去。
不想说明的原因是什么，他心里没想清楚。
五点下班，到‘华林苑’的时候刚好五点半，不用细找，就在靠窗的位置看到那个女人。
秦母虽年过五十，容貌仍保持着很好，一如每个大家族里的太太，优雅，高贵。
赵汐慢慢走过去，心情竟意外的平静了。
“秦夫人，您好。”他在对面坐下。
秦母抬起头看到他，表情似是惊讶了一下，很快的恢复惯常的温和笑容。
“赵先生，你好。真是变化太大，我这老太太都有些认不出来了。”
赵汐敛着眼轻笑，“是吗？可秦夫人您一点都没变，还是跟七年前那么年轻。”
秦母失笑，着实惊讶，“你这孩子真是变太多了，嘴都这么甜了。”
两人气氛还算融洽，赵汐也耐着性子一问一答，丝毫不显焦躁。
反倒是秦母问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后，便笑容敛了起来，从手提包里舀出几张照片，推到他面前。
“赵先生，我们也不兜圈子了，我想你应该也明白我的意思。”
赵汐没答话，舀起照片细细的看。
有他和秦牧扬在厨房拥抱的照片，还有两人在阳台接吻的，甚至有他们三个一起坐上车的背影。
原来这两个月的平静是去调查这些了吗？赵汐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将照片翻过去，神情平淡。
“您想让我和您儿子分手？”他直接问道。
秦母一愣，露出赞许的表情，“？
故潜绕吣昵按蟮诵矶啵堑模蚁Ｍ忝欠质帧！？
赵汐笑了笑，摇头，“抱歉，秦夫人，我不会和他分手，我也不想和他分手。”
秦母眉头一皱险些就要发火，却镇定的忍了下来，招来是侍应生点了杯冰果汁，似乎这样能让她的怒火消一些。
赵汐淡淡看着，并不说话。
“赵先生，七年前的价码，我可以开的更高，你不需要么？”
赵汐表情明显僵了一下，手指收紧，仍旧摇头，“您不用给我加价，我不需要。”
他抬起头，双唇紧抿似是正在做挣扎，半响才开口，“秦夫人，我喜欢阿扬，我喜欢他。同样的错……七年前我犯过，现在，我不想再这样了。”
如果说之前他还在动摇，那么现在他的决心反而更强了一些。
七年前的给爱人的伤害，他不后悔，却很愧疚，愧疚的是对爱人的不信任，愧疚的是没有好好跟对方去沟通。
现在的他幸福，很知足。他想尝试着去改变以前的想法，尝试着去跟对方共同解决问题。
“小伙子，这笔钱可以让你和你儿子过的很好，据我所知，你是单身父亲是吧？小孩子心脏不好，万一以后又要动手术呢？”秦母平淡的反问。
“不会。”赵汐笃定的回答，“冬冬身体很好，不用做手术。”
他看了一眼照片上孩子模糊的背影，“如果需要，我也能能保证他健康。”
“还是这么单纯。”秦母摇头，感叹，“你们年纪也不小了，做事情不该这么不顾后果。你希望阿扬跟你一样当同性恋，没有后代么？”
“你不在意，阿扬也不在意，但是——我和他父亲不能不在意。”
秦母站起来，冷冷的俯视他，“今天时间仓促，我希望你是没考虑好，也希望我们没有太冲突的那一天。”
说着便提着包走了，从玻璃门里看过去，门口停着一辆私家车，她坐进去前似乎回头看了这边一眼。
赵汐平静的对她笑了一下。直到车子离开，他才发觉出了一手心汗，摸额头，也是冰凉冰凉的。
他呼了一口气，不知怎地，长久以来，到跟秦牧扬和好以后，压在心里的某种让他始终无法放开的情绪，似乎随着这次谈话，慢慢的消失了。
很多话，他在七年前没法说，很多拒绝，在七年前，他也没有余地去做。
这一次，无论最后结果怎样，他和秦牧扬能否走到最后。赵汐想，他至少还是对的起自己的心，对的起对方这段时间的付出，和这么多年以来的思念。
是威胁也好，是即将到来的暴风雨也好。他终于还是说了七年前想说的那番话。
赵汐整个人都轻松起来，打开手机看到里面几十个未接电话。
他吓了一跳，刚才进门前关了机，不知道这么短时间会出了什么事？
翻开记录，有秦牧扬的，有白雨航的，甚至还有方秦的。
招来使者结账，被告知已经被人结过。赵汐边往外走，边给秦牧扬拨电话。
占线了好久，赵汐皱眉，挂了就准备过马路去对面坐公交。刚等到鸀灯，脚还没抬起来，电话就嗡的响了起来。
赵汐赶忙接起来，那边已经吼了过来。
“你去哪里了，怎么没在超市？你同事说你早下班了？去哪里了，是不是出事了？快说话，赵汐！”
许久没有回音，秦牧扬急了起来，“你到底在哪里？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还不回家？快点说，我去接你。”
“阿扬。”赵汐轻声叫他。
“吓死我了。”秦牧扬松了一口气，有些恼怒，“人在呢怎么不说话！你成心的吗？”
赵汐轻笑，“是啊，成心的。”
秦牧扬敏感的察觉到他的心情，疑惑的问，“你怎么了？嗯……听起来很开心？”
“是啊，很开心。”赵汐坦然的回答，对面鸀灯已经灭了，他往后退几步站到安全地带，抬头看看，“我在河滨路，你过来接我吧。”
他的语气何止是开心，秦牧扬甚至觉得跟自己说话那人被换了魂，或者压根就不是赵汐？
他心里紧张了，车子拐弯往他那边开。
不到十五分钟就到了，秦牧扬停下车时还吊着心胆，直到看到街角那熟悉的侧脸，以及周身沉静的气质，这才放下一颗心。
“怎么了这是？”秦牧扬走上去将人揽住，不可抑制的也乐呵，“在这边干了什么，心情这么好？”
赵汐歪着头看他，“没什么，想给冬冬买点春天穿的衣服，没买到。”
秦牧扬点点头，“哦，下次一起来买，回家。”
这段时间在外面，秦牧扬一直都是照顾着赵汐的心情，两人只在两边拉着赵冬冬，很少会有亲密的举动。
秦牧扬习惯的在他旁边走着，双手插着裤兜。
赵汐靠过去，拉住他的手，微微低着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秦牧扬张了张嘴，最后决定什么都不说，轻咳一声，迅速的在对方脸上亲了一口，相携往车里走去。
那天秦母和赵汐见面的事不难查，秦牧扬几天后也知道了。
秦母在那天晚上有给他打过电话，委婉的表示这样做实在太疯狂了。
的确疯狂，分开六年，重逢一年，恢复恋人关系不到半年，秦母无法相信自己儿子是在认真的。因为从七年前她就没认同过这份感情。
秦母的话让秦牧杨明白，赵汐那天的回答势什么。
也知道了，对方在那之后的变化是因为什么。
两人谁都没有说破，几乎是最后那一层障碍也清除了，双方的心态都十分轻松。连带着赵冬冬也开始没大没小起来。
过几天白雨航打电话来，说是聚一聚。赵汐这才想起来前几天跟秦母见面时，也接到过他的电话，当时缺满脑子都是秦牧扬，完全忘了这回事。
最后想了想，还是三个人一起去了。
白雨航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兄长，无论对方态度如何，他还是希望能得到哥哥的理解和支持。
不出所料，白雨航开门时，那一向淡定的脸几乎已经扭曲起来了。
“你们怎么一起来了？”白雨航竭力稳住心神，又补充一句：“是路上碰到的吗？”
赵汐看看旁边的男人，摇头，“不是，哥，我们进去说，你在做饭吗，好香啊。”
“好香啊好香啊。”赵冬冬也仰起脑袋叽叽喳喳的叫。
许浩然无奈，掐他的小脸蛋一下，“进来吧。”
赵汐面色如常，主动的拉着秦牧扬的手。秦牧扬挑挑眉，看到白雨航黑的跟墨汁一样的脸，心里苦笑。
“你们聊，浩然呢？在厨房么，我去找他。”
赵汐拉着他的手不放，眼神担忧。
秦牧扬叹了口气，安抚的按按他的手心，抱着赵冬冬往厨房走去。
第七十一章
“看什么呢？就这么几步还不放心了？”白雨航脸色发愣；讽刺道。
赵汐苦笑，讨好的蘀他倒上水，“哥，我有事想跟你说。”
白远航抬手；“别，你每次这样跟我讲都不是什么好事。为了你哥哥的心脏保险，少刺激我了。”
他转过头去看电视，侧脸冷极了。
赵汐靠近他一些，往厨房看了看，口气哀求，“哥……”
“好了好了。”白雨航站起来；无奈的看他，“去阳台吧。”
他们家的阳台是露天的；摆了一个透明的小茶几和几把藤木椅子，上面还温着一壶茶。
白雨航给他倒了一杯，然后自己喝一口。
“快点说吧，等会儿还得吃饭。”
赵汐扯扯衣角，干笑一声，“哥，那个，我，我……”
“你跟秦牧扬和好了？”白雨航冷冷的截过话头。
赵汐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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