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他前方的是一个跪着的中年男子,身穿一身厚重的铁甲,肩膀处碎裂了部分,插着一根羽箭,头盔不知何时已经掉落,此刻嘴角带着血,愤恨地看着眼前的年轻将军。
“定国将军崇颜,失敬。”男子说完也不管他,吩咐将人给绑起来转身拿着刀向城内走去。
崇颜一张忠厚坚毅的脸露出惊恐,大喊道,“两国交战不伤降兵与无辜百姓,否则莫留山不会放过你尚翼的!”
那年轻的将军停住了脚步,慢慢回过头看向他,那双死寂的眼眸出现了一丝戾气。
“随便。”
崇颜猛的要站起来却又无力地倒了下去,原来右腿从膝盖处就被切断了,只有一个血淋淋的大腿戳在泥土里。
“你是谁?”他痛苦地大喊着。
年轻将军这次没有回头,而且轻飘飘地留下了两个字。
“吴柯。”
而与此同时,在旭城外远处的林子的一棵大树观看到这一切的白袭目光暗了暗。
树下桑宁和傅轻萝围着火堆在烤着刚抓上岸的鱼,时不时地看一眼自家公子。
“公子,能吃了!”
白袭纵身落下,走到他们跟前坐下,却没有接傅轻萝递来的烤鱼,而是握着手心里的玉佩摩挲着。
桑宁见他如此也想到了今早暗军皇朝送来的情报,“公子,李姑娘真的参与了奴隶叛乱吗?”
“你这是废话。”傅轻萝不客气地剜了他一眼,自己啃了口鱼。
“公子烦恼的是另一件事,白殿的踪迹。”
桑宁露出疑惑的眼神,随即为了挽回面子大手一摆,“肯定还是和李姑娘有关!”
白袭没有接他的话,而是难得担忧地低头沉思,手上拿着一个树枝在地上写着什么。
桑宁和傅轻萝都同时瞄了过去,那地上只有三个字。
缚死阵。
第三百九十五章 你后悔了
千里之外的尚翼边境的一处山谷,夜色静谧撩人,除了噼里啪啦的火堆燃烧的声音外连虫鸣鸟叫也没有。
徐燃和艳娘相对坐在火堆旁默默无言,旁边的大树底下靠坐着一身简单玄衣的尚翼非乱,手里还捧着那个精致的木盒,正闭目养神。
头顶是万千星辰,夜色越浓,徐燃看了艳娘一眼,示意她去睡,他来守夜。
艳娘看了尚翼非乱一眼摇了摇头,继续低头对着火堆发呆,一张明艳妩媚的脸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光彩照人。
徐燃无声地叹了口气,心里纳闷又无奈,实在不懂怎么变成这样。
他们一向高贵冷漠的主子从来都是出入奢华富贵,哪里露宿过荒郊野外?而现在却为了那个等了五年的东西日夜兼程地赶路,更别说五年前还差点丢了性命。
放在五年前他绝不会想象他们这冷漠无情的主子会对一个女子用情如此深,深到连命都可以放弃,甚至还放弃了二十年来最珍贵的期盼。
有时他经常想着,当年那个闯入赏意居的女人,李骁鹤可能就是主子的劫了吧。
三人静默无声,耳边突然响起一个细微而尖锐的声音。
徐燃抬头看过见火苗动了动,以为是树枝燃烧的声音便没在意,艳娘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也没什么反应。
唯有闭目养神的尚翼非乱眼珠动了动,眉头微微一粥,然后睁开了的漆黑幽深的眼眸,并抬头看向头顶的天空。
夜幕上的星辰似乎变的更加亮了,那点点微光就像一盏煤油灯一样,越来越耀眼。
尚翼非乱幽暗如深潭的双眼逐渐被那光亮占满,逐渐地,那巨大的光芒中似乎延伸出了无数条纹图案来,玄之又玄,十分奥妙,让人忍不住沉浸在其中。
“主子!”
突然一个声音猛的打断了他的思绪,将他从这种诡异的境界中唤醒。
尚翼非乱猛的回过神来,眼前的景象早已变了一番模样。
眼前的火堆以一种奇怪的姿态停留在眼前,那本来千变万化的火焰此刻就像被定住了一样,一动不动,而艳娘和徐燃也不知何时消失了。
他的周围包裹着一层银白色的光雾,像流动的水银,头顶的那片星空也消失无踪,只有不断流转变化的美丽图案,神秘而强大,隐隐流露出震慑人心的无上力量。
尚翼非乱目光冷冽,伸手从袍袖里拨出一把莫染在手上割过,鲜血朝那银白光雾洒过去,下一刻,一切焕然一新。
噼里啪啦的火堆再次摇曳着火苗,徐燃和艳娘一脸焦急,而在看到他的那一刻,他们的脸上突然变成了惊恐。
“主子……木盒不见了。”
尚翼非乱低头看向空空如也的手上时,脑子空白了那么一秒。
鲜血淋漓的手被狠狠握紧,他抬起头露出那双完全被杀戮死寂占据的黑暗眼眸。
“找!”
说完这句话后他便化作一道黑影消失在了二人跟前,那堆柴火被无形的气打的四分五裂,最终慢慢灭了干净。
徐燃和艳娘飞速跟上,虽然主子只说了一个找字,但他们都听出了无尽的杀意。
而走出了无城的李骁鹤等人此刻已到达了越城,一座还没有牵连进战乱的城。
“天色已晚,邻城就是旭城,明日一早再出发如何?”
本来旭城正处于战乱之中,而他们要去临城的话又必须经过,风之浣说这话也是怕李骁鹤急着赶路而已。
“嗯。”
李骁鹤还是明白的,她虽然想见到白袭,但也没到那种不明是非的地步。不仅是因为情感,而是她希望白袭能够陪着她走完接下来的路,一起寻找真相。
站在客栈的屋顶上,抬头看看头顶上那逐渐暗淡的银色天幕,她抬手解开了额头上系着的缎带,露出了眉心的那枚银色纹络。
之前在仓衣城的那次她无意中发现了这道银色天幕的秘密,不过看来也是冰山一角而已。
那些陌生的画面明显不是她所经历过的东西,况且那些玄幻的就像修仙小说里的场景似乎也不是这个世界该拥有的,但那穿越而来的神和那红衣女子所站的地方又分明是她熟悉的碎玉凌川,以及那一身火红的女子腰间系的太像千层绫了。
而如此看来,那场景又应该都是发生在沧澜大陆上的,只不过因为某种原因,这段存在被隐藏了,看来主要的原因还在于乱古时代之前,那缺失了的百年历史。
李骁鹤猜测着,这片笼罩着沧澜大陆的银色天网恐怕也存在了千万年,甚至就是从沧澜于神手中诞生的那一刻它就存在了,记录了一个又一个的时代的记忆。
而现在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这道天网开始衰弱了,并且从她闯入白殿的那天起就更加快了。之后她也曾听王天虎提起,她进去白殿的那次,天空被一道巨大的白色光柱捅出了一个大洞来,虽然后来又消失了,但的确有很多人看到,想来那道光柱就是她拿着北斗砍向白殿天宫的那一击。
如此说来,这天网的衰弱加快可能还有她的一部分责任……
她正沉入思绪中,忽然察觉到有两道不寻常的气息向她迅速飞来。
李骁鹤眉头皱了皱还是用缎带将眉心纹路遮挡了起来,然后悄然隐了身形。
原因无它,只怪这两道气息都太不平凡,一个强的足以列入天策榜前十,另一个居然还带着创源的气息。
二人一前一后越来越接近,看来是一人在追赶另一人,而且杀气腾腾。
李骁鹤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出手,而在那逃跑的人影经过她藏身的那座楼的窗户时,月光照在那人露出黑衣外的侧脸,让她莫名的心头一动。
她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人。
而在她疑惑之时,另一个追赶的人也从这扇窗子擦身而过,这人并没有穿着夜行衣,而是光明正大的一身玄色衣袍,冷落邪魅的面孔带着冷寂的死亡之气,一如多年前她见到的那般狂妄阴冷。
李骁鹤有些愣,就那么看着二人擦身而过,她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这个地方这个时候见到这个人。
尚翼非乱,这个一度让她避之不及又害怕的男人。五年不见,依然还是那么的强,如果她不动用阵术的话,可能还是打不过他,因此她也没有跟上去。
想起刚才经过的那个黑衣人手里拿着一个木盒,她估计尚翼非乱是为了那个木盒在追赶那个人,不知道那个木盒里有什么。
过了大约有半个时辰的时间,窗外又划过两道身影,不出李骁鹤所料,真的是徐燃和艳娘,一副焦急的样子,看来之前她没看错,不过她更加疑惑了。
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能让那个男人放下一切连夜亲自追赶?
她站在原地想了片刻后还是妄动,虽然现在的她完全不用再惧怕那个男人,但她却不能保证自己能斗的过他的算计。同时她也不能确定,那个男人是否也是当日亡者谷事件的参与者之一。
李骁鹤眼中比月光还要冰凉,若真是的话……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而另外那边已经不眠不休追赶了黑衣人两天三夜的尚翼非乱也终于接近了那人,毕竟这种极致的速度,也只有尚翼非乱这样实力的人才能不眠不休地使用,而对方显然已经开始累了,渐渐慢了下来。
随后那黑衣人似乎是知道跑不掉了,直接停了下来,落在一座高楼的屋顶上,拿着木盒转身毫不紧张地看着身后追赶的人。
尚翼非乱也跟着停了下来,却是一刻没停直接伸手袭向对方。
黑衣人一点也不慌张,在他的手到达之前十分淡然地举起了手中的木盒,只说了一句话便让尚翼非乱停了下来。
“我会毁了它。”
“你敢!”尚翼非乱虽是充满杀气的威胁,但却停住了动作,眼里露出了慌张。
黑衣人声音清朗分明,也挺好听的,此时带着一丝笑意说道,“皇帅大人既然如此看重这盒子中的东西,为何又忍心伤害这东西的主人呢……”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怒吼打断了。
“住口!”
尚翼非乱一瞬间充满了暴虐之气,全身都散发着冰冷的杀意,几乎是从咬牙切齿地说出了第二句,“你再敢说一句,我就让你后悔来到这世上。”
黑衣人不屑地哼了声,“做都做了,皇帅后悔也迟了,这木盒中的东西还是给我吧!”
黑衣人说完也不等尚翼非乱动手自己先出手了,只见他直接木盒绑进腰带上,随即双手飞快地结起了印,脚下站着的屋顶突然出现了无数银色符文图案,将灰色的瓦片都照的通明。
不一会儿一道五尺见方的圆阵便笼罩了尚翼非乱和黑衣人,白光瞬间笼罩了尚翼非乱,黑衣人露出一丝笑意。
“虽然你的血能解阵,但你连动都不能动的话,又如何解?”
说完这句话他也不管尚翼非乱的眼神如何的可怕,就那么拿着木盒飞向了远方。
然而下一刻他身后忽然白光大放,接着他就感觉胸口猛的一阵剧痛,他不敢相信地低头,看着穿过自己胸口的那只骨骼分明的手半天恢复不过来。
耳边是阴冷仿佛从地狱爬出的声音。
“我说过,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世上。”
黑衣人痛苦到扭曲的脸上硬是挤出一丝嘲讽的笑来,“是你后悔了吧!尚翼非乱!”
说完他将木盒猛的往地面一扔,尚翼非乱迅速抽出那只血淋淋的手转身接过那木盒,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再回头时那黑衣人已没了踪影。
他低头看着木盒,脑子全是刚才那人说的话。
是你后悔了吧!尚翼非乱!
他后悔了吗?他也会后悔吗?不会的,他永远不后悔,他要得到一切得到的,从不后悔…
第三百九十六章 莫留山再次出现?
第二日出城时,街上某个酒楼的门前挤满了人,挡住了李骁鹤等人的去路,一堆人神情严肃,激烈地讨论着什么。
王天虎仗着块头大硬挤了进去,回来后却满脸失望。
“地上一大滩血,要是人血的话,那人多半是死了。”
“血?”风之浣面露疑惑,随后下意识地看向李骁鹤。
而李骁鹤听到这话时没有看向人群,而是抬头看向这酒楼,然后又转头看向几十尺开外东北方的另一个酒楼。
那正是她昨晚待的那栋酒楼,而跟前这栋酒楼就是尚翼非乱和那黑衣人离去的方向,估计是二人在这里交手了。
她朝人群走去,周围拥挤的人不自觉的地让出了一条路来,看着这突然出现的长发女子。
那血不仅出现的地方奇怪,就连本身的状态也很奇怪,过了一夜居然还散发着新鲜的光泽,风一吹还流动着。
李骁鹤直接无视无人众人打量的目光,半蹲下身子用手指沾了那血捻了捻,下一刻那血便干涸在她的指间。
风之浣和辛离辛雪一同挤了进来,正好看见了这一幕不禁有些惊讶。
“如何?”风之浣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应该是有了什么发现。
李骁鹤回头看了他一眼,嘴角莫名地笑了一下,随后便站起身来,伸出手掌对着这滩流动的血液,掌心白光一闪而过,被掩饰在阳光之下。
“走吧。”
一会儿的功夫,她便转身离开了人群,辛离辛雪亦步亦趋地跟上。
风之浣回头看了一眼,却惊讶地发现眼前那滩新鲜流动的血液竟在瞬间凝固成了一片斑驳干涸的血迹。
他隐约明白了李骁鹤刚才那个莫名的笑意,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跟了上去。
风家三护卫看着这情景一头雾水,但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家少爷这么紧张的样子,也被带的揪起了心。
“李姑娘!”风之浣有些焦急地喊道。
王天虎看的纳闷,风家三少的名号也算如雷贯耳,从成为莫留山真传弟子的那一刻就真正成为了王将的接班人,坤域如今除了永安长公主一力支撑外,也有风家的力量在帮衬着,但眼下这是怎么个情况,让这位如此失态?
李骁鹤在川流不息的城门前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风三少丢了什么么?”
风之浣一怔,发现她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一时以为自己多想了,便道,“李姑娘可需要买些干粮在路上吃。”
“这你放心,我都备着呢!这还俩孩子呢,她不用吃孩子也得吃啊!”
王天虎一听这话就豪爽地回答了,刚说完看到风之浣略变化的神色后脸色立刻就变了。
他转头以为会看到李骁鹤冰冷的眼神,但没想到却只是淡淡的一句“上路”。
辛雪拉着王天虎的衣服让他弯下腰,在他耳边说,“叔叔你太不懂事了。”
王天虎脸色僵住,没想到会被这个小丫头教训了,不过他心里也有些惴惴不安,他也知道李骁鹤一直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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