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科长,在你看来,通过检验死者身上的刀伤能得出什么关于凶手的信息呢?这个人用刀的手法如何?”
公孙策抬眼看了看展昭,立刻答道,“死者下身的那些刀,他刺得很杂乱,但是很果断,好像没有任何犹豫,甚至可以说他是带着非常激动的情绪捅下去的。但是无论是后来剖开死者的腹部还是取走心脏的手法,都相当粗糙,凶手应该没有受过任何专业的解剖学训练。”
展昭点了点头,转身面对大家,“也就是说,我们要找的是一个强|奸,杀人,虐杀,虐待尸体的罪犯。他在犯罪的时候或许很激动,很紧张,但是在激动紧张之余还不忘记用粗糙的手法带走死者的心脏和血液。正如大家所说所想的那样,这并不是一个普通的杀人犯,甚至他并不是一个正常人,他是一个精神病患者,而且病得很重。”
“精神病?”白玉堂微微挑眉,“能说清楚他得的是哪一种精神病吗?”
“他的病很复杂。”展昭也皱了皱眉,看了白玉堂一眼,说道,“但是我可以肯定的说,无论这个凶手患了哪一种或者哪几种精神病,有一点却是导致他犯下如此罪行的根本原因。他是一个性变态者。”
“性变态者?”白玉堂的声音微微拔高,脸上露出了一抹疑惑的神情。其他人跟白玉堂差不多,也都盯着展昭,希望他给出具体的解释。
展昭已经把所有的资料分发完毕,他再次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对大家说道,“请大家看一下我发给你们的资料,在第一页有一份关于性变态者的基本概况介绍。”在大家翻看资料的同时,展昭再次用那种招牌式的飞快语速对大家解释道,“根据统计,有85。35%的变态杀手作案跟性有关,而其中有超过九成的几率,这些杀手会发展成为连环杀手。孔子曰,食色性也。人最难控制的是自己的本性,而性变态者最根本的致病原因就是童年时期的性格成长障碍。我们没有时间来探讨性变态者的成因,在这里我只能跟大家说,这类人,他们并不把受害者当做跟他们一样的人,在他们的本性中,没有对社会规则的认识。在他们看来,除了他本身以外的所有人或物,都是没有生命的,都可以用来发泄他对这个世界的任何不满。”
说到这里,展昭明显的感到,整个办公室的氛围产生了一瞬间的变化,几乎所有人的脸色都有些改变。展昭的停顿让房间内有了片刻的沉默,气氛压抑得仿佛凝结的冰。片刻之后,白玉堂突然咳嗽了一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凝滞,“好吧,我们要对付的是一个灭绝人性的变态,那么展昭,我想你应该告诉我们除了目击者提供的那些体貌特征以外,我们要怎样把搜寻范围缩小。”
展昭点了点头,白玉堂正问到了他工作的本质,缩小嫌疑人的搜寻范围正是犯罪心理学最重要的一个作用。他微微皱了皱眉,继续说道,“受害者下|体的刀伤和她受到的性侵害说明,凶手是一个狂躁型的精神病患者,他本身又是一个性变态者。这种人通常为男性,初次作案年龄在二十岁到二十五岁之间。由于从很小的时候他们就长期受到忽略甚至暴力伤害,因此他们的成长环境通常不会太好,受教育程度很低。没有好的学历,又因为性格缺陷很难通过正常的方式跟他人交往,所以他们之中的绝大部分工作状态都很差,甚至无业。”
展昭停了停,白玉堂突然接着说道,“如果他有工作的话,在同事中一定也是口碑很差,人缘一般的那种。这样一个男人,肯定也不会有什么吸引女孩子的本钱,因此他是单身,而且生活窘迫。他跟父母关系不好,但是因为经济原因没有自己的房子,或许他会跟父母同住,不过这也不一定,也许他会挤在那种好几个人一间的员工宿舍里。”白玉堂在说这番话的时候一直盯着展昭的反应,发现对方在他说话的时候一直认真听着,而且表情并没有显露出丝毫的质疑,正为自己的推断受到展昭的肯定而感到欣喜,却突然发现展昭的眉头微微动了动。
突然,白玉堂也意识到了,自己刚刚犯了一个错误,于是他立刻补救,“不对,他肯定是独居的,或者跟父母住在一起,绝对不会住在宿舍里。”
“为什么呢?”说话的是王朝,他望着白玉堂,一脸迷惑,“你们刚才说的很有道理啊,为什么凶手不可能是住在员工宿舍里呢?”
“如果是的话,很快就会有人报警了,别忘了凶手还随身带着死者的血液和心脏,这种东西怎么藏在宿舍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呢?”
白玉堂话音刚落,赵虎就插嘴道,“可是也没有证据说明凶手会把那些东西随身携带啊,也许他扔到别的地方了呢?”
白玉堂眉头一皱,他不得不承认,这的确也是一种可能。
“不会的,”一直安静地听他们讨论的展昭突然说道,“性变态者感受不到普通的人类感情,他们珍视的往往是普通人无法理解的东西。从统计数据上来看,这类杀人犯,只要从现场取走一些东西,这些东西就一定会被他放在他认为最安全的地方一直保存,被扔掉的情况不是没有,但是非常少见。从概率上来说,我支持白玉堂的看法。”
展昭说完以后,看了一眼白玉堂,微微勾了勾嘴角,便错开了眼神。白玉堂微微一愣,心头却莫名一松,仿佛紧绷的神经也舒展了不少。这时,展昭做出了最后的结论,“我们要找的是一个二十二岁左右的年轻男子,他的身高在一米七零左右,长相普通,属于淹没在人群中的那种人,很容易被忽略。他性格内向,不苟言笑,跟周围人关系紧张。他有一份薪水很低的工作或者无业,独居或者跟父母同住。从小跟父母关系紧张,在邻居中评价也很不好,是学校里学习成绩很糟糕的差生,老师不喜欢他,同学也不喜欢他。在青春期,他很可能有过偷窃行为,或者偷窥女性,偷窃女性内衣等性犯罪行为。”
展昭说完之后,白玉堂立刻又补充道,“那么根据案件发生的地点和受害人的身份,可以在跟受害人单位和住所有关的工作人员中按照这个勾画进行排查。”
包拯赞许地看了一眼白玉堂,立刻拍板定夺,“好,我去通知当地警察配和我们进行排查。”抬眼看了看墙上的钟表,指针正指在凌晨一点的部位,包拯揉了揉酸痛的额头,吩咐道,“张龙赵虎,你们俩留下值班,剩下的人统统回家睡觉,明天上午十点集合。”
“还是我留下吧,反正我回去也睡不着。”看到赵虎瞬间垮下来的脸,白玉堂微微一笑,提出了自己的提议。
“睡不着也回去躺一会儿,还有,你要负责送展昭回家。”包拯瞪了赵虎一眼,维持原判。
白玉堂无奈,跟展昭对视一眼,笑道,“那么跟我走吧,大侦探。”
展昭微微一愣,还没来得及看到白玉堂脸上的微笑,那人就转身走了。匆匆跟包拯道了个别,展昭也赶紧跟上,免得放跑了白玉堂。虽然这人古里古怪的,好在是个专属司机,不用白不用不是。
第18章 疯狂之血(5)
午夜的街道空空荡荡,马路上车辆很少,因此可以用相对较快的速度开车。凌晨一点早已过了展昭的正常睡眠时间,因此从一上车开始他就坐在副驾驶座位上打瞌睡,头一点一点,若是没有安全带的保护,白玉堂相信他一定会摔到挡风玻璃上。跟展昭的状态相反,每到这个时间都是白玉堂最精神的时候,身为一个失眠症患者和夜间活动专家,白玉堂尚有精力一边开车一边时不时瞟几眼坐在身边的家伙。
认识展昭不过几个月的时间,然而这短短几个月,白玉堂对展昭的评价却一直呈上升的状态。认识白玉堂的人都知道,白玉堂这个人脾气并不好,但却非常好相处。他很骄傲,但是从来不轻易鄙薄他人,就算看不上对方的某些地方,但只要对方能保证人不犯我,他就绝对可以做到我不犯人。所以他在警局里面朋友不多,却也没有几个仇人。但是这些看法只是表面,真实的白玉堂,是这些警局同事并不了解的,甚至连包拯也了解不多。自从两年前那件事发生以后,白玉堂性格大变,浑浑噩噩一年有余,期间做过很多荒唐事。后来他大哥白锦堂实在看不下去,把他直接打包扔给了包拯,交人的时候原话是这样的:“我不指望你把他变得正常,只要替我看着他,别让他惹是生非就行。就当是混日子,看在老同事的份上,给我个面子。我只对你这个朋友放心,交给别人我怕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死在哪里。我就剩下这么一个弟弟了,老兄,你就当帮帮我。”
本来就是混日子,在哪里混其实区别并不大。也许是白玉堂荒唐了一年也够了,自从来到包拯的重案组以后,竟然真的变正常了很多,处理案子的时候也很努力,虽然并不太专心,却也没出什么大错。他以为,这样继续混下去也不错,起码因为这里繁忙的工作,让他回想起那些痛苦往事的时间越来越少。一开始包拯让他带着展昭,他并非没有想法,因为包拯知道他的心结,这个展昭又是个什么心理学博士,白玉堂自然产生了一些联想。其实他猜的没错,包拯的确有让展昭开导白玉堂的想法,虽然他没明说,展昭也不知道,但是白玉堂猜得出来,包拯是出于对自己的关心才有意促成他和展昭经常见面这种局面。开始的时候,因为对心理学的排斥,白玉堂看展昭的目光多少带着些挑剔。然而因为赵明亮那个案子,几天下来这种挑剔变成了完全的信服。认可了展昭的专业以后,白玉堂就自己失眠的问题对展昭进行了一些咨询,受到帮助以后,失眠竟然真的改善了很多。紧接着,就是这个疯狂的案子,虽然在恐怖程度上它远比赵明亮那个案子更加棘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白玉堂现在的心情却比几个月以前要轻松很多。也许,就是因为展昭吗?因为那种越来越深的信服感?
信服一点点加深,渐渐变成欣赏。在白玉堂的眼中,现在坐在他的身边,正打着瞌睡的小博士,已经可以算得上他白玉堂的朋友了。不是君子之交,井水不犯河水,而是真正值得他另眼相看的人。
在白玉堂默默的思索和展昭昏昏欲睡的状态中,汽车缓缓开到a大门口。车停下,白玉堂往旁边看了一眼,不由得微微勾了勾嘴角,原来展昭已经彻底睡着了。抬起手想要把他推醒,手抬起来却半天没有落下,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不忍心。白玉堂默默叹了口气,用最慢的速度轻轻打开自己那边的车门,然后轻手轻脚地下车,来到门卫那里交涉。跟门卫说了很多好话,又搬出展昭是这里的博士生这个理由,几分钟之后终于沟通完毕,白玉堂的车子得以被放行。再次爬上车,轻轻启动,向着展昭的宿舍开了过去。a大的博士楼位于一座山的顶端,几乎处于整个学校的尽头,午夜时分,整个校园都是安静的,黑漆漆的山路就显得有几分阴森。那边展昭已经睡得昏天黑地,白玉堂把车灯打开帮自己照路,暗自庆幸自己的记忆力还不错,虽然只来过展昭的宿舍几次,在半夜三更的情况下竟然还记得路。
按理说,好像博士楼这种几乎与世隔绝的地方,不是住在这里的人是没兴趣过来的,尤其是在半夜三更的时候。但是也有例外,比如说那些外出晚归的情侣,就比较喜欢这里安静的环境和人迹罕至的便利。一路上白玉堂集中精力认路,却也不经意间发现了不少对野鸳鸯在树林里约会。对于这种闲事白玉堂当然没兴趣管,更没兴趣参观。可惜,有时候你不去管闲事,闲事也会自动来找你,比如,某些熟人的闲事就不得不管。
车子就快开到宿舍楼下,展昭也睡的正香,却突然间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冲击力,猛然一个急刹车,展昭的心猛地一跳,立刻睁开了眼睛。
“啊?!天,黑了?”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观察了一下自己身处的环境,展昭委屈地眨了眨眼睛,控诉地看了一眼白玉堂,却发现对方的注意力根本不在他的身上。
“诶?”展昭微微一愣,顺着白玉堂的目光看去,车灯照亮的路边,树林里有几个男女正在嘻嘻哈哈的打闹着,一个个东倒西歪的样子,显然是喝高了。
好像现在是半夜吧?展昭也皱起了眉头,这群孩子还真是有精力。
“在车里等我。”白玉堂丢下一句话,打开车门就冲着那群孩子冲了过去。
展昭微微一愣,揉了揉眼睛,盯着白玉堂的一举一动。只见他冲过去,先是一把拽开了一个男孩子,再把刚才那男孩怀里的小姑娘拽到自己身边。嗯?莫非是白玉堂的女朋友?不过这个打扮——没想到,白玉堂竟然喜欢这样的女生,真是品味与众不同。展昭刚刚吐槽了一半就感到了一丝不对劲,诶?好像不是这么回事嘛,那女孩不仅穿的奇怪,脾气也很臭,竟然跟白玉堂动起手来,而且骂人还带脏字,真是个不懂事的丫头。一二三四,四个男生,除了那个丫头以外还有两个女孩子,这群人显然没想到白玉堂会突然出现,现在正呆呆地看着那个丫头跟白玉堂对骂。呃,好像骂人的只有那丫头自己,至于白玉堂——这人骂人的词汇量实在是太贫乏了,完全不是对手嘛。
看到这里,展昭也觉得自己最好还是下去帮帮白玉堂的忙,不然一晚上都没办法躺到舒适的床上了。于是,他推开车门走了过去。
“那个,打扰一下。”展昭来到众人面前,面带微笑,“不知道你们是哪个专业的同学呢?”
“你又是哪根葱?”那个小太妹似乎还沉浸在跟白玉堂对骂的情绪中,对展昭说话语气也很不客气。
“哦?”展昭挑了挑眉毛,上上下下打量了那女孩子几眼,笑容不改,语气依旧很和善,“这位同学,我想你不会认识我的,但是如果你也是a大的同学的话,我的老师你一定很熟。”
小太妹斜着眼睛瞥了展昭几眼,刚要继续开骂,旁边另一个穿着还算正常的女孩却突然冲过来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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