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晴,也算是仁慈了。想她娘家二堂叔家的庶女,那可真不被当人看待的,而她嫁入方家,庶女爬到她头上了她也只能咬牙忍着,谁叫人家才高八斗,但若是连朱氏母女都要越过她去,她是万万不能容忍的。更可恨的是方敬澜,一心一意宠着维护着庶出儿女,而她的如美,正儿八经的方府嫡次女,却得不到他一丁点的关注和疼爱,这怎不令她愤恨?
因张姨娘哭功了得,方敬澜对李氏的泪水早已免疫,哪会被她的泪水打动,反而不耐烦起来,如晴看得清楚,不想把事情闹大,连接拽着方敬澜的袖子道:“爹爹,您真的误会三姐姐了。三姐姐真的没有欺负我。”
方敬澜怜惜地望着小女儿,和颜悦色道:“如晴,我明明看到如美那般揪你的耳朵,难不成为父眼睛花了?”
如晴故作气恼地跺脚,“哎呀,爹爹,有些时候,亲眼看到的也未必是真,我和三姐姐正闹着玩呢。”
“如晴,别怕,有爹爹在,一定替你主持公道。乖,对爹爹说说实,如美是不是经常欺负你?”
如晴嘟着唇,道:“爹爹,母亲说得对,姐妹间再亲睦,也总会有口角龌龊发生的。但是,您们大人经常说,小孩子不许管大人间的事,但,若反过来说,大人们也不要插手管我们小孩子的事?我和三姐姐之间的矛盾,我们自己会解决。是不是呀,三姐姐?”
如美再如何脑筋不灵光,这时候也知道如晴在替她说好话,立马狠狠点了头。
方敬澜将信将疑,“如晴,你在太太这儿,可有受委屈?”
如晴眨巴着一双大眼,天真地道:“有呀,怎会没有。”
李氏心下一紧,眉毛立竖了起来,如美立马瞪起了眼骂道:“不知好歹的东西,我娘对你那般好,你还告黑状………”
如晴忍不住委屈地扁着唇,“母亲每日里起早贪黑主持官中锁事,操持家务,料理庶务,让爹爹无后顾之忧,可是爹爹倒是爽快,却苦了我了。”
李氏只觉自己在地狱里天堂里都来回徘徊了一遍,一颗随着如晴的话的心七上八下地跳跃着,这回听出如晴是在替自己说好话,总算把提到嗓子眼的心给重重放到肚子里去。
方敬澜不明所以,“哦,这倒是奇了,太太料理家务,怎么苦了你?”
如晴气愤地鼓起了脸,埋怨道:“母亲每天忙得脚不沾地,三姐姐找不到人陪她玩,就天天来骚扰我,非要女儿陪她玩躲猫猫游戏。女儿最不喜欢跑来跑去的,大热天的,热都热死了。可三姐姐就好这个游戏,若女儿不陪三姐姐玩,三姐姐就会去烦母亲,逼不得已,女儿只好舍命陪君子了。”然后故作一副“我很伟大”的模样。
方敬澜忍不住哈哈大笑,连李氏也忍俊不禁。
如晴又一本正经地道:“哦,对了,三姐姐不是君子,我是舍命陪女子。”
方敬澜被她的表情逗得放声大笑,李氏也跟着笑,然后一屋子的人也跟着笑,刘妈妈最有眼力,立马说着如晴的好话来,说三姑娘与四姑娘确实时常会发生些小争执,与口舌之争,但总的本来,姐妹俩的感情真的很好之类的云云,其他丫环也附和着。
方敬澜虽心有疑虑,但见如晴又不似说慌,此事也就不了了之,只是又嘱咐李氏好生照看如晴,又命令如美不得欺负妹妹,若是让他发现了,定不饶她。
如美嘟了唇,不服气地嚷道:“爹爹偏心,我可是嫡女呢,哪有嫡女让着庶女的道理?理应是如晴让着我呀………”
如晴叹气,这个笨丫头呀,还自己撞上枪口去。在方敬澜发怒之前忙拉了如美一把,好声好气地道:“三姐姐说得极是,我确实该让着你,谁叫你是姐姐呢,好吧,那件胖兔子还是还给姐姐吧,免得你成天心肝疼的,不就是一件兔子嘛,犯得着与妹妹这般置气?”她表面上拉着如美,却暗自掐了她的手心,然后对方敬澜道:“爹爹有所不知,三姐姐什么玩具都是玩过后就扔掉,唯独对那个李师傅绣的胖兔子喜爱得不得了,可女儿也是爱不释手,就因为争这个兔子,姐姐才恼了女儿的。爹爹确实误会三姐姐了,那只兔子本来是李师傅赠予姐姐的,却被女儿抢去,姐姐当然不肯服气了,所以这才四处追着我要回兔子。”
“你就爱乱扯………”
如晴立马打断如美的话,一本正经地道:“好了啦,不与你争了,我立刻把那兔子归还与姐姐,走,那兔子还放在我枕头下呢………”说着不由分说拉着如美便往自己的房间走,一路上如美还想说什么,都被如美给打断了。
“三姐姐,还有一件事得告诉你,那兔子的腿被我扯没了………啊,姐姐轻点,痛呀………”然后渐渐无声。
李氏虽然不解,但总归明白怎么回事,忙摇头,故作叹气,“这两个丫头,今儿个一直争来争去的,原来是为着只兔子。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兔子有什么好耍的,这如美也太不懂事了。”然后与刘妈妈使眼色。
刘妈妈得了暗示,也上前帮腔,“凡是小孩子都会有这个过程的。太太不必烦恼,也不必斥责三姑娘,这嘴巴还会与牙齿打架呢,姐妹间也一样,你瞧她们现在争得不可开交,相信明儿个又和和气气玩到一块了。”
李氏点头,“那倒是。可是偏有人把姐妹之间的争执当作国家大事来处理,真是令我寒心。”说着不满地瞪了方敬澜一眼,径直回了里屋。
这下子轮到方敬澜站立难安了,好像,自己确实多虑了。
等如晴总算安抚了如愤怒小猛的如美后,只觉筋皮力竭,揉揉自己发酸的脸颊,叹声叹气,“谁说小孩子好侍候,我铁定打他嘴巴去。”望着已被她哄好又崩崩跳跳与她做绒线游戏的如美,如晴恨她恨得牙痒痒,这个不知世事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屁孩儿。但另一方面又羡慕她的好命,仿佛永远都没有烦恼。
不知不觉间,又想起了白天里如善那一番话,她那句妻管严直接把她震撼住了,结合如善从出生到如今的种种表现,得出一个令她震惊又不算太意外的结论,好像,不只她一个是穿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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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正睡觉睡得香的如晴被申婆子叫了起来,“四姑娘,快起来,老爷来看您了。”
如晴昨晚一整晚都在为如善的事弄得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挨到破晓之际才迷迷糊糊睡下,此刻睡昨正香,被申婆子这一通没命的催促,极是烦心。尽管她不愿起来,但没法子,她不能破坏方敬澜眼里乖巧女儿形像,只得强掌着睡意,从温暖的被锅里爬了起来,申婆子与玲珑一并帮她穿着衣服。
自从上次夏竹等人被如晴一通知状后,除了尽本份的申婆子和还算听话的玲珑外,其余诸人皆被李氏发卖遣散,目前如晴身边只有一个婆子和一个比她大两岁的玲珑侍候。
玲珑手脚倒是勤快,做事情风风火火的,见不得如晴慢吞吞的动作,一把扯了申婆子手头的衣裳,一边从红漆柏木琅珐云意纹立柜里找衣服,“老爷总算肯重视姑娘了,可得穿精神点儿。”说着手头已拿了件耦色对襟圆领遍绣金枝妆花缎,银丝宝蓝亮紫刺绣云纹立领衣裳,做工精致,款式新颖,绣功精湛,是如晴衣柜里的震柜之宝。
申婆子却阻止她与如晴穿上,“这可是姑娘外出或是府里来客人才穿的,今儿个府里没客人,还是收好了。以免弄坏了。”
玲珑鼓着腮帮子道:“可是这衣服姑娘穿着可精神了。其实只要姑娘肯打扮,可不比二姑娘差………”
申婆子瞪着一双鲤鱼眼,骂道:“就你心眼儿多,咱姑娘可不像你,就爱攀来比去的,这人呀,还是过自己的日子要紧。”
“可是………”玲珑不服气,如晴忙打断她,笑道:“好了啦,申妈妈说得对,干嘛要攀来比去的?我自己有几两重我自己清楚就成了,不需要别人来肯定。玲珑,把衣服收下,放回去吧。”
玲珑跺着脚,觉得自家姑娘真是一点都不懂自己的心,气鼓着脸,把衣服放了回去。就站在衣柜前,看着申婆子那双老手慢腾腾地与如晴穿衣服。
如晴年纪小,这古代人的衣服呀,就是穿不好,申婆子呢,人老了,手脚也缓慢,二人弄来弄去,好不容易才穿戴齐整,但也用去不少时候。
玲珑暗叹气,暗恨自己心软,又忍着气去打了水给如晴洗脸,一边埋怨申婆子,“申妈妈也真是的,平时候你做事手脚那么快,怎么今儿个却这么慢?你明知今儿个老爷特意从张姨娘那赶来看望四姑娘。”
申婆子闻言目光阼地收缩了下,飞快地看了如晴一眼,见她没什么表情,这才收了眼敛,慢吞吞道:“急什么?这姑娘家可金贵着呢,父亲来看望女儿,也得让姑娘穿戴妥当才能出去吧。”
玲珑瞪着眼,忍不住拨高了声音,“我看你是不安好心,你明知道咱姑娘是庶出的就不愿尽心服侍,现在老爷重视起姑娘了,你就拖姑娘后腿了,你这个倾炎附势的………”
“玲珑!”如晴喝止她,然后在玲珑不甘不愿的目光下,放缓了声音,“我知道你是个忠心护主的,但,你应该知道我在这方府的处境和身份,光是忠心护主还是远远不够的。”然后声音渐渐低下去,只有近处才可听得见,“爹爹特意来看我,估计是想瞧我在太太这儿是不是过得真那般好。”
玲珑闻言满脸高兴,“老爷肯关心姑娘,说证明心里还是有姑娘您的,那就更应该好好表现才是………”
申婆子打断她的话,“你要姑娘怎么表现?穿着一身新衣服出去,等老爷夸过后再回来换旧衣服?”
“这,这………”玲珑也不算傻,经申婆子这通暗示,好像有点儿道理,但又有些说不通道理。
如晴感激地望着申婆子,起身:“好了,不要再说了。玲珑,你留下来给我整理床铺,申妈妈和我一道过去向爹爹请安。”
玲珑跺脚,“姑娘,这可怎行,要陪也是我陪您呀,早妈妈那身衣服,能见人吗?”其实玲珑说的又太夸张了,申妈妈身上的衣服,比起一般普通穷苦人家的又要好太多了,但比起方府那些得脸的婆子来说,确实要差得多,但衣服也没破没烂,只不过颜色发旧,袖口边缘磨出了些许痕迹,头上没什么珠杈首饰环绕,统共就一简仆的镂空撒花木制杈子馆着一个髻。与许里的粗吏婆子差不多装束,又与得脸婆子差些距离。
如晴刻意打量了申婆子一身着装,不着痕迹地笑了笑,“我觉得申妈妈这身衣服不错呀。”
玲珑暗自翻了个白眼,觉得自己很倒霉,居然跟了个笨笨的主子。
如晴见玲珑把床铺里的枕头摔得碰碰作响,暗自摇头,与申婆子换了个眼色,慢吞吞地离开屋子,往李氏的正屋走去。
话说,正端坐乌兰阁正厅里的方敬澜,把茶水都喝淡了,仍是没等到如晴的身影,李氏在一旁作陪,见他神色不耐,便好声好气地劝解,“老爷莫急,晴丫头年纪小,爱赖床也是人之常情。等下她来迟了,可别与她发火,那孩子平时候也怪懂事的,只是昨儿个和如美玩疯了,估计起不来了。瞧,如美不也才刚起来?”一旁早已穿戴妥当的如美闻言忍不住挺直了胸膛,骄傲地道:“娘,我可没睡赖觉哦。”她很想说只有如晴最爱睡懒觉,但想到昨天如晴替她说了一会子的好话,觉得自己也该报答她一二,便没往下说。
眼看外头冬阳已升得老高,而回来报告的丫头则说还正在梳洗,方敬澜终于忍不住冲李氏冲了脾气,“你是孩子的嫡母,孩子有过当罚,有错当责,你怎么就任着她这般懒散不知进取?”
李氏无端被骂,心里也窝火,不过嘴里却说:“我能罚么?如善是老爷的心头肉,平时候我连重话都不敢说一句,就怕老爷以为又欺负了她。如晴也一样,不过与如美争些口角老爷都要动刀动枪的教训如美,有了前车之鉴,我敢教训她吗?”
方敬澜被堵得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最后只得重重哼了声,“就你歪理多。若不是你故意纵着她,哪会这般不知进取,成天只知道玩。”
李氏气得朝天髻上五彩朝阳大红挂珠凤簪急剧乱颤,正想反驳,又想到自己的目的,在心头顺了遍气后,这才哼道:“我每日里起早贪黑,操押家务,忙里忙外的,这段时日几乎腰都快折了,你倒好,一句感谢都没,反而还来指责我的不是来。行,反正你都有理,得,晴丫头在我这确实受委屈了,老爷还是把她领回朱姨娘那吧,以后孩子们的事,我一概不管。如真明年的及笄之礼,和知礼的弱冠礼也请老爷另请高明吧。”然后又重重哼了声,坐在旁边椅子上生着闷气。
当初,方敬澜之所会会娶李氏作续弦,一来因为李氏是原配妻子的亲妹子,二来李氏再怎么说,也是知礼三姐弟的亲姨母,想必不会像别的继母那般或虐待或冷落孩子们,是以才听从老太太和妹妹的话,娶了李氏作继室。而李氏也没让他失望,虽然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但当家主母还是比较称职的。
方敬澜见她这般生气,也觉自己把话说重了,这内宅之事若交由他一个大男人管理,那是不可能的事,让张氏代李氏理家,更是不现实的。但他早已习惯了高高在上地命令李氏,这回让他低头认错又觉放不下脸,便只得冷着脸,一心一意等如晴来了再另行打算。
终于,在思月上了第二回茶时,如晴总算来了。
申婆子紧随如晴进了屋,便恭身立在身后,向方敬澜和李氏略略施了礼,便退到一旁。
如晴朝方敬澜与李氏恭恭敬敬地瞌头问安,方敬澜一直沉着脸不肯答话,任如晴跪在地上。倒是李氏看了不忍心,忙让她起身。
如晴怯生生地起身,小小声道:“女儿起来迟了,请爹爹责罚。”
方敬澜想着知礼知廉五更便起床念书,而知义三更便起来练武,十年如一日,从不间断,甚至连如善也是每日天刚破晓就起来勤练苦学,而养在李氏身边的两个女儿,一个睡到天大亮才起床,另一个则睡到日上三竿,若不是他过来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