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冢眼光清清冷冷掠过迹部身上,犹如一阵寒风,欲吹醒迹部至今不愿清醒的美梦,“从你那一掌打在我身上时,我们之间早已失去一切可能了。”
迹部打了个寒战,手冢这话不是恼怒生气时的气话,他只是的平平叙述着一个事实,不忿道:“我那一掌会打向你,就是因为你说我们之间绝无可能,只能是敌人,无论我怎样求你,你始终不愿为我委屈一点点,我不能忍受这样失去你,我、我宁愿毁掉你。”迹部喘气,再次回想到那心神俱碎的一掌,仍旧无法承受。
原来爱恨本就是一体两面,爱到极至,恨也到了极至,这世上的人,无论聪明也罢,蠢笨也罢,高贵也罢,低俗也罢,善良也罢,邪恶也罢,粘了这情字,统统都得被它所支配,演出种种恩怨情仇。
“算了,当年的事就不要再提了。”手冢当时受创的也不仅仅是身体,直到勉强稳住伤势,他一次也不能想到迹部,每次偶一触及,便可听到心脏滴血的声音,他一直一直都无法相信迹部,那个迹部竟会伤害自己。
“为什么不要再提,有些问题面对它比逃避它更好些。”忍足从门外转了进来,也不知听了多少,室内两个当世高手纠缠于爱恨之中,竟没发觉他的接近。
“这一切的结果都在摆在面前,还有什么可说的。”
“你只看到你的伤你的痛,却没看到迹部所承受的不比你少,仅管受伤的是你。”忍足盯着手冢的凤眼,感觉那其中的寒冰正冷冷地往自己的脸上刮来,“你受伤后,我找到迹部的时候,你差点走火入魔,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恐怕他这一身武功都得废了,不但如此,我带他回来,他痴痴迷迷的,除了我,不让任何人接近,你知道为什么只有我能接近他吗?”
“不知道。”手冢回答,心中却多少有些明白。
“你知道的,因为我的长相与你多少有些相像,他整日整日地看我,其实是透过我在看着你。”
手冢回头看迹部,迹部跌坐在石床上,缩起腿,脸埋入手中,蜷成一团地坐着。
“他的神智在治疗下总算慢慢清醒,但一年之内,他没有一天睡过好觉。每天晚上都被梦魇惊醒,桦地是知道一切的,他说每次迹部都是叫着‘国光,你别死’醒来的,到后来他甚至害怕睡眠,每天白天还有那么多的事务要忙,靠着大夫开的安神药,足足用了一年每天半夜惊醒的恶梦才渐渐减少。” 忍足想到那时期迹部的样子,到现在还有点后怕,要不是要直探到手冢仍旧活着的消息,怕迹部早就……
迹部的头埋得更深,手冢突然觉得痛彻心扉,到底是何苦呢?要这样彼此折磨,真要到至死方休的地步吗?坐到他身边,揽住他的身子,轻轻道:“景吾,我没死,你看我不是好好的,我不会死的。”迹部抬起头,眼中晶莹闪亮,回身紧紧、紧紧地抱住了手冢。
忍足看着搂成一团的两人,嘴角荡出微笑,好久好久,没再看到迹部的真情流露了,这些年迹部就像用一个壳把自己关闭起来似的,缺乏七情六欲,可是只要手冢国光一句话,他就是从坟墓里也会爬出来的吧,退出房间,自己任务完成,接下来就看迹部自己的了。
“国光,不要离开我,我不能失去你,国光。”
手冢心乱如麻,迹部抱得越来越紧,似在说着不愿放手、无法放手的心情,叫:“景吾,我快不能呼吸了。”迹部这才略略放松。
手冢道:“你不久就能一统天下,统率万民,达到你的目的了,到时整个天下都是你的,我又算得了什么?”
迹部放开他,捧起他的脸,一字一字道:“我要天下,也要你。”
“景吾,你太贪心了。”手冢叹气。
“对,我是贪心,但是这两样,我都不能失去。”
手冢黯然,“可惜,就算我愿意,现在也不可能了,我的伤使我必须留在隐青峰最冷的冰室中,用寒气来抑制身上的寒气,如果我离开那儿超过半个月,不到半年就得毒发身亡。”
“你一定吃了很多苦,都是我的错。”迹部顺着他脸上完美的曲线抚着,内疚道。
“确实都是你的错。”手冢毫不留情地肯定着。
迹部笑了,任性的手冢也是只有他才能见到的可爱的一面,“可惜这些年都找不到观月初,否则说不定有治好的可能性,不过只要你不再定要与我为敌,不再恨我,我可以上隐青峰去见你的。”
“你要争天下,将来得了天下又要治理天下,怎么会有空闲去偏僻的圣青山。”
“你在哪里,我就去哪里。”
手冢垂下头,这样就让他得偿所愿的,真是太便宜他了,刚才不该答应得这么爽快,自己受了那么重的伤,又被逼在隐青峰上,真该让你也多吃吃苦再答应他。可是,抬头看着迹部双眼发亮,兴奋莫名,心又软了。
迹部拉起手冢的手,这一回,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放手了,这一路走来,经过聚散分合,辛酸苦痛,都只为一条真理:迹部景吾不能没有手冢国光,手冢国光不能没有迹部景吾。
(完 结)