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京城豪门权贵里,稍微有眼力家族,有近半都在或明或暗地经商。
如善经商也颇有一套,她厉害在于,她租铺子并不是旺铺地段,只是挨着西城门一个偏胡同里毫不起眼角落,卖些米面之类民生用品,那儿虽然不起眼,但人流量极大,虽然只是些低层贫穷老百姓,但这米粮可是家家户户必备呀。再来,听说如善卖得便宜,足足比别家铺子还便宜两成,生意好那是情理之中事来。
如善腰包里有了银钱,又雅名在外,在方府越发派头起来。反观如晴,则被挤到角落里去了,再加上向家虽然经济小康,但对于方家来说,也还不够看…………如晴屋里头三等丫头就有两个已向老太太表明:日后由老子娘安排婚事,就不陪如晴一并嫁到向家去了。
老太太并未多说什么,准了两个丫头及老子娘恳求,只等着如晴嫁人后,再另行出府嫁人。
至于如晴对如善羡慕,老太太却不置一词,只是对如晴道:“你看外头哪家闺阁姑娘有像她那样抛头露面做起生意?如今她有了银子腰板儿硬了,不过呀,这后头日子还长着呢。咱们走着瞧吧。”
如晴听得稀里糊涂,古代女子不能抛头露面外出经商,只能依附父兄或夫家过活,但如善自力更生,增加了收入,又养活了自己,岂不更好?为何连老太太这么高瞻远瞩之人也会如此看轻她呢?
不过后来夏林家与如晴解了惑,夏林家偷偷对如晴道:“二姑娘经商不是不好,可一个闺阁女子这样抛头露面又毫无顾忌,却是不妥。”
如晴明白了,虽然经商来钱最快,但真正决定别人认可,仍是地位、身家、名份及其娘家父兄带来利益。
如善能挣银子,但对于那些权贵来说,仍是不被放眼里。
寒风凛冽腊月里,方敬宣二儿子赵谨成亲大喜日子,新娘子是六品大理寺詹事之女。
身为方敬宣娘家亲戚,为了给方敬澜挣面子,方府阖府都出动了,足足坐了两大桌子。
身为赵勤嫡亲姑姑,豫郡王妃这回却没来,只是命管家送了份厚礼过来。原因:府里出了点事,一时走不开。
然后立马有嘴碎客人则悄声道:还能有什么事,还不是那个小妾生了个儿子,又得豫郡王喜欢,她坐不住了呗。
虽然这位夫人说是事实,也是众所周知事,但没人敢附和。
云氏也差人送了份礼来,方敬宣却没那个胆子学林氏那样,明张目胆把礼物丢至大门外,堆着笑脸问对方管事,夫人和世子为何没来?
那管事回答道:“世子身体抱漾,夫人担心世子病情,无法喝上贵府二公子喜酒,还请夫人见谅。”
方敬宣连忙问:“也听闻世子病下了,这严重么?”
管事回答:“已请了御医瞧过了,喝了几贴药,已经无大碍了。”
等那管事离开后,一屋子客人又相互交谈了起来。
一个妇人惊讶道:“前阵子还听闻江家世子病都快起不了床了,怎么这么快就好了?”
另一个妇人接过话来:“刚才没听到么?人家请可是御医呢。有御医出马,定是药到病除。”
“这永宁伯府还真厉害,连御医都能请动。”另一个妇人羡慕地说道。
有消息灵通连忙接过话来:“听说是走靖王妃门路。”
在座诸人也听说了江家与方家事,纷纷似有似无地望着方老太太和如晴,但顾忌着方家及赵家颜面,倒也没有明着说出来,只大家在各自肚皮里打打官司罢了。
老太太不喜这些古怪目光,更担心会对如晴造成伤害,便对方敬宣道,身子有些泛了。然后,方敬宣大儿媳妇刘氏亲自领了老太太和如晴去了厢房歇下。
走在去厢房抄手回廊上,如晴打量这赵家内院,很好,比起上一回这内院略有看头了,说明赵家经济条件开始好转。池子里水不再枯绿,地上也不再是枝叶横生。
52家长里短八卦事,冤家路窄,有人心虚
参加完赵家婚礼后不久,何氏三妹也跟着嫁进了庆昌侯府。
本来何家三姑娘要明年才及笄,但庆昌侯府老‘却在进入寒冬里便染了风寒,从此一病不起,何家为怕老夫人翘掉了,庆昌侯爷就得守三年孝,为怕女儿终身大事生变,便主动提出先办喜事,顺便给老夫人冲喜。
然后,冬月十五这一天,诸事皆宜,庆昌侯府迎娶何家三姑娘进门。
身为何家姻亲,何家与庆昌侯府威势,方府诸人再一次阖府出动。
庆昌侯府是大庆朝十三位侯爵中,是少数顶着侯爵之位还领着重要差事侯爷。统领五军府五万兵马,真正实权傍身。庆昌侯爷婚礼,比起赵家,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也就在这个时候,如晴才真正感觉到,古代联姻重要性。
也在这个时候,如晴才明白过来,方敬澜为何会想方设法求娶何氏。实在是这个便宜老爹真高瞻远瞩,早在几年前,不知从哪里得来确切消息,何府三姑娘与庆昌侯府订了亲事,方敬澜想方设法把何氏给求娶了来。瞧,士族联姻,强强联手,这对方家可谓是实实在在好处,尤其知礼一个三品官公子,居然与堂堂侯爷结为连襟,瞧那些巴结知礼的一干同窗,如晴再一次佩服起老父的深远目光来。
知礼与庆昌侯府成了连襟,连带方府诸人也受到颇多照顾,居然与一群诰命夫人同处一室。
这群金钗环绕翠玉绕颈的贵妇人当中,如晴只认得靖王妃,豫王妃,成郡王妃。还有永宁、永安、永平、永庆等各个伯府夫人,其他王妃贵妇则抓瞎了。
老太太离京数十年,京城贵妇圈子里人很少有认识,李氏何氏倒是熟门熟路,纷纷与如善三姐妹们一一介绍着。身份重要,还得恭敬磕个头,然后得到若干赏赐。
幸好京城里王妃不是很多,统共就靖王妃,豫王妃,成王妃,成郡太妃,四位王妃。其他便不必再磕头,只需恭敬裣衽施个礼就成了。
荣、令、英、威、成五位国公夫人及媳妇们齐齐坐了一堂,泽云、泽昌、庆昌、永昌、富安等几位侯府夫人及各自媳妇,永安、永庆、永平、永昌、永孝、永廉等六位夫人,如晴等人一一上前见礼,虽被折腾得晕头转向,倒也收获颇丰。
拜过有爵位夫人,再拜见其他夫人时,基于方家门弟,也就简单行个礼便成,但得到赏赐就少了许多了。
按察司副使夫人最是小气,只一人给了个小小荷包,隔着棉麻布料,摸着几块硬硬圆圈痕迹,估计就十来个铜板罢了。
其余夫人还算够意思,荷包稍微重些,摸着有轻轻纸钞声响,按京城各处钱庄存钱规则,应该不低于二两银子面值。
京军统领江子拘夫人胡氏最是大方,凡是上前见面姑娘都给了一人婴儿拳头般大小纯金打造金猪。
李氏笑得眉不见眼:意思一下就成了,哪能一来就给这么厚的见面礼。没得惯坏了她们。
胡氏笑了起来,头上紫金飞凤攒珠叉吐出南海明珠闪动着耀眼华光,谁叫贵府的姑娘这么招人疼呢,一个比一个标致。
众人跟着笑了起来,有人问胡氏:“怎么不见令嫂?”
其他人也立马附和,“对呀,令嫂一向爱凑热闹,庆昌侯府这么热闹的场面,没有她怎能行呢?”
胡氏笑:“还不是我那不争气侄儿,天寒地冻,也不爱惜身子,大冷天衣服也不加一件就在屋外头玩,生生给弄出病来。那嫂子可是气坏了,也给急坏了。”
何氏姐姐余夫人长长哦了声,“真的只是这样么?”
胡氏:“咱们挨着住,但也隔着一墙,这里头的事儿,如何得知?更何况,我那嫂子对下人一向严苛,底下人也不敢胡言乱语触她生气。具体怎么回事,也不得而知。”
余夫人唇角轻轻扬起,“看样子,永宁伯世子生病的事还被瞒得挺紧。可这又是为着什么呢?堂堂伯府世子惹了风寒病着了,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何苦还藏着掖着的?”
余夫人的话立马惹来多方猜测,有不明就里的,便说江夫人云氏一向好面子,儿子生了病这般捂着也是情理之中。有精明的,想像空间巨大,目光似有似无地望向如晴,似在探索着什么。
胡氏长长叹口气,“可不是,我这嫂子呀,膝下就只允然一个孩子,成天像老母鸡似的护着。这回允然病下了,她急得像什么似的。允然也被她给宠坏了,我那兄嫂担心的彻夜睡不着觉,他倒好,居然拒绝吃药,活生生把三分病给折腾出十分来。真让人担忧。”
何氏两姐妹对望一眼,纷纷低下头去,以袖遮掩唇边上扬的笑意。
豫王妃这时候道:“不是请了御医么?御医都去瞧了好几趟,应该没问题吧。”
胡氏笑:“嗯,现在没什么大碍了,只是身体还虚着呢。嫂子不放心,一直把他拘在屋里头休养。哪儿都不许他去。”
郡王妃轻斥:“虽说病人身体虚弱,但也不能成天躺着吧。我看你那嫂子呀,简直关心过度了。”
胡氏:“可不是,可我哪敢劝呀,只能由着她了。连大伯都要让她三分呢。”
余夫人呵呵一笑,接过话来,“永宁伯爷也惧内?应该不至于吧。”
其他人也跟着笑了起来,但刚才听了胡氏话,各自心里头已有了清晰猜想…………那江允然染上风寒,又被云氏拘在屋里头,估计是与方府四姑娘的事儿有关。
但这是人家私事儿,又涉及到方府姑娘的闺誉,点到为止就成了,犯不着说得那样直白。
不过…………
众人望向胡氏,江家两位妯娌一直面和心不和的传言,应该是真的了。
何氏姐妹虽然年轻,但在这群贵妇中还算是有气场,与从多女客相谈甚欢。
方老太太同样气场十足,虽身卑位轻,但应付这群眼高于顶贵妇,却也游刃有余。
一位遍绣金色松鹤纹锦绒偏襟褙子,内穿土黄色小竖领绣牡丹绸缎袄的妇人笑呵呵地瞅着老太太,“当年你一心远嫁齐州,我们都以为你是脑袋被撞了,或是眼睛生脚底了,不过现在想来,还是你有眼光。”
老太太淡淡一笑:“这眼光再好,也得看有没有福气。所谓妇凭夫贵,当年咱们各自父兄皆在朝为官,旗鼓相当。如今,你已是堂堂王妃。子孙满堂,一呼百诺。而我,却是个死了男人的寡妇。靠着继子一家子过活,与你可是没法子比。”
老妇人苦笑:“你只看我表面风光,孰不知,家家户户都有本难念经。”
原来,这个与老太太年岁相当的老妇人,便是成郡王府郡太妃。
老太太喟然长叹,“可不是,家家户户都有本难念的经呀。”
成郡太妃又道:“我倒是羡慕你,虽膝下无子,继子对你却是敬重有加。方府发迹,只是早晚而已。母凭子贵,方家荣宠,与你也是有份的。”
老太太呵呵一笑:“未来的事,谁说得准呢?”目光冷湛湛地闪了下,忽然话锋一转,“听闻贵府王妃给开安县主说了门好亲事,先在这说声恭喜了。”
成郡太妃淡淡地道:“让老妹子见笑了,不过是个鳏夫罢了。”
老太太挑眉,“开安县主的未来仪宾可是堂堂伯府世子,虽地位相差悬殊,但仪宾可是京中难得的美男儿,又才华出众,气宇轩昂。与贵府开安县主,却也般配。”
仪宾,大庆王朝对天家女儿丈夫的统称。
而大庆王朝建国八十余年后的今天,全国上下的仪宾,已有将近上千位了。
如晴低头绞着自己的手,她暗自告诫自己,要淡定,要淡定。
老太太又问婚期定在什么时候。成郡太妃却淡淡地道:“听闻仪宾身子不爽,婚期便还没定下来。”
老太太眸光一闪,“仪宾病了?这可怎生是好?可否有请大夫瞧瞧?”
“江夫人只是说小病而已。料是无大碍。”成郡太妃静静地望着老太太,又把目光望向如晴,双眼悠然亮了起来,朝如晴招了招手,笑道:“这个如花的娇姑娘想必就是你宝贝在嘴里都怕化了的四姑娘吧?过来,让我瞧瞧。”
如晴征得老太太同意,走到成郡太妃跟前,优雅施礼,落落大方,毫不拘谨,给郡太妃请安。
如晴声音并不清脆,却又软糯糯的好似江南盛产的麦牙糖,听在耳里,格外柔软。
成郡太妃上下打量如晴,见她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朱,脸不画而粉,又见她举止有度,眉目开朗,周身气派倒是与自家孙女毫无差异,不住地点头,握着如晴的手,缓缓道:“这么标致的姑娘,可有婚配?”
老太太回答:“上林宛监正的公子,向家。”
成郡太妃点头,“向家不错,虽家世单薄了些,但向家公子人品却是不错。”她又打量如晴一番,越看越满意,“这么可人姑娘,哪能糟蹋着做妾?这老眼昏花的老太婆子都不忍心,偏有人不识相,仗着一点儿身份,就跑来恶心你们,着实可恶。”
没有人敢附和成郡太妃话,云氏再不受人喜欢,总归是永宁伯府的当家夫人。伯爷江子望主管科举,颇有权势,其弟江子拘又掌管十万京军,兵权在手,权势薰天。
如晴尽管心里乐着,却也不敢把喜色表露在脸上,倒是靖王妃似有似无地打量如晴。
老太太又对成郡太妃道:“我倒是很好奇,开安县主出降这么重要的事,为何先前从来没有听说过?”
成郡太妃:“也就是最近才敲定的。”
老太太脸色陡地沉了下来,庆昌侯府花厅虽大,但成郡王妃是在场诸位女眷中年纪最大的,辈份也较高,所以她在说话,其他人都得压低了声音,是以她话几乎在座诸人都听出来了。
李氏何氏俱都胀红了脸,那是气红的。
李氏冷笑一声,“原来如此。这么说来,让咱家晴丫头给人家做小,并不是成郡王府的意思,而是人家江家瞧不上咱家了。”
李氏是真的生气,她气云氏这样捅她一刀,让她在方府抬不起头来,云氏嫌弃如晴,就是嫌弃她,嫌弃方家,这让一心一意把云氏当亲戚的她如何不气?
林氏淡淡地道:“这不是明摆着么?江家夫人果然好计策。”
余夫人也挑眉:“这回江家确实过份了。既然瞧不上,为何还要做出那起子没脸的事来?”
胡氏也一脸愕然的望了老太太与如晴,“这,这,真是如此么?那,大嫂她………确实过份些了。”
连胡氏都这样说,其他人哪还有顾忌,纷纷谴责云氏的势利与阴损,这样平白无故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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